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媳妇儿多给他个笑脸,都能让他心里平衡些。
哎,被骂一通,他关心的正经话一句没有。
在边上看戏的某人已经憋不住幸灾乐祸,这还是背着他夸他的表妹吗?
贺元凌连着给她使了两次眼色,结果她都不动于衷,贺元凌气结想行使兄长的权利教训人。
刚才他说那话就是故意激他们的,好让他们主动说。
想倒是想得好,但他们偏偏都不如自己的意。
现在他心里跟有猫抓似的,难受。
“您说的都对,您儿媳妇儿都好,就我不好。
我现在就回去谢谢她去,行不行?”
其实,贺元凌是坐不住了,想立马就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母亲找他来除了要骂他这一通就没别的话说了。
一听他说要走,孟氏当即就挥手让他去,半点儿要留他的意思都没有。
“走吧走吧,也被别在我这儿碍眼了。”
得,这是真打算吊着他的心啊。
贺元凌也不问了,起身就走,他急着去大哥那边接人。
等他出了院子门后孟婧瑶才问姑母,“您怎么不告诉三表哥,看他那急得都慌了腿儿了,巴不得多长两条腿出来。”
孟婧瑶够着脖子往外头瞧,孟氏并没有发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再回头来,她已经收拾好心情,依旧是机灵可爱又贴心的小外甥女。
孟氏呵呵笑着摇头,“便是故意不告诉他,让他着急去。
他越是不知道越是想知道,等忍不住自然会去问。”
至于到时候是问谁,那都是他经过抓心挠肝之后的。
哎,当娘的是为他操碎了心。
之后她又拉着侄女的手感叹,“华柔是大家小姐出生,她爹娘也教导得好。
嫁到咱们家来不仅没有端架子看不起谁,还愿意在这乡下地方待着,对我和你姑父也恭敬孝顺。
可偏偏她和你三表哥……哎,夫妻过日子啊,得慢慢磨合。
这么好的孩子,是委屈她了。”
孟婧瑶对这个三表嫂其实也不怎么喜欢的,长得是好,娘家也好,但就是给人的感觉太清高太好了。
尤其是对三表哥,完全看不出来有半点上心的地方。
她就是故意在她当面说那些话,从前她听了不仅是不反驳,反而还隐隐露出嫌弃的神色来。
再如何她也是三表哥的妻子,三表哥纵是有什么地方让她不满意了,也不改在众人面前就嫌弃三表哥啊。
今天她又对三表嫂有了新的改观,若是她能一直都这样,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别人都说三表哥纨绔粗鄙不思进取,可她看到的三表哥却是刻苦努力,即便别人都贬低看不上他,他也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练武。
都说十年寒窗苦读幸苦,练武难道又轻松了?
贺元凌在路上遇到取了东西回来的贺淑惠,“淑惠,你三嫂回去了没?”
要是已经回去了,他就不用再跑一趟。
手里捧着煎果匣子的贺淑惠笑着摇头,“没,只有玉兰姐姐在。”
她扬了扬手里的匣子,笑得更灿烂,“谢谢三哥。”
贺元凌也笑,“要谢三哥,那你跟三哥说说看,我没去的时候娘和婧瑶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
面前这不是现成的解惑人么,贺元凌当然不能放过。
回应他的是亲妹妹迷茫无辜的大眼睛,她还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哦,说三嫂护着你,别的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本来我正打算问的,你就进来了。”
所以,还怪他了!
