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请了大夫到家里给三人诊治,想着有病治病没病也调理身体。
还怕被人误会,特意请了别的大夫去。
结果,三人都没什么问题。
趁着大夫在,我也把了脉,大夫说我底子差些,但想有孕也不难,那时候我还在吃药。
琢磨来琢磨去,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也让大夫瞧瞧。
这一瞧,才知晓问题是出在他身上。
起初他也不相信,不承认,王氏也一直说不信。
没办法,就又请了别的大夫看诊,结果还是一样。”
钱珠儿说这些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着淡淡的语气,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许是他自知理亏,我提出和离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很久就答应了,我带过去的嫁妆,剩下的也都让我尽数带回来。
不管怎么说,我与他夫妻两年也算是有情分在,用掉的那些嫁妆就当是全了我和他两年夫妻情分。”
众人听了她的话不由唏嘘,只有她和沈华柔知道,王莲香确实怀过李举人的孩子。
沈华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兜兜转转,钱珠儿身体恢复与之前差不离。
但她也付出了代价,她和离了。
沈华柔有预感,她并不知道她和孟婧瑶做的事。
上辈子她应该是知道的,不然怎么后来她和钱鑫都没有再出现过?
后来听说钱鑫回来过,但他连贺元凌的坟上都没有去过。
那这次呢?是因为她的用心都在李家了,在她自己的身体调养伤了,所以她并没有多想?
沈华柔想不清楚,更不可能问她。
李家,李举人连着近两个月的日子都不好过。
比他更不好过的是王莲香,她都不敢出现在丈夫面前。
不论她如何解释自己没有背叛,只跟过丈夫一个男人,他都不信。
他一直都不相信她当初怀的是他的孩子,更是要休她。
姑姑和爹娘都到来过了,但不管他们怎么说,他都不信。
若不是她以死明志,她已经被休回家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愿意见自己。
李举人心里憋闷痛苦,白天在衙门里不敢出库房,更不敢面对同僚。
走在街上都不敢看别人,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对他指指点点。
回到家里,更不想面对父亲的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至于三个妾氏,他根本没有心情面对。
夜里整夜整夜睡不着,一会儿是钱珠儿的音容笑貌,对他百般体贴敬重,一会儿是王莲香背着他偷男人的猜测。
每一样都折磨得痛苦不堪,让他生不如死。
后悔,他后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该与王莲香私会,更不该鬼迷心窍要纳妾。
就他和钱珠儿恩恩爱爱,好好过日子,她也不会提出和离的话。
她走了,这个家都散了,哪里还像个家?
李举人睡不着,翻出钱珠儿曾经为他绣的荷包。
再翻出他日日都在用的荷包,是王莲香给他绣的。
现在,两只荷包都空空如也。
从前这两只荷包对他来说是份量不轻,是妻妾对他的爱意。
如今,他只知道轻薄得躺在他手里没有丝毫重量。
他将王莲香那只狠狠掷在地上,连看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而钱珠儿的那只,被他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他清楚的记得,这只荷包里曾经最多的时候装过千两的银票。
那是钱珠儿给他,好让他去疏通关系。
从钱珠儿走后,荷包便越来越轻,越来越空。
直到,空空如也。
他当然不愿意跟钱珠儿和离,只是她被自己伤透了心。
那日她就是坐在现在他坐的位置,她低着头不断拭泪,声音哽咽。
“我们两年夫妻情分,我不想恨你。”
她说恨,让他心也不由慌乱。
她还是对他有情,不然如何说恨。
他不想和离,他说,“等我解决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我再接你回来好不好?”
