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小妹看着,笑着道:“嫂子把孩子养得好,一点都不挑,给什么都吃,不像我们虎子……”
她夸人吧,也不好好夸,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味儿。
许梦雪懒得惯她臭毛病,头都不抬,说道:“见过好的,偶尔吃顿这样的,也挺好,不过一顿饭而已。。”
易家小妹脸上的笑微微僵硬,几乎挂不住。
她刚要说什么,便听见她儿子把碗往前一推,大声道:“我不吃,我才不要吃捞面条。什么都没有,我要吃肉!红烧肉!”
刚阴阳怪气别人家孩子好养活,不挑剔,见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都挺香,被怼是没见过好的才斤斤计较一顿饭的事。
然后自家孩子就闹起来,死活不要吃捞面条,颇有种自打嘴巴的感觉。
自家小妹脸色不好看,哄着劝着,让虎子好好吃,别想什么红烧肉了。
他越闹,不是越显着自家孩子啥都没见过,才会一顿面条都受不了,巴望着吃红烧肉。
然而,她的劝解丝毫没有用。
虎子就是要闹,死活不肯吃这碗捞面条,哇哇大哭起来:“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吃红烧肉,奶奶给我做红烧肉!我才不要吃这个破面条!”
自家小妹猛地拍一下他后脑勺,制止他:“别胡说,这是姥姥和舅妈辛辛苦苦做的,你怎么能说是破面条呢!”
虎子眼泪鼻涕都流到嘴里,张嘴道:“就是破面条!就是破面条!就是破面条!”
易家小妹几乎束手无策,求助看向她老公。
虎子爸皱眉,不耐烦儿子和老婆这样被看笑话,丢的毕竟是他的面子,当然,他也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他认为,你们在家自己想咋吃咋吃,他管不着,哪怕天天馒头咸菜了,只要不让他吃,他都可以。
他好不容易来走亲戚了,拿了不少礼,也花不少钱,上来一顿像样的饭没有,就是给煮一碗捞面条,面条里连个荷包蛋都没,多少是有些不像样子。
他自己心里不太满意,自也不拘着虎子闹。
至于什么吃过没吃过,管他呢,吃到自己嘴里的才算是实惠。
于是,他咂咂嘴开口:“虎子馋红烧肉,就给他弄一口呗。这又不是啥多好的东西,他在家天天吃,这一顿不吃就想得慌,孩子小没办法,哭成这样,总不能为了口红烧肉就让他哭着吧?”
他一说完,桌上吃面条的都顿住了动作。自家小妹也迷惑眨眨眼,一时不知道她老公这话是帮她,还是在损她。
不过,她听着那句“红烧肉也不是多好的东西,在家天天吃”就感觉很舒心。
哪怕她这个当妈的,在家并没有天天吃红烧肉,只有自己儿子吃了,那也说明,他们见过不少好东西不是?
她舒心了,其他人很不舒心。
要论个最的话,那肯定是易母第一,易大嫂第二。因为饭是俩人一块弄的,易大嫂是觉着这做什么饭,也不是她做主。她也不是没提醒,只是提醒没啥用。
易母脸色变换不停,巴巴垂着眼,像是要抹眼泪。
她就这样,一遇到啥委屈了,或者不好说的话,她就低头哭。
眼看一头没哄好,另一头又要哭了,易霆罕见发话:“你把饭给他,别惯着。大家都一样吃,他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易霆那浑身的气质自不必说,他本来就冷脸,不受小孩亲近。
也就除夕夜放烟花的时候,几个小孩瞧他的确不像表现得那般冷淡,方慢慢亲近。
此刻易霆绷着脸,眼神锐利冷硬,不怒自威,一身气势常年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不虚,何况只是一个小孩子。
虎子哪见过他放烟花时好说话的样子。
他只看到易霆的黑脸和锋利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会把他吊起来打,还是那种无论他怎么哭都不会管用的那种。
都说小孩子是最能察觉到大人喜恶的一类,他们特能感觉到大人情绪变化,也能明白谁是真的凶、不好惹,谁是纸老虎。
虎子当即不敢再哭,含泪把碗拉回来,一边吃面条,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简直委屈得不得了。
易霆勒令大家都不许哄,就叫他自己,用的话是瑶瑶都能自己吃饭,不哭不闹,他比她大,还不如瑶瑶像什么样子?
