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次儿媳回娘家都是她自己来说的,今儿是小儿子来说,很好很好……
“我已经让贺争准备了。”贺元凌表示。
“你准备的那是你的心意,我准备的是我们贺家的心意,你别管了。”
孟氏没好气的睨儿子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
母亲这样说了贺元凌也不再多言,反正听母亲安排就是,礼多总归是没错。
“那就劳烦娘费心了,没事儿我走了啊。”
正事儿说完了,贺元凌也不打算闲坐,他还要进城去。
“你这是又要上哪儿?”
孟氏问他,看他这架势又是要出门。
“有事儿,您歇着吧。”
话说完,人也已经没了影儿。
气得孟氏冲着空空的门口瞪眼,气过也就算了,小儿子也不是头一次这样,这些年过来早习惯了。
贺元凌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最开始他会跟家里人说明他出门去干什么,那时他六七岁的年纪,跟家里人说去城里武官学艺,他爹逮着他揍了一顿。
后来更是不许他出门,他只能偷偷翻墙出去。
他说结识了几个朋友,他爹骂他不知上进,尽交狐朋狗友。
他说想要个练武场,就在家里某处,他爹直接让人挖坑种荷花。
这样的事太多了,后来他便养成了不爱说的习惯。
反正家里人的唠叨和老头子的棍棒鞋底子他也都习惯了,还省了他费口舌。
其实今天可以下午再去的,但明天要陪媳妇儿回娘家,肯定一整天都在沈家了,今天他还是要去打个招呼,有些事也要交代。
贺元凌做了十几年的纨绔,没有做出要家里给他兜底的事,也没有伸手找家里要过除了他月例该得的银子,他自是有些自己的成算。
五岁那年老头子送他去学堂,学了半年他就回来跟老头子说不想去,被打了一顿。
反抗不了,还得继续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熬着,晒网的那两天就漫山遍野的撒欢儿,大不了又是一顿打而已。
有一次他进城发现了常家武馆,看到里面正在练武的人当时就站住挪不动腿儿,之后只要有空就武馆门口蹲着。
常馆主看他一个小孩儿也就没放在心上,有时候来了兴致还逗他玩儿。
结果,这一蹲就是两年,还跟常家武馆的两个少馆主成了朋友。
儿时玩伴儿一路伴着长大,前几年几个少年人合计做个买卖,倒也能赚个酒钱。
贺元凌骑马到了地方,大道车马行,便是他们做的买卖。
除了他和常家兄弟,还有钱鑫,李坤和杨慕青,郑东生四人。
钱鑫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有些门路,加上常家有人,再李坤和杨慕青在江湖上认识些朋友,他们这生意也就做了起来。
这几日李坤和杨慕青回山上了,钱鑫有事脱不开身,常远威也要顾着家里的武馆,一般都是跟他兄弟常远武下午有空过来瞧瞧,常驻铺子里的就是贺元凌的师弟郑东生。
郑东生是孤儿,小的时候在街上乞讨被师父捡了回来,贺元凌就多了个师弟。
其实贺元凌也只比他先入门半年,机缘巧合下被师父曹十枪看中,稀里糊涂就拜了师。
他们师父自称游侠人送称号曹十枪,具体姓名从未跟他们透露过。
凭借一套家传枪法走天下,这套枪法统共十招,招招都是必杀技。
早些年也有雄心壮志建功立业之心,却苦于没有遇上欣赏他的伯乐,投过主还是以失望收场,关键是适应不了尔虞我诈,便决心孤身走天涯。
在贺元凌他们之前还收过一个弟子,悉心教导三年后分开,对贺元凌他们也是三年教导。
曹十枪虽然只教导了他们短短三年时间,但照曹十枪的话说,该学的都学了。
贺元凌到了就看到师弟郑东生在练下头的人,正所谓三天不练手艺生,尤其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出门在外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命,能不下死手练?
两人对了个眼神,各自做自己的事。
贺元凌今儿是来整理账本的,他们几个中也就他还能干这活儿,全赖他二哥教导。
其实贺元凌也不乐意干这个,但有些细节不能随便请账房先生,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接手。
就他这一手狗爬字,也就这几个比他更不能看的不嫌。
空闲时,郑东生跑进来,额头还淌着汗。
“师哥怎么上午就来了,昨儿不是说下午才来吗?”