当时钱珠儿没有说话,只是落泪。
当时,她肯定是有所考虑,不然她肯定就要直接拒绝了。
从她走后,他日日浑浑噩噩,答应他的事还没有办到。
次日起来,他就来到王莲香的房间。
从事情发生之后王莲香也没睡个踏实觉,也是从事情发生之后老爷就没有再来过她的房间。
好在,老爷也没有去另外两人的房间,这让她稍微觉得心里好受些。
此时再见到老爷过来,她又是惊又是喜,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喃喃唤了一声,“老爷。”
李举人脚步缓慢走进门,在王莲香身前三步远的距离站定。
他看着这个昔日床笫缠绵,说尽了柔情蜜语的女人,他曾经对她也是有过爱意的。
只是,那道坎跨不过去。
见他迟迟不说话,王莲香焦急得又低低唤了一声,“老爷?”
这一声好似唤醒了李举人的思绪,他将荷包丢到王莲香身上。
“你走吧。”
王莲香慌忙接住荷包,被这短短的三个字轰得脑袋嗡嗡直响。
“老爷?你是要赶我走?”
老爷不是已经相信她了吗?她额头上的伤才刚刚掉了痂,印子都还在。
看着她不敢置信的神色,李举人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能放你走已经是老爷仁慈,看在往日那些情分上。
若是你还不知好歹,休要怪老爷不留情面,将你发卖了事。”
听着昔日的枕边良人说出如此无情的话,王莲香整个心都凉透了。
她以为能在李家待下去,就算是老爷还是有些芥蒂,但以后日子长了老爷肯定会看到她的心,她的人品。
相信她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再与像以前那样对她。
就算是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王莲香也甘愿。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有了些期待的时候,竟然又要将她丢进深渊。
离开?她还能哪儿?
回家?她如何能回去?
她已经出门子了啊!
竟然狠心到要发卖吗?她这样的身份,会被卖到什么地方?
王莲香不敢想,她人也站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她不想被卖到那种脏地方去,更不想离开李家。
面前的人,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此时她也顾不上别的,爬着过来抱住老爷的腿哀求。
“求求您,别赶妾身走。
妾身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老爷的事,妾室怀的真的是老爷的孩子啊。
除了您,妾室真的没有与别的男人亲近过,连多说一句话都没有过啊。”
李举人想到有一次,他送王莲香回家去,正好碰到她同村的一个男人,两人当着他的面就笑得欢得很。
就这,她还敢喊冤?
大夫的话还能有假?
一个大夫说谎,难道个个都说谎?
是他不能让女人有孕,那她如何来的孩子?
想到这些,李举人烦躁的抽开腿,在王莲香再扑着来抱的时候,抬脚踹在她胸口,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哼!你若真是贞洁烈妇,当初也不会还没进门就勾引我。
还未成亲就勾着男人上你的床,我上得别的男人还不是一样上得。
到底有多少男人上过你的床,也就只有你心里才清楚。
今日你必须滚出李家,否则就别怪不得我心狠了。”
说罢,李举人拂袖离去,只剩下王莲香趴在地上无声的落泪。
她此时连哭都哭不出声,哀莫大于心死。
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被另外两个妾室看在眼里,此时他们并没有心思嘲笑王莲香。
他们现在的处境又比王莲香好过到哪里去?
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孩子的妾室,他们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虽然,他们其实不信王莲香是清白的。
大夫不会说谎,那说谎的人是谁?
老爷说的那些话确实无情,但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到下午的时候,王莲香独自离开了李家。
背了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的都是她的细软。
晚上,李举人下职回来,两个妾室在门口迎他。
沉着脸看了两人一眼,“跟我来。”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只能跟着老爷到房间里。
是他们其中一人的房间,两人殷勤的倒茶,又要给老爷捏肩,都别拒绝。
“你们也走吧,收拾收拾属于你们的都带走,这是你们的放妾书。
你们先别急着说话,我的情况你们也都心知肚明,算是我对不住你们。
以后,再找个。”
对这两人,李举人还是有些情分在。
这大半年的时间相处,早就有了感情。
更何况是模样好性子好,对他又千依百顺温柔体贴。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钱珠儿,他其实也不想放这两人离开。
反正也不能生孩子了,留着有什么用?还得花银子养。
放妾书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昨夜连着写了三张放妾书,如今都到了各自的手上。
这个消息对两人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也不想接受。
离了李家他们又能再寻到什么好人家?运气好的无非还是给人做妾。
若是再遇上难伺候的主母,若是老爷一把年纪,若是再有恶习……
那样日子,还不如在李家呢。
就算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也好过去受那些磋磨的好。
“我们不走,老爷,我们都不走,您别赶我们。”
两人一听要赶他们的话,竟然连放妾书都准备好了,可不是现在临时起的意。
早上他们都还在为王氏惋惜,没想到一天之内就轮到了他们。
两人跪在地上,拉着李举人的裤腿儿苦苦哀求。
他们是真的不想走,就想好好待在李家。
看着地上两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李举人的心里也生出了阵阵怜惜,他如何舍得让他们离开?