易家小妹和她老公都挺畏惧他的,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低头吃饭,不再阴阳怪气。
易母的眼泪含在眼眶,最终没掉下来。她感激地看向易霆,心中颇为欣慰。
自己儿子心里是向着自己的,见她受了委屈,立马替她出头。
她不由瞥一眼正在闷头吃饭的易父,又觉得堵得慌。
她都被自家女婿说成那样,他也不知道帮忙说句话,就知道吃吃吃。
幸好她儿子。
吃罢饭,易父带三个儿子先上山看看,具体怎么规整老人的坟,也好心里有数。
易大嫂要去地里除虫,易二嫂是接了村里的一个散活,吃罢饭就要过去干活,一天也能有一两块钱。
许梦雪没啥事,带孩子们先在路边走了走。
他们不常在村里,村里的东西又和城里的有好些不一样,所以,孩子们看这些都好新鲜。
路边的一株小草、一朵小花,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瑶瑶还去摘了几株野花,说是要编花环。
“就要上回哥哥给妈妈编的那种,这么大!”
瑶瑶展开两臂,比划花环的范围。
许梦雪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说道:“那这么大的花环,妈妈可不会,得让哥哥来。”
瑶瑶立马小煦。
小煦红着脸,小声说:“我也不会那么大的。”
都比一个人大了。
许梦雪摊手问瑶瑶:“哥哥也不会怎么办?”
瑶瑶歪头,苦思冥想,又不肯放弃花环,小白脸上纠结不已,皱成了一个小笼包。
许梦雪戳戳她的小脸蛋,道:“这么大的不行,要不我们换个小一点的吧?”
她在瑶瑶头上虚虚比了一下,说:“就这么大,刚好给瑶瑶戴,戴上花环的瑶瑶就可以是小公主了,好不好?”
谁知,瑶瑶却摇摇头:“我不要这么大的,瑶瑶不戴,瑶瑶给妈妈戴,妈妈也是小公主。”
稚言童语会让人发笑,也会让人心暖。
就比如此刻。
许梦雪伸手抱了抱她,说:“那我们就编三个,瑶瑶一个,哥哥一个,还有妈妈一个。”
这个决定得到了两个孩子的一致同意。
不用她多说,他们便去路边采野花小草,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各种小花都有,和绿油油的小草一起,五彩缤纷的,分外好看。
他们在路边找了个草多的地方,席地而坐,许梦雪坐在中间,瑶瑶和小煦坐在两边,他们手里那些采来的花草摆弄。
瑶瑶原是想自己给许梦雪编,她的小手好像不听使唤,她编了好久,都没编成一个完成的圆圈,不禁气鼓鼓的。
两腮鼓起来,像个小青蛙。
眼睛瞪得很大,溜圆溜圆的。
如果眼睛能编花环,瑶瑶估计会让眼睛上手去编。
许梦雪:“你看,妈妈也编不好。咱们交给哥哥来,擅长的事就就擅长的人来做。”
瑶瑶有点沮丧,问:“妈妈,那你会不会觉得瑶瑶很没用?”
许梦雪诧异看着她,夸张道:“当然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我们不要自高自大,同时也不能妄自菲薄。看哥哥,他编得多好,但是瑶瑶你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瑶瑶鼓着两腮,耷拉着眼睛,低声道:“我想不起来。”
“你想不起来,妈妈提醒你,比如,瑶瑶会跳舞。你还记得刚刚看到的、草丛里的小蝴蝶了吗?跳舞时的瑶瑶就像小蝴蝶一样漂亮。还有瑶瑶会唱歌,你在少年宫学的唱歌很好,妈妈听瑶瑶唱歌就像百灵鸟一样,真好听。”
瑶瑶好像被说服了,害羞得睁大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在妈妈眼中又是小蝴蝶又是百灵鸟,她有这么好吗?
瑶瑶问:“妈妈,是真的吗?”
许梦雪故意绷着脸,问她:“你觉得妈妈会骗你吗?”
瑶瑶摇头。
许梦雪道:“那就对了,说明这真的是瑶瑶的优点。而且你再想想,哥哥是不是不会跳舞,唱歌也不像瑶瑶一样,像只小百灵鸟?”
