带反派走向正道—— by北夙鸢
北夙鸢  发于:2023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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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咱们的王,哎……没想到王心底是喜欢让人心生怜惜的女人,这下真的被骗了。”欢焉跪在地上作打横抱起的动作,“咱们的王就是这样抱走那个栗儿美人的。”
即便尚云太妃听过几遍了,但还是忍不住再瞥欢焉一眼,根据她的动作联想到邬怿有多护着那个栗儿,尚云太妃气得牙根痒痒。
“怿儿到底是怎么了!”
欢焉立马故作害怕的模样伏在地面上,“娘娘息怒,王或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毕竟那个栗儿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她说完又学了学扶桃当时委屈抱住邬怿的动作,“这样的神情,试问哪个男人看了不心疼?”
邬怿一进屋就看见一个侍女学扶桃的模样向尚云太妃告状,他斜了眼那侍女,敛下眸中翻涌出的情绪,向尚云太妃走去。
欢焉背对着门口,不知道邬怿已经进来了。她还在叽叽喳喳,眼前突然闯入绣金云纹的玄色袍边,瞬间吓得脸色煞白噤了声。
她不敢抬头看,心里还在打鼓,届时耳畔响起那一如往常般好听的声音。
“真是有够难看。”
她们那向来沉默寡言,从不开口损下人的王,说她难看。欢焉压低脑袋,双手揪住裙子,眼珠子转了两下,羞耻心上来,煞白的脸烧红了起来,眼泪也跟着涌出。
尚云太妃坐在镜前抬眸看向邬怿,张了张口,也没想到让下人去叫美人,居然会把邬怿喊来。她将目光转向邬怿身后的两个侍女,那两个是她派出去。
尚云太妃正要质问,邬怿抬手示意屋里的人都退下。
两侍女如释重负,暂时不用面对尚云太妃的怒火,她们心里偷偷舒一口气就连忙告退。屋里其他人也不例外,十分感激她们的王,让她们脱离压抑的房间。
除了欢焉,她是哭着起身,抹下眼泪捂着嘴跑出去的。
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俩。
尚云太妃将手撑在梳妆台上,微挑的双眼里虽盛着怒气,但对上邬怿那看似平静的面孔,再大的火都没有没有宣泄口了。
她只能咽下那股气,不然她开口吵起来的那一刻她就输了。
尚云太妃别过脸不再去看邬怿,沉下心想等他开口。
但是邬怿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吭声就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尚云太妃憋不住,只得道:“怿儿亲自过来,想必是有话说的。”
邬怿立在那作揖表以恭敬道:“母妃有疑问,孤可以回答。”
“本宫喊的是那名叫栗儿的美人,然而来的人却是你。”尚云太妃攥了下拳头,“看来怿儿是真在乎那美人,怕她挨训,替她来回本宫问话。”
“母妃息怒,她并不知道您有传唤过她。”
邬怿接着道:“倘若她知道,定会来见您。”
至于在不在乎,他没有直面回答,但尚云太妃算是看出来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一言一行,哪条不是护着那叫栗儿的?
就连她让下人传令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给那栗儿听。
尚云太妃尽量平复心情,她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儿子,哪哪方面都能做到她满意,唯独对待女人。
前些年幸得机遇,他死活不要。如今不该要的,他偏偏留下。
“怿儿可知这些女人是天子与其他诸侯送来的?”
她必须再向这孩子强调一遍。
邬怿:“知道。”
尚云太妃捏了捏眉心又道:“那你可知,留下她们意味着什么?”
