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穿成男主的晚饭怎么破/(穿书)我和系统私奔了—— by九阶幻方
九阶幻方  发于:2023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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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混乱还算是有逻辑的,后来连句子的主谓宾都乱起来时,系统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掉线了,连他的白噪音都戛然而止。
“系统?”
他该不会是不维护导致过热死机了吧?
苏染又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翻身坐起来,悄悄开门出去。
外面静悄悄的,大家都睡熟了,只有地上随风微摆的芦荻和天上孤零零一弯月亮。
苏染心想,大半夜的,但愿别撞上鬼。然后就倒霉地看到,前面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芦荻丛前,有个人面水站着,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不知在鼓捣什么。
苏染悄悄靠近,看见那人穿着一身明夷山弟子的衣服,双手正在反复做一连串复杂奇怪的手势。
掐的绝对不是苏染学过的任何诀。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开始迈着诡异的步伐,在脚下一块不太大的地方转起圈来,圈转得很有章法,口中还低声念着什么,一边低着头认真看着脚下辨别位置,如同作法时的步罡踏斗一样。
那个人并没察觉到周围有人,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十分用功。
苏染没有出声,默默地看了一阵。那人再没弄出什么新花样,一副打算把这套东西反反复复练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苏染无声无息地悄悄退远,蹑手蹑脚摸回自己房里合上门,躺在床上琢磨:程风大半夜的到底是在偷偷搞什么鬼?
第二天一大早,苏染先敲敲系统。系统一切如常,并没有瘫痪,苏染才放下心来。
苏染趁着吃饭,把昨晚程风的古怪行为跟闻倾说了。闻倾想了想,让她不要再告诉别人,只留意着程风有没有什么异动。
一整天,苏染都没看出程风有什么不正常来。
剑法课时,隔壁岛上的太一宗弟子们一直向这边探头探脑,时不时有剑悄悄越过两岛间的水面中线。程风一直控剑在天上没下来过,对偷渡过境的小贼们毫不容情。
傍晚时分,苏染正在屋子里和青叶玩,闻倾忽然急匆匆来找苏染。
“都这个时候了,你要带我去哪儿?”苏染被他御剑带着,忽然发现他飞的是禁地的方向。
“闻倾,要是晚上被人抓住我们两个单独在那个岛上,可不是好玩的,只怕是不能像上次一样善了,估计他们会以为我们……”
闻倾顺溜地问,“以为我们什么?”
苏染噎住,换个话题,“我们去禁地干嘛?”
“这些天闷得无聊,我们去看热闹。”
晚霞烧红了水面,水天连成一气,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这时候能有什么热闹可看?
闻倾飞得不慢,转眼就到了禁地的小岛,他控着剑老早就降了高度,隐匿进树林。
一进树林,肯定没人看见,闻倾东拐西绕的速度比在天上还快,像老辣的赛车手在一个到处都是障碍的赛道上飙车。
搭个顺风剑而已,居然连漂移都见识到了。
苏染腾出一只手紧紧抓住闻倾的胳膊,被眼前急速掠过的树影晃得直眼晕。心想,闻倾好像是在追什么人。
果然,进了岛深处,闻倾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前面有个人,正仔细打量着周围,慢慢向前走。
是程风。
程风走了一阵,也到了上次泰天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程风的修为比起大长老差得远,闻倾知道这个距离他听不见,放低声音解释,“我看见他鬼鬼祟祟御剑向禁地这个方向飞,就猜到他会来这里。”
苏染纳闷,程风来禁地干嘛?
只见程风忽然开始双手掐诀,手法奇怪,和昨晚苏染看到他偷偷在练的一模一样。
苏染脑洞大开,“闻倾,我知道了。他说他无父无母,当初抢起铃铛像疯了一样,练起功夫又那么拼命,一定是因为,他就是死去的前任掌门那个泰什么来着的儿子,太一宗掌门之位本来应该由他来继承,结果被那个泰天抢了,现在他回来要打开秘境,夺回自己的掌门之位。”
闻倾点头称赞,“想法不错。可是从没听说前任掌门泰朔有儿子,再说,如果他真有个儿子,怎么会流落在外?族中长老又怎么会让泰天当掌门?”