正在编花环的小煦手上一顿,倒是也挺无奈。
他妈说得对,他确实没有瑶瑶会跳舞会唱歌,但是他妈也说,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地方,比如,他会编花环,哦,还会讲故事。
这些瑶瑶都不会。
这样想着,他便低头,继续认真编花环了。
许梦雪说的时候,顺便偷瞄了下小煦的反应,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禁哑然失笑。
她倒是最近才发现,小煦敏感是一回事,这莫名的小学生胜负欲又是怎么回事?
她也随着他。
自己儿子嘛,也没犯其他什么大毛病,惯着就惯着呗。
这点孩子的小心思,还是可以有的。
花环编好,一人一个。
许梦雪和瑶瑶的花环都有各种颜色的小花,带着一点点花香和浅浅的青草味儿,既好看又好闻。
小煦的那个花很少,多是草叶子。只有一两朵零星的小花点缀在上面,还摇摇欲坠的。
许梦雪问他原因,他说:“我是男子汉了,不能带花。”
这种男子汉的自律,许梦雪也没办法。只要不是说别的,比如说没有小花唯有委屈自己这样就行。
三个人戴着编好的花环往回走,路上有人看到频频侧目。
瑶瑶问:“妈妈,为什么他们都在看我们呀?”
许梦雪帮她扶正歪了的花环,道:“因为瑶瑶好看呀,小煦也好看,妈妈也好看,他们喜欢看好看的人。”
粉嘟嘟的小姑娘身穿公主裙,头戴花环,踩着小皮鞋走在乡间小路上,本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更别说,走在她身边的小男孩目光沉定,矜持内敛,有种成熟与书生气息相结合之感。
大人呢,一席米白色风衣,容貌艳丽夺目,像那种港城明星海报上的女明星。
三人行,必惹人注意。
瑶瑶听到这个回答,很是高兴。
她咧开嘴,对每个看他们的人回以甜甜的笑容。小姑娘的笑容很甜,露出两边的小酒窝,好像蜜桃一样,看得人也心情舒畅。
他们情不自禁地也回以小姑娘微笑。
从田间一路走回易家,瑶瑶收获无数笑容,到了屋里,她抱住许梦雪的胳膊,撒娇道:“妈妈,瑶瑶好喜欢这样。”
许梦雪:“瑶瑶喜欢,以后我们多做几次。”
坐了许久的车,又玩了一上午,两孩子累了。许梦雪带他们分别回屋睡觉。
睡醒,隔壁屋传来小煦的惊讶声。
他的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二婶相求(三更)◎
许梦雪来问情况, 小煦说他在屋里找完了一圈,没有找到。许梦雪跟瑶瑶又在屋里转了两三圈,没看到鞋的影子。
许梦雪:“是那双白运动鞋吧?”
小煦点头。
这双鞋是新买的, 刚穿过不到三次, 很干净, 在屋里一眼就看得见。转了三四圈都没影子,只能说鞋确实不在。
瑶瑶主动请缨, 帮忙去院里找。
院里是泥土路, 有一块菜地,长得绿油油的韭菜和蒜苗随风摇摆。菜地边上,是一个猪圈, 里头没有猪,倒是养了几只鸡。
瑶瑶凑近过去, 鸡受惊了,咕咕哒飞速往窝里躲。瑶瑶也没看到任何白色的影子。
猪圈旁边是厕所, 厕所臭烘烘的,瑶瑶捂鼻子, 抻脖子往里头看,包括粪坑都看了一遍, 也是没有。
走到院子另一边, 那是一个杂物棚,下头放的是农活用的各种工具, 还有一堆破砖烂瓦,乱糟糟的, 可谓是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鞋。
瑶瑶搜索一圈, 无果, 正沮丧往回走。
易二婶这会刚从做工的地方领回活,她正在屋里做工,注意到瑶瑶在外头走来走去,在屋里注意她好一会儿,之后走出来问:“瑶瑶,你找啥呢?”
瑶瑶抬头,刘海趴在额头上,大大的眼睛垂下眼帘,有气无力道:“鞋,我哥哥的鞋不见了。”
易二婶不理解好好的鞋穿在脚上咋会不见了,谁还能上人脚上抢鞋不成?
瑶瑶告诉她,是哥哥一觉醒来发现鞋没了,他们找遍屋子院子,都没见着。
这话易二婶听见,稀奇得不得了,像听笑话似的,不肯相信:“这太可笑了吧,好好睡一觉,醒来穿的鞋没了,还会有人上咱们家来,摸进屋里偷鞋?”