“孤都明白,她们中掺有细作,会监视孤的一举一动。”邬怿方才不先开口就是在等,等尚云太妃像现在这样能够心平气和同他好好交谈,他再开口向她解释:“但是这个‘栗儿’与她们不一样,并非细作。”
“怎么肯定她……”尚云太妃忽然不太明白,她见邬怿朝自己看来。
“她名唤夭夭,是孤的人。”
“这么说,怿儿是将自己的人混入美人中,代替了那位叫栗儿的美人。”
“母妃可以这样理解。”邬怿此次前来并没有想过交代过往,毕竟妖精的事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他的目的十分单纯,就是想让自己的母妃不要因为将夭夭当做敌人而针对她。
尚云太妃心上压的那块石头落了,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一遭会让邬怿身处困境不得脱身,如今是自己人就好。
但随即又有一块石头压了过来。
因为她的儿子是真的在意那叫作夭夭的,这种在意,她瞧得很清,绝不是表面做戏那般。更何况整个南昭都知她的儿子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抵触任何一位姑娘,她管得又是那般紧,这个叫夭夭的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像是早已经夺走了她儿子的心。
尚云太妃忽然想起两年前他跪雪地求她拒掉婚事的倔强模样,那时她就想除了叛逆与心有所属,依照邬怿做事风格,不该这般任性。
只是她没想过他会有喜欢的人,如今看来,倒不会是这个夭夭吧。
尚云太妃将这份猜疑藏好。
在这会儿没有人搭话的空档,邬怿即便没瞧见尚云太妃的脸色,心里也清楚她会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话提前说明白的好。
“母妃,夭夭是个很好的姑娘。”
尚云太妃看美人们自我介绍时,对扶桃的印象还算深的,但她依旧要提出质疑,“若本宫日后不觉得呢?”
邬怿敛眸认真回道:“她是孤很重要的人。”
尚云太妃一时语噎,她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时,还需要仰着头,有时飘上来的怒气在看到他的那张脸时不得不消散。
他已经长大了,彻彻底底成长为她管不了的南昭王了。但是她也明白,邬怿对她的恭敬不减当年半分,这也是她十分欣慰的地方。
同时越是欣慰,越是不想他往后的人生路上遇到一点磕绊。
“本宫明白了,不为难她便是。”尚云太妃轻叹一声,转身接着看镜子里的自己。

屋内一时又没了声。
通过镜子,尚云太妃瞧见站于身后的男人向自己作揖道别。她等人从视线里消失了,才头疼地撑住额头。
而外面被遣走的侍女们, 因为不知道尚云太妃会不会和邬怿吵起来, 所以都躲得远远的。好些人围着仍在抽泣的欢焉, 表示同情。
既同情她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也同情她成了南昭宫中第一个被王说了难听话的。
欢焉压低脑袋哭得越来越伤心, 她自认为自己算是侍女中好看的了, 更何况两年前王跪雪地时,她还陪着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娘娘那会儿松口, 也是她给王系的狐裘。
她以为王对自己是有好印象的, 没想到今日却被当众说了那般让人难堪的话。
“王是不是恶心我了?”欢焉红着鼻子问道身旁的侍女, “他会不会一直记着我那个样子?”
“欢焉姐姐,王气量很大的, 方才也只是生气才脱口而出,气消了就不会记心上。”侍女安慰她。
“可是……”
欢焉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 见邬怿走了出来,立马用帕子将眼泪拭干, 和其他侍女一同福身问安。
她们离得远,低着头只能凭借估算时间判断她们的王有没有离开尚仪宫。
欢焉偷偷撇了下头, 正好看见邬怿的背影,刚干下来的眼眶瞬间又热了。
“你们说,王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栗儿美人了?”其余侍女等人离开, 四周安全了才问道。
“也不是吧, 就算喜欢, 那也恐怕喜欢不了多少。”其中一侍女拍了拍欢焉的肩膀,“不然欢焉姐姐就不是挨训这么简单。”
欢焉心里有些舒服了,轻轻拂下那只放在肩上的手,“怎么说?”
“你还记得之前传的关于天子的事吗?天子宠爱妖妃,因侍女私底下说了句妖妃的坏话,天子活生生将那人的舌头给割了下来。”
“妖女害人不浅,但咱们王又不是那般残暴不仁的君主。”欢焉因这话,小脸上的红润被吓褪不少。
“好啦,是是是,王才不会那般。那欢焉姐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王有非分之想?”
原本又怕又难过的欢焉,被身旁姐妹这么一打趣,脸色又开始变,她看了眼其余的侍女,冲姐妹吼道:“瞎说什么呢!我怎么敢……”
话说一半,实在受不了众多人的质疑目光,欢焉便跺了下脚跑开了。
其余人见没啥有趣的事了,便也散开,纷纷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只不过还有一人没有动弹。
“语鸥姐姐,你怎么呆着不走?”