苏染想想,“这一定是有段不为人知的秘辛,说不定后面还藏着个缠绵悱恻可歌可泣的奸情故事。”
闻倾用无语的眼神看着陷入严重脑补的苏染。
那边程风鼓捣了半天,还是没鼓捣出个所以然来。
苏染心想,你这还不如泰天呢。好歹那天泰天还弄出几缕小火苗来。程风啊程风,你爸的位置看着好像是不大好继承。
闻倾忽然拉拉苏染,收敛了与她玩笑的神情,“又有人来了。”
程风远不如闻倾,还浑然不觉,大概是觉得这么晚了,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来,依旧埋头在琢磨他的诀。
闻倾抬手轻轻屈指一弹,一缕无色无形的东西射出去,打到程风头顶的树上,一小节树枝掉落下来。
程风受到惊扰,抬头向周围看看,仿佛也看到了天上的异样,闪身躲进旁边的树林。
泰天御着剑直接落了下来,刚刚好站在程风刚才站过的地方。
他倒是闲,明明大长老警告过他,结果他又来偷偷探秘境了?
泰天伸出手,掌中又腾起绿色火焰。
泰天盯着火苗发呆,像是在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染很想举手发言:我知道,你这个不太对,估计是因为你掐的不是刚刚程风那个奇怪的诀。
泰天看了一会火焰,忽然抬头看向空中,下一刻,匆匆忙忙隐身在树林里,离程风藏起来的地方居然不太远。
又一个人御剑下来了。
苏染默了默。闻倾说得没错,今晚这里确实很热闹,来的人打个四排都有富裕。
这次来的也是个熟人——大长老。
大长老也落在那一小块地上,行为却与众不同,独领风骚。
既没点火,也没掐诀,大长老神色严厉地扫视了周围的树林一眼,把目光定在泰天和程风隐身的方向,“出来吧。”
那边的人立定决心不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动。
大长老皱皱眉,“掌门,我看见你过来了。”
原来叫的是泰天。
泰天磨磨蹭蹭地从树林中走出来,胖胖的脸上笑得尴尬。
大长老放缓了语气,“掌门,我知道你心急。可是秘境就在这里,又跑不了。等什么时候你真的有打开的把握,再过来如何?”
泰天满脸讪笑,“我这也是为咱们太一宗的稳定大局着想。”
大长老点点头,像是没太在意他说什么,目光又扫过那边的树林,“另一个藏着的,也出来吧。”
苏染与闻倾对视一眼。他发现程风了。
程风居然真的出来了,面色平静,平静中带着坚毅。
苏染心想,你手里没有烧烤,只能随便想个别的借口了。说得过去就行,他们又不会真的为难明夷山弟子。
谁料程风出来,扫视了他们两人一眼,“大长老?”
大长老愣怔了一下,“我是。”
程风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有你在,也不必等别人了。按规矩,施法时本应该让你们回避,今天破例一回。”
忽然伸手,像他刚刚一样,掐了那个复杂的诀。
这次他像是拼尽全力,一小簇与刚刚泰天一样的绿色火苗从掌心亮起。
大长老脸上陡然变色,想开口说话,却被人打断了。
苏染身边的闻倾忽然开口扬声道,“程风!”一边带着苏染走了出来。
闻倾不止打断了大长老的话,也打断了程风的施法,连苏染在内,人人都惊诧地看着他。
闻倾坦然地走到程风身边,先对大长老和泰天施了礼,“我们看到他向这边飞过来,追了半天没来得及拦住他,想来他是迷了路,并不知道这里不能来,走错了,请掌门和大长老千万勿怪。”
闻倾伸手握住程风的胳膊,“程风,我们走。”
大长老的目光重新又落回程风身上,像是全没听见闻倾的话,语气平静,“你叫程风?你先把诀掐完。”
不知为什么,程风看了一眼闻倾,苏染明明白白看见闻倾给了程风一个鼓励的眼神。
程风低头,重新伸手掐刚刚那个诀。
只鼓捣了几下,一道碧绿的耀目火焰就从他掌中腾地升起来,直冲到头顶的树冠那么高,在空中扭曲搅动。
苏染奇怪,连泰天也只不过点了点小火苗,而程风他原本弄不出什么来,怎么突然就爆发了?