同床共枕大半年,他也早就习惯了温香软玉,更喜欢有他们围在自己身边。
但,他已经答应了钱珠儿,还要去接她回来。
忍住不去看两人的眼神,拉开两人,留下放妾书快步离开。
两人见他真的是铁了心,无奈之下只得抱头痛哭。
李举人听到哭声心里乱得很,多次都想出去留下两人。
而李老头听到了哭声只觉得心烦意乱,他现在哪儿还有什么盼头,更不会在意儿子妾室的去留。
实在听得烦了,他当即就让人去制止两人的哭声。
如今李家只有一个粗使的婆子,还是钱珠儿走了之后请来做家里杂事的。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放在李家最是合适。
之前两年钱珠儿在的时候,即便是她不在家,即便是她跟李举人吵架闹别扭的时候,就算她带走几个人,也会留上两三个。
到后面这一年,从她决定要好好跟李举人过日子的时候起,李家就是随时都有二十来个仆人伺候。
尤其是这大半年,李老头随便出门遛弯都有人跟着伺候。
而现在,这个婆子连做饭都做不到他的口味,更别说是其他的了。
这也是他脾气大,心里烦闷的原因之一。
第二日,两个妾室还是收拾东西走了,不走的话怕被直接发卖。
他们可是亲耳听到李举人是如何与王氏说的,他那样的无情,他们也不敢奢望能在他那里得到什么深情。
就在他们离开的当日下午,钱家的管家领着一众身强体壮的小厮来到李家。
“这是我们家姑奶奶的私宅,姑奶奶念在这两年的情分上已经容你们一月有余,该收拾该准备的也该齐全了吧。
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你们就要离开这栋宅子,已经是姑奶奶仁至义尽。”
随着钱家管家一个手势落下,立马就有两个小厮将李宅的牌匾摘下,再换上了他们带来的牌匾,‘钱宅’。
李举人今日不当值正好在家,李老头也没有心情出去找老朋友闲聊。
主要是从前对他羡慕的老朋友如今见了他都是冷嘲热讽,没一句话一个眼神是他想听想看的。
看着这些从前恭恭敬敬称他姑爷的人如今对他横眉冷对,李举人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钱家的小厮已经动手在搬他的东西。
父子俩极力的要去阻止,一老一弱哪是他们的对手?
最后被收拾出来丢在门外的东西,竟然只有些他们的衣服鞋袜,以及李老头的一些细软家当。
那些,便是他们父子两所有的家当,也是以后要安身的家当。
当卖老房子的银子全都在李举人手里,但也早就用了个干净,当初老房子里的家具物件除了钱珠儿的陪嫁物,别的都没有要,一起给了买家。
如今他们才发现,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而李老头仅有的十几两银子,又能够他们用多久?
