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皱了皱眉，走到外边。
“别惦记着吃，有正事找你。
明天我得去隔壁村，帮忙修电视机。
你去一趟镇上，打听一下上回的稿费和补贴到了没有。
顺道盯着点派出所那边，看看来捞人的是谁？”
韩丽娟肯定不会让唐俊一直关在派出所，绝对会来捞人。
就是不知道，是韩丽娟自己来，还是派其他人来？
王大勇看着萧厉，一时有些难受。
“不是，哥，你当初在部队不说。
后来大学毕业，研究所的工作都瞧不上，现在连修电视机的活儿都干？
我知道，嫂子是个好女人，值得你对她好。
可都这么困难了，你真不想回去？”
以前他哥，可从来不把钱放眼里。
现在为了一两块钱，走街窜巷，修电视修电灯，就没他不干的活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风卷起寒意，吹得人透心凉。
萧厉看向远方，嘲讽的勾了勾唇。
“现在可不是我想不想回去，是他们会阻绝我回去的一切可能。
没所谓，我觉得现在更好……”
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有滋味。
不对，还缺个孩子。
照现在这速度，下辈子不知道能不能抱上孩子。
两人正聊着，忽然下起了雨。
雷声阵阵，雨也越来越大，王大勇赶紧招呼萧厉进屋。
“哥，快进屋躲会雨。”
萧厉皱了皱眉，转身就跑。
“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我回去了。”
跑到半道，就听见林苒气喘吁吁的声音。
“萧厉，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
她刚借到工具就发现下雨了，赶紧回家拿了伞来接萧厉。
萧厉听着那个温暖的字眼，从林苒嘴里说出来。
觉得落在身上的雨，都变得灼热起来。
“走吧，小苒，我们回家了。”
家里就一把破伞，两人必须靠得很近，才能勉强遮雨。
萧厉握住林苒的手，温柔的勾了勾唇。
“拉紧些，别摔了。”
两人回到家，林苒赶紧把月饼压好，放进外头的烤箱。
“萧厉，你先去洗澡。
累了就先睡，我今天可能会有点晚。”
得把月饼全都做出来，不然这雨下个几天，把外头烤箱淋湿了。
萧厉嗯了一声，进屋走到后门边。
拎了一桶冷水，冲了个澡。
回到屋里，擦了把身子。
正准备摆长板凳，忽然，听到林苒在前头问了一嘴。
“萧厉，你看看后头漏不漏雨？
实在不行，把长板凳搬到床边再睡。
别淋了雨，着凉了。”
后门边确实漏雨，不过是在门外。
水声滴滴答答，萧厉心念一动。
“小苒，我的被褥好像淋湿了。”

她看了眼光着上身的萧厉，皱了皱眉。
“看出来了，晚上下雨这么冷，你还不穿衣服，确实不怕冷。”
萧厉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下手。
正当他反思时，就听林苒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我不想你生病。
今晚，你就睡床上吧！
等过几天，把被褥晒干了再说。”
萧厉努力压抑着上翘的唇角，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愉悦。
“那就只能这样了，小苒。”
林苒一直忙活到半夜，把所有月饼都做好，放在桌上晾凉，等月饼回油。
累得她腰酸背疼，冲了个澡，疲惫的拉灭了灯爬上床。
人累迷糊了，也忘了萧厉还在床上。
被绊了个趔趄，刚好摔在萧厉身上。
一声闷哼，萧厉赶紧扶起林苒。
屋里漆黑，啥都看不见。
林苒怕萧厉受伤，手忙脚乱就想去拉灯。
“你没事吧？我拉灯看看？”
慌乱之下，好像又踹到了萧厉。
只听萧厉几声闷哼，随即林苒被一把扯过去，按在床上。
“小苒，你是想断送下半辈子的幸福？
我没事，睡吧！”
很快，萧厉就恢复了平静。
林苒听着他没事，也放下心来。
直到快要睡着了，她才明白过来，萧厉是啥意思。