继而忽然醒悟,看了看闻倾依然握着程风胳膊的那只手。程风知道方法,可惜功力不够,闻倾借他一点,倒是刚刚好。
空中的火焰蛇一样扭动了一会,突然爆裂开来,洒了一天一地绿色光点。光点落地后,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了一样,如同无数绿色的小虫子般飞速朝程风脚下聚拢,在地上聚集出一个奇怪的图案。
图案是一个几步直径的大圆,里面被不规则地分成了十几个形状各异的小格。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阵。
程风对闻倾微微露出一点笑意,脱离了他的手,开始在格子间用他那种诡异的步法走来走去。
程风的步子越走越快,让人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楚。
片刻之后,阵中轰然一响,程风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浮在半空足有人高的绿色正八面体,尖锥向上,旋转着发出绿色的光芒。
泰天从目瞪口呆中恢复过来,抢先质问,“哪来的野小子,竟然知道本派开秘境的方法。”
程风看了他一眼,“我穿着明夷山弟子的衣服,你直接叫野小子,身为一派掌门,措辞何其不妥。再者,太一宗的秘境,除了本派掌门,难道还有别人会开?”
他虽年纪轻,此时竟隐隐一身威严做派,泰天顿时不说话了。
程风见他不吭声了,转头吩咐大长老,“大长老,请进去把里面的一个黑色小箱子取出来。”
大长老一直在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程风,此时居然应了一声“是”,随手结了个困阵在程风周围,然后毫不犹豫地跨进那个八面体中,八面体的转速骤然加快,大长老的身影消失了。

第37章 蜡烛
苏染心想,看上去大长老好像是怕程风跑了,结了困阵把他限制住,其实难保不是为了罩住程风,怕自己不在时泰天乱动什么心思。
不过片刻功夫,大长老就出来了,胳膊底下携着一个小小的黑箱子,法阵随之消失了。
大长老撤了程风周围的困阵,“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这句话竟然是对着程风说的。看来会打开秘境确实对太一宗意义非凡。
几人一起御剑回了大长老的地方,大长老交代弟子去请族中其他长老,又看了一眼苏染和闻倾,“这件事事关重大,请两位先暂时回避。”
这是要赶人了。把程风一个人留在太一宗的狼窝,苏染可不太放心。
程风立刻表态,“这两位都是我的密友,我的事对他们没什么好回避的。”
闻倾微微一笑,“大长老,程风再怎么说现在都是明夷山弟子,程风的事太一宗不知会明夷山,恐怕不太妥当吧?”
大长老被他一言提醒,踌躇了一会儿,与泰天商议,“还是请他们的师兄过来吧。”说是商议,其实全没理泰天怎么反应,直接吩咐,“请明夷山的白衍过来。”
没多久功夫,屋子就被人塞满了。
太一宗的长老一下子来了十七八个,白衍也匆匆赶过来。
苏染感慨,带着这样一群到处惹是生非的师弟师妹,白衍师兄真是不太容易,全没想自己惹是生非的功力并不在别人之下。
白衍听了事情经过,平静道,“三大门派同气连枝,当年明夷山掌门尊上突然去世,门派里乱成一团,幸好有太一宗和虚极门派人过来帮忙主持大局,一直留到选出新掌门才走。”
白衍的意思很明显,涉及到三大门派掌门之位,都不是一家一派的事,明夷山理所应当要掺一脚。
这是明着说要留在这里给程风撑腰了。苏染在心中暗暗点了个赞。
大长老被他的话挤兑的没办法,人家虚极门的掌门现在就在太一宗,总不能明夷山都在了,单单闪着虚极门。因为又叫弟子请南礼过来。
南礼仍旧是一派风度翩翩的做派,后面居然跟着南裴。
人都到齐了,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程风,好像他是块肥肉。
诸位长老见他十分年轻,都在暗暗估量他的价值,泰天那一派盯着程风,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白衍和南礼都不动声色,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人人都在等着程风开口,爆出一段前一任掌门泰朔的大八卦,宣布他才是太一宗真正的掌门继承人。
程风见人都来了,默不作声,走过去打开那个秘境中拿出来的小黑箱。
苏染看不见箱子里有什么,只看到程风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来。
这东西只有手掌长,最上面像个浅浅的小碗,碗底连着细长的颈,向下延伸,底下是个比碗稍小的底座,颈和底座都像是黄铜,细颈的地方被人摩挲得金光闪闪,而小碗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像黑红的半透明的血色琉璃。
这是什么东西?苏染探头张望。
闻倾低头轻轻说,“天魂盏。”
这个就是闻倾在书里梦寐以求的天魂盏?看起来像个灯盏一样。
程风拿着天魂盏,走到大长老面前。
“麻烦你,帮我把我引入天魂盏。”
大长老不明白程风要干什么,却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搭上程风的前额。
闻倾兢兢业业地继续当他的大百科全书,“这法术叫引魂。”
大长老掌中红光一闪,程风忽然浑身僵直,木然一动不动了。天魂盏琉璃的部分像突然被点燃一样,大放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
只过了片刻,小碗就变成晶莹剔透的艳红,一缕青烟从中袅袅升起,在天魂盏上空凝结不动。
一个青色的人影缓缓显现出来,似烟似雾半透明,好像星球大战里的全息投影。
这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面容冷峻,和程风有六七分相像。
众人看清这人的模样,屋子里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已经有人叫出来,“掌门!”