贺元凌有点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再听会儿墙角再进去,现在后悔也来不急了啊。
贺淑惠也在后悔,早知道她就该早点起,不然也不会错过。
确定在妹妹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贺元凌只得嘱咐她好好走路,别再连人带吃食一起摔了,从前她也不是没摔过。
到了大哥的飞鹤院他没进去,也不让人通报,就在门口等。
飞鹤院内,贺元继在书房内读书,他是打算明年下场的。
沈华柔与黄氏一起选定了花色后也打算回了,她知大嫂请她来不仅仅是选色这么简单,也是有心要与她亲近。
上辈子也是这样,大嫂顾着贺家每一个人,做到了长嫂的责任。
回想起上辈子,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大嫂陪在她身边劝慰开解她,还有芷菁和知勤两个孩子围在她身边逗乐。
到最后,她亲眼看着芷菁落的气。
十几岁更是姑娘家最鲜亮的年纪,那些押送的畜牲……
他们拼命护着芷菁,却也没护着,大嫂撞在那些畜牲的刀口上,到死都不能瞑目。
离那个时候还有十几年,即便是现在她想查想预防也什么头绪都没有。
就是朝堂上,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形势。
急也急不得,只能等明年大堂哥回来省亲祭祖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有些蛛丝马迹。
一只脚刚跨出飞鹤院门腰就被圈住,下一刻后背便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呵!”
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沈华柔下意识出声,待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才放心,但胸口也跳得厉害,一时平复不下来。
“是我。”
“呵呵……瞧你那点儿胆子,在自家里还能有歹徒不成?”
贺元凌圈着人软腰的手臂不放,低头将下巴往人肩膀上放,却被不客气的推开。
“放开。”神色语气又冷又严厉。
被又惊又吓,他还做出这等轻浮举动,沈华柔能有好气给他才怪。
贺元凌讪讪的放开手,还又得了媳妇儿一记白眼,那娇嫩白皙的手“啪”拍在他手背上。
“好心来接你,都等你半天了,你就下得狠心这么对我。”
他是皮肤黑,但也能看出来被打出了红心,可见她是用了力。
他还委屈皱眉怨气重重,气得沈华柔又剜了他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再说了,自己可有请他来接来等?
贺元凌心情好,又贴上去,“什么地方,自己家里,我抱我媳妇儿还有谁说不能不成?”
“这是在大哥院门口,即便是不会被大哥大嫂看去,院子里来来往往也都是人,被人看了算怎么回事?”
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
贺元凌瘪瘪嘴,得,矫情劲又上来了。
知道再贴上去她肯定要掉脸子,便老老实实的收了手。
但嘴上不软,“算什么,算正经两口子亲热。
走,回去了。”
“走路就走路,别靠这么近,好好走你的路。”
沈华柔还是觉得他靠得太近,又睨了他一眼让他分开些。
虽说是在家里,但总有些事是不能随意给别人看的,当谁都跟他一样不要脸皮的。
可男人怎么都不自觉,还一脸无赖样看着她,眼神里就一个意思,我就不。
正好有下人路过,沈华柔要想推他的手顾自紧紧捏着。
呼……罢了,等回去再与他说理。
既然是打算要与他好好过日子,便不能再任由他性子来,不然照着他那德性也好不长久。
贺元凌不接话,也并没有因为媳妇儿的嫌弃而坏了心情,他还惦记着他媳妇儿帮他说话的事儿呢,这些小问题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不傻,自然发觉了从昨日起他媳妇儿就有些变化。
总得来说就是对他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嫌弃,但也不是没有他的好处。
一时想不通原因他也不想深究,或许是有什么事让她心情好,他才沾了光,反正他不打算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就是了。
想到昨晚,贺元凌不由眉眼飞扬,今天他可没有喝酒。
沈华柔并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但偶尔投来的眼神她都没错过,也估计他不会想什么有用过的。
看他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一会儿与他说什么要求他应该也不会太抗拒吧?
夫妻俩各自心里都打着思量,琢磨着要如何才能让对方点头。
跟在两人身后的阳春除了最初见到贺元凌的时候问好行礼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更是刻意放慢了两步距离。
尤记得,二位主子刚成亲的那段时间,三爷也是这般无赖。
飞鹤院离他们住的云峰阁不远,其实也就是隔了一堵墙而已,只是大门开的方向不同才要绕路。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前夜在自己院子里生了矛盾大哥也知道的原因,都是贺元凌借着酒气大声嚷嚷那几句被大哥他们听了去。
回来看到桌上放了个匣子,挺眼熟,是县里糖煎铺子的外送匣子。
不用说也知道是贺元凌带回来的了,从前他也带过两回。
下一刻某人就开始邀功,“专门给你带的果脯,尝尝看喜不喜欢?”
