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完了咱们再看看别的,有喜欢的就买。”
贺元凌这人向来都不是会心疼银子的主儿,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人,便是借着银子也能给对方花。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的亲亲夫人。
沈华柔在街上被他拉着手,可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能够坦然自若旁若无人。
一上街她就后悔怎么没有戴帷帽,就这样上街她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像是所有人都在看她。
偏偏,贺元凌还牵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放。
她挣不开,某人还振振有词,“名正言顺的两口子,谁能说什么?”
是没有人说,但不是没有人看啊。
那种眼神,让沈华柔觉得,她就跟什么都没穿行走在街头一般。
“你就是想过了,街上人多得很,别人也忙得很,那能个个都有空来看你。
即便是有人看你,也是因为你好看。
哼!该吃醋嫉妒的是我。
你不知道,我都恨不得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走吧,去你平日里喜欢逛的铺子,若是没有选到合适的咱们再一家一家的逛,反正有一天的时间能安安心心逛。”
说着贺元凌还又捏了捏手心里的娇嫩小手,心里早就在吃醋了。
他说那些哪是在安慰媳妇儿,是说给自己听的,安抚自己的嫉妒心。
他媳妇儿生貌美如花,比花儿还娇嫩,他才舍不得让媳妇儿出来被别人看了去。
但她是个人,又不是属于他的什么物件,自然是不可能永远不出门的。
淑惠丫头在家关一个月她都能嗷嗷的嚎,婧瑶那丫头就更是了,根本关不住她。
所以,贺元凌就算是再吃醋嫉妒,也是一直都主张让媳妇儿随时都出门。
夫妻俩一起出门,当然是要牵着的,不然媳妇儿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他牵得理直气壮,沈华柔走得心虚,总是忍不住去看周遭的人。
直到进了玉器铺子,不用被那么多人盯着看了,她才没有了那种被人围观的感觉。
贺元凌在龙泉镇上也是属于有些名声的人,又加上最近他衣锦还乡高调了一把,遇见熟人都是要跟他热情的打招呼。
一般的掌柜都是极为有眼力的人,他本就认得贺元凌也认得沈家六小姐。
沈家每年都要请他们铺子送玉器到府上挑选,就是这年沈家的小姐们都出嫁了,他们才去的少了。
但这么多年来在沈家挣得银子也不少了,沈家可是贵客。
掌柜的本来是在柜台后面理账,听到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他习惯性抬头来看。
这一看,脸上的笑容都无限放大。
“是贺三爷和夫人呐,二位可真是稀客贵客,您二位一踏门槛顿时让小点蓬荜生辉。
快请快请,黄四儿快去泡了信阳毛尖来,小的没记错的话,夫人最是喜爱这个茶,真好我这儿近得了几两新茶,还请夫人帮我品鉴品鉴。”
吩咐了伙计后,掌柜的又呵呵笑着转头来询问贺元凌。
“请问三爷可还喝得惯这个茶?我这儿还有……”
“就这个吧。”贺元凌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他可不是来喝茶的,况且他也喝不出个什么心得体会来。
就他们这些人精,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然好听,但谁信谁是傻子。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道理才是真的。
他不喝,但她媳妇儿还是要喝的,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来出毛的。
掌柜的被打断了话也不恼,依旧是笑脸相迎。
迎着他们往雅间里走,“外面嘈杂,二位请这边来。”
“把你们这儿的玉如意取来瞧瞧,再看看新上的好货。”
不是贺元凌豪气,实在是不是好货他媳妇儿也看不上眼。
其实,就他们龙泉县这个的小县城,再好的货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如车马行偶尔淘到的好货。
但这不是暂时没有么,有了再留着。
之前说要给大哥和伯承寻好砚,费了大劲也才只一人小小一条。
