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荀往旁挪了挪,一把握住徐澄小腿,脚腕也红肿一片,鞋不知去哪,他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往外走。
徐澄挣扎不让抱,“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不想脚底划破冻伤就老?实点?。”周南荀警告。
脚腕隐隐作痛,徐澄终是?老?实了。
穿过厂房走到门边,警灯闪缩。
赵虎、乔语和?老?陈站车外等他们,徐澄又开始挣扎,“你?同事都在外面?,放我下来。”
厂房外是?荒地,遍地杂草树根,不穿鞋没法走,周南荀不放,理直气壮说:“我抱自己媳妇,又没抱他们媳妇,怕什么?老?实待着。”
徐澄红着脸住了嘴。
大家以为徐澄吓得不轻,周南荀在里面?安慰她,两人会是?比较伤感的状态,结果一个神色如往常样随性淡漠,另一个红着脸颊,眼神闪躲,不免令人遐想。
乔语三人相视一看,共同得出一个结论,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做别的,老?大太禽.兽了。
去警局做完笔录,周南荀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和?赵虎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
焊在地面?的铁锁铁链,长短大小符合大部分成年女性的身高,不可能?是?原工厂的设备,他猜测是?孙游等人后?做的,在偏远的废厂做这样套设备,说明孙游等人不是?第一次做绑架女孩的事,深挖一定能?找出他们过往做的混蛋事。
交待清后?续工作,周南荀带徐澄回家。
进家门,他拿下披在徐澄肩头的外套,指卫生间说:“进去洗洗。”
上次洗澡冻感冒给徐澄留下心理阴影,她摇头,“我明天去浴池洗。”
周南荀推开卫生间门,在墙上按了下开关,卫生间正?中新装的浴霸亮起,“开着这个洗不会冷。”
徐澄站到浴霸下,暖风一阵阵吹来,她露出笑,“什么时候装的?”
周南荀:“今晚。”
若不是?安装师傅打电话说家里没人,周南荀还不会知道徐澄出事了。
他给徐澄打电话关机,问张凤霞说徐澄早回家了,问初弦也说回家,认识的人都说徐澄回家了,可家里没人,察觉不对劲,他立刻从队里回来,去诊所问初弦情况,初弦提到孙游,他就知道出事了。
五个月前,孙游刚因强.奸.罪.刑满释放,独身女孩被孙游那种作案老?手盯上很难逃脱,周南荀给认识孙游的几?个混混打电话,得知孙游最?近常爱去郊外荒废十几?年的水泥厂。
周南荀立刻前往水泥厂,整个过程没耽误一分钟。
徐澄满身泥土,能?在家洗澡挺高兴的,洗完吹干头发她进房间躺下。
灯光关闭,黑暗裹挟着消散的恐惧卷土重来,手腕脚腕好似又被锁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天明写满欲.望的眼睛,和?孙游肥硕的身体,一步步逼近过来,像鬼魅驱散不掉。
音乐阻挡不了恐怖画面?,有?声?书也不行,大脑异常清醒,陆天明他们仿佛就在床边,对着她指指点?点?开黄.腔,徐澄藏在被子里不敢出声?,快疯了。
“睡了吗?”周南荀的声?音一下驱散那些身影。
徐澄打开灯,“没睡。”
“出来一下。”
徐澄下床走过去。
劲瘦的手臂从门外伸进来,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喝了。”
“我......”她想说我不敢睡,被他误以为不想喝。
“助睡眠。”周南荀解释。
“哦。”徐澄接过牛奶,玻璃杯暖暖的,不冷不热温度正?好。
“睡吧。”周南荀随手带上房门,走了。
徐澄背靠着门长长叹了口气,说不出让周南荀进来陪她睡说的话,只能?继续失眠。
她坐床边喝掉牛奶,躺下用手机小声?播放电视剧,这次有?效果,没一会儿睡着,可梦里那些人又出现,甚至对她做出侵.犯。
徐澄一头冷汗地醒来,靠着床头大喘气,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对所有?不好的事都结束就放,没想到这次恐惧溜进潜意识里出不来,现实不行就梦中折磨。
着实没办法,她下床去找周南荀,门推开,客厅还开着灯一片通明,光下,男人赤.裸上身,肩宽腰窄的身形全全暴.露,好看的肌肉紧致却不喷张,侧身线条流畅,腰间没有?一丝赘肉,挺直的脊背上一道红色刀痕,伤口很深皮已翻开。
周南荀背对徐澄,手背在身后?,捏着棉签,摸索着往上涂药,看不见?具体位置,涂了几?次没涂到伤口上。
听见?脚步声?,周南荀回头,对上徐澄目光,立刻扯过衣服套身上,“还没睡?”