叫的当然不是现任掌门泰天。
苏染也呆住。难道这个就是他们的前任掌门泰朔?可刚刚被引到天魂盏里的不是程风的那缕小魂吗?
怎么回事?苏染看向闻倾。
“天魂盏可以储死人的魂魄,也可以让活人的魂魄直接显形。要是这个活人机缘特殊,没有经过投胎转世,魂魄就会化成自己死前的样子,记得自己当初的执念。”闻倾低声笑道,“比如如果苏染你惦记着没吃到一只烧鸡就死了,进到天魂盏里,就会一直念叨‘烧鸡,烧鸡……’”
你才死了呢,你才惦记着烧鸡呢。苏染瞪他一眼。
空中青烟一样的魂魄缓缓扫视众人,没念叨烧鸡,而是把目光落到泰天身上。
“泰天,跪下。”声音虚无缥缈,并不是程风的嗓音。
泰天面白如纸,并没有跪,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瑟缩在椅子上,完全站不起来了。
魂魄高高在上,俯视着瘫了的泰天,“当初我进了还虚期,想再进一步,却举步维艰,我犯了急躁的毛病,求成心切,结果有天晚上灵蕴内灵气错乱,全身都走岔了,经脉爆裂。泰天,你正好来找我有事,看见我这样,袖手旁观,我苦苦求你去请大长老帮我,你非但不去,还封了我的房门……”
泰天汗如雨下。
魂魄空洞的声音继续,“我死后,与我亲近的韩长老觉得我死得蹊跷,为我不甘,以魔宗的邪法留住我的魂魄,用自己的精血灵元供养三年,养足了魂,为我找了个合适的新死婴儿,才使得我今天能重新回到这里。泰天,我的东西,你该还给我了吧?”
青烟鬼魂忽然牙一呲,向椅子上的泰天扑去。
它是烟而已,只不过穿过泰天的身体,并不能真的怎样,泰天却眼一翻,吓晕过去了。
大长老见状,敷在程风前额的手掌一转一抽,那缕青烟嗖地一下被吸回天魂盏。
天魂盏瞬间熄灭,程风重新缓缓睁开眼睛。
天魂盏不会说谎,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众长老却谁也不开口。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个胖胖的城府不深的忍不住,“掌门既然还活着,咱们把掌门接回来就是。”
立刻有个花白胡子的反驳,“宗法规矩只说父业子承,从没说过借别人身体死而复生的应该怎么办。要是这也算的话,以后不是有人就能死了活,死了活,把掌门无穷无尽地当下去了?”
胖子怒道,“不让他当掌门的话,泰天又杀了前任掌门,要家法处置,咱们太一宗不就没有掌门了?”
有人暗搓搓小声说,“他俩都不行,再推举别人不就行了?”
一句话说得很多人心思都活动了,顿时屋里雅雀无声。
大长老哼了一声,“不管他的魂魄是谁,本族宗法说得明明白白,能开秘境的就是太一掌门,你们都忘了?”