伯承都去了洛京了,再见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已经是两年都没见他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长高了些没有,有没有每天都练他教的拳。
想得远了,也只是在坐下之前就收了这些思绪,等着上茶上货的功夫,掌柜的也没有闲着,亲自去取货了。
雅间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人,贺元凌再一次豪气的表示:“看上什么就买,别想着给我省。”
还是那句话,就他们龙泉县这个小县城,再贵的东西能贵到哪里去。
他那几千两还是够用的,三爷就不在乎那几个子儿。
沈华柔笑而不语,她其实也不是会省的人,喜欢的东西不会错过。
但现在真正能入她眼的好东西,还真不多。
除非,去更繁华的城市。
媳妇儿只笑不说话,贺元凌可不同意。
非要她给个话儿,“你倒是说话啊。”
“嗯,先看吧。”
沈华柔嘴上不显,却是在心里嘀咕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多的话。
没让他们等一会儿,叫黄四儿的伙计就端着茶进来了,还有果子点心。
刚放下,掌柜的也领着几个伙计端着放玉器的托盘进来。
“哈哈哈哈……让二位就等了,还请二位过过眼,这些都是铺子里最新最好的货了。”
在他们面前,摆满了一桌子。
东西还是放在托盘里,托盘底下还垫了绸子。
五对儿玉如意,大小的都有。
别的都是些摆件首饰,初略一看确实都算不错的货。
贺元凌眼神一示意,掌柜的就懂了。
将玉如意放在沈华柔的面前,这就一一的介绍起来。
其实沈华柔并不是太想买什么玉如意,一直都是贺元凌在说。
他故意打破那对儿玉如意的心思她还能不知道?
碎了就碎了,又不是费得再买一对儿放那儿。
她库房里能摆出来的东西多了,随便寻一样都比现在这里摆着的玉如意更有成色。
掌柜的见沈华柔神色都没有变一下,就知道她是根本就没有看上。
立马便道:“夫人是见惯了好东西的,眼光自然是高。
小店的这些货入不了夫人的眼也是正常,只是最近来的高货都在这里了。
夫人若是方便的话可是说说您的要求,小店尽力去寻。”
现在做不成生意也不打紧,又不是不能往长远看。
如果沈华柔是必须要入的话倒是可以跟掌柜的说说,但她又不是。
于是便摇头客气的拒绝,“也不是非要买,就先不麻烦掌柜的了。
我再看看那一盘子,那只白玉的簪子是玉兰花?”
就算是被拒绝了掌柜的依旧热情,立马就给换了托盘,把沈华柔点名的那盘送到她跟前儿来。
“夫人好眼力,这只是做的白玉兰的花样……”
正说着,外头响起伙计招呼客人的声音。
“李夫人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来看看最近有什么新样式。”
年轻妇人的声音十分熟悉,是有些日子没见的钱珠儿。
这个熟悉的声音贺元凌自然也听出来是谁了,他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转瞬他又想起来,钱珠儿现在已经是李夫人的事实。
顿时,他那一颗不安的心又安安稳稳的落实。
就在这时,身边的人突然看过来。
“要不要出去打声招呼,或者请她进来一起?”
沈华柔当然是真心实意这么问的,人情世故无非就是这样了,并不是所有事都能非黑即白。
她和钱珠儿早就是深仇大恨,却还要装作要好来粉饰太平。
在那层窗户纸没有揭开之前,他们都还要继续这样下去。
贺元凌被问这个话,稍微一愣之后脑袋就差摇成了拨浪鼓。
“还是别了吧,今天就咱们自己。”
他才不要被人打扰,更何况还是个他不愿意多见的人。
该有的分寸贺元凌还是有的,该保持的距离必须保持。
如果不是有钱鑫,不是之前那些年的情分撑着,贺元凌甚至都不想与钱珠儿再有什么交集。
也不是他把人往坏的地方想,钱珠儿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他就是有种想要远离的感觉。
贺元凌始终想不通那种感觉到底是为什么,最终他归于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自当与别的女子保持距离。
像婧瑶这种小丫头,是自己家的人,就不用了。
这边沈华柔听他的意思很坚定了,便没有再说要邀请的话。
不见最好,她也不想好好的心情被某些人来打扰。
在他们夫妻说话的时候掌柜的就安安静静的当摆设,现在看他们已经决定了,又立马继续介绍起手里的玉兰花玉簪来。
掌柜的才介绍完,贺元凌看媳妇儿的视线还落在在玉簪上,于是他伸手让掌柜的把玉簪给他。
拿着翻来覆去的打量一番,除了白玉确实无暇,做的花型看着还有点像是真的样子。
其他的,贺元凌也就看不出来了。
“这只簪子什么价?”