慢慢捂着脸，无声的土拨鼠尖叫。
啊，原来刚才的触感是那个玩意儿？
————————
第二天一早醒来，雨势转小。
萧厉准备好了早饭，一大早就出了门。
林苒吃完早饭，把月饼一一分装好，放进背篓。
穿着蓑衣带着雨伞出了门，先去了林红杏家。
林红杏正扶着康子在屋檐下走路，自打康子能下床后。
两母子只要有机会就练习走路，好像是想把以前几年没走的路都补偿回来。
“红杏姐，康子，来，吃点月饼，我自己做的。”
林苒走到屋檐下，拿出背篓里的月饼递给林红杏。
透过油纸包，都能闻到月饼香甜的味道。
林红杏不好意思的接过去，打开递给康子一个。
“林苒姨给的，吃吧！”
康子看着林苒笑了笑，接过月饼。
谢谢林苒姨！”
咬了一口，他眼珠子晶晶亮，赶紧塞进林红杏嘴里。
“妈，太好吃了，你快吃。”
早些年两母子过的苦，难得吃点啥好吃的，都推来让去。
现在不用了，林红杏笑眯眯推回去。
“这还有，你吃。”
她把月饼收好，招呼林苒进屋。
“林苒妹子，这衣服我做好了。
我都是按照你画的花样做的，你看看，还有啥要改的不？”
林苒看着林红杏熬红的眼，被针扎肿的手指头，叹了口气接过衣服。
“红杏姐，她们不催工期，下回不用这么赶。”
林红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掰着指头算了算。
“我想多做几件衣服，挣的钱带康子去一趟镇上。
再给他买个书包，送他去上学……”
康子现在慢慢能走了，以后也能跟村里其他娃子一样去上学了。
她这做妈的，不得拼一点么？
林苒仔细看了看，把衣服叠好递给林红杏。
“要衣服的主顾还没回来，这衣服先放这儿，我待会儿回来拿。”
她从背篓里拿出几包月饼，叫给林红杏。
“对了，这些是给大伯他们的。
八月十五不是快到了？让他们尝个鲜。
要是他们不肯要，就说不要的话我以后都不收他们东西了。”
林红杏接过月饼，小心放好。
“成，我待会儿就去林家湾……”
从林红杏家出来，林苒又去了一趟村长家和萧燕家。
给他们分了点月饼，还有那两个相熟的嫂子家也没落下。
昨儿个月饼做得多，分了这么多后，背篓里还有小半篓。
到了镇上，林苒把带里的月饼递给张梁。
“梁子，尝尝看？”
张梁皱眉，看着那月饼。
“哪儿来的？我不爱吃这玩意儿！”
费钱是一回事，每次吃月饼，就是人家一家团圆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注定跟他无关。
因为从没有过阖家团圆的念想，久而久之就厌恶了喜庆的日子。
林苒耐着性子，笑眯眯把月饼塞给张梁。
“师父做的，保管好吃。
八月十五有没有地儿去？没地儿去就去我家一块过个节？”
张梁捏着那两块月饼，破天荒没拒绝。
“嗯！”
咬上一口，舌尖满是莲蓉甜腻的滋味。
再来一口，尝到的是蛋黄的咸香。
又甜又咸，古怪的搭配，却分外融洽。
就连最不喜欢吃甜的张梁，都没忍住，一口接着一口把月饼吃光。
剩下的月饼，他没舍得吃，贴在胸口小心放好。
虽然今天下雨，可一点没影响到林苒的生意。
没等两人再闲聊，摊位前就围满了人。
“林同志，我要一碗肉汤圆，大碗的。”
“我也要，我也要大碗……”
“成，坐会儿，马上就好。”
林苒应了声，麻溜儿的包起了汤圆。
没多会儿，就听李寡妇在对面骂骂咧咧起来。
“干啥呢？就你们一家做生意，其他人不用活了？
大伙儿快来看看，还有没有天理？
晴天的时候，她家占着最好的位置挤兑咱，也就不说了。
这下雨，他们家还要把桌椅板凳摆在我们这边。
这是摆明了，不给我们活路了？”
因为今天下雨，张梁把摊子支在屋檐下。
桌椅板凳只能摆在对面的屋檐下，虽然是挨着李寡妇那边。
可并未挤着她的摊位，一点都不影响。
李寡妇这一闹，是故意引人注意，见外头有人朝她这打量。
她立马掀开锅盖，学着林苒的样子搓起了汤圆。
“来，咱家也有汤圆，比她家便宜一毛。
今儿个龙虾也便宜，八毛一斤，买两斤送一斤。”

差点没忍住吐出来，王赖子强忍着恶心，把那只龙虾连壳吞了下去。
“还等啥？我这儿不用排队，来就有吃的。”
李寡妇见吆喝了半天，都没人上门。
索性放下活儿，上前来拉人。