那位名叫语鸥的侍女,有些出神地看向尚仪宫的殿门。
妖妃之所以被称作妖妃,少不了天子割舌的助力。人人都畏惧妖妃,避之如蝎。天子这般爱她,实则在不知不觉中捧杀了她。
哪怕那妖妃人很好,也会被世人诟病。
天子尚如此,更何况一位诸侯王。
当权利不足不可一手遮天时,过分的爱都将成为殃祸。
还有欢焉是太妃娘娘手底下的人。
以有没有处置诋毁美人的欢焉来判断王爱不爱美人,完全没有意义。
语鸥收回目光,望向与自己说话的侍女招莲,她点点头,“走吧,太妃娘娘还需要我们侯着。”
“要去……”招莲有点不太情愿,她对了下手指道:“语鸥姐姐,等会儿再进屋吧。”
知道她怕尚云太妃,语鸥干脆直接拉住她的手往屋里走,“待会儿娘娘看下人们没规矩,更要生气。”
“那我先去烹茶吧!”招莲挣脱了语鸥的手,找个理由就跑了。
语鸥轻叹一声,兀自进屋。
屋内的妇人仍坐在镜前没有动,她揉着眉心没有心思去看自己的容貌。
“娘娘最近头还疼吗?”语鸥见状上前为她捏捏肩膀。
“本宫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尚云太妃并没有因为捏肩膀而放松下来,她冲语鸥摆手示意她停下,“脾气上来,头就容易痛。”
语鸥识相地收回手,“王没有和娘娘解释清楚吗?”
有些东西只能自己知道,再亲信的人也不能告诉。尚云太妃自不会将邬怿告知她的话与一个小侍女讲,更不会把自己的顾虑诉出。
看着身旁模样清秀、做事最贴合她心的语鸥,尚云太妃摇头道:“怿儿难得愿意给后宫添个人,他喜欢就好。”
语鸥在一旁附和,没太能猜透尚云太妃在愁苦些什么。
“你来宫中没几年,去外面将林嬷嬷叫来。”
“诺。”
语鸥应下后很快就将林嬷嬷喊来,她瞧了眼尚云太妃的表情,怕自己留下听到什么内容而被怀疑,便先退下了。
门带上后,尚云太妃抬眸看向林嬷嬷。
林嬷嬷怵了下问道:“娘娘是有什么要紧的问题吗?”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本宫想起几年前一件事。”尚云太妃先安抚林嬷嬷不安的情绪再接着说道:“本宫记得六年前,有位大师是你荐来的?”
“六年前……”林嬷嬷回想一下,才想起六年前王病倒的事,那时药石起不到效果,猜测是邪祟缠身,便请来了个大师看看,“是的是的。”
“还记得那大师说了什么?”
“奴记得。”林嬷嬷年龄虽长了些,但往年但凡新鲜的事,都记得十分清楚。她在尚云太妃探究的目光下缓缓道:“那大师说宫中并无鬼魅,但王常驻的滕书殿与荣安宫,妖气极重,从而判断是妖物作怪。只不过这个妖物,大师并没有找到。”
尚云太妃颔首,当年大师来过后,怿儿虽然精神依旧不是很好,但能够下床接着处理政务。她当时认为是大师的功劳,如今细想来,怕不是怿儿这孩子听到“妖物”二字,为防止追查下去,不得不让自己好起来。
追根溯源,怿儿十四岁那年有些日子就已经表现得十分反常。
尚云太妃从林嬷嬷那确认完六年前的事后便让林嬷嬷下去了。看着老嬷嬷出去,她更坚信自己方才萌生出来的猜测。
南昭宫中,不该出现有姑娘与怿儿走得近而她不知道的事情。那个叫夭夭的也不是宫中的人,是以什么途径接触到怿儿的?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依她观察邬怿的精神状态,敲定他是六年前就认识这夭夭的。但是这小姑娘看样子是比怿儿小了两三岁的。
六年前,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能用什么方式越过层层严谨的防守勾搭到南昭王呢?
联系先前大师的话,尚云太妃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叫夭夭的恐怕是个妖精,而且怿儿是知道的。妖精迷惑人心,她的儿子已经中招了。
确信这点的尚云太妃只觉得心慌不已,留个妖精在身边远比留下真细作更让人感到恐怖。
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不小,邬怿刚进屋就与执笔坐在书桌前捣鼓什么的小姑娘来了个对视,小姑娘愣了一下快速低头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本只想开口问她在做什么的邬怿,见她这幅心虚的样子,干脆快步来到她的身旁。
“等等。”扶桃来不及收拾,就把东西卷起来抱怀里,整个身体缩起来背对邬怿,“你不是去和大臣商议事情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商议完了。”邬怿刚才就瞧清她抱的是张画纸,如今小姑娘缩在椅子上不敢正眼看他,他便俯身去扳她的肩膀,想知道她藏了什么,“孤不在的时候,夭夭在玩什么?”