观察了一番他师哥的神色,又试探着问,“跟嫂子又吵架了?”
每次师哥早来的原因就只有这一个,有时候没事儿他也来,不是往死里练人,就是拉着他们喝酒,要不就是进山,谁遇上谁倒霉。
而这种情况的前提,就是跟嫂子闹不愉快。
可每次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只有一句:娇小姐太矫情。
新婚那日他们也见过嫂子,一看就是温婉贤慧的大家闺秀。
嫂子可是沈家的小姐,沈家的名声在他们龙泉县谁不夸好?
问题肯定是在师哥身上,他个糙人惹嫂子生气。
贺元凌抬起头来白他一眼,“你就不能想你师哥个好?”
哼,这两天他媳妇儿可好得很,他跟他媳妇儿也好得很。
“前天你不是还惹嫂子生气吗?和好了?”
郑东生就是个直肠子性子,想的什么说什么,没有弯弯心思。
其实,他也在为师哥跟嫂子和好而高兴,正咧着个大嘴乐呵。
结果又得了师哥一记白眼,“就你记性好,前天的事还能记得。”
他也被提醒了,前天早上自己说那话好像是有些过分。
一气之下竟然说不去碍她眼,她是不是又哭了?
想想都后悔,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下。
他哪是想跟她分开?巴不得天天都像这两天这般快活。
你就该多陪陪嫂子,尤其是回娘家这种事更应该自觉。
对了,可不能空着手去,正好来了城里,一会儿我陪你去置办些东西。”
他这做师弟的可是为师哥操碎了心,谁叫他师哥不省心呢。
郑东生是孤儿,后来有了师父和师哥,再后来师父离开他就只有师哥了。
在这世上他只有师父和师哥两位亲人,至于大师哥,还没见过面。
贺元凌气笑了,随手丢了笔,沾了墨的笔将干净的纸张上晕染出肆意的花纹。
“你小子是老妈子转世?你看看你师哥我是不是没长脑子?
这种小事要你操心?赶紧滚出去做你的事儿去。”
他这师弟哪儿都好,对他更是没得说,但就是太啰嗦,什么闲心都要操,活脱脱一个老妈子。
得知师哥已经有准备,郑东生也就不再多言,免得师哥又说他啰嗦,留下一句中午吃红绕狮子头便出去忙了。
他们铺子里是管饭食的,专门请了个大婶做饭,主要都是自己人没得再让大家伙儿自己操心吃饭的问题。
又都是些出力干活儿的大汉,天天都要换着花儿样的做肉食,不然哪里撑得住?
现在的日子对于郑东生来说是最满足美好的,都是师父和师哥给他的。
贺元凌是在铺子里吃了午饭才打道回府,走的时候郑东生给了他一个小包袱。
乐呵呵的解释,“我听钱大哥说他妹妹喜欢看话本子,就想着嫂子或许也爱看,于是随便买了几本,你带回去给嫂子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说这么多,还不是都为了师哥。
钱大哥说了,女孩子都是要哄的,每次他惹了妹妹不高兴都是送些小礼物就能哄好。
想来,应该是一样的道理。
这回贺元凌没有再白他,爽快的接了包袱挂在马鞍上。
沈东生没有看到他师兄转过头时暗沉了眼神,再回头对着他,还给了他个赞许的眼神。
“算你小子有心,这回师哥谢你。”
“嘿嘿……”郑东生傻乐,催促着师哥赶紧回去。
回到家发现媳妇儿没在云峰阁,问了下人才知道又大嫂那边耍了,说是家里几个女人都在大嫂那儿。
如此,他也歇了过去的心,闲着无事便随后拿了本话本子,翘着二郎腿躺在他媳妇儿的软塌上打发时间。
翻了几页,讲的是穷书生和小姐的缠绵悱恻。
“嘁,痴心妄想胡说八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落魄潦倒穷书生的臆想,大家小姐能随便让他见了去?还背弃家族跟他私奔?