他一边说着就自觉揭了盖子,还特意推着匣子往沈华柔面前送了送。
沈华柔喜欢甜食,但因为甜食吃多了容易胖平时也不敢多吃,只在实在馋的时候让玉兰做些来解馋。
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看着面前眼色鲜亮的果脯,还有不断往鼻腔里飘的香甜味儿,沈华柔忍不住捏了一颗尝。
“怎么样?”贺元凌等不住又问了一遍,就等着看媳妇儿满意的神色,再夸上他一句。
看着吊儿郎当斜坐在椅子里的某人,沈华柔便是想夸的话也硬生生咽了下去。
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吃,劳你有心了。”
“就这?”某人明显是不满意。
好歹也要给个笑脸说声谢吧,只一句不咸不淡的好吃有心就把他打发了?
一看他的神色沈华柔也知道他是不满意自己的反应,再想到自己还有话要与他说,便又道:“我很喜欢。”
然后还给了个笑脸,又把匣子推过去让他吃,“你辛苦带回来的,你也吃。”
虽然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这也算是有差别,于是贺元凌不再纠缠谢不谢的话。
“我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玩意儿,你喜欢你留着慢慢吃。”
本就是专门带回来哄她的,她喜欢就行。
知道他确实是不喜欢,沈华柔也不再劝,又捏了一颗吃便让阳春收起来。
“怎么不吃了?”贺元凌问她。
“吃多了容易腻,下午已经吃了些糕点。”
再吃,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这话之后贺元凌只点了点头,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沈华柔想着要如何开口,又怕他脾气上来再把这还算不错的气氛弄得乱七八糟。
贺元凌就没有她这么纠结了,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他想知道的到时候再问。
再三思考后沈华柔决定还跟他说一声自己后面想回去一趟的事,她是想明天就回的,但孟婧瑶今天才来她明天就走的话怕别人误会。
但她太想尽快见到家人,也顾不得太多,打算后天回去。
“想与你商量个事,后日我想回家一趟。”
她当然能自己回去,也不与他说。
但她若是真自己回去的话,家里又该担心她与贺元凌的关系了。
闻言贺元凌挑了挑眉,笑了。
原来她是有事求自己,难怪她这两日给自己好脸了,还帮他说话。
心里有底后贺元凌完全放松下来,想他陪着去还不是好办得很。
“好啊,一会儿让贺争备些礼,后日一早我们就去。”
顿了顿他又说,“你也有些日子没有回去了,要不要留几天?”
若是能让她再欢喜些,这些小事都无所谓。
贺元凌这样的反应不是不让沈华柔惊讶,她是看着贺元凌的,确定他是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还主动说留几天的话,这更是让她惊讶。
前两回回去他虽没有说什么,但也能看出来他在沈家不自在,这让她如何不惊讶?
她是想多留几天,但孟婧瑶不是来了么,哪好晾着客人多留。
他不用在意这些,自己还能不注意吗?
“不用,就是回去看看爹娘,晚些时候就回来。
你可忙?要实在忙的话下午再来接我便是。”
嘴上这样说,其实沈华柔心里是不这么想的,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忙?无非就是跟那些狐朋狗友吃饭喝酒耍把式。
不管是真是假,这些体贴的话确实是入了贺元凌心了,甚至还奢望他媳妇儿能一直这样。
好话谁不爱听呢,贺元凌当即就大手一挥,“不忙,什么事儿还能比孝敬老丈人来得重要?”
