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by为了猫条
为了猫条  发于:2023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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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去的路上,手机响了三次,是国内那边的人在确定参会人员和会议要务。
周时衍职称较高,有晚到的权利,但也只是晚到,不代表他能缺席。
皱着眉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回家,又把宿窈给抱下车,周时衍直接就把扭成麻花的女人扔进了浴室的浴缸里,又把花洒取下来放到她手上。
“你自己解决,用完把浴室清理干净。”
宿窈神志不清,软软的手臂,抱着他脖子,想要往他身上贴。
“周律师……”
周时衍冷淡地把她胳膊薅下来,语气薄情,半点都不留情面。
“你叫错人了,我已经不是律师。”
宿窈在他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裙子给揉皱了,这会儿更是直接把手伸到拉锁那,想把裙子给脱了。
扯下肩带时,她看见周时衍还在浴室门口,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过了会儿,宿窈跟裙子的斗争结束,又抬起头时才发现,门口的男人已经没了。
不仅人不在了,他还把门给关上了。
宿窈无措地坐在浴缸里,瓷器的凉非但没让她觉得好受,反而觉得那把火烧的更热了。
她打开了花洒,想要用凉水给自己降温,然而也是没什么作用。
周时衍开完会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他对着关上会议软件的电脑干坐了会儿,又起身,去了卧室。
径直走到浴室,打开门。
宿窈蜷在浴缸里,层层的水纹随着她的动作在浴缸里荡漾开,瓷白的肌肤泡在其中,染着一层粉。
化着淡妆的面容一片迷蒙之色,嘴唇上的口红因为她一直咬着自己,已经缺了一小块,乌黑的长发散在水面上,眼神勾人的像一只海妖。
宿窈隐隐的,是知道周时衍在看着她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片刻在和那男人对视。
于是她便直勾勾的,充满渴望的,盯着他看。
过了会儿,周时衍果然靠近了,宿窈立刻便伸出了手,什么都顾不上了,想要抱住他。
耳边听到男人声音略哑地问:“需要帮忙吗?”
她立刻呜咽着连连点头。
周时衍修长的手指,卷过宿窈濡湿的发丝,宿窈眯着眼睛,感受着他的触碰。
接着,感觉到自己耳朵上被放进了一个物件。
周时衍给她戴完蓝牙耳机就起身了,然后用手机,给她放了一首清心咒。
做完这一切,他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出浴巾擦擦被她发丝弄湿的手,站起身,再次离开了浴室。
这一次,依旧没忘记关门。

顺着没拉窗帘的落地窗,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景。
天刚蒙蒙亮,昏蓝色的色泽在渐变着一点点变浅。
雪白的云层夹在或深或浅的蓝间,逐渐卷起金边。
她仍旧在周时衍的房中,不过不是卧室,是在客厅。
身下也不是沙发,而是硬邦邦的实木地板。
他把她放在房门口的位置,让她紧靠着门。
只需要站起身握住门把手,就随时可以离开。
但宿窈并不能走,她全身上下空无一物,就一条毯子勉强蔽体。
像裹蚕蛹一样裹着她,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宿窈抱着毯子曲腿蹭着门坐起身,茫然地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环境,记忆在脑海里渐渐回温。
接着,愤怒地咬紧了唇。
周时衍那个烂人,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他没动她,但是前前后后,出现在她面前好多次。
每一次都会意味不明地跟她说好多话,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暗示,一次又一次。
她也在药物的驱使下,说了很多现在回忆起来恨不得咬断舌头的话。
周时衍每一次都是认真地听,每一次都表现得很动容。
直到把她勾的彻底忍不住,把话说得直白了。
他才好似很诧异地看着她说:“原来你是想要这个?”
顿了顿,又一脸遗憾道:“抱歉,我没心情。”
要不是知道周时衍损归损,不至于下三滥。
宿窈真的要怀疑,昨晚那杯酒也有他的功劳。
这么一晚上过去,周时衍的确算帮了她,而且也没趁人之危。
但她真的对于他,丁点感谢的念头都升不起来,丁点都不行!