“别动别动。”扶桃知道他的意图,抱着画纸弯下腰不让他摸到,但是谁知道他按在肩上的双手下移来到她的腰间还有向前上方环的趋势,她脸颊猛得一红,“邬怿!”
本只想吓唬吓唬她的,听她这么大声喊自己的名字,邬怿收回手不敢再造作了。他撑着椅子俯身盯着扶桃的侧脸,她眼底下染上一抹红晕,“夭夭,孤……”
“错了”两个字,他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见小姑娘忽然坐直了身仰头望向自己,圆圆的杏眼一眨不眨。
“孤……”
“你摸!有胆子你摸!”扶桃将怀里抱的画纸往桌上一撂,挺起了胸膛。
“我给你胆子,邬怿你敢摸吗?”
她这个举动做出后,邬怿愣怔下,瞥了眼又立马将目光落在她那张红彤彤的小脸上,哪也不敢看。
扶桃深吸一口气,还想用这招唬她松手?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其实是不敢乱摸一些地方的。
对视间,扶桃发现他的眼尾越来越红,而且眼神也不敢往下瞟。心知他在羞涩,扶桃寻上他的手,握住。
手背被温热的柔软覆盖,邬怿眼睫颤了下,开口道:“夭夭,别这样好不好……”
“邬怿。”扶桃双眼笑得弯弯,对他挑了下眉,用口型说道:“很软哒。”
即便没有发声,但就三个字,邬怿还是看得明白的。
他喉结滚动一下,侧过脸,避开了目光,脸开始发烫。
扶桃见状穷追不舍,从椅子上跳下来绕到他的视线内,伸手一把环抱住他的腰,抬头笑嘻嘻地看他,“小怿怿你又害羞了,和年少时一样。”
说完,她埋在他的怀中,手指还偷偷寻上他腰间的衣带,正要拉时,手腕一下被握住。
扶桃转头看向自己手腕之际,身前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压着她抵到桌边。
邬怿低眸看着她,小姑娘刚才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是能明显感受到那来自女儿家的柔软的,尤其是呼出来的热气散在心口处,撩拨得人十分难受。
他将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入眼底,心生怜惜,轻叹一声哄道:“夭夭不要闹了。”
扶桃看得出他的无奈,却没有看出危险即将来临。她抬头望着他好看的眉眼,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弯唇笑着垫脚凑上去吻了吻那微红的眼尾。
蜻蜓点水一下,感受到对方身体明显僵住,扶桃刚想挪离,身体就直接被托了起来。邬怿将她抱坐在桌子上,气息又开始乱了。
那如羽毛轻拂的触感让人心水漾开,久久不能平复。他看着小姑娘抿着唇对自己笑得很是无辜,便拉过她的双手,各十指相扣按在桌上,撑放至她的身侧,以绝对优势将人圈在怀里。
这种被困住不得逃脱的感觉,扶桃面上还在笑,实则心悸动了下。发现面前男人盯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她动了动手,结果被死死扣住动弹不得,于是便试着抖腿碰碰他,“邬怿……”
“你希望孤在这里要了你?”
扶桃抖腿的动作一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见他不像开玩笑还要弯腰来吻自己的脖子,害怕地求饶。
“我错了邬怿,我错了。”
其实邬怿在目光落到她微微泛红的脖颈上时,便没想着接着做下一步的动作。但他听到小姑娘低声求饶的声音,想着她明明害怕却各种撩拨,便故作不放过她的样子,转而亲了亲她的耳后,“哪里错了?”
扶桃瑟缩了一下,“我错不该撩你的。”
她话落,发现他不放过自己,便立马改口:“我哪里都错了。”
“夭夭哪里都没有错。”邬怿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你做的都是对的。”
热气洒在耳边,扶桃痒得闭上了眼睛,莫名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邬怿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亲我的耳后,真的真的超级痒。”
对于她认真地道歉,邬怿只是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意识到这次真的玩过头了,扶桃可怜巴巴地瘪了下嘴,“我……”
“夭夭,吻我。”
“啊?”