不被小姐家里打死都算他小子祖上积德,哼!怕不是黄粱梦做多了。
就他贺元凌要不是有祖上庇佑,又有中了秀才功名的大哥,能娶沈华柔这个家中做了京官大伯的大家闺秀?
说来也活该他运气好,祖坟上冒青烟才被沈家看上。
当然,也是贺三爷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自身资本足够,不然他那岳父岳母也不能舍得将娇滴滴的闺女下嫁给他。
这话本子看的贺元凌直摇头,丢了又拿一本。
刚翻了一页他便受惊一般猛得坐直起来,合上书页,又够着头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又躺下翻开继续看。
一边看一遍在心里骂郑东生:臭小子,都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骂归骂,看得却格外认真。
还不住啧啧……
估摸着沈华柔大概要回来的时辰,吩咐人送了个火盆进来,果断将话本子扔进火盆里,火苗瞬间腾起把那本被贺元凌仔细专研过的东西都燃烧干净。
贺元凌还不放心的把其余几本都翻过,确定都没有什么不能给她媳妇儿看的内容,这才又让人把火盆搬出去。
虽然是过了一会儿沈华柔才回来的,但还是被她发觉了屋里有异味儿。
当下狐疑的打量一眼贺元凌,那人并没有什么反常表现。
她哪知道贺元凌心里慌得很,尤其是在沈华柔回来后,哪些看过的东西根本不受他控制的一遍一遍浮现在他脑子里,他是一直在克制掩饰,还要摆出没事儿人的姿态来。
“桌上是给你带的话本子,你要闲的无聊就翻翻打发时间。”
功劳都自觉揽在他自己身上了,他也没乱说,确实是他带回来的。
沈华柔早就看到了桌山的册子,摆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她想看不到都难。
可她没想过竟然是贺元凌给她带的,着实是让她惊喜。
“都是些什么故事?”
“我又没看我哪儿知道,听说你们女人没事就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就让师弟去随便买了几本。
你自个儿看吧,要是看了喜欢再买。”
看着他满副不在意的模样,说话声儿还提高了些,沈华柔生出一种他是在心虚的感觉。
不过是几本话本子,他心虚什么?
人是不讨喜,但好歹算他的心意,沈华柔还是说了客气话,“好,谢谢。”
按照他平日的德性,肯定是要得意,可接着他提都不提,转而说起明天回去的事儿。
“早上我已经跟娘说过了,明儿一早就出门,今晚早些睡吧。”
真要说谢的话,这个时候才更应该说声谢他。
他去说总比自己去说的合适,毕竟她是儿媳妇儿。
今日婆婆也跟她说过了,还说了礼物的事儿,婆婆从来都是这么用心,对她,对沈家。
倒是孟婧瑶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原来昨日三表嫂帮着三表哥说话是为了这个啊,不过着实有效。
三表嫂真真有心了,一直都这么有心才好。”
“夫妻之间哪能不用心,等日后表妹又了夫婿就知道了。”
“三表嫂说的对,凡事贵在用心,夫妻之间更是。”
沈华柔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究竟是要如何,说话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还看似头头是道。
现在不去想那些,沈华柔觉得贺元凌的提议没错,今天要早睡明天才能起得来。
“那就早些摆饭。”
这个提议正合贺元凌的意,当即就嚷嚷着让人摆饭。
后来趁贺元凌去洗漱的时候,阳春小声与她禀报:“三爷下午回来后在屋里躺着看话本子,后来让人送了火盆进来,火盆里的灰没拨散,看起来像是书册。”
贺元凌不喜读书,但看个话本子打发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主仆二人都不明白,看了就看了呗,为何说谎?看完还烧了!