宿窈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昨晚的周时衍面前给丢光了。
她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了,这辈子都不想见了,下辈子最好也别见。
宿窈捂着心口,抱紧毯子,一脸憋屈的慢慢站起身。
这会儿天还没亮透,有光也是昏暗的光。
按照她之前跟周时衍同居的时候对他的了解,他绝对还在睡着。
宿窈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卧室门,尽可能动作小幅度的握住门把手,想要趁周时衍没醒的时候把自己衣服拿回来,然后立刻走人,立刻走人!
周时衍这男人有毒,太有毒了,他简直是生化武器。
趁人之危的时候能把她肺管子气炸,不趁人之危的时候也能把她肺管子气炸!
咔哒——
被宿窈握住的门把手发出抗议的声响。
宿窈心跳砰地乱了一下,像入室行窃时怕把卧室主人惊醒的小偷。
紧接着,她满腹怨念的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周时衍他的卧室门给锁了,锁了!
他防谁呢,她还能半夜起歹心生扑了他?
宿窈憋屈地抱着毯子,也不管自己还是在别人家了,愤怒地直接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目光扫过门边,才发现昨夜门口给她睡的位置,有一块圆形的灰色长毛毯,看整体客厅的布置格调,这块长毛毯应该原本是铺在落地窗附近的。
现在突兀的放在门边,很显然是因为昨晚有人就睡在了门口,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窝在上面,像一条随时准备着被人扫地出门的丧家犬。
周时衍这人真的有毒,他说话的时候能把人肺管子气炸,现在他没出现,宿窈只靠自己的脑补,也硬生生把自己肺管子给气炸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宿窈真的自从一年前离开周时衍以来,好久没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她真的恨不得立刻就起身走人,从这消失,但她总不能披着毯子就这么光溜溜地走,就算她能豁得出去,她的手机也没在身边,钱包也不知所踪,自然也拿不出一毛钱。
宿窈只能委屈地,气闷地,憋屈着,眼巴巴看着周时衍的房间门,等着这男人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开门。
就这么的,她一个人难受了不知多久,房间门终于传来了被人打开的声音,宿窈第一时间从沙发上一股脑坐起来。
周时衍衣冠整齐,连领带都打好了,手里拿着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出门,他真的目不斜视,眼睛直接就看向了房门的位置,迈开腿就要朝那边走。
还是宿窈起身的时候,毯子刮到了沙发附近的茶几,碰到了上面摆放的咖啡豆,东西稀里哗啦倒下来,才让周时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活人。
宿窈敢肯定,周时衍第一眼先看的是洒出来的咖啡豆,而后便皱了眉,接着第二眼才看向她。
深冷的眼眸,眉梢微挑,眼中含着抹淡淡的疑惑:“还没走?”
宿窈:“……”
她脑补的一点没错,他把她扔门边就是为了让她醒后赶紧走!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已经足够让宿窈在周时衍面前抬不起头了。
这会儿她也是第一时间低头,飞快地垂着眼避开了他的注视,小声说:
“我没有衣服。”
周时衍顿了顿,走回卧室门口,给她开了房门。
“应该还在浴室,我没动过你的东西。”
他真的没动,宿窈抱着毯子,看着依旧泡在浴缸里,显然是不可能再穿了的那条礼服裙,以及漂浮在礼服裙上头,其他的两件内衣。
深刻的意识到,脸永远是丢不完的,人生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尬无止境。
周时衍倚在门边,目光礼貌而克制,一眼都没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冷淡地落在宿窈身上:
“宿小姐,我要出门去上班了,在此之前,请尽快拿走你的衣物,离开我家。”
他还当着宿窈的面给家政公司打电话,宿窈清楚地听见,周时衍用英语跟人提出的要求是:
清除所有女人存在过的痕迹,扔掉门口的灰色圆形地毯,和客厅的那套沙发,整体套房全方位消毒。
很好,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当初苏格离开周时衍家后,她住过的客房会连床都被扔了。
打完电话,周时衍的目光才再次落在僵立在浴室门口,半天都没有下一动作的宿窈身上。
冷峻的面容,皱起了眉心:“宿小姐,你怎么还不走?”