一般问价位就是有心看上了,掌柜的笑得眼尾的纹路都加深了几分。
“三爷和夫人喜欢是这只簪子的福气,三爷便给二十两银吧。”
二十两在贺元凌看来真的不多,跟朋友吃顿酒席就得十来两了,何况是给媳妇儿买东西?
“要了。”
什么人会还价,什么人直接就掏银子,掌柜的额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还是知道的。
于是欢欢喜喜的让伙计取礼盒装起来,再看贺三夫人的神色,确定她是还想看别的还是不会再看了。
结果就看到她秀眉轻蹙,可让掌柜的心里发忐忑,莫非是贺三夫人没有看上刚才那支簪子?
或者,是觉得他喊价喊高了。
他确实是喊高了几两,但他是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可能以进价出货。
在他的印象里,贺三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就出手大方,并不是会斤斤计较这几两银子的性子。
看来,还是不太喜欢簪子。
“夫人再看看别的?除了白玉兰的样式,还有缠枝牡丹,虽是不能与您头上这支芍药的相提并论,但胜在做工还是精巧,算是各有各的千秋。”
“没看上?那再看看别的。”
贺元凌只让说她看别的,也没说那支不要。
于是,伙计麻溜的装起来放在一边。
其实沈华柔就是没看上,二十两能买个什么品质的白玉簪?
两世为人,上辈子多活的那几年也让她的眼光并这个年纪的自己更高了些,就掌柜的拿出来的这些新货,高货,其实都不能入她的眼。
她蹙眉就是因为贺元凌话说得太快了,都说要了,她也不好再驳了他的意。
不过一想,也就二十两而已,买了就买了。
再看掌柜的手里的这支缠丝牡丹,确实如他说的胜在做工还行,但也仅仅是做工而已。
这回贺元凌不急着说话了,全凭媳妇儿做主。
反正银子在她手里,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免得买了不喜欢的回去也不用,放着积灰就是浪费。
果然,就听到他媳妇儿说,“掌柜的可还有更高的货?”
自己的货全都没能被看上,掌柜的也丝毫都不惊讶,坦然让伙计收拾了拿出去。
这才与躬身与二人说,“店里有一套珊瑚的头面,是店里的镇店之宝了,我这就去取了来给夫人过目。”
本来他们进门的时候贺三爷只说了玉如意和看看收拾的话,掌柜的还真就没有往那套头面上想,只当二位是冲着新货来的。
但现在他是看出来了,买玉如意是真,没看上也是真,更真的是三爷想讨夫人欢心。
夫人眼光确实高,以前拿这种品质的货,夫人是能挑出几件的。
转念一想,要是夫人真看中了那套珊瑚的头面,那就真是开张吃三年。
得了沈华柔点头,又得了贺元凌眼神示意他快去,掌柜的再不耽误。
出得雅间的门,看到伙计正在招呼刚才进来的李夫人,掌柜的上前去打声招呼,又告罪正在招呼别的客人,然后赶紧离了前堂。
里面那两位明显是不想被打扰,他也不会多嘴。
钱珠儿今儿就是专门来挑首饰的,哥哥回家来了,她当然要挑些新首饰装扮。
这几日她一直在娘家,一是因为哥哥回来了,她想多陪陪哥哥。
二是因为那个家里她实在不想待,某人自己没入闱,回来还对她发起脾气来。
怪罪她不像个为人妻为人媳的样子,怪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没有尽心尽力的伺候他爹。
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非就要她去洗衣做饭端茶送水?