“嗯,我知道了,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回去歇了吧。”
每日晚间洗漱后都不用阳春和玉兰再伺候,沈华柔便让他们退下,也早些休息。
从前没出嫁的时候他们是轮流在外间歇,夜里有事也方便,成亲后贺元凌不习惯有女子在外间睡,说是半夜起来喝口水都不方便,于是两人就没再守夜。
阳春也疑惑三爷到底烧的是什么,但夫人明显是不想再多谈,她也就告退离开。
三爷接连两天都专门给夫人带东西回来,她就说三爷心里是在乎夫人的,夫人和三爷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沈华柔确实是不想追着贺元凌询问烧的什么,这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她也不想在临回家之际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等贺元凌回来后她便去洗漱,依旧是嘱咐贺元凌先休息。
连着两晚都闹得晚,加上明天一早就要起来会家,他该自觉了才是。
沈华柔是这样想的,但贺元凌绝对没想过自觉。
趁热打铁的道理他懂,也怕什么时候某人又莫名其妙给他甩脸子,所以不想浪费机会。
还有一个当下的原因,下午他看了那册子,迫不及待想试试到底效果。
他也是头一次成亲,经验不足怪他咯?
想着媳妇儿还有一阵才能回来,他闲得慌又拿了本看,却越看越觉得没意思,觉得尽是些哄女子的玩意儿。
明明没有去想,但脑子里就突然浮现昨日他媳妇儿穿着那件绣着菊花小衣的模样,果然跟他初时想的一般无二,根本舍不得脱。
他媳妇儿喜欢芍药,好些衣衫上都是绣的芍药,那个又不同,他都喜欢。
沈华柔出来看到他又没睡,视线还一直跟着她转,她就是再傻也看出他那点子心思了。
防止他又像昨日那样,沈华柔决定先发制人把话说清楚。
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的道:“午间就没睡,下午陪母亲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没精神,以后还是得午睡。”
自己都这样说了,他但凡是长了脑子都不可能不明白。
果然就看到贺元凌瘪嘴皱眉,看着她的眼神里似有纠结。
于是沈华柔又打了个哈欠,喃喃着似自言自语,“早些睡明天也好有精神。”
直到沈华柔收拾好自己准备过去的时候,贺元凌才缓缓吁出一口长气。
“说困了还要抹你那些,快上来睡吧。”
明儿回去要是让岳父岳母看到他们女儿精神不好,都是他的不是。
躺进被子的时候沈华柔还不能确定,她也还没有习惯与他贴得太近,是以两人中间的被子便豁开一条缝,被子里的两具身体也隔了至少有她小臂这么宽的距离。
还不等她松一口气,外侧的人长臂一捞,她就又被他圈进了怀里。
贺元凌感受到怀里人儿身体紧绷,还有微微的抗拒。
咬牙表示,“睡觉。”
闻言沈华柔只觉得如释重负,确定他真的老老实实睡觉,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许氏夜里睡得踏实,沈华柔在第一缕光线照进房里来的时候便醒了。
贺元凌还搂着她,只是从昨晚入睡时自己窝在他怀里的姿势换了背对他的姿势。
他还没有醒,沈华柔轻轻拿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想着不吵醒他。
“还早呢,再睡会儿?”
熟悉的声音比平日更哑些,唇瓣动作间触在她 后脖颈上,又热又痒的触感使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也不知道是自己吵醒了他,还是他早就醒了。
“醒了就起吧。”
贺元凌说还早的话她是信的,贺元凌在早起练功这件事上向来都毅力十足,即便是下雨下雪他也是要起的。
这会儿他还没起,可见是真的早。
贺元凌也刚醒,有点想赖床。
手臂稍微用力将人儿又搂得紧了些,脸埋在媳妇儿后颈上不愿动,也不想起。
沈华柔怕他,赶紧又说,“该起了,路上就要费些时候。”
她怕再躺下去,就不能回去了。
“起。”
声音里多少夹杂着些不情不愿,但贺元凌还是爽快的翻身起床。
三两下穿戴整齐,转头对还在床里磨磨唧唧的人交代一声就大步出门去,“你收拾着。”
沈华柔知道,等她收拾好,他正好练完功回来吃饭,两不耽误。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离开,沈华柔心里不由发软,他其实,也有与自己以为的不一样的地方。
从前,确实是她先入为主,忽略了他太多。
马车和物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们出来的时候贺争已经牵着马在门口等着了。
她以为贺元凌定然是要骑马,前两次他都是骑马,他嫌马车里逼仄坐着也不舒坦。
结果他扶了自己上马车后竟然也跟着进来,然后就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她身边。
阳春和玉兰识趣的在外面坐着,还自觉拢了拢帘子。
沈华柔有些不愿意跟他挤在一起,他不在的话好歹能自在些,挤在一处没有话说反而显得尴尬。
“怎么不骑马?”