刚才那人又小小声接道,“他开没开秘境,只有两个外派弟子和大长老您看见了,别人可是都没见着。”
大长老严厉的目光扫向那人,“刑长老,你这就是存心为难了,谁都知道秘境按规矩一年才能开一次。”
那人名叫泰刑,在他的逼视下瑟缩了一下,“我不是要他开秘境,我只是疑心,就算他的魂魄是前任掌门,还没忘开秘境的方法,可他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个修为?我是怕他根本就没开过。”
这话是明着说大长老撒谎。
大长老压抑怒气,想想道,“历代掌门还有种秘技,也是种阵法,叫做无上悲,比开秘境耗费的灵气还多。他若是能用无上悲,修为自然也能开秘境,只是他若是施了无上悲,就奉他为掌门,再不可无理取闹,等一年期满,让他再把秘境开给你们看就是了。诸位长老觉得如何?”
众长老觉得合理,纷纷点头,大长老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搭在程风的手上,“就在我身上施吧。”
苏染觉得程风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就见他快速伸手掐诀,一道紫光自他与大长老相接的手传过去,大长老脚下忽然套上螺旋形的紫色光圈,蟒蛇般沿全身扭动着旋转而上,直冲屋顶,大长老如同一根人高的紫蜡烛一样,亮了起来。
“这是太一宗为人疗伤的秘法。”闻倾轻声对苏染道。
苏染还没从惊奇中缓过神来。程风当然没有这种修为,难道大长老在亲自动手帮他作弊?
紫光熄了,屋子里寂然无声。
这阵法堂堂正正就是太一宗掌门的无上悲。原本心存疑虑的长老十有八九都信了。
那个刑长老却喃喃道,“大长老,我却有点信不过你,不如干脆让他在我身上试试?”
大长老哼了一声挡在程风身前,“不必,我怕你在他身上做手脚,我也信不过你。”
寻常弟子已经被屏退,一屋子的长老都各有立场各怀心思,不足取信,刑长老贼眉鼠目的目光在屋子里一转,落在苏染身上。
苏染穿着明夷山弟子衣服,乖乖地站在白衍身后,一看妥妥就是全场修为最低。
“那个小姑娘,你上去让他试试。”
怎么战火突然就烧到这儿来了?
苏染求助地看向闻倾。闻倾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长老先开口,“男女授受不亲,哪能这样以紫气贯穿全身?”指苏染旁边站着的闻倾,“你过来。”
闻倾幽深的眼眸看向大长老,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闻倾听话地走上前,让程风把手搭上。
又是一根紫蜡烛。
刑长老仍不甘心,“没准明夷山也有这类功法?”
低低的议论声响起,现在人人都觉得刑长老有点无理取闹。
刑长老又在屋里扫视一圈,作揖道,“南掌门,能不能烦劳您帮我试试。”
一直看戏不说话的南礼打个哈哈,“我啊?不要了吧?”

刑长老站起来深深一揖,“此事事关重大,求南掌门赏了这个面子。”
大长老忍无可忍,“已经试了两次,你今天是打算把这屋子里的人都试个遍?也是,无上悲灵气耗得极多,试着试着自然就用不出来了。”
在座的长老中已经有人笑出声。
刑长老讪讪道,“南掌门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南礼这时才掸掸衣襟,笃悠悠站起来,口中道,“我倒是真没被人施过无上悲,试试就试试吧。先说好了,我们虚极门可没有这种功夫。”走到程风面前伸出手。
程风注视着南礼,把手搭上去。
紫光冲天而起。
第三根紫蜡烛烧了起来。
苏染吁出一口气,觉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南礼微笑着打量身上的紫光,“这个就是无上悲?有意思,果然浑身都舒服。”
苏染忽然发现,他的笑容和语气与南裴一模一样,正经中带着玩笑,玩笑中藏着正经。
南礼松开程风,安然回座,“我看天都快亮了,新掌门也有了,这就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虚极门是站在程风一边的。
南礼转向白衍,语气轻松随意,像在和晚辈聊天,“你们的弟子少了一个,你可要给你们尊上传个信?”