想她在家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孝敬过爹娘呢,他姓李的倒是想得美。
仆人都是摆设?还都是她钱家买的仆人给的工钱,他们父子俩白白用着,反而还给他惯出优越感来了。
钱珠儿可不想惯着他们,所以在丈夫回来那晚与他大吵一架之后就收拾东西带着人都回了娘家。
可不只是带着文雯,是把她带去的所有人都带走了。
老头子不是嫌她的下人都伺候不好他么,还为此跟他儿子告状,那就自己找人伺候去吧,反正她是不伺候了。
费力不讨好,她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惯着他们。
他姓李的也不想想,当初他也就只有一个秀才功名在身。
除了个功名外,他们家可以说是吃饭都犯难了。
要不是有自己的接济,他能安安心心的读书,老头子能过得那么悠闲,整日除了喝茶闲逛就是挑三拣四。
现在他是举人了,不怕吃不上饭了,有人巴结他了,便能挑她的事儿来。
这回灰溜溜的回来,是他自己没本事,他还有脸找自己撒气?
钱珠儿是想好了,反正他不来接自己,自己就不回去了。
李家的所有事她也不管,银子她是一个字儿都不会掏。
他不是有本事么,他自己挣去,反正有的是人给他送。
还说什么想补个缺,哪里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银子和关系去铺路,只凭他人往那儿站就行了?
他尽管收那些人的礼,到时候办不了事,看他如何收场。
前日他听说哥哥得了军功回来的,倒是知道上门来,当谁看不出他的目的。
母亲总是想做和事佬劝她回去,还说什么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时候,便是舌头和牙齿也有磕着碰着的时候。
还说本就是她有些事做得不好,不该长期不着家。
父亲虽然是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也是赞同母亲的意思。
好在还有哥哥是站在她这边的,“妹妹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吧,正好也不耽误妹夫专心读书。”
钱鑫虽然只见过妹夫一次,但打心眼儿里没瞧上这个妹夫。
他自己的妹妹是有些小脾气,但绝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能气得他妹妹带着人回娘家来,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看妹妹一说起来就委屈的不行的样子,钱鑫当然心疼妹妹。
若是当时自己在家,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现在自己回来了,也还要再考验考验妹夫。
哼!真当他得个举人名头就能鼻孔朝天了,他还没当上官就这般对他妹妹,这等他当了官,还不是衣服边就能抽死人?
好歹现在自己还有个职物在身,倒要看看他李家要翻出个什么浪来。
是以,在妹夫说要接妹妹回去的时候,钱鑫就以多时不见妹妹想念妹妹,要留妹妹在家多住几天陪他的理由回绝了。
当时的妹夫脸色显然是不好看,但当着他的面也没敢直接发作。
钱珠儿是知道哥哥的脾气,更知道哥哥做的这些都是在为自己出气,也是在给自己撑腰。
因此,钱珠儿也安安心心在家里住了下来,不管母亲如何说教,她反正不听就是了。
哥哥回来给了她一笔银子,今天她就正好用这笔银子来挑几样新首饰。
看了几件都觉得是差了点意思,他们钱家也不是差银子的主儿,钱珠儿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
伙计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是一样都没瞧上。
后来伙计从雅间里出来,端出来几个托盘,她看着终于是有点像样了。
正挑着,掌柜的也从里面出来了,能让掌柜的亲自请到雅间里去招待的客人,定然是有些身份。
她是好奇,但也不会没礼貌的随意问。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又从后面出来,手里抱着一个不管是做工还是样式都十分精美的盒子出来。
只是看那个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简单了,说实在的,她是有些心动的。
待掌柜的又进了雅间,她忍不住问伙计。
“方才掌柜的抱那盒子,里面也是装的首饰?”
她不问人,只问店里的东西,这样也不会显得唐突无理。
伙计笑呵呵的道:“那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是一整套红珊瑚的头面。”
钱珠儿一听就来了兴趣,女子哪有不爱美,不爱首饰的?