易二婶不信这个邪,坚持要和瑶瑶一起再找一边。
瑶瑶挺无奈,耷拉脑袋,如被冰雹打了一宿一样,蔫了吧唧的:“好叭。”
她和易二婶又走了一圈,屋里院里一概没有,连个鞋影子都没有。
易二婶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咋就没有了?”
她不信邪地逛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找到。瑶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累得唉声叹气:“二娘娘,我们不找了,真的没有啊。”
易二婶:“不行,我再看看,你先回去吧。”
瑶瑶回去回话,许梦雪一看她出去找一趟鞋,瞬间变成打蔫的茄子,赶紧问她是什么情况。
瑶瑶把她如何自己转一圈、如何被茅坑熏得发晕,又如何碰到二娘娘,跟她一起找了一圈又一圈都说了一遍。
她整个身子趴在床上,两手搭拉在床沿下,愁眉苦脸道:“好累呀,瑶瑶脚累。”
脑袋搁在床上,抬眼,眨巴眨巴,“妈妈,瑶瑶真的没找到呀,哥哥的鞋子真的不见了,是飞跑了吗?”
许梦雪替她捋平额前的头发:“可能是吧,那我们就先不找了。”
她从隔壁屋里拿过来一双女士拖鞋,先让小煦将就穿这个,等下再一起去村里的商店买一双新的。
小煦别别扭扭,不太想穿,到底还是穿了。
因为许梦雪把易霆的也拿过来给他,他穿上简直跟穿个船似的,一步都走不了道儿,总想往前头栽。
穿她的吧,相对好些,走路却也挺费劲。
许梦雪索性让小煦在家里等着,别和她一去去商店了,她自己买了回来,左右她也知道他的鞋码。
小煦很想跟着去,然而,拖鞋实在不方便,他走一步停三步,慢慢吞吞的,到时候会被村里的人都看到他穿着女士拖鞋。
一想到这个场景,小煦很乖巧地听从许梦雪的安排,乖巧坐在床上,点点头,等许梦雪回来。
瑶瑶一听说有机会去商店,二话不说硬要跟着,许梦雪但凡说一句不带她的话,可能她就会哭出来。
带上瑶瑶这个小尾巴,两人问过易二婶,准备往村里商店去。易二婶眼珠子一转,热情洋溢,坚持自己带他们过去。
易家在村子的一头,商店在村子中间,他们得穿过两条街,再往前走过两条街,然后才到小卖部。
一路上,易二婶挺好奇许梦雪做的生意,一直不停问啥情况,还有现在封城小贩多不多,如果做生意的话风险大不大之类的。
许梦雪对自己这个妯娌观感还行,也就一一答了,把自己看到的、了解的,都说了说,还说她要是有做生意的想法,倒也可以试试。
易二婶讪笑:“其实我觉得吧,我和你二哥都没啥大本事,不像你这么厉害,真要做生意的话估计也做不成,我们啊,也就只有羡慕别人的份,自己做不成。”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眼馋别人赚钱,但他们没有赚大钱的本事,也就看看罢了,不必非得别人都去做生意,他们一股脑儿也要去当老板。
不是人人能当老板的,他们也不用非得当老板,能跟在老板后头给点肉汤就很满足了。
不过嘛,有些能用上的关系,她倒是不吝啬用上。
易二婶笑道:“梦雪啊,我说,要是你店里或者你那有啥工作,能给嫂子介绍不?嫂子给你保证,绝不偷奸耍滑,好吃懒做!”