白衍恭谨道,“是。我这就传信给尊上,想必恭贺太一宗新掌门的贺礼立即就会有人专程送到。”
白衍胆子极大,竟然自己做主替明夷山表了态。
两大门派都已经表明立场,大长老终于露出一点笑容,问刑长老,“刑长老可还有异议?”
刑长老只得默默摇摇头。
今天这弊作得真是天花乱坠,监考老师、同班同学和隔壁学校校长一起下水。
程风跟着大长老走了。苏染和闻倾出门的时候,外面水天交界处,已经有一抹俏生生的鱼肚白。
闻倾若有所思,苏染也没说话,正在冥思苦想,书里明明就没有这一段,没记得太一宗换掌门了啊?
苏染在心中默默地把整件事复了个盘。
程风是因为苏染才被闻倾解了封印,闻倾去禁地帮程风开秘境,也是因为两人要在那里教寒霜,苏染心想,难道自己又做了那只乱呼扇翅膀的扑棱蛾子?竟然给太一宗扑棱出个新掌门来?
苏染对着天边正酝酿着要蹦出来的一轮红日默默祈祷,希望这个世界的程序写得足够坚强,不要被直接扑棱崩了。
程风本来就是泰朔,没有再办掌门人继位大典,听到风声的各门各派的贺礼还是流水一样送过来。
太一宗一切如常,变化只有两个。
其一是明夷山弟子饭堂的伙食变得极好,每天花样翻新,让苏染心满意足。
其二是,虽然程风不在了,没人戍边,但是上剑法课时,对面岛上的太一宗弟子再没有人敢过来挑衅,个个都乖得像耗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白衍特地又带着大家多住了数日,确定程风安然无恙,才决心要启程回明夷山。
启程前夜,有人来找苏染和闻倾,将他们带到一个极大的岛上。岛上楼阁气派非常,穿过一层层院落,两人被领进了一间书房一样的屋子。
程风正坐在案前,没再穿明夷山弟子的常服,而是换了苏染第一次见他时穿的一身黑衣,见到他们进来,迎了过来。
闻倾问了问他近况,苏染只顾拉着他上下打量,他似乎过得不错,没什么不妥。
程风被苏染看得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转身去取了个小箱子出来。
就是那天大长老从秘境中拿出来的小黑箱子,好像是种金属打造的。
程风也不避讳,直接在他们面前打开,里面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并几本太一宗的功法秘笈。
“这箱子是从前泰朔的,”程风把手伸进箱子,从箱底摸出一颗苹果大的黑色大圆球,递给苏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想送点东西给你们,可我自己又什么都没有。昨晚我翻了翻,找到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被泰朔藏在箱子里,肯定是个好东西。”
黑球沉甸甸的,表面哑光,倒是挺练手劲儿,苏染拿着球玩,忽然一眼瞥见箱子里的天魂盏,转头去看闻倾。
要是不要这个哑铃健身球,问程风要天魂盏,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可是在书里闻倾好像真的非常想要天魂盏。不然就跟程风借,等闻倾用过以后再还他?
闻倾对苏染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苏染方才作罢,想起另外一件事,“程风,你知不知道你的经脉是谁封的?”
程风想一想,“我猜是把我带大的十长老泰韩。”
就是为他养魂的长老?他为什么要封了程风经脉?
“我现在想想,他把我自婴儿养大,待我就如同父亲,直到去世,都对我的身世只字未提,也从未教过我太一宗的功夫。他是不想让我再搅进那些恩怨是非吧。”
程风仿佛陷入前尘往事中,停了停,“他不知道,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从小到大,在我梦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教我太一宗掌门的功法,教我怎么开秘境,告诉我我的身世,要我回太一宗,让我报仇。这大概就是我魂魄中的执念。”
程风平静道,“如今执念没了,恩怨已了,泰朔是真的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不必再是泰朔,我是程风。”
闻倾在走之前,取出一个小瓶交给程风,“里面是增长功力的灵药,你本来天资超群,这一年专心用功的话,一年之后靠自己开秘境也不是不可能。”
程风眼眶泛红,却一个谢字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忍到两人飞离程风的岛,苏染才问,“为什么不趁机问他要天魂盏?你不是很想要吗?”
闻倾并不在意,“让他留着天魂盏吧,以后要是有人质疑他是不是泰朔时,说不定还得用天魂盏把魂魄拉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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