又还是红珊瑚,又还是镇店之宝,直接就把钱珠儿的兴趣拉升到了最高点。
导致她再看面前的这些之前还觉得可以的首饰,也索然无味了。
看她再挑首饰都兴趣缺缺的样子,伙计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但也不催促,还专门请她坐着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慢慢挑。
他现在与钱珠儿的想法一致,就是在等,要是里面的客人没有买,说不定李夫人看上了呢。
李夫人夫君可是举人老爷,李夫人的娘家是钱家药铺,都不是差银子的主儿。
虽然比起沈家来是欠缺了些,但也不是买不起那珊瑚头面的人。
或许价格会让李夫人有些肉疼,但架不住李夫人喜欢啊。
雅间内,沈华柔他们并不知道钱珠儿还在等着。
但因为钱珠儿在外面,他们又不想见面,所以在交谈的时候都可以压低了声音,所以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在掌柜的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物件时,沈华柔就多看了一眼。
掌柜的一看有戏,心中立马多了几分底。
待取出来放在托盘上再送到沈华柔面前的时候,就是贺元凌这个不懂行的人也被整体的颜色引起了注意。
“夫人看看,可还能入得了您的眼。”
好不好,只是看一眼便能分辨出来,不只是品质上,还有造型和颜色,肯定都是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初看是觉得惊艳,再看只会觉得越看越喜欢。
沈华柔拿了其中的项链仔细看,贺元凌就又开口问价格了。
“就这套,是个什么价儿?”
他媳妇儿白,还是这么年轻的年岁,模样就生得了几分贵气,再戴上这套是首饰肯定好看。
就是这个,配得上他媳妇儿。
她头上的钗跟这个比起来,那就是绝对逊色太多。
掌柜的最喜欢的就要属贺元凌这种客人了,豪爽大气,挥手之间就能结账。
只是这套的价格着实是有些高了,他报起来都觉得有些烫嘴。
虽然他收来的价格也高,但他是准备给贵人家成亲备聘礼嫁妆那种情况准备的。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一般人怕都不会要。
为了能卖出去,再烫嘴掌柜的也还是要报。
“四千八百八十两银,二位真心要的话,便给四千八百两,算个整数。”
“嘶……”
同掌柜的话一起落的是贺元凌的抽气声,他就是再不在乎银子,也没想到只这么副首饰就得四千八百两银子啊。
贺元凌被打击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记得,他媳妇儿就有一套红色的,虽然他也不知道那又是个什么做的,但知道价格肯定不会比这套低。
没见她听了掌柜的报价后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吗?可见是习惯了根本就不会惊讶。
顿时,贺元凌有点意识到自己丢人的事实,立马调整好神色,佯装淡定的端杯子喝茶。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他错过了媳妇儿嘴角的弧度。
沈华柔并没有笑话他,反而是觉得他这么直率的反应有那么点可爱。
贺元凌从来都不掩饰他的情绪,也没见他因为俗世而发恼。
他能说出要自己接济的话来,就表明了他心里什么都清楚,还能坦然接受。
沈华柔看了项链之后又将每一样都仔细看过,确定每一样都是精雕细琢也能当得起这个价格。
“劳烦掌柜的包起来吧。”
贺元凌就看到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胡子都在抖。
这老小子绝对是挣了笔大的,贺元凌在掌柜的话还没出口的时候抢着开口。
“再搭两件小东西,嗯,就这两件吧,勉强能看。”
贺元凌当然不会挑缠丝牡丹那种品质的,真挑那种掌柜的估计会翻脸。
雅间里就摆着一些货品,是一面墙上都做的展示柜,摆着一些品质一般的摆件和首饰。
贺元凌早就注意到那些,原本只是随便看看,但现在就是为了找些心里安慰。
他随手指了放在一起的一对儿掐丝银镯,东西一般,也就还能看吧。
他媳妇儿不戴,给那两个丫头还不行?