立马就得到回答,“不想骑。”
他都这样说了,沈华柔也不能再让他出去,但又不知还能说什么。
马车行了一阵,斜靠着的贺元凌上手拉她,“又没外人,你这样端着不累?腰不酸?过来。”
沈华柔想说不累,也想着当谁都跟他一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可她刚张口,就被他一把拉着往他身上倒去,差点咬着舌头。
头顶传来他戏虐的笑腔,“三爷给你当靠垫你就偷着乐吧,当谁都能有这福气?
以后没外人的时候能怎么舒坦就怎么来,何必为难自己。”
反正贺元凌是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罪受,也看不得他媳妇儿这一板一眼活受罪的架子。
刚才没出口的话沈华柔还是想说,贺元凌却又先她一步。
“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歇了吧,我没规矩可比你这诸多规矩的舒坦。”
他一边说着还动手给她调整了个位置,是比刚才舒服了些,可这也不代表她就能接受他的没规矩和粗鲁。
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些,“别乱动。”
沈华柔不敢动了,她实在太了解某人的混账。
又过了一阵,贺元凌看她还是紧张,便想逗逗她。
“你是回去跟岳父岳母告我状的?告我欺负了你?”
再他的禁锢里挣了挣,终究是没有任何效果,气得沈华柔不住咬牙。
也不跟他客气了,要将以往的委屈都说一说,“你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可恶之处。”
她这一番连嗔带怨的话不仅没有让贺元凌意识到自己的可恶,反而是引得他呵呵笑起来。
沈华柔被他圈在怀里,半张脸贴在他胸膛上,切切能感受到他笑时引发的胸腔震动,与她另一只耳朵听到的感觉全然不同。
“那你倒是说说清楚,我是哪里可恶,又是如何欺负你的?
也理理清楚,等到时候好尽数告与岳父岳母,我也好改正。”
贺元凌本就是逗她,被她那一眼哀怨看得越发开怀,坏心眼儿更甚。
“你要改的地方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当她是什么?哼!
沈华柔不上他的当,明知道他是在戏耍,自然不会上他的当。
但也有一点他说的还算人话,确实是该好好改正。
“真不告状?可见夫人还是心疼我的,肯定是因为这几日我表现甚佳,得了夫人青睐,是以不忍让我被岳父岳母责罚。”
“呸,爹娘什么时候有责罚过你?便是半句重话也不曾说过。”
别的都能任他胡言,但关乎到这种事绝对不行。
“是,夫人教训的是,岳父岳母待我如亲子,我心生万千感激。
所以,夫人可要再对我宽容些?别动不动就万般嫌弃鄙夷。”
贺元凌如何感受不到岳父岳母对他的好,若不是岳父岳母看重他也不会将心爱的小女儿嫁他,更是从未嫌弃过他家门第低。
岳家和善,娇妻如意,他自是有自知之明。
只,媳妇儿不对他挑三拣四就再好不过了。
若不是这几日关系进展得太和谐,贺元凌也不会说这种话。
因为他这些话,还有突然转变的语气,沈华柔猝不及防愣在他怀里。
从前,贺元凌从未对她说过这些话,他是在示好吗?