砰，林苒手里的锅盖盖好。
擦了把手，冷冷看着李寡妇。
“抢生意都抢我摊子前头来了，下回是不是来我锅里捞汤圆做生意？
李寡妇，有一有二还有三，你真当我是泥人，由着你拿捏？”
都是做生意，她欢迎良性竞争。
可李寡妇黑心做生意，还总喜欢在她跟前蹦跶，她也不想忍了。
林苒擦干净手，几步走到李寡妇的摊子前。
李寡妇见状，心里发虚，赶紧回去挡在林苒跟前。
“你要干啥？我可告诉你，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想祸害我的生意，我就把你抓派出所去。”
林苒冷笑，捂着自己的鼻子。
“站这儿都能闻到这龙虾的馊味，李寡妇，隔夜的小龙虾吃了会食物中毒的。
这玩意儿，狗都不吃，你咋好意思拿出来卖？
梁子，把咱们的摊子支远点，别让这味儿窜到咱摊位上去。”
张梁点点头，麻溜儿的收拾好摊位，去了巷子尾。
其他人也都帮着收拾好桌椅，一并抬了过去。
还有些人站在那看热闹不肯走，看样子是想从李寡妇这儿捡个便宜。
李寡妇看着围观的人，咬了咬牙。
今儿个要是被扣下卖的东西不新鲜这顶帽子，以后也甭想在这儿做生意了。
“林苒，你别红口白牙的诬赖人。
我卖了这么久的龙虾，就没出过问题。
不信，我吃给你看。”
她捞起一只龙虾塞进嘴里，梗着脖子嚼碎吞了下去，还不忘招呼王赖子一块吃。
林苒好笑的看着两人吃完，还没出声。
就见人群外头，挤进来两个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位派出所的民警。
两人上前指着李寡妇，就是一通臭骂。
“就是这黑良心的女人，卖不新鲜的龙虾。
我前天买了一斤龙虾，回家给媳妇孩子打牙祭。
他们吃完了就上吐下泻，送到医院说是食物中毒。
还好送得及时，不然命都没了。”
“对，我家也是。
买回去给我爸下酒，我爸吃了就送医院了，这会儿还没出院呢！”
听到这话，本来看热闹的人，都往林苒的摊子那边走。
“算了，便宜没好货。
咱们还是去林同志那吃，味道好也放心。”
“贵一毛就贵一毛吧！真吃进医院，可就不是一毛钱的事儿了……”
看着四散的众人，和面前的民警，李寡妇一拍大腿嚎开了。
“天老爷，这是什么世道哦。
为了抢生意，连派出所都惊动了……”
民警听到这话，不由皱眉。
“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词。
我们是人民公仆，为人民群众办事，绝对不偏袒谁。
请你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以前在村里不管啥事，撒泼打滚就能解决，现在居然行不通了？
李寡妇眼一闭心一横，知道要坏事，抓起摊位上的小龙虾往嘴里塞。
塞不过来的，就往地上扔。
王赖子也懂她的意思，一边塞一边把小龙虾踩碎。
“谁知道……yue……他们吃了啥？
我家的东西，我每天都吃，可从来没坏过肚子，yue……”
龙虾被糟践了一地，剩下的都进了李寡妇和王赖子的肚子。
证据没了，两人打死不承认是他们卖的龙虾出了问题，也拿他们没办法。
“咋样？没话说了吧？”
李寡妇得意洋洋看着民警和告状的人，打了个饱嗝。
“林苒，你先别得意。
过了今儿个，我照样跟你抢生意……”
林苒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那我就等着……”
她的摊位上排了长队，也没闲工夫继续跟李寡妇掰扯。
民警自然会调查清楚，她转头就去做生意了。
李寡妇那口气还没顺下去，馊味顺着嗝直往上涌。
她知道不好，想咽下去。
可下一秒，王赖子张嘴，哇哇就是几声，吐了个满地。
李寡妇被那味儿熏得没忍住，也跟着吐了起来。
满地狼藉，就连民警都差点被这味儿给熏吐。
两人一边吐，裤子也眼见着黄了。
刚吃完龙虾，就上窜下泻，可不就是铁板钉钉的证据？
民警强忍着恶心，拖着两人就走。
“先去医院看看，再去所里……”
刚走没多远，雨势越来越大。
把刚才巷子里那股子难闻的味儿，冲得干干净净。
林苒的摊子在巷尾，倒是半点没被影响。