从前钱珠儿在的时候,就是给他买补身子的补品一个月也不止一二十两银子了。
赶着在太阳落山之前,钱家管家得以回去复命,李举人也来到钱家想见钱珠儿。
管家却好心告诉他,“我家姑奶奶上洛京城去了,归期不定。”
钱珠儿确实是到洛京去了,她见过沈华柔他们之后便离了龙泉县。
一是为了避开他,二是为了她自己的身体。
她想再去找大夫调理调理身体,就算是和离了她也不会因为那样一个男人意志消沉,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惜了。
曾经她倒是真的为他意志消沉到不顾惜身体,如今想来实在后悔。
十一月底,沈华柔收到贺元凌让人送回来的信。
梁州果然地动,好在没有之前严重。
贺元凌在心里再三的提到多亏了有她让带走的银票和药材,而她这次让人送去的粮食更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在那之前,被有心人煽动的百姓已经包围了王府。
沈华柔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梁王可不就是被流民冲进王府误杀的嘛。
真的是误杀?
又是月余,沈华柔又接到梁州大雪的消息。
没有变,跟上次一模一样。
而不同的是,贺元凌这次跟梁王站在一处。
因为沈华柔送去的粮食,暂时缓解了朝廷赈灾粮在路上不能及时送到的空档,而赈灾粮来又缓解了大雪造成的损失。
与梁王第二次求援的折子一同摆在皇帝御案上的,还有雍王斥责侄子品行不佳不知善待封地百姓,惹怒天威导致天灾不断,让百姓民不聊生。
这封折子是在大年初二的时候送到皇帝手里,而雍王是在正月十六这日发兵‘讨伐’侄子梁王。
正好是元宵之后,美其名曰是为了让百姓能安安稳稳过完年。
他若是真顾及百姓,也不会发兵而来,而是送粮送物。
从收到贺元凌第二封信后沈华柔便又让人送了第二批粮食和药材去,怕药材不够,她还去找了钱员外请他帮忙。
钱员外一听她说是送往梁州去,内心里十分钦佩沈华柔,但他也是商人。
他可以不挣钱,但绝对不会亏着本送药材。
只是他的库存也不够,又给沈华柔介绍了几个药材商。
这才是沈华柔想要的,以后她再需要药材就能直接联系药材上。
刚出发的时候还在下雪,路也难行,开春之后便好走些了。
怕路上遇到雍王的兵马,还特意让人先快马加鞭去给贺元凌报信。
贺元凌再次接到媳妇儿送粮送药的信,不止是他一个人兴奋。
“贺将军,你一定一定要替本王,替整个梁州城的兵将百姓都谢谢夫人。”
这一点梁王心里也有数,但目前的境地他除了说谢也不能再做什么。
想他一个王爷,活得也是够憋屈的了。
幸好,他还有贺元凌这个福将。
贺元凌给媳妇儿回信,告诉她一直没有空能去看五姨姐,保证等结束之后就去。
沈华柔接到信只能叹气,他又哪里知道,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但五姐夫既然是不愿意纳妾,那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发展成上辈子那样,只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庄子改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沈华柔以为孟婧瑶肯定没有时间来找她。
不成想,她就来了。
沈华柔正在给贺元凌写回信,告诉他钱珠儿的事,也告诉他若是粮食和药材不够再让人回来取。
从去年第一次给贺元凌送粮食药材起,她就命人大肆收粮。
从战事的消息传荆州来,粮食和药材都开始涨价,比之前两年还涨得厉害。
孟婧瑶就是赶着她往梁州去信之前来,她也有信要给贺元凌,这个信只能交由贺元凌派回来送信的人带走。
别的人,她不放心。
也是在看到庄子上孩子们练习骑射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闪,弩箭改良。
贺元凌他们有弩箭,杀伤力远比一般弓箭。
但若是再将弩箭加以改良,箭身改良成三棱的话,杀伤力会更强。
战场之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沈华柔并不懂这些,但她绝对相信孟婧瑶。
不久之后,竟然有谣言四起。
传梁王赵靖是灾星转世,梁州百姓所受的苦都是因他而起。
更是有刻有梁王是灾星,必将为祸苍生的石碑现世。
赵靖不除,梁州难安,时日再长,天下不安。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就连龙泉县的百姓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但沈华柔不信,上一次赵靖早早就死了,天下还不是乱?