徐澄不答,抢下他手里的棉签,“我帮你?涂。”
“不用。”周南荀侧身躲开,不让徐澄碰。
“孙游伤的?”
到底谁划伤的,周南荀也不知道,和?伙人一起冲过来时,现场混乱,他忙着制服孙游都没感觉到疼,“小伤过几?天就愈合了。”
徐澄不听他的,趁周南荀不注意,抓起衣角猛地掀起,离得近才?看清,男人宽阔的脊背上疤痕很多,跟那些比起,新伤确实是?小伤。
“你?——”徐澄呆住。
周南荀勾住衣角拉下来,转身警告,“不知道随便掀男人衣服很危险?”
她很漂亮,初恋脸加性感身材,完全满足男人下流的幻想,什么都不做就会令一些男人鬼迷心窍,丧失理智,不然不会被孙游盯上。
徐澄呛他:“抱我时说是?你?媳妇,现在就变别人了?好双标。”
周南荀没吭。
徐澄突然也不说了,悄然低头看地面?。
相对而站,彼此?无言。
尴尬、奇怪的感觉不断蔓延,徐澄转身要跑,手腕被抓住,周南荀把药瓶塞她手里,“已经消过毒,直接涂药就好。”
徐澄接过药瓶不看人,推他,“转过去。”
这次周南荀主动撩起衣角。
徐澄沾了药涂轻轻上去,“疼吧?”
周南荀轻描淡写道:“不疼。”
她看着都心惊害怕的伤,他平淡无波,这男人真比钢铁还坚硬。
“这些疤......全是?抓人时伤的?”
周南荀轻“嗯”了声?。
“那么拼干嘛?想晋升?”徐澄问。
“嫌疑人逃走,案子会停滞不前,案子停滞就没人补偿受害者的损失和?伤害,而且逃走后?犯罪嫌疑人还可能?去伤害别人。”周南荀顿了顿,说:“不叫拼,这是?责任。”
华夏大地,960万平方公里的安宁,不离开他们的守护,治安强国的殊荣,是?每个渺小的责任聚成的。
周南荀只是?其中一个存在,渺小却也伟大。
“进去睡吧。”周南荀说。
徐澄站着不走,也不讲话。
周南荀看穿她心事,说:“喝完牛奶还睡不着?”
“睡着了,但是?做噩梦。”徐澄声?小小的,不抬头看他,“你?能?不能?”
“徐澄!”周南荀打断她,“我是?个正?常男人,不能?躺到床上陪你?睡。”
周南荀这人长着混痞的脸,却刚正?的像一棵树,逾越的事绝不向前迈步。
其实徐澄也觉得□□不妥,才?迟迟张不开口,“那你?也早点?睡。”
她慢吞吞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在门板与门框只剩条缝隙时,周南荀从外面?进来,手里攥的小药瓶递到徐澄面?前,“安神的中药,喝了再睡。”
徐澄插.上吸管喝光药,扔掉瓶子。
周南荀拿走垃圾,很快又折回来,手拎把椅子,说:“我坐床边陪你?。”
徐澄嘴角上翘,“谢谢。”
熟悉的皂香袭来,徐澄踏实了,可不知为何仍然睡不着,她悄悄转头看床边的秀颀的身影。
天渐亮,稀释了夜的浓度,隐约能?看见?,周南荀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双手抱胸,腿大喇喇敞着。
似感受到她的目光,周南荀忽地睁开眼,像非洲草原的雄狮,精准捕捉到徐澄。
无路可躲的徐澄急忙闭上眼。
“还睡不着?”周南荀问。
“嗯。”徐澄再次睁开眼,翻身正?大光明看他,“姑姥说县里有?杀人犯,你?给我讲讲。”
“大晚上听这个?”周南荀不可思议。
徐澄:“嗯,都市传闻和?猎奇悬案最?助眠。”
周南荀:“......”
“他专挑漂亮的女人杀?”徐澄问。
“现在县里很太平,没杀人犯,那二十年前的事,他——”周南荀忽然不说了。
好奇心刚打开个口子,不说了,徐澄急得问:“他怎么样?”