顿了顿,眼神往她身上扫了扫,又用英文发语音跟预约的家政说:
“还有一条灰色的毛毯,纯色的,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也不要了,麻烦一起扔掉。”

第264章 从头到尾只对不起她一个
宿窈是真的不想跟周时衍在这尬下去,但她也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憋屈地垂着眼睛,放低了声音说:“那件衣服没办法穿了。”
之前两人好的时候,周时衍无论讲话再怎么刻薄,行为上都挺体贴的。
基本上都会主动给她买新衣服,从没出现过这么让宿窈无措的局面。
周时衍自然听懂了宿窈话里的示弱,只是面色依旧不为所动。
“以我们之前的关系来看,昨天那样的情况,我能带你离开,给你提供一个暂住的场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至于其他的后续处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宿窈自然听懂了他没有要管她的意思,咬咬牙,道:“我的手机呢?”
周时衍淡声说:“我没动过你的东西。”
手机要是在,宿窈还能想办法给人打电话,找个女助理来帮她一把。
但她在浴室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宿窈怀疑,可能是她昨天神志不清的时候,把手机掉到了周时衍车里。
周时衍面色淡然听完,对她道:“我的车就在小区车库,你可以跟我一起下楼,然后去找你的手机。”
说是这么说,但他对于宿窈没有衣服穿这事一点表示没有。
他没有要借给她衣服的意思,也更没有要给她准备女装的意思。
宿窈给自己做了很多次心里暗示,最终也还是没办法下手,把那条湿漉漉的裙子再穿回身上。
最后还是捂着毯子,妥协的又放低了姿态:“能先借我件你的衣服吗?”
周时衍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淡淡瞥了宿窈一眼,宿窈头垂地低低的,眼睛也是。
那双不安分的眼睛,被一层黑密的睫毛遮住,他看不到她的具体神色,却能体会到宿窈这会儿的低落。
周时衍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无情道:“不行。”
宿窈愣了下,完全没有准备,这个小要求竟然也会被拒绝:“为什么不行?”
周时衍坦诚的说:“我对自己目前的衣服都还挺喜欢的,没有想扔的。”
如果精神攻击也能杀人,宿窈这会儿绝对是已经死在周时衍嘴里了。
忍无可忍,她终于爆发了,愤怒地抬起面容,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怒火。
“承认吧周时衍,你就是在针对我!”
周时衍冷冷淡淡:“我只是做出了一个正常的前男友应该做出的反应,不存在什么针对不针对。”
宿窈气的肩膀直抖,看着他,眼圈慢慢地红了:
“苏格当初住你家,你还给她买过被子和枕头呢。”
周时衍淡然地说:“对,我当时是那样做的,但我当时的处理方式让我当时的现女友很不满意,所以现在我决定吸取教训,跟我的前女友界限划得再分明一些,防止我的下一任现女友,也像我当初的那个现女友一样,对我留下满腹怨言。”
没点逻辑的人,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周时衍给绕晕了。
但宿窈偏偏就是第一时间听明白了,不仅听明白了,还立刻就反应过来一个很离谱的事。
“你嘴里被辜负的那个现女友是我,现在你眼前这个要被划清界限的前女友也是我,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跟我在一起时你对我不好,跟我分开以后你要对我更差,总而言之,被你伤害的从头到尾就我一个?”
周时衍皱眉看了眼她,这一眼多少是含着诧异。
“你怎么会这样想?”