沈华柔下意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暗暗安慰自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要改变他这事儿任重而道远,急也急不来。
本来是想跟他说说以后在外面不要做轻浮举动,这会儿沈华柔又想着再缓缓,也让他缓缓,等晚上再说。
算起来贺家人也不多,一桌就能坐得下。
二老,加上大哥夫妻俩,二哥没在家便只有二嫂,然后就是沈华柔他们俩和贺淑惠孟婧瑶姐妹俩。
大哥家的两个孩子还小有奶娘带着吃饭,是以饭桌上统共就九人。
贺家平时都是分开各自吃的,各个院子里也都有小厨房,只有来了客人和特殊日子才大家一起吃。
像孟婧瑶这种自家亲戚来玩的,基本都是头一天在一起吃,之后便恢复平日的习惯。
昨日还要对儿子扔鞋底子的老爷子这会儿看在儿媳妇儿的面子上好歹没再骂儿子,但也先给了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家几代人幸苦才挣下这些家业,他现在老了还不是想儿子们来继承。
老大读书而且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是要走仕途的,老二一心经商,就看不上家里的这些。
到了老三这儿,他一不读书二不经商,还不打算守家业,成日只知道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愁得他头发都白得快。
他当老子的还成了求他继承家业,他还半眼都瞧不上。
瞧不上就瞧不上吧,好歹跟老二一样做正经事啊,十几年了就没见他正经做过什么事,舞刀弄枪打架比划他倒是上赶着。
养他这么大,也就只有在娶妻这件事让他满意。
刚才听老妻说儿媳妇儿下午还主动帮他打掩护,老爷子更是看不惯三儿子了。
被老头子各种看不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在接受到老头子警告眼神的时候贺元凌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一般这种饭他都不乐意吃,十有八九他都要被提出来讨伐,还不如在自己院子里吃得舒坦。
即便是有时候他媳妇儿也嫌弃挑剔他,但好歹是只有她一个人。
坐上桌子贺元凌就只管吃饭,他是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当他两大碗饭都下了肚子时,坐在他身边的沈华柔还端着那半饭碗小口小口的吃。
细嚼慢咽赏心悦目是肯定的,但也看得他心急。
今儿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饭后一家人坐着喝茶闲聊一派其乐融融,只有贺元凌心急如焚,后头来只觉得屁股下是有针在扎,根本就坐不住。
“天儿也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孟氏是怕累着二儿媳妇儿,也是看小儿子坐得艰难。
她还才落音儿,贺元凌直接弹起来,拉着沈华柔就走。
“啊哈……回去睡了。”
不说话谁还能当你是哑巴?就你睡觉!
沈华柔都没脸回头看人,跟着快走几步赶紧出了厅,实在丢不起人。
后面,贺元继想喊住三弟,敢开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妻子拦住。
“我们也回去吧,知勤都困得点头了。”
说着就把怀里正大瞌睡的儿子送到丈夫怀里,她再牵着女儿的手,母女俩齐齐的望着他。
这一番打岔之后贺元继即便是想再喊住三弟也来不及了,那两人已经消失在回廊尽头。
黄氏就是故意打岔,明明人家小夫妻俩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丈夫还去煞什么风景?
这边被贺元凌拉着走的沈华柔,在确定走远了,后面没有人跟上来后立马甩开了他的手。
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跟他说说这个问题,“长辈兄嫂都在,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拉着我走,像什么话?”
“娘都说了各自回去,还要说什么?大家不都走了?”
这种小事她也能逮着说教,已经不止是矫情的程度了,根本就是没事找事故意跟他不对付。
捏捏被甩开的手,贺元凌心里也有些不舒坦,直接就回怼。
一听他语气沉了,沈华柔心中警铃大作,若自己硬生生的说他不对,他恐怕就要拂袖而去,或者是与她争吵一番。
总之,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昏暗的光线里,沈华柔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放缓语气。
“娘是说了,可我们是晚辈啊,离去时打声招呼是最基本的。
况且,在长辈面前拉拉扯扯的也不合适,实在太没有规矩了。”
说完看贺元凌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作,又看不清他的神色并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许是光线昏暗看不清的缘故,沈华柔心里反而是轻松了些。
“你不是说想睡了吗,我们回去吧。”
她自己不知道她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软多诱人,加上转身的时候看贺元凌那一眼,带着邀请的意味,让贺元凌心猿意马直接将她之前说的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话都抛诸脑后。
老老实实的跟着往回走,半声不吭。
他跟着来了,让沈华柔松了一口气,可他不声不响的反应,又让沈华柔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他这人就是这样,脾气说来就来,有时候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发的脾气。
每次他这样的时候沈华柔都宁愿他把脾气发出来,就算是像前天晚上那样大声说她矫情,还嚷嚷着不伺候之类的话,也比像现在这种不说话的强。
只是,他是不是看自己干什么?是打算等回去后再算账?