“躲在夜里袭击独身年轻的独身女性,然后?糟蹋,杀害,分解,抛尸在河里、山里、垃圾桶、下水道。”低而沉的嗓音带上细微不可察觉地颤抖。
夜太过寂静,徐澄听出隐藏在男人磁性嗓音里的哀鸣,不知原因,但她忽然不想再听,“不用讲了,我睡啦。”
之后?漫长的沉寂中,她听见?周南荀一声?颓丧的叹息。
徐澄睡醒已经中午,床边空空荡荡,人和?椅子都消失,房间安安静静,和?平时起床场景一样,周南荀又去上班。
她起床去洗漱,等楼下饭馆老?板来送饭,走到客厅瞧见?厨房门关着,隐约有?抽油烟机的轰隆声?,徐澄推开门,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厨房,暖洋洋的。
灶前煮面?的男人,穿了件薄T,露出劲瘦的长臂,臂上肌肉匀称,肌肤冷白。
侧颈的月牙疤,正?对徐澄的方向。
感受到有?目光注视,周南荀扭过头,“看什么?”后?背那么多疤,她都看了,他不清楚这一刻小姑娘又在想什么。
徐澄走过去,伸出食指,用指尖戳了戳周南荀的肱二头肌,“这胳膊不纹花臂可惜了。”
周南荀用疯了吧的眼神看她。
徐澄笑:“知道你?们不能?纹身,逗你?的。”
大早晨被小姑娘逗的周南荀:“......”
“很快就好,去外面?等着。”
徐澄不走,靠着门边,问:“怎么没去上班?”
周南荀将洗好的青菜放锅里,扣上盖子,“休假。”
昨晚赵虎他审出孙游等人之前做过的烂事,接下来找被害人核实,走流程司法流程。
每天睁眼就不见?人影的人竟然休假,徐澄丢下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随后?去洗漱。
“过来吃饭。”
徐澄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周南荀这句话,走过去坐下,瞧见?面?前一碗打着荷包蛋和?青菜的泡面?,她眼前一亮,拿起筷子要吃,周南荀她身旁敲了敲桌,“没营养,以后?少吃。”
“没营养你?还做?”徐澄反问。
周南荀没答,转身进厨房端其他菜去了。
望着颀长的背影,徐澄恍然想起,感冒初愈那天,她想吃泡面?,周南荀不让说感冒彻底好了再吃,随口一说,后?来抛在脑后?忘了,他却还记得。
徐澄吃东西少,半碗就吃饱了,她贴着面?膜坐沙发放空,所坐位置正?对周南荀房门,能?看见?床上叠得板板正?正?的被子,四四方方像块豆腐,床单平整的找不出一道褶皱。
心底的好奇又冒出来,她问:“你?当过兵?”
周南荀擦干手,从厨房出来,“大学时当过两年。”
“怎么没继续留部队?”
当时部队领导诚心挽留过,周南荀深思熟虑后?拒绝了,军人是?他儿时的梦想,但和?圆儿时梦相比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能?在部队待过两年,心已满足,他如实答:“还有?其他事要做就没留下。”
“什么事?”徐澄好奇心的门关不上了。
周南荀沙发另一端坐下,没答,反勾唇痞笑,“对我的事这么好奇?”
房间一时安静,徐澄说不出话,又不想坐着尴尬,掀下面?膜去洗脸,护理完皮肤出来听周南荀说:“进去换身衣服,带你?去出去转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徐澄很快想明白,周南荀怎么回事,说:“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况且他们并没真对我做什么。”她保证的语气,“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再惊恐而哭,更不会想不开。”
周南荀面?不改色,“来这么久,还没带你?出去过,走吧。”
“算了。”被绑架的恐惧确实缠着徐澄,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但人生那么长谁能?没遭过挫折惊恐,她不想被同情,转口说:“我们去看姑姥吧,休假可以多陪她多一会儿。”
事情就这么敲定,准备要走门时铃响了,门大开,先?传入屋内的是?老?陈聒噪的嗓音,“老?大,瞧见?我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南荀没立刻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堵着门说:“陆天明、孙游的事,彻底了解了?”