宿窈委屈地说:“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周时衍就事论事地冷淡道:“不止你,是从你开始,自你以后,每一个会成为我前女友的人,我都会直接划清界限。”
用情感分析一件事跟用理智分析一件事还是不一样的,要是用情感,昨晚宿窈就在他床上过了,这会儿对着周时衍指不定怎么道德绑架,趾高气昂呢。
用理智就不一样了,周时衍真是看透了宿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得理不饶人,理不直气也壮的劣根性,这会儿站在宿窈面前,讲起话来真是相当的镇定坦然。
宿窈怎么想,都觉得周时衍说了句废话,从她开始,自她以后,那不还是就她一个?
她真的,越想越气不过,到最后干脆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说什么都想把周时衍那张冷静、淡然的面具给从他脸上撕下来,看一看他不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的现女友要是知道你为了她做到这一步,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到,抱着别人戴绿帽的时候,嘴里也喊着你的名字。”
宿窈说完话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时衍的脸上看,想从他身上看到震惊、难堪、诧异,或者是难过等神色,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周时衍依旧淡然的面无表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宿窈完全不介意,给他好好地解释解释:“周先生,你最近总加班吧?”
周时衍这才有了点情感波动,挑了挑眉:“你连这个都知道?”
宿窈微笑:“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每一次你加班的时候,你的新女朋友都是跟别人一起度过的。”
周时衍终于皱了眉,宿窈等着他难堪,等着他震惊,等着他诧异,等着他难过,然而等啊等,等啊等,她却等到了周时衍说: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最近所有的时间都在工作,还没时间去找新的女朋友。”
反倒是宿窈自己,震惊了:“不可能,我明明好几次看见那女人在你家里出入!”
周时衍给她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宿小姐,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我房间里的布局已经变了,这不是原先那处住址,我已经搬家了么?”
宿窈当然发现了这里不是周时衍最开始的住处,不然她回到隔壁就是自己家了,要多少衣服有多少衣服,哪还用得着等他起床。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里竟然不是周时衍临时的住处,而是他搬到的新住址。
她气焰没那么高了,又开始抿起了唇:“你搬家了……什么时候?”
周时衍淡淡地说:“被我的邻居兼前女友强闯住宅,而后又打了一巴掌,踢了一脚以后。”
宿窈的眼神,立时便又有些心虚,周时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男人出门在外,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不是么?”

宿窈是真没想到,周时衍一个男人,记仇能记到这个份上。
最后一点让她觉得,能让这男人有点情绪波动的东西也被周时衍给十分漠然的否认了。
脑子里,疯狂地跳动着一个想法,她今天必须要想办法扳回一局。
不然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以后在周时衍面前还真就抬不起头了。
宿窈绞尽脑汁的,看着周时衍,脑子里飞速地回想着过往一幕幕,任何能让她抓住的细节。
目之所及,周时衍却已经在低着头拿着手机,跟人沟通起了工作上的事宜。
满是数字的报表,看得他眉心直皱:“宿小姐,出于过往相识的情分,我可以帮你叫个车,把你送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至于这条毯子,我也可以送给你,现在,请你立刻跟我离开我家,别再耽误我的出门时间。”
宿窈又看了眼浴缸里的衣服,说:“你把手机找出来还我,我不用你送,打电话叫人来接。”
周时衍道:“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我家。”
宿窈瞪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偷你的东西?”
周时衍在她愤怒的眼神中,露出了点疲惫的色彩。
“我怎么可能那样想你,宿窈,别把人都想的和你自己一样坏。”
宿窈:“……”
她几乎是磨着齿根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留在你家?”
周时衍十分坦然地说:“我怕你赖着不走。”
宿窈看着他,定定地看着那人清冷漠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面孔,而后伸出手,默默地捂住自己心脏,做了两个深呼吸。
肩膀和胸口,随着她的动作,在毯子下剧烈地起伏着。
“好,我走,我这就走!”
她什么都不顾了,相当豁出去地把身上的毯子一卷,转身就往外走。
周时衍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宿窈。”
宿窈步伐顿住,冷冷回头望向他:“有事么周先生?”
周时衍眉心微锁,语气冷淡:“浴缸里的东西,你不带走?”