“三爷夫人回来了,热水都备好了,是现在就……”
玉兰话都没说完,贺元凌不耐烦的打断,“现在就洗。”
酒足饭饱,歇也歇够了,还不睡觉作甚?
玉兰一边应声一边小心打量二位主子的脸色,什么都没看出来,又看跟着去伺候的阳春,阳春对她使了个快去的眼色,她也只能赶紧去准备。
贺元凌大马金刀坐着,就等洗漱。
看了他两眼,确定他是没打算要说什么,沈华柔顾自进了里间。
阳春正在铺床,她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髻。
没一会儿玉兰就带着人提着水进来,然后是贺元凌招呼玉兰给他准备干净衣裳的声音,再一会儿就有哗哗的水声从侧间传来。
玉兰送了衣裳到侧间外面的屏风处就回来给主子梳头,她满心都是疑惑想问,可夫人和阳春都不说话,她也只能生生憋着。
一切收拾准备好,阳春拉着她告退。
沈华柔静静等着侧间的水声消失,没一会儿贺元凌就披着湿漉漉还滴水的头发进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叫阳春他们进来给他绞头发,贺元凌已经几步到了她身边,香胰子的味道和水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洗干净了,你快去洗吧。”
“你累了就先睡吧。”
沈华柔也不指望只今天说一次他就能改了,他能听上一两句进心里就是不错。
“嗯,你快去。”贺元凌还立在她身边,半步都没挪一下。
其实,他并不嫌弃她不洗澡,天天都在家里还要天天洗,哪来的脏?
但她自己还嫌弃,所以还是要等她洗干净。
哼,自己嫌弃自己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泡在热水里享受的沈华柔并不知道某人还在等着她,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加快速度,该怎样就怎样。
关于自家媳妇儿洗漱费时的事贺元凌是有心理准备的,初时他也要绞干湿发,等得也不着急。
等到湿发都干得差不多时,侧间里的水声还没停,他就又些坐不住了,踱步到床边坐了会儿,又起来转到媳妇儿的梳妆台前看她平时用的瓶瓶罐罐。
看了一阵并没有看出来个什么,长得差不多就算了,味道也差不多。
不知不觉转到侧间外,内外就只隔了一扇屏风,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到个人影动作。
她媳妇儿是背对着屏风,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没想再进两步直接迈过屏风进去,想了想还是忍了,多的时候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
不然,她又要嚷嚷念叨。
要换的干净衣裳在外面放着,白色的小衣上绣了几朵盛开的金黄色菊花,看着活灵活现的。
听着里面的水声,脑子里不由浮现他媳妇儿穿着这件绣了菊花的小衣,圆润白皙的香肩半露着……
贺元凌转身几步回来卧房,拎着桌上的水壶接连灌了好几口。
水是温的,根本不解渴。
瞄一眼手里的水壶,再摸一把肚子,索性丢了水壶回床上平心静气的等。
终于,侧间的水声停了,又等了一阵,看到他媳妇儿一身水汽回来。
本就白里透红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更是红霞一样,贺元凌悄无声息的扯了扯衣襟。
沈华柔看他还没睡,微有些惊讶这,再看到他还披散着的头发又明了了。
她刚在梳妆台前坐下,那边床上的靠坐着的人突然翻身起来。
“大晚上的还抹什么抹,睡了。”
“啊……”
随着贺元凌话落,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腾空而起。
到这时候沈华柔还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就是真的傻了,难怪他催促自己洗漱,又等这么久不睡。
从梳妆台到拔步床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男人又腿长步子大,下一刻她就被压在了床中间。
一手推着男人的肩头,一手挡他凑近俊脸,“别了,好累。”
他脑子里除了这点事就没别的了,还没完没了。