扶桃见他缓缓起身看着自己,眼眸微敛,深色的瞳里是自己的模样。
“既然向我道歉,不该赔点礼吗?”
“你不自称孤了吗?”
邬怿忽然失笑,也不等她过来主动吻自己,低头与她额头相贴,“先前夭夭说,自称孤一次便亲孤一下,但是夭夭并没有兑现承诺。”
“如今孤也下个承诺,孤自称我一次便亲夭夭一下,绝不食言。”
扶桃错愕地张开嘴,“我好……”
“亏”字还没蹦出,直接被堵在了唇齿间。
扶桃欲哭无泪,真的是做了笔亏本买卖。她还在睁眼看他长长的睫毛,结果一手忽然得解,紧接着她的双眼被邬怿的掌心盖上。
她忽然想起祁瑾说过的话,接吻的时候要把眼睛闭上。
因为要好好感受。
但是吧……
她要怎么告诉邬怿,这货在九重天好不容把吻技提高了一些,如今又瞬间回到解放前了。
扶桃被亲的不自在地挪了下位置,耳边跟着响起纸张磨蹭的声音,她才猛得记起画纸放在桌上,她现在很可能就坐在上面。
她轻轻拍了拍邬怿的肩膀,错开他接下来的吻,回头看向身后。
“我看你为我画了这么多的画像,便想着也给你画一幅。”都这个时候了,扶桃也不跟他藏着掖着了,“但是我画技不好,画的很失败,你看了可能想打死我的心都有了。”
听她这么说,邬怿放开了她。
被小姑娘发现了那些画像,他心里其实蛮羞涩的,但面上故作无事,注意力放在后半件事上,故而好整以暇地看着桌上那张被她坐在身下只留一个角在外头的画纸。
扶桃撑着桌面将画纸从身下抽了出来,先捧在手里看了眼,觉得辣眼睛又塞到邬怿手里。
毕竟是心上人画的自己,充满好奇心的邬怿迫不及待打开看了眼,满眼的笑意直接凝在那了。
扶桃捂着脸小心翼翼问他:“怎么样?”
“夭夭画的自是极好。”
居然被夸了?扶桃感到不可思议,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敢情这还可以延伸到情人的画上?
邬怿合上画纸,若有所思地看着扶桃。
“怎……怎么了?”扶桃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问道。
“我……”邬怿有点难为情,颇为认真地问道:“夭夭,在你眼里,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

这问题差点把她问懵了。
“难看”这玩意儿, 就算形容到她的身上,也绝不可能落到邬怿身上的。想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脸, 把她同情心和怜爱心勾得都要泛滥成灾了。
扶桃这么想着, 坐在桌上看邬怿有话却不说的模样, 郁闷的小表情还有点可怜兮兮,竟给人一点点无语凝噎的感觉。
她鼓了下腮帮, 还想告诉他, 不仅在她心目里,就算在全世界里他都是最好看的。结果话到嘴边, 目光又落到他手中攥的画, 再对上他苦闷的表情, 扶桃突然反应过来了。
是她的画让人家怀疑人生了。
“我……”她愧疚地伸手摸了摸邬怿的脸,“对不起, 你长得很好看,是我不该随便动笔。”
终究是她的画技高攀了,都把孩子画自闭了。
“邬怿, 真的是我画的难看, 你别伤心了。”扶桃嫌说的不够,又赶紧补充一句。
“没有。”邬怿寻上她的手, 牢牢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你能画我, 我真的很开心。”
扶桃听了心里一阵感动。都成这样了,他还没有嫌弃她。
“邬怿,要不这样吧。”她单手撑着桌面跳下来, 眉眼弯弯望着他道:“你教我画画, 等我画的好看了, 我再为你重新画好多幅。”
邬怿心里一甜,轻轻捏了捏那放至掌心里的手,笑意浮上眼眸,“夭夭是真的想学吗?”