不过，经过李寡妇和王赖子这一闹。
镇上的小龙虾，是彻底卖不动了。
本来跟他们一块摆摊的人里头，还有两家做小龙虾的。
来个人闻着龙虾味儿就作呕，他们也干不下去，没两天就撤走了摊子。
这下，巷子里就只剩林苒一家卖吃食的。
生意越发好了，从早上出摊，到晚上收摊。
巷子里排的长队，就没断过。
连着干了两天，林苒有些遭不住了。
钱确实好挣，可就她跟张梁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她看了眼帮忙的丁山，商量的问了一嘴。
“大哥，你能帮我打听下。
哪儿有合适的人，我想请两个帮忙的。”
虽然忙不过来的时候，丁山大哥都会来。
可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意，她也不好一直麻烦人家。
丁山锤了把酸疼的腰，点了点头。
“我去帮你打听一下，你们也确实该多请两个人。
不然，迟早得累死……”
“请啥人？我来帮忙。”
林美凤从队伍外头挤进来，笑眯眯的卷起袖子，挤到林苒身边。
“大姐，你忘了，我在跟你学徒呢！
还有建国和他媳妇也没活儿干，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你叫上他们一块呗？要我说，外人哪儿有自家人好用？”
林苒避开林美凤要帮忙的手，冲着外头抬了抬下巴。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外头说话。”
张梁皱着眉，一把拎着林美凤的衣领，把人扔到外头。
“闪开，别碍事。”

我家梁子吃苦耐劳，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你凭啥瞧不上他？”
林美凤害怕，往后躲了躲，不死心的嘟囔道。
“本来就是混……”
“你来给我添堵？上回学了小龙虾还不够？
这回，又想学什么？”
林苒也不客气，直接点穿了林美凤的小心思。
“不然，我直接把配方告诉你？
省得你来回跑，多累啊！”
林美凤一惊，强忍着笑捂着脸。
“那，那多不好意思。”
林苒把煮好的汤圆盛进碗里，递给排队的人。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那你咋好意思张这嘴？
看在你是我妹子的份上，龙虾的配方学了也就学了。
你跟史富贵是把我这儿当进货的地儿了？没菜了就来这儿要配方？
不是我说，你们两但凡有一个要脸的，都不会这样。”
其他吃汤圆的人，这会儿也听出了门道。
“原来国营饭店的厨子，都来林同志这儿学做菜呢？
我说呢！国营饭店的味道咋比不上林同志，原来是这样。”
“就是，味道赶不上林同志不说，卖得还不便宜。
哼，以后咱都不去国营饭店，就在林同志这儿吃了。”
林美凤都已经拉下脸来求林苒了，没想到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了一顿。
训了一顿不说，这些人居然把林苒的手艺，抬得比国营饭店还高！真是一群山猪吃不了细糠。
她知道多说多错，跺跺脚，转头就走。
“这点忙都不帮，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闹出啥吃小龙虾中毒的事儿，国营饭店的小龙虾都卖不出去了。
听说国营饭店要改革，改成承包制。
本来经理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史富贵来承包饭店。
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史富贵自然上了心。
可现在龙虾卖不动，国营饭店生意不好。
经理动了向外招标的意思，史富贵也是没办法。
才让她来找林苒要几个配方，把这国营饭店承包到手再说。
林苒也是蠢得要死，史富贵承包了国营饭店。
还会少了她的好处？
后厨随便给她一个位置，一个月都有一二十块钱呢！
林美凤正准备回国营饭店，走到半道又转头回了林家湾。