那石碑也出现得太及时了吧?再加上谣言又传得这么快,必定是有人在中间运作。
而这个人,除了雍王没有别人。
西南不太平,小小的龙泉县也不太平。
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竟然有人传起了贺元凌跟随梁王也算助纣为虐的谣言。
只是谣言刚冒了一个头,就出了魏县丞被下狱抄家的事来。
魏县丞的罪行恶性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得清清楚楚,贴在了衙门门口。
一时间,大批苦主证人涌往衙门求闻县令申冤做主。
包括陈栋的父母也去了,将他儿子做的那些事都推到汪荃身上,说是汪荃想要霸占沈华柔的庄子,这才威逼利诱让他儿子做下那些事。
当时就是迫于魏县丞的淫威,陈栋才不得不答应。
为了让他儿子答应,魏家还把旁支的小姐许配给他们儿子。
后来看事情败露,又悔了婚。
他们这个说法也不是不能成立,毕竟陈栋和汪荃都已经被发配了,随他们怎么说。
而魏县丞又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人也多,就算他真是冤枉的也是百口莫辩。
沈华柔乐于看魏家的败落和笑话,现在她根本就不在乎当初的真相到底是如何,她也清楚关于贺元凌的谣言又是如何传出来的。
恨不得贺元凌死的人,他首当其冲。
四月的时候沈华柔又往梁州送了两趟粮食药材,因为朝廷的粮草迟迟不到。
恐怕,皇帝是信了谣言,宁可信其有。
果然,并无什么亲情可言。
一边是亲叔叔,一边是亲哥哥,都想要他的命。
目前,她们除了等,别无他法。
这一场战事持续了多久,她只记得贺元凌是在两年之后战死。
那时候梁州还没有沦陷,朝廷也终于是明白了雍王的野心。
沈华柔盼着秋收之时粮食能够好买一些,但让她失望了。
粮价是稍微降低了一些,但想要大量收购实属不易。
与他们这边比起来,南方更好收购一些。
秋收之后的第一批粮送出后,足足等了三个多月,直到年根儿底下的时候收粮的车队才赶回来。
这批粮没有停留,直接送往梁州去。
这个年,贺元凌和贺元继都不在。
雅雅三岁了,蓉蓉也一岁半了。
陈氏查出有孕,这个年好歹是欢欢喜喜,有盼头。
初二,沈华柔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陈氏也带着孩子回去,这两年她和娘家大哥的关系也没见缓和,是还憋着气。
而贺淑明和何淑慧也和丈夫一起回娘家来,贺淑明抱着小儿子,郭铭抱着大儿子,夫妻一起进门,怎么看都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何淑慧嫁了人还跟个小姑娘似的,走路也不好好走,见了母亲还跟个孩子似的跑过来撒娇。
从她这个状态来看,孟氏就知道她没得好消息了。
但她还能有这份幼稚,也算是好消息。
沈家,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说话。
沈华柔听大哥的意思是,想与闻县令进言,请闻县令出面号召严令不许粮商哄抬价格。
“我们与梁州相邻,若是梁州败了,我们离也就不远了。
他雍王又凭什么讨伐?名不正言不顺,说他是造反还差不多。”
沈华柔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皇帝现在明显是信了预示,偏帮着叔叔。
也可能,皇帝是在观望,或许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好收回封地。
皇帝亲政时间不长,想控制朝堂掌握全局恐怕也不容易。
如今朝堂上是什么个情况,并不清楚。
但有沈伯荣这样想法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除了他们,另外一批始作俑者也在暗暗较量。
沈华柔当然更希望闻县令能听取意见,这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到时候只要闻县令一句话,我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捐钱捐粮都好。”
便是不捐,她也搭进去太多了。
这个阵势,要是有一天梁王上位,她都得算上个从龙之功。
也就只是想想,沈华柔现在只是想抱住梁王这条大腿。