后来有了女儿雅雅,他是改变很多,可好景不长,还没能好到他们夫妻和睦便又上了战场。
上辈子他们夫妻做成那样,他们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贺元凌等了等都没有得到怀里人的回应,忍不住低头想看看她,结果正对上她仰头看来的眼神。
沈华柔也想看看他现在会是什么个神色,是一往的随意,还是如他忽然正经了的语气一般。
贺元凌生了双极还看的瑞凤眼,不笑的时候略微有几分凌厉,笑起来却又似骄阳。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了愣,然后俯看的瑞凤眼笑出上扬的弧度,男人俊到让沈华柔心跳加快。
慌忙低下头,双手紧紧捏着,掩饰着她那一瞬间的慌乱。
“你,你好好的谁会嫌你。”
两世为人,明明都已经不是青涩妇人,竟还是被他这张皮囊引诱。
“呵呵……这可是夫人亲口说的,金口玉言不许耍懒。”
此时贺元凌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欢喜激动来形容,他媳妇儿羞红了脸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他心动。
“嗯。”
看惯了他诸多不正经,这会儿反而是让沈华柔不习惯了,面对突然正经的贺元凌,更不知如何应对。
低低浅浅的应声传来,贺元凌又笑得更肆意。
一边收拾着心绪,沈华柔一边也想着:这时候的贺元凌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郎,风华正茂鲜衣怒马,欢喜憎恶都随心所欲,他该是也想要得到赞许认同。
车厢外,阳春和玉兰两个丫头听到车厢里时不时有三爷爽朗肆意的笑声传出来,猜也猜得到车厢里的二位主子相处极好。
两个丫头即便是抿着唇也掩住不笑意,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忍不住无声笑开来。
从石桥村到龙泉县城不太远,坐马车一个多时辰便能到,要是平日里贺元凌自己骑马的话,快一些都不用半个时辰。
他们回来并没有提前跟家里说,是以沈家都不知道,门房是看到坐在马车前的阳春和玉兰才认出了自家六小姐回来了。
先是往里喊了声六小姐回来了,才小跑着过来迎接。
贺元凌自个儿跳下车,再回身伸手去扶沈华柔。
阳春已经摆好了凳子,也立在另一边搀扶。
就是停车下车的这会儿功夫,沈府管家沈正已经撩着衣摆跨出门来。
“六小姐和姑爷回来了,呵呵呵……您可真是跟夫人心有灵犀,昨日夫人才在念叨您的。”
沈正是沈家的老人,也是看着府里几个少爷小姐长大,他本来是在前院叮嘱杂事,听闻门房说六小姐回来的话立马着人去正房禀告,他自己也脚不停的亲自出来迎接。
“正叔近来身体可还好?想着是有些日子没回来,正好今日夫君得闲,我们便想着回来看看爹娘。”
踩在实地上之后沈华柔便放开了贺元凌,两手规规矩矩放好。
贺元凌觑她一眼,暗自好笑,呵……自己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她不成。
况且,这都到她家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这声夫君可听的他舒坦。
“好好,容六小姐惦记,老奴一切都好。
老爷夫人都在家呢,您和姑爷快快进去吧。”
沈正一张老脸笑成了盛开的菊花,六小姐和姑爷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只看着就赏心悦目。
姑爷上门是贵客,沈老爷和夫人得知后欢喜得一刻都舍不得耽误,主要还是想见女儿。
“柔儿回来了,元凌啊,坐坐,自家人哪要那些虚礼。”
沈夫人常氏拉着女儿的手,细细的打量着人,期间抽空招呼了一声女婿。
待确定女儿比上次回来时脸色还好些,心里的大石也落了一半。
就在她拉着女儿看的时候,沈老爷招呼女婿坐下,翁婿之间已经往来说了好几句话。
贺元凌不是不会说话,正经起来也像样,应对起老丈人来更是要好好表现。
“爹娘身体都好,家里也一切都好,出门时爹娘还让我和华柔带他们向您二老问好。
前些日子被杂事牵绊没能来看望二老,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岳父岳母见谅。”
几句话说的老岳父心里熨贴,又问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贺元凌老实应答。
“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做的小买卖,近来刚从徐州来了批货,便忙了几日。
听说徐州的烧酒醇香浓厚,正巧这次带了些回来,您尝尝看是不是真有其名。”
第17章 改观
在今天之前沈家的人都不知道贺元凌还在做什么买卖,之前两个孩子刚成亲他们做长辈也就没着急去打听这些,只当他是在帮着打理家中产业。
这会儿听他提起来也有些好奇,尤其是沈华柔。
贺元凌在外做买卖的事,她也是这才知道的,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
当然,主要原因也在她身上,她哪有关心过他在外如何的?
以后,她该多关心他些才是。
其实对于沈家二老来说并不是太关注女婿做的这个小买卖能有多挣,贺家又不是靠这个小买卖吃饭,但女婿自己有上进心当然更好。
年轻人嘛,敢想敢闯才是。
又听女婿说给他带了酒来,沈老爷笑得更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