她可是跟史富贵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弄来配方。
史富贵还答应，给她买一块手表。
就这么回去，她的手表不就泡汤了？
回了林家湾，林美凤气喘吁吁进了家门。
屋里，林运来愁眉苦脸的抽着旱烟。
对面的林建国和李琴琴，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见到林美凤回家，三人的眼珠子同时亮了起来。
“哟，美凤回来了？
正好，爸有些话想跟你说。”
李琴琴难得热情的起身，招呼林美凤坐。
“美凤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林美凤狐疑的坐下，往后看了一眼。
“这是咋回事？我妈呢？”
林建国赶紧起身，打开后门，让林美凤看了一眼。
王招娣躺在柴房里，虚弱的抬了抬手。
“妈好着呢！咱们都挺想你的。”
林美凤心不在焉的点头，接过李琴琴手里的水喝了一口。
林建国坐在林美凤身边，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美凤。
咱红星公社今年除了评选优秀集体，还准备评一个优秀个人。
咱们商量过，让你嫂子得了这个奖，就有机会回城了。
你嫂子回城了，你哥也能跟着回城了。
听说这优秀个人是靠村里投票选出来的，你嫂子人生地不熟，只能靠咱们帮忙拉拉关系。
你这儿给我几十块钱，我买点东西，去村里活动一下。
回头，少不了你好处……”
林运来抽着旱烟，接过了林建国的话头。
“美凤啊！你哥嫂进城了，以后你日子也好过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拿一百块钱给你哥。”
林美凤在林苒那憋了一肚子气，本来想着回来找家里人帮个忙说个情。
可她还没张嘴呢！一家老小张嘴就是一百块。
见林美凤的脸色一下变了，李琴琴赶紧上前。
她问过了，要是得了优秀个人的奖状。
拿到乡里打个证明，就能回城安排工作。
这也是她唯一能回城的机会，为了哄着林建国帮她。
她可使足了力气，在床上伺候好了林建国。
林建国又哭又闹，总算是说动了林运来。
现在，就差林美凤这的钱了。
要是都弄好了，她回城的日子就快了。
她握着林美凤的手，挤出两滴泪。
“美凤啊！我这也是没办法。
家里这样，在林家湾根本活不下去。
我要是回城了，至少还有一份工作。
你哥跟着我，还能吃两年商品粮。
这样，等我回了城。
我给你买一件新的的确良的外套，成不？”
“不成！”
林美凤一把甩开李琴琴的手，气得站起身来。
“你们真当史富贵是个冤大头？说声要钱打开口袋就往外哗哗掏？
上回林建国结婚，他给了那么多钱。
也没见你们说他几句好话，人现在正跟我闹矛盾呢！
再要钱，仔细他跟我掰了。
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想办法从林苒那给我弄几个菜的配方。
这钱，还有的商量。
不然，你们就自己想办法。”
林美凤气冲冲跑了，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砰的一声，像是撞在李琴琴的心尖上。
她生怕回不了城，可怜巴巴的拉了拉林建国的衣摆。
林建国明白过来，当即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爸，我要进城，我要吃商品粮，你不能不管我！”
后头的王招娣听到林建国哭嚎的声音，急得撞门呜呜乱喊。
林运来的脑门子都疼了，重重敲了把旱烟袋。
“行了，我去借成了吧？”
也不知道林运来用了啥法子，快天黑时回来。
身上多了二十几块钱，林建国拿了钱。
赶紧去公社买了点水果糖和烟，趁着天黑没人注意。
偷偷出门，去了林老汉家。
进门刚好碰上林老汉回家，手里还拿着一个月饼。
哎哟，那味儿闻着就香。
林建国吞了吞口水，赶紧拿出糖和烟塞给林老汉。