她举起一只手发誓,那神情、那态度叫一个严肃认真。
许梦雪要被她逗笑又忍住了,一旦笑了又感觉对不起二嫂的认真,止住笑意道:“好,我这里要有合适的,和二嫂说。二嫂也可以说说,你有什么想做的,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她不吝啬帮助或者拉拔一把亲人,前提是这个人值得,也端正态度和身份,不会因为这份关系而有别的什么妄想。
比如二嫂。
易二婶眼中闪过些许诧异,倒是很意外许梦雪这样爽快答应,甚至不是敷衍的那种而是真要帮忙。
她可不止一次听小姑子说,许梦雪这个人长得漂亮,人又高傲自大,看不起村里人,难处得很。
她当时就想,难处就不处呗,反正一个在村里,一个在城里,也就逢年过节吃顿饭。
这一接触吧,她发现根本不那么回事。
易二婶道:“我回去想想,琢磨琢磨,再跟你说。”
许梦雪点头:“你想好了就行,不一定得是干过的,还能是自己认为能做好的,或者擅长什么。”
易二婶满口答应。
这样子,刚好到小卖部,给小煦拿了双现成的运动鞋,瑶瑶想吃小零嘴,花花绿绿拿了四五样。
易二婶本打算表示一下,看了眼运动鞋的价格,到底放弃了,等她看到许梦雪付钱的时候,不禁咋舌羡慕。
-小煦重获新鞋,终于得以从床上解放。他穿着新运动鞋在床上蹦了几下,适应适应新鞋的感觉。
许梦雪担心他没去,鞋没试过,穿着脚会不舒服,便不让他先下地,而是先在床上走一走。
鞋没穿过,是新的,在床上走走,感受一下。
许梦雪:“不舒服了跟我说,我再去换。”
小煦走了好几圈,摇摇头,表示并没什么不舒服的,许梦雪就让他穿着了。
他们在村里没啥事干,许梦雪带他们帮易二婶做工。
做了一会儿,易家小姑带孩子回来,小煦一眼瞧见虎子的脚,惊叫:“妈,这是我的鞋!”
作者有话说:
◎打折卖你(二合一)◎
许梦雪、易二嫂和瑶瑶全看过去, 虎子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和小煦上午穿的那双从款型到颜色再到花纹,可谓是一模一样。
这太像了, 难怪小煦说是他的。
这是许梦雪的第一反应。
这时, 易家小妹也反应过来, 明白过来小煦说的是虎子穿的他的鞋,非常不乐意道:“小煦, 你比虎子大, 也是当哥哥的人了,有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们虎子穿的是我买的新鞋,怎么就是你的了?”
小煦肯定又坚持道:“就是我的鞋, 我确定。中午我去睡觉,醒来鞋不见了。现在就穿在虎子脚上, 一模一样。”
“呵。”易家小妹冷笑,“你说得也有意思, 这运动鞋又不是你一家的,也没只卖给你一个人, 怎么着一样的鞋就是你的了?你的鞋丢了, 你找丢了的赔去,别在这儿随便乱指!小心你爹妈不教育你, 我替他们教育你。”
许梦雪:“她小姑,你这话对一个孩子说, 过分了。既然他说了, 那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看看有没有道理。”
小煦这样坚持这双鞋是他的, 那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不会有这个年龄的莽撞冲动,他一旦开口,必有他的理由。
像认错这种事,别人可能有,于小煦而言不可能。
这是许梦雪在听到小煦的坚持后的第二想法。
意识到这一想法,她立马确信,虎子脚上的鞋还真可能是小煦的。刚才没看仔细,她又仔细瞧了眼,一下就明白为何小煦那样坚持了。
易家小妹勾唇冷笑,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看我们母子不顺眼了,故意来找我们的茬儿了是不是?一双运动鞋而已,虎子喜欢,就是再贵,我当妈的花钱买给他怎么了?就因为和你家的很像,你们就要说这是虎子拿你们的?还有没有天理,这也太霸道了吧?”
易家小妹径自在院子里嚷嚷,声音洪亮,语气悲伤,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很快,原本在屋里的大姐二姐和易母也都出来,问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吵起来。
易家小妹嘴角讥诮,眼神斜瞅许梦雪和小煦,道:“这得问问我的好三嫂了,怎么就突然发难了。我和虎子来家里是吃她的了、喝她的了,还是怎么地了,她一年才回来几次,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啊?难道出嫁女回个娘家也有错,她自己不是出嫁女吗?”
她声声质问,可谓是满肚子怨气。
这股火早从被她哥从城里赶回来,她和她妈冻了大半晚上就有了,可是一直没机会发泄。今儿,接着这个事,她要好好说道说道。
大姐和二姐互相看看,彼此别过眼。
她们不是没听出小妹话头的意思,想拉同盟,想有人站在她这边和她一块对付许梦雪。她们今儿无论是来之前还是在饭桌上看到的,都是让他们坚定,不能和许梦雪做对。
这话说得可能不太对,意思是这个意思。
她们没必要像狗腿子一样捧着,却也不得罪。
人家富了,又在城里,怎么着都比她们农村强。眼见着种地只是吃饱饭,村里有好些人也动脑筋想做别的,比如小生意啥的。
她们也有想法,倒不是真要去做老板,而是想看看怎么着能比现在好些。
这种时候,她们肯定不愿意上杆子得罪人,尤其是她们知道,小妹自来和三弟媳妇不对付——当然是单方面的,她们可没见过三弟媳妇主动针对过她。
大姐:“小妹,你话这样说就严重了。弟妹肯定不是这样的,咱们也都是一家人,犯不着这样来气,多伤和气。你不如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好评评理。”
二姐也一起打圆场:“对啊,大姐说得对。你这样说多难听啊,我这样说你,你受得了?也就是三弟媳妇脾气好,指不定现在大耳刮子抽你了。”
易家小妹难以置信道:“你们现在这是在帮谁?”