上辈子他们夫妻不和睦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都怪他太贪。
贺元凌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时候,想着她今儿心情好,应该是没问题。
是以,即便媳妇儿说不要他也厚着脸皮亲上去。
“乖,不要你累。”
沈华柔才不信他胡说,哪次不是累瘫了,当谁都跟他一样有用不完的精力。
“昨日才……”
“你也说了那是昨日。”
贺元凌再不给她说拒绝的机会,封住她艳红的唇瓣。
其实,沈华柔对此并不喜欢,还有些抗拒。
出嫁前母亲给了她一本压箱底的册子,她翻了几页再不好意思往后翻,后来母亲又说让她只管听贺元凌的就是。
新婚那日的场景和痛苦她不愿再回想,她不想听贺元凌的了,他就是个混蛋。
后来很多次,她都不喜欢。
娇媳妇儿哭着骂他,贺元凌耐心十足一遍一遍轻言细语哄着。
浸着泪水的眼尾有些红,被他粗糙带着茧的指腹摩挲后更红,与艳红的唇互相辉映。
“不哭了,好了,睡了。”
怀里窝着的小娇娇还时不时抽泣,贺元凌不厌其烦拍着哄着。
抽泣声中有模糊的声音,贺元凌不确定以为是听错了,于是凑近了听。
“疼。”
以为是伤了她,惊得贺元凌翻身起来又点了灯检查。
仔细检查一番,还有没有伤。
可睡迷糊的人儿还是喊疼,一碰还颤抖着躲。
是他下手重了?根本就没用力。
虽然心里觉得还是她太娇气了,但贺元凌更心疼媳妇儿,终归是他的原因。
熄了灯上床,搂着人又哄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睡着后才入睡。
第二日早上是在云峰院单独吃的早饭,贺元凌没急着出门,等着沈华柔起来后跟她交代了明日回家的事有他去跟母亲说,然后才出门。
出门之前凑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问她,“还疼不疼?”
天地良心,他真是关心她,半点儿没有别的意思。
可她呢,扭脸儿狠狠瞪他,那眼神说是要吃他都不为过,还骂他。
“呸!”
贺元凌也没有错过媳妇儿原本白皙的耳朵尖迅速红透的过程,然后被媳妇儿赶着出了门。
“你快走吧。”
一开始沈华柔是没明白他怎么突然问疼不疼,等她想到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头顶,然后炸开了。
不要脸!
幸好阳春他们都避了出去,要是让他们听了去,还要不要脸?
她也不想想,阳春和玉兰作为她的贴身丫头,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拍了拍发热的脸颊,又用手散风驱热,抬眼看到镜中面颊粉霞眉眼含情的人,沈华柔不禁愣怔,她怎会是这般模样?
被她赶出门的贺元凌说话算话,直接奔着春晖院就来了。
二老早就用过了饭,老爷子提着鸟笼子出门遛弯儿也遛鸟,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喝茶。
“娘,跟你说个事儿,明天我带华柔回去一趟。”
要他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就他媳妇儿每次回去都要先来跟二老报备,说什么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他家就是乡下人,哪来的那些破规矩?也就她做什么都要条条框框,框她自个儿就罢了,还非要连他一起框,活受罪。
孟氏打量了儿子一眼,笑呵呵答应,“你们也有些时候没去过了,是该去看看你岳父岳母,一会儿我让人准备些东西,你们明天一起带去,再带我们向你岳父岳母问好。
对了,既然是去了就多留几天,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让华柔在家多陪陪她爹娘。”
第13章 买卖
谁家闺女出嫁了父母不惦记呢?她也惦记她大闺女,想她时常回来,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啊。
小儿媳娘家就在县里,回去也方便,她当婆婆的还能不让他们回去不成。
他们家就是小门小户,没这些哪些的规矩,都是儿媳妇儿对他们的敬重。
况且,只要他们小夫妻俩高兴怎么都好。
眼看着这两日小儿子和儿媳妇儿关系缓和了,她看着就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