宿窈闭了闭眼,再次深呼吸:“你不是叫了清理工?让他们一起扔掉吧,我不要了!”
周时衍便没再说什么,跟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皱眉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就要这样出门?”
宿窈冷笑着裹着毯子,她也不想这样,但她有选择的余地么?
“对,就这样。”
周时衍说了句你等下,宿窈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结果过了会儿,周时衍再从房间里出来时,脸上戴了个口罩,把他自己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
又对她道:“待会儿出去以后,你跟我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不要让人看出来我认识你。”
宿窈当时眼泪就出来了,这泪水跟难过半分关系都没有,纯粹是被周时衍给气的。
硬生生气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她泪汪汪地瞪着周时衍道:“就算我不跟你好了,你也用不着这样欺负我吧,你太没品了,周时衍,你没有风度,你是我见过所有男人里最差劲的,没有比你更差劲的。”
周时衍站在门边,目光冷冷淡淡地看向她:“你也是我所有前女友里最没品,最没风度,最差劲的,我们彼此彼此,我也很后悔认识你。”
宿窈泪水顺着眼眶往下落,隔着泪光看人感觉他模样都模糊了:
“你前女友除了我就是苏格,你这话是我连她都比不过,你太侮辱人了,你凭什么这样羞辱我?”
周时衍看宿窈哭的都停不下来了,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但也没缓解多少。
皱眉看她一阵,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别哭了。”
宿窈伸手接过,但依旧红着眼睛流泪。
周时衍又回房间,从自己的衣服里取出了一件崭新的,一次都没穿过的衬衫递给她。
“别哭了。”
宿窈伸手接过去,在毯子里别别扭扭给自己穿上了,但依旧红着眼睛默默流泪。
周时衍又去他的衣柜里看了看,拿了件长袖的黑色外套,给宿窈围在腰上,袖子系在她腰后。
这边的人衣服喜欢量身定制,周时衍最近的衣服可以说是每一件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制作的。
他审美很高,衣服的版型自然就优雅而矜贵,黑外套系在宿窈的身上,非但没显得突兀,反而有点像本该如此的衬裙,白衣黑裙的在她身上演绎出了英伦混搭风的美感。
他把手机打开,当成镜子给宿窈看她自己身上整齐的着装:“别哭了。”
宿窈依旧红着眼睛,雪白的小脚踩在灰色的毛毯上,望着周时衍哽咽的说:“我没有鞋。”
她的鞋子昨晚应该也是在混乱之中被落到周时衍车里了,她当时是被他抱回来的,两人没觉得有问题。
这会儿宿窈要自己走出去,这就成了个问题了。
周时衍打开客厅柜子,找了双一次性拖鞋,撕开包装,蹲下身。
宿窈抬起脚,他就把鞋给她穿到了脚上,宿窈趁机伸出手扯掉他脸上的口罩,扔到了一边。
周时衍也没跟她计较,做完这一切,便又站起身,冷冷淡淡站回宿窈身侧,垂眼看着宿窈的眼睛。
“可以走了吗?”
宿窈跟他定定对视片刻,才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周时衍打开门,率先越过她,往前走。
忽听身后,女人声音绵软的问:
“周时衍,你为什么来慕尼黑?”
周时衍站在电梯前,静静等着电梯的到来。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我会很快离开这里。”
宿窈又说:“你是不是为了我?”
银灰色的电梯门,倒映着周时衍的面容。
冷清,笔挺,深邃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宿窈走到他身边,从反光的电梯门上瞪着男人的面孔。
语气笃定道:“你是为了我,才来的慕尼黑。”
周时衍说:“不是。”
宿窈:“你就是!”
周时衍:“不是。”
宿窈:“你忘不掉我!”
周时衍:“没有。”
宿窈:“你喜欢我!”