掌柜的忐忑着心顺着贺三爷的眼神看过去,顿时就不忐忑了。
但还是作势犹豫了一下才答应,“唉,就按三爷说的办吧。”
吩咐伙计去取了来装盒子,贺元凌出言阻止。
“别装了。”
然后他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对阳春和玉兰使眼色,“你俩戴着玩儿。”
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是给他们的,阳春和玉兰更是惊讶不已。
三爷是说勉强能看,但也至少要十两银子一只呢。
都不敢接,连忙去看夫人。
沈华柔笑得温婉,点头。
两人这才谢过贺元凌,接了镯子。
“谢三爷,谢夫人。”
贺元凌端坐着受了这一礼,满脸不在意的样子。
以后还要这两个丫头尽心尽力的时候多着呢,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喂草料。
趁掌柜的出写单据的时候,贺元凌还想看媳妇儿试试这套头面。
“华柔你试试,就直接戴着走了。”
两个丫头没动,他们深知夫人的脾性,也只戴头面不只是直接戴上就算,还得选择相配的衣裳,再重新梳发髻。
夫人今天的发髻比较随性,显然是不适合这套红珊瑚首饰。
果然,就听到夫人说。
“不试了。”
沈华柔示意他们直接收起来,“这是给雅雅准备的,闺女家的东西得从小就开始准备,一样一样的积攒着,直到她出嫁的那天。”
虽然一想到女儿要嫁人心里有些失落,但沈华柔更希望她能有嫁人的那天。
比她还失落的贺元凌,在这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萎靡下来,肩膀和眉眼都耷拉着。
他的小闺女,他当爹的都还没有稀罕够,就面临着要给闺女攒嫁妆嫁人的话题了,他才不想闺女嫁人。
他脑子里奔腾过无数个想法,万一被欺负呢?万一遇上恶婆婆呢?万一有糟心事儿呢?
即便这些都没有,凭什么他养的闺女要嫁到别人家去?
看他神色不好,阳春他们都不敢说话,也没心思看刚得的镯子了。
沈华柔瞄某人一眼,一开始她也纳闷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太阴晴不定了。
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
于是她试探着问:“不想闺女嫁人?”
某爹点头,依旧是神情恹恹的模样。
“哪有姑娘长大了不嫁人的?要是我爹娘也想你一样,我还在家呢。”、
说的别的话来劝都没有这个话来的直接,只有关乎到自己的时候,人才会清醒。
哼!他也不想想,怎么他就要成婚?
这边耷拉着眉眼的某人立马就又挺直了腰背,还看了媳妇儿好几眼。
半晌他憋出一句话,“你不嫁我哪儿来的闺女?”
然后他又长叹气:“罢了,还有十几年,现在想那些也是无用,到时候再想不迟。”
最后的半句话,贺元凌说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因为他想到了万一闺女被欺负,他就控制不住。
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然后又心虚的看了一眼媳妇儿。
他有没有欺负媳妇儿?
他好像是没有吧?
但,媳妇儿好像是哭过?
骂了他,她自个儿倒是哭了。
再仔细想想,好像是因为他说要去偏房睡?!
贺元凌心中警铃大作,当时他是脑子被大黑马蹄了吧?
不然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不经脑子的话?
而沈华柔别他连着看了好几眼并没有多想,完全能理解他当爹的舍不得闺女的心。
也能理解他看自己是为了什么,还有他心虚的眼神,都能体谅。
恰恰,那个心虚的眼神沈华柔就猜错了。
正好这个时候掌柜的进来,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掌柜的还十分贴心的提醒,“李夫人已经离开了。”
为此,贺元凌在看到媳妇儿用他刚给她的银票付账的时候,也不那么心梗了。
他挣银子还不都是为了给他们花的,不然留着积灰还是等虫蛀?
钱珠儿是在掌柜的出来后得知里面的人已经买了,她这才失望的离开。
走之前她还是买了一件比较合心意的,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其实,她就是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人她也不一定想见。
见了让他们看自己的笑话吗?
他们夫妻俩在她面前恩恩爱爱,显得她孤家寡人没人陪?
还是嘲讽她遇人不淑,嫁了个没用只知道窝里横的窝囊废?
钱珠儿只一想到笑那个模样,她心里就跟被千万只蚂蚁在咬一样难受。
还不是她横插一脚,抢了她的舒坦日子。
没有沈华柔的时候贺元凌对她不错,自从与沈华柔定亲之后就变了,开始疏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