赵虎说:“我们刚从被害人家回来,听说孙游他们被抓,被害人承认被侵.犯过,与你?推断的场景基本一致。”
乔语伸脖子往屋里看,“嫂子呢?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
话落,徐澄笑着从房间走出来,“昨晚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还要感谢你?们来的及时。”
见?徐澄和?平时无差,乔语放下心,把手里拎的东西塞进周南荀怀里,径自开门往里走,“是?老?大电话打的及时,当时我们都下班回家了,要是?他打电话再晚点?,我们都不能?那么快赶不过去。”
老?陈进门,也学乔语把手里的水果塞周南荀怀里。
周南荀抱着满怀东西快拿不住,赵虎没出手营救,反把手里的一箱牛奶放在水果上,跑进屋内和?徐澄说话。
东西一下堆到周南荀下巴,这群没良心的,他恨得牙痒痒。
乔语三人围着徐澄聊东聊西,没人管周南荀死活。
东西太多,稍不注意会跌落到地,周南荀捧着堆得高高的东西,踉踉跄跄地走到客厅放地上,没几?步路手腕酸了,他站原地活动手腕。
徐澄说:“洗点?水果去。”
周南荀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洗?”
徐澄不好意思地笑笑,坦然道:“我可能?洗不干净。”
周南荀:“......”
得!真成管家了。
周南荀洗好水果端过来放茶几?上,态度不算好的对几?个属下说:“吃!”
乔语绷不住笑了声?。
徐澄疑惑,“小乔,你?笑什么?”
乔语手捂嘴巴,直摇头,含糊不清说:“我没笑,嫂子你?看错了。”她捂上了嘴边,可眼睛弯着,分明在笑。
赵虎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一口,贱兮兮说,“老?大洗的苹果真甜。”
老?陈竖起拇指,眼里却没夸赞,是?藏不住的笑意,“老?大结婚后?变了哦。”
周南荀咬着牙瞪他们。
三人笑够了,乔语悄悄对徐澄说:“老?大洞察力?敏锐,逻辑也严谨,心里只有?工作,平时全身心扑到案子上,像一心修炼不理凡事是?神仙,最?讨厌生活琐事,日常生活很糙。”
徐澄懂了。
乔语又说:“我们队老?大休假最?少,我来队里后?就没见?他主动休过假,今天居然为了陪你?,主动调休一天,能?让他暂时放下工作的人,你?还是?第一个,看得出,老?大爱你?爱惨了。”
徐澄:“.......”
张凤霞化?疗后?的状态,比医生预计得好,看着和?平时没太大差别,只是?爱倦怠,常卧床休息。
人多做饭累,周南荀担心张凤霞见?他们去会坚持起来做饭,提前买了饭菜拎去。
从他们进门,张凤霞嘴角的弧度没放下过,拉着徐澄去卧室,拿起床上放的泛黄的相册,递给徐澄,“昨天从柜里翻出来的老?照片,里面?有?你?外公外婆的照片。”
徐澄不知道外公外婆长什么样,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张黑白全家福,陌生的面?孔,一个也认不出。
张凤霞戴上老?花镜,指着照片里一对抱孩子的男女说:“这是?你?外公外婆,怀里抱着的是?你?妈妈。”
徐澄拿近照片仔细端详外公外婆和?妈妈,笑道:“妈妈小时候和?我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都很漂亮。”张凤霞忽地叹气,“她要是?丑点?就好了,不被徐正?清看中,就不会执意嫁到南川去,徐正?清有?没有?你?讲过他和?你?妈妈的事?”
母亲的名字是?家里的禁忌,提都不能?提。
徐澄对父母之间的事一无所知,但内心已经好奇许久,忙说:“姑姥给我讲讲。”
张凤霞拉着徐澄的手,徐徐讲起往事,“徐正?清随着父亲去大学演讲,一眼相中人群里的明枝,二十七八岁情史丰富,经济条件优越的小伙子,追求一个没谈过恋爱,没见?过世面?的小县女孩,太容易了,没多久明枝就在他强烈的追求下沦陷了。
我教给明枝许多技能?,唯独没教过她怎么面?对爱情,是?我这个做姑姑的失职。”
老?花镜片后?的浑浊眼睛,浸了一层水,徐澄预感到父母的爱情并不美好。
“浪子头回不容易,明枝不懂,一开始就投入所有?爱进去,几?次糟背叛也不肯放手,大学毕业,我让回来工作也不听,和?徐正?清两人分分合合拉扯了五年,直到意外有?了你?。
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注定长久不了,我不同意他们奉子成婚,明枝就是?不听,偏要嫁过去。”
讲到这,张凤霞忽地停了,问徐澄,“徐正?清现在还那么浪荡吗?”