周时衍:“不喜欢。”
宿窈:“你不喜欢我~”
周时衍:“喜欢。”
宿窈不说话了,也不哭了,她就那么笔直的站在原地,眼睛看着周时衍在电梯门上倒映出的面容,对着他笑。
周时衍是在宿窈沉默的两秒后,才意识到刚才的对话出了问题,面色骤变。

周时衍脸色变了又变,不复之前淡然,变了几个来回。
才看着宿窈欲盖弥彰地开口道:“那句话是惯性,不能做真的。”
恰好此时电梯开了,一直急着走的周时衍反而没动,眼睛依旧定定看着宿窈,眼中含着点压迫的味道,有一股得不到她的回应决不罢休的味道。
宿窈从他身边进了电梯,转过身时见周时衍依旧在门口没动,她伸出根手指抵住开门键,倚在电梯壁上,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意味不明的笑,跟他对视着。
“我又没说我当真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周时衍又定定盯着她看了一阵,眸光在宿窈脸上的笑意中一点点冷了下去。
终于迈步,也进了电梯。
不过这次,跟以往宿窈躲着他不同,周时衍自己就主动站去了电梯的另一边,跟宿窈之间隔出了能有两个人的距离。
电梯里没有信号,他不能把精力用在工作上,心绪就有点定不下来。
宿窈就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下,她身上穿着他的衣服,衣服上带着浅浅的,枫树林气息的味道。
那是他自己跟设计师沟通后选择出的香调,他的每件衣服上都有这种味道,之前周时衍从没觉得它的存在感这样强烈过,这会儿却怎么都无法忽视。
正常在电梯里该是什么状态,他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会儿定定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倒是显得无比刻意。
刻意?倒像是他怕了谁似的。
周时衍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到。
眼神下意识往宿窈那边瞥了眼,不过没直接看人,而是看了眼电梯壁上她的倒影。
没想到,宿窈竟然也在用同样的方式看着他,眼神跟刚才进入电梯的时候别无二致,似笑非笑盯着他,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两人甫一对视上,周时衍立刻便飞快地把自己的目光给挪开了,做完这个动作,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他犯了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另一边,空气中,宿窈半分情面都没留的,轻笑出了声。
周时衍在她的笑声中。脸色沉了片刻,定了定心,冷声开口:
“我不可能喜欢你,我没道理喜欢一个心思不轨,利益至上,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女人。”
宿窈点点头:“我信。”
她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
周时衍冷冷盯着她那抹笑,下颚线越绷越紧,再次沉声开口:
“我说的都是建立在客观事实基础上的实话,你最好真的相信。”
宿窈再次笑出了声,那股让他不自在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收回去了。
“周时衍啊周时衍,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后续接下来就真的什么也没说。
然后宿窈就如愿的,在周时衍身上看到了她一早就想看,却没成功看到的神情。
男人薄唇紧抿着,漆黑的眼眸静静与她对视着。
尽管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可在平静的假象下,那张冷静的面具终于还是出现了裂痕。
他乱了。
宿窈摇摇头,忽然觉得,昨晚上跟今早上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空了。
立时扬眉吐气,再次趾高气昂起来。
电梯等着慢,坐着却快。
两人走出电梯时,周时衍没忍住,又冷冰冰强调了一遍:
“宿窈,你最好别太盲目自信,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可能喜欢。”
宿窈心中真是轻快的,不能更轻快了,跟在周时衍身边落后半步的位置,愉快道:
“周先生,你也别太没自信,我相信你啊,你说的哪句话我不信呢?你在我心里真是再有信誉不过了。”
周时衍深刻的意识到,女人太聪明,又心术没那么正真是太可怕的一件事。
如同之前宿窈有求于人时,对他的话并不相信却也不会提出反驳一样。
他现在对她嘴里的话,同样是半个字都不信,但他此刻却像她当年,怎么都无法开口去反驳她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氛围诡异的走到周时衍的车边,周时衍几乎是开了车门就立刻找到宿窈的手机,想尽快让这个把他扰的心绪不宁的女人给赶走。
宿窈却也是在他开了车锁的同一时间,打开后车座的门就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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