三两句，说明来意，让林老汉帮忙说一嘴，公社投票的时候，投李琴琴一票。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林老汉大扫帚给打了出来。
“老子干了几十年的村长，就从来没干过这些事，滚出去。”
林建国不死心，又去了村里其他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家……

今天晚上，是公社开会的日子。
也是评选优秀集体的日子，农忙过后，这是整个公社最隆重的日子。
但凡能喘气的，都早早到了公社。
人群中，有两个人格外的打眼。
萧厉穿着白衬衣，身板高挑笔直，模样也生的好，叫大姑娘小媳妇都看红了脸。
林苒穿着自己做的一件黑西装和长西裤，显得干练又时尚。
这些日子她没咋下田，加上营养跟上了。
五官长开了，皮肤也白里透红。
叫一些年轻小伙儿见了，都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早就结婚了。
看看她身边萧厉的模样，小伙儿只能歇了那点心思。
林苒拉着萧厉，来到晒谷场后头。
找了个没啥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着前头乌压压一片，林苒叹了口气。
“人可真多，咱们看村长拿了优秀集体的奖状就赶紧回家吧！”
她本来是不大喜欢来凑这热闹的，可今天早上，村长特意找到家里。
跟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来今晚的会。
还特意说，让她穿整洁点。
萧厉跟她说，今晚的优秀集体肯定是靠山村。
估摸着，村长也是想让村里人来长长脸，凑凑热闹。
她当然不好拒绝，所以今天早早收了摊，跟萧厉来了公社。
本以为两人到的还算早，没想到大家伙儿都这么积极。
萧厉捏了捏林苒的手，笑了笑。
“好！”
乡长还没来，四周乱糟糟的。
林苒担心萧厉无聊，拿出带来的月饼，递给他一个。
“来，先吃点。”
为了过中秋节，她昨晚特意做了一批月饼，想着等武教授来了刚好能吃。
月饼香甜的味道顺着风飘了出去，离得近的几个小孩似乎闻着味儿了。
抽抽鼻子，转过头。
看到林苒手里金黄的月饼，吞了吞口水。
虽然没吭声，但看得出很想吃。
林苒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拿出两个月饼递给他们。
“拿着跟他们分一分，别出声，我这儿真没有了。”
小孩接过月饼，赶紧点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谢谢姐姐！”
萧厉听到这声，微微挑眉。
“我这儿还有月饼，分你们一个。”
小孩接过月饼，赶紧说了声。
“谢谢叔叔……”
说完，拿着月饼跑远了。
萧厉的手微微顿了顿，无奈叹了口气。
“真有那么老？”
林苒不由好笑，捏了捏他的脸。
“不老不老，我家萧知青可年轻了。
是我看着显小，孩子们乐意叫我姐姐。
你要是乐意，也能跟着叫我一声姐姐！”
萧厉似乎想到了什么，以手抵唇轻咳一声。
“叫姐姐？”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嚷嚷。
“让开让开，红星公社的优秀个人来了。
快，给咱们让点位置。”
这声音听着耳熟，林苒扭头一看，皱起了眉头。
是林建国背着李琴琴，挤开人群往里钻。
本来前头的人都已经坐好了，林建国跟瞎了一样。
横冲直撞，见人就扒拉开。
要不是看他背上背着个腿脚不便的女同志，早就发火了。
有的人不想跟林建国一般见识，搬着凳子给他让了路。
但是，也有看不惯林建国这样的人。
林天保他们就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啥优秀个人？今晚不是全公社的人投票，选出优秀个人吗？
咋，你们家就内定了？
那咱们倒是要问问乡长，这是啥意思。”
李琴琴生怕林建国坏了事，赶紧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