徐澄悄然低下头,点?了点?。
现在跟在徐正?清身边的姑娘,比徐澄年纪还小,已然是?全家公开的秘密。
“狗改不了吃屎。”张凤霞拍拍徐澄手背,话锋一转,“你?放心,南荀不会像徐正?清那样,别的姑姥不敢保准,但人品姑姥敢向你?保证。”
不知怎么话就落徐澄和?周南荀身上,正?不知要说什么,周南荀的声?音传过来,“吃饭了。”
出去,餐桌已摆好周南荀从饭馆打包回来的饭菜。
距离徐澄最?近的菜,是?碗她在南川没见?过的汤,淀粉勾芡的汤汁里,有?香菜、圆葱、豆皮和?油炸过的土豆丝。
眼神卖了徐澄,周南荀拿起碗盛满端过去,“尝尝。”
汤汁浓稠黏腻,还有?土豆丝炸过的香脆口感。
“好喝。”徐澄赞不绝口。
在场的其余三人一起笑了。
这道汤是?过去,农村办流水席最?后?上的一道菜,连正?统的名字都没有?,在当地人心里不是?道上得了台面?的菜,徐澄却吃得津津有?味,还非常认证地评价一番。
周南荀看这南川姑娘有?趣,张凤霞爱喝这汤,他才?去买的,没想到祖孙俩饮食喜好一样。
见?大家都笑,徐澄不好意思再喝。
饭后?,张凤霞还在笑,徐澄问:“姑姥,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我在笑南荀。”张风霞说。
“他有?什么好笑的?”徐澄不明白。
张凤霞:“以前南荀一日三餐都在单位吃,偶尔回家就吃泡面?,活得特别糙,嫌女人麻烦避而远之,哪能?给女人盛汤又盛饭,结婚了果然不一样。”
徐澄:“......”
老?人的手贴到徐澄腹部,“重孙有?没有?动静呢?”
徐澄:“...........”
俗语说,讲了一句谎话要用一百句谎话来圆,自从周南荀答应张凤霞会尽快生个孩子,每次见?面?,张凤霞都要问这问题,能?搪塞的话徐澄都讲过,此?刻已经词穷。
幸好周南荀及时来营救,他说:“孩子讲究缘分,急不得。”
“缘分是?人创造的,你?抓点?紧,多几?次孩子自然就来了。”婚后?都是?过来人,张凤霞也不避讳讲这些,“下次去你?家,要是?让我发现,你?用那个东西,全给你?扔了。”
徐澄脸热得快能?煎蛋,忙起身去卫生间,路上听周南荀插科打诨说:“看把我媳妇都说脸红了,以后?不许再提。”
这人上次去顾长礼家吃饭,牵手牵得特自然,好像他们平时也经常牵手漫步,这次喊媳妇也喊得毫无违和?感。
徐澄不行,脸皮薄,听到和?房事相关的话题就脸热。
她从卫生间出来,张凤霞和?周南荀还在聊,离得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那边,张凤霞问:“你?俩在家时,你?喊徐澄叫什么?”
“老?婆呗!”周南荀倚靠沙发懒懒散散的,手一下下摸着小黄狗。
“太俗套。”张凤霞说,“现在年轻人都流行喊昵称,你?给徐澄也起个。”
周南荀:“橙子?”
张凤霞:“不行,那是?我们大伙叫的,你?要起个专属称呼,像电视剧里那种亲密的称呼。”
周南荀放下小黄狗,拿茶几?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剥开个橘子递给张凤霞,“公主?”
“不行,徐正?清不配当国王。”张凤霞对徐正?清一百个不满意。
“您少看点?偶像剧吧。”周南荀脑细胞枯竭,想不出什么亲密昵称,胡乱说:“丧父的橙子公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行!”张凤霞又否定。
周南荀悄悄网上查了下,说:“宝宝?”
张凤霞手一拍,终于?满意了,“这个好。”
周南荀:“......”
见?徐澄走过来,张凤霞拍周南荀一巴掌,“先?喊一声?,练习下。”
周南荀不愿意,“您都说了是?我俩在家时喊的昵称。”
张凤霞又打他一巴掌,“我又不是?外人。”继而神神秘秘地小声?嘟囔,“马上要过来了,快喊。”
周南荀:“......”