大姐面色为难:”小妹,我们不是说立马在帮谁不帮谁,而是你说这个事吧,你说……”
二姐果断道:“我们帮理不帮亲。再说,我们都不知道咋回事,你说个啥就是啥,你觉得这合适吗?你嚷嚷半天,我们也出来了,你再不说我们可回去了。”
易家小妹咬牙切齿看向她二姐。
二姐:“咋了,你想吃了我啊?”
易家小妹的声音恨不得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当然不是。”
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像嘴上说的一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看表情,似乎很不爽二姐不明着帮她说话,使得她的目的没达到。
二姐道:“那你快说。三弟媳妇带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人家累得很,犯不着因为屁大点的事跟你闹别扭,说不定你还真是多想了。”
易家小妹冷笑:“二姐,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还真不是我们主动挑起来的。”
二姐意外挑眉。
三弟媳妇不像主动找事的人啊?
感觉她们都不是一个层级的,根本犯不上。
正说着,易父带三兄弟回来了。他们在山上走了一圈,浑身带有山上的那种露气和潮气,湿漉漉的,脚上粘着泥巴。
一进院里,看到都是人,易父问:“这咋都站在院里,干啥呢?”
易霆走在后面,进来瞧清楚眼前情形,莫名地感受到了剑拔弩张之意。尤其是对方的利箭对准的还是他的妻儿。
快步走到许梦雪和小煦面前,俯首,低声问怎么回事。
许梦雪倒是被易家小妹激出一肚子火气,正眼都不看易霆,讥诮道:“你问问你小妹。”
还真让他二姐说对了。
要不是大姐和二姐及时出来,许梦雪也懒得多和易家小妹废话,先给两耳刮子再说。
话是那么说的吗?
好歹得是个人啊。
许梦雪不说,易家小妹也梗着脖子不说,易霆看向大姐二姐,两人俱是摇摇头,二姐主动开口:“我们本来在屋里坐着,听到外头吵起来了,然后才出来看看。要我说,小妹说的话……”
忒难听了。
后面四个字没说出来,就被大姐打断了。她拽住二妹的衣袖,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下去,暗中给她递眼神:三弟宠媳妇,要真知道媳妇受了委屈,小妹今天还会好吗?
二姐很不甘心。
明摆着示好的机会就在眼前,现在不示好,以后再示好?
那也太不合适了?
两个人打眉眼官司,易霆都看在眼中。
他还想再问问大姐和二姐,衣袖却被小煦拉住,而小煦手指向对面的虎子,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是我的鞋丢了。这是我妈刚给我买的。虎子把我的鞋穿走了。”
易霆挑眉,不确定问:“你确信虎子穿的你的鞋?”
小煦点头:“我确信。不用脱下来,我就知道,他穿的我的鞋。”
易霆不明所以然,看向许梦雪,许梦雪朝他点点头。
刚才小煦坚持这是他的鞋之后,许梦雪也就仔细看了下。这一看便确信了:还真是他的鞋。只不过穿的人不知道罢了,以为那是鞋子特有的设计。
易家小妹刚才挺发怵易霆回来,因为她真是被自己这个三哥搞怕了,胳膊肘永远向外拐,不像着家里人,所以她并没马上说话。
只是,听着听着,她就听不下去了。
“怎么着,半晌了还觉得是我们虎子穿了小煦的鞋?鞋又不是卖给你们一个人,满大街一模一样的随便找,十个人里总能两个一样的吧,怎么就非认为是我们虎子穿了你们的鞋。再说了,你的鞋不好好穿在脚上了吗?”
小煦绷着脸,直视易家小妹。
可能是妈妈爸爸都在身边,给了他不少勇气和底气。
他往前一步,大声道:“别说是这一会儿,就是十天八天,我也肯定,虎子就是穿了我的鞋。我趁我睡觉,偷走了我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