希望在他羽翼丰满之后,能够罩得住他们全家。
至少,不是让他们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能有机会,别说是搭进去钱粮,就是所有都给他也行。
沈伯荣做事向来都稳妥,不是他再三考虑好的事情不会拿出来说。
他这么做更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妹夫贺元凌和李为仁,但也不只是私心。
过了年之后他就去找闻县令,一开始闻县令以为他是来拜晚年,结果竟然是为这个大的事而来。
闻县令听了之后也有热血,当即就有响应的想法,但也知道这个事并不是说的那么好办。
“县令可以赠予捐献的人家名声,总会有人想要。”
沈伯荣既然来,就是有了想法。
他就是商人,他还是能猜到些他们的想法。
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有他们带头主动配合,怎么都会有人会跟着响应。
这边沈华柔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闻县令一句话。
另一边贺元凌收到孟婧瑶的信之后立马就着手改良,半年的时间过去,他们总算用上。
果然如孟婧瑶所说威力大增,打了敌方措手不及之时也大增己方士气。
梁军有了这个利器之后更是势如破竹,将之前被占去的两个城池拿回来。
三月上,闻县令筹到数万担粮食送往梁州。
六月底,梁王亲自写信感谢闻县令出手相帮雪中送炭。
七月,贺家又迎来两桩喜事。
贺元楠与莺莺成亲,陈氏痛了两天之后生下一个健康的小子。
就在贺元楠的喜宴上,还迎来了一个贵客。
宴席依旧是庄子上办,也顺便将新建成的展示出来给众人看。
酒席吃到一半,贺元楠拿着酒杯装着白水一桌一桌的敬来客。
外面突然有些骚动,但很快就被控制了下来。
也很快就有人进来汇报,“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年轻妇人,她说自己是闻县令的夫人。
只是,小的见她那样子,不太像。”
后面这话他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语气之中也是不肯定。
沈华柔亲自去看,人已经被请到了偏厅里坐着,也上了茶点。
虽说是有所怀疑,但人家可说的是县令夫人,万一是真的,还是要谨慎行事。
沈华柔见闻县令一直都是单着,她还以为闻县令就没有成亲。
突然来了个夫人,她也是惊讶。
到了偏厅看到了人,沈华柔也理解为什么下人会怀疑了。
就是她看了也不得不怀疑,来人年轻是年轻,年岁上看起来与闻县令确实差不多。
但她一身疲惫狼狈,衣裳打扮看起来也都像是一般的乡下妇人,再看她的鞋底子都磨破了,看着她的时候也是十分防备又有几分不自在。
真真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县令夫人,说她是农妇还差不多。
沈华柔先开口,“我是这个庄子的主人,请问夫人贵姓?”
妇人站了起来,不太安的打量着沈华柔。
这一刻,她看着光鲜亮丽的沈华柔,她内心里升起一股子自卑。
她走了一年,幸好是在路上遇到了好心人才终于来到了龙泉县,可是她找到衙门一问,人说闻大哥到了这里,她又一路问着来。
她并不知道她找的人是来吃酒,所以她在看到沈华柔的时候还以为沈华柔跟闻斯有那种关系。
不然,怎么是她来见自己?
沈华柔见她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十分有心计的人。
当然,也是沈华柔看着她的外貌先入为主有了个她这个人就十分淳朴的印象。
预于是,沈华柔先开口打破沉寂的气氛。
“您是闻县令的夫人吗?我是桃花源山庄的主人,今日是我夫家小弟成婚大喜,特请闻县令来此。”
沈华柔特意放轻缓了语调与她说话,也是不想让她紧张。
“我,我是来找闻……闻大哥的。
原来您是庄主,真是失敬。”
妇人面露尴尬之色,想到是自己误会了,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人。
人家都已经有夫家了,发髻也梳了妇人发髻,她还能误会确实是她的不是。
倒是她并没有跟人家说实话,是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