老?人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周南荀想她能?开心走完最?后?一程。
他侧过身,目光对着徐澄,挑眉轻笑,抬手拍拍身旁的座位,语调暧昧又亲昵 ,“宝宝,过来。”
“以后不许这么喊我。” 从张凤霞家出来, 徐澄立刻说。
“姑姥逼我给你起昵称。”周南荀边往楼下走?解释。
徐澄顿步,偏头看他,咬文嚼字地纠正, “我姑姥, 不是你姑姥。”
周南荀抽出支烟,含嘴里,去摸打火机,“合法夫妻, 不要分那么细。”
徐澄扯下烟给他扔了,“我不想吸二手烟。”
周南荀收起烟盒, 扯了扯唇,“好的,宝宝!”最后两字咬得很重,没有亲昵,全是揶揄。
徐澄:“......”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 是徐澄一晚上没搭理?他。
晚饭也不出去吃。
徐澄反锁上房门,百无聊赖地躺床上看手机,短视频APP里那些期待她露脸的评论又多?了些, 她还在要不要变现的问题上犹豫。
屏幕切到微信,徐澄点开和?李思?言的聊天?界面, 距离上次李思?言说和?男朋友去市里玩有五六天?了, 该回?来了, 她再次给李思?言发?消息:【从市里回?来了吗?我们?还能不能约成了?流泪.jpg】
李思?言没回?。
徐澄拨过?去语音电话, 也没接。
她又发?一条:【在干嘛?】
李思?言还没回?。
怕打扰到对方, 徐澄没再继续发?, 转而?给钟晴发?视频。
钟晴在自家公司上班,时间自由, 接通视频,她还没下班,在个人办公室里,手机摄像头转向玻璃窗外。
南川的夜晚,霓虹闪烁,繁华璀璨。
“小橙子,想不想回?来?”钟晴说。
徐澄怏怏的, “还行吧。”
“听听这语气,显然不想回?来。”钟晴转回?摄像头,坐下说:“来讲讲你的婚后生?活。”
“我前几天?被绑架。”徐澄翻身侧卧,拿着?手机无精打采的。
钟晴神?色立即变了,“哪个不长眼?睛的绑架你?那边有人知道你是盛华集团的千金?”
“他们?不是为了钱,是想——”徐澄顿了下,赶忙安慰闺蜜,“周南荀来得及时,他们?没碰到我。”
钟晴缓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那些混蛋要敢对你做什?么,我马上拉着?梁京州杀过?去。”突然,话锋一转,钟晴说,“把手机给周南荀,我谢谢他。”
徐澄:“我已经说过?了。”
“不一样,正好借此和?他正式认识一下。”钟晴坚持。
徐澄又翻了个身,侧卧变仰卧,“改天?吧,我正和?他生?气呢。”
“新婚这么几天?就吵架?”
“经常吵,我说过?我们?俩八字不合。”
“这次因为什?么,说来听听。”
“他......他......”徐澄开了几次口,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急得钟晴追问,“他睡了你?”
钟晴满眼?八卦之光,感慨道:“挺生?猛呀!”
徐澄:“不是你想的那样。”声音不自觉变低,“他喊我宝宝。”
钟晴瞪大眼?睛愣了一秒,随即唇角一勾畅怀大笑,没安慰徐澄,反倒添一把火,“速度够快呀,过?几天?是不是要躺床上说,宝宝我什?么都不做只抱抱你?”
徐澄:“......”
见徐澄要挂断,钟晴收了笑意,“你讨厌他那么喊吗?”
徐澄不吭。
钟晴说:“被讨厌的人那么喊很呕的,看你这表情不讨厌他了?之前还说他脾气比臭豆腐还臭。”
沉默的人终于?吭声,“为人民服务,警察是最可爱的人。”
钟晴:“哦,这会儿知道人家是警察,之前不知道?之前没为人民服务?”
徐澄:“......”
钟晴笑了笑,“你俩早晚完蛋。”
徐澄去快递站取了网上买的水果,抱着?快递准备去诊所和?初弦一起吃,半路遇到小孩打架,三五个小学生?围着?一个人打,徐澄放下快递箱子,过?去把打人的熊孩子吓跑,拉起地上躺着?的小孩。
小孩坐起身,露出全脸,竟是小陶。
徐澄掸了掸小陶身上的泥土,“你妈妈呢?”
小陶瞪她,“不要你管,狐狸精!”
徐澄拍拍掌心沾到土,双手抱臂凝视他,“知不知道,圣诞老公公不会给骂人的小朋友送礼物?”
“圣诞老公公是谁?”小陶问。
这回?答出乎意料。
每年?圣诞节,南川的商场、游乐园都会装饰圣诞节气氛,几乎没有小朋友不知道圣诞老人,徐澄用小孩能理?解的话给小陶解释:“每年?12月25号是圣诞节,那一天?,圣诞老人会拉着?满满一车礼物,给世界各地的乖小孩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