“我骗你干嘛。”扶桃先从他那里抽回手,拿过他攥住的画纸,“那这张不作数啦。”
她说着将画纸放到一旁,然后重新拿出几张崭新的画纸,“我现在就开始学。”
邬怿对她点了下头,目光又转向那张画纸。
扶桃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见他伸出手重新拿起画纸,小心展开。
勾头再次瞧一遍画上脸型都歪出天际的人,扶桃头皮发麻,特别想一把夺回来,但是她发现邬怿这次再看,他的神情变得异常的平静,甚至还不自觉笑了。
“画的是真的很好。”邬怿将这张已经带有折痕的画纸铺在桌子上,指腹一点一点压平上面的褶皱,待它平整不少后收入抽屉中,好生珍藏。
“邬怿,你看这是什么?”扶桃听他又为了安抚她幼小的心灵夸画她的好,便冲他用两指指了指自己眼睛。
邬怿转过头来,见她这个动作,便双手捧住她的脸,默了会儿道:“你眼里是我。”
扶桃害羞了下,但想到自己最初要表达的意思,“啊不是……”
再想了想她又急忙道:“也不对,是你。但是我意思我的眼睛在这儿,是看得出我画的……你不必顾虑我的心情骗我,不喜欢可以不用收着……”
小姑娘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邬怿看她慌乱解释下又红了脸,粉嫩嫩的衬得那双圆圆的含着点水光的杏眼更动人,煞是可爱。
他俯首碰了碰她的唇角,“但是我喜欢啊。”
扶桃忽然安静下来,她看出眼前人眼里的认真,感动地再次环上他的腰,一头栽入他的怀抱。
她真是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喜欢啊。
原本是小姑娘安慰对方的情绪的,结果现在换成对方安慰她了。
如果系统这会儿还在的话,肯定会突然跳出来,蹦一句:亲爱的扶桃,您好矫情。
一想到那狗东西,扶桃突然振作起来,抱完一会儿后就拉着邬怿的手让他教画画。
望着房内那仅有的一张椅子,扶桃陷入了思考中。
她还在想要不要先站一旁看邬怿怎么画再自己上手,邬怿就带她来到椅子前,从背后环上她的腰带她坐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被圈在怀抱与桌间的扶桃,一时有些不自在,她动了动身子想换个姿势。
“夭夭。”原本这个姿势就让人看到摸到却不能得到的难受,如今这小姑娘还坐在他腿上乱动,邬怿无奈地低声哄道:“乖一点,不要乱动。”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扶桃瞬间不敢动弹了,太过近距离的接触,她都能听到邬怿的呼吸声,略微急促。
待平复心情后,身后的人向前靠了些。扶桃正好贴上他的胸膛,她的手被执起挪至桌上的笔架。
“我拿只细一点的吧。”扶桃看了眼挑出自己比较趁手的笔,三指执住。
邬怿包住她的手,让笔尖蘸了点黑墨来到白纸上。
因为要动手画了,邬怿一手环住她的腰,调了下姿势。
这下,小姑娘微微一抬头就能瞧见他坚毅的下巴。
好看的脸毕竟要比画画更吸引人,扶桃看着忘收回目光,还是邬怿突然低头看向她,她才立即正襟危坐。
扶桃咬着下唇,开始专心学。
她的手被温暖包裹,邬怿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跟记忆里的一样。
手被带着朝白纸上一点,她见墨汁晕了出来,以为邬怿准备指导她重画一张他的画像,但是笔尖划出的线路明显不对。
是一条短短的弧线,没多久,在扶桃的好奇下,一片标准的水滴状的花瓣就展现在眼前。
邬怿还想带她接着画下一瓣。
而扶桃,看到那片熟悉的花瓣后,身体开始有些僵硬。
眼前闪现出那晚眼瞳逐渐暗红色的画面,她手里攥着刀,祁瑾握着她的手在他心口处一下一下刻出花朵。
“夭夭,先学画花吧。”
扶桃回头看向邬怿,抿了下唇。
邬怿对上她眼眶泛红的杏眼,不免心慌,“夭夭,哪里……”
担忧的话停在嘴边,因为小姑娘仰头吻上了他的喉结,她空余下的那只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以后心里难受一定要和我说,不许偷偷藏着瞒着。”扶桃亲完后,将头靠上他的肩膀,眼里噙着泪说道。
这话对邬怿来说,没有头没有尾,很难清楚她真实的意思。他只当是六年前他藏下喜欢她的事实,还没来得及正视自己的感情,就分别了许久。
如今什么都坦白了,她只要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有心里难受的时候。
“好。”邬怿允下后,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夭夭,年少时是我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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