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洗了手后,他自己待了一会儿,又准备再次出门,电梯正好在运行,他就站在电梯边等了会儿,门打开的时候,他人是出于意识有点放空的姿态,下意识要往里进。
宿窈在电梯里面正好要往外走,她习惯了这一层只有她自己,也没想过会有人在这时候迎面过来,两人直接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
宿窈鼻子戳到他肩膀,疼的当场闷哼了一声,手上力道一松,袋子掉落在地面,里面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
周时衍也愣了下,而后回神,对着她说了声抱歉。
“不是刚回家,怎么又出去买东西?”
宿窈捂着自己的鼻子,眼泪汪汪地瞪他:“关你什么事,我喜欢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你管得着吗?”
周时衍看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下意识又靠近了她一点:“撞到哪了,我帮你看看。”
宿窈皱着眉头,远远地避开他:“不用你看,你走开。”
她看东西都洒了,蹲下身捡着东西:“就算是邻居,也没有一直守着电梯,定时定点地蹲守住自己隔壁的人什么时候出门的吧?周时衍,你这样有点像变态了你知不知道?”
周时衍看她手忙脚乱的,皱了皱眉,也蹲下去帮她捡了几样东西。
“我要是说,我这次只是碰巧才撞见你,你信不信?”
宿窈冷冷地道:“不信。”
周时衍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道理?就算你认定了我是个坏人,拿我当坏人防着,也不可能说就让我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在家,不可以出门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帮她从地面上捡起室内监控、辣椒水、防狼喷雾、水果刀、电动……
周时衍拿着那个大小、形状、包装、介绍,都很耐人寻味的东西,没像之前那几样东西一样,放进宿窈的购物袋。
拿着又细看了一遍,玩味琢磨了一会儿,才把那东西放到正低头捡着土豆的宿窈手里,语气颇有些低落道:
“真觉得科技能完全取缔人类?”
宿窈冷着脸面无表情接过他手中的电棍,直接塞进购物袋。
“我买什么东西,没有跟一个邻居解释的必要,周先生,你越界了。”
周时衍看着她沉默片刻,眼睛落在那个购物袋上半天没挪开,直到宿窈把所有的土豆都捡起来,收拾的差不多,准备站起身了,他才和她一起站起来,想了想,又意味不明的说:
“你确定那东西安全,万一遇水漏电怎么办?”
宿窈完全不明白他这句话是哪来的,她接不上话,拎着购物袋,冷冷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直到她进门,宿窈都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寓意不明的盯着她。
她对此的回应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门关上,直到门板彻底把房里房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回房间后,宿窈就开始了对买来那些东西的安置。
监控装在客厅,安全锁挂在防盗门,防狼喷雾放在冰箱上。
至于电棍,这种杀伤力比较高的防身武器,宿窈准备随身携带,拆开包装以后放进手袋里。
她特意选了个相对其他电棍而言体型比较小的,就是为了随身带着。
宿窈把包装盒撕开,然后拿出里面的东西,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感觉造型似乎有些不对。
顿了顿,宿窈又疑惑地再看了一眼,接着,她所有的动作彻底僵住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不动了。
怔怔地盯着看了足足有三秒,脸色突然爆红,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撇到了一边。
大猫咪疑惑地看着她这一动作,还以为宿窈是在跟它玩,飞快地扑过去,又用爪子扒楞着把那东西弄回了宿窈腿边。
它睁着双单纯的,无辜的,莹绿的眼睛,歪着头看着宿窈:“喵?”
宿窈看着猫的眼睛,就忽然想起了刚才电梯里周时衍帮她捡东西时看她的眼神。
探究的、费解的、深不可测的。
她终于明白,他后来那句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了。
宿窈捂着脸,无力地倒在床上,看看猫,又看看猫爪下的东西。
的确是电棍,不过此棍非彼棍,用处也大有不同。
一个是防坏人用的,一个则是替代坏人用的。
很不巧,她买东西的时候走神了,只顾着选择大小,没细看使用说明。
谁能想到,在一堆安全防身武器的附近,还能放着这些呢……
只要一想想刚才周时衍拿着这东西还给她时心里都在想什么。
宿窈就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刚才那个不知不觉的电梯里,一次性给丢光了。
另一边,周时衍在散步看夜景的时候,心情也不太淡定。
他认真地琢磨着,宿窈到底为什么会在分手后,到处跟人说他不行。
有了之前那场乌龙,宿窈心里总觉得有些无法面对周时衍。
直到上班前,她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安安分分跟猫玩。
世界就算再小,只要她不出门,就永远不可能撞见他。
不过在度假最后一天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她正自己在家敷着面膜摇着逗猫棒,跟她的大花猫联络感情呢。
头顶的灯光忽然晃了两下,然后就彻底灭了。
只留下一片黑漆漆的暗色。
猫是夜行动物,半点没受干扰,依旧在黑暗中玩的兴奋。
宿窈却不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伸手去摸她的手机。
宿窈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是保险丝跳闸了,还是电路短路。
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以她自己的能力都是解决不了的。
现在又是黑天,大晚上的她想找个修理工都见不到人。
就算能找到,宿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陌生人领回家。
房间没有光,多少会让人少点安全感。
宿窈把手机的手电筒模式打开,借着这点光去洗手间洗了面膜,决定今天先早点睡,明天天亮以后再出门找人过来看看。
心里正嘀咕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宿窈洗脸的动作顿了下,疑惑地走到门边,往外面看了看。
门外也没有光亮,一片漆黑,她看不到东西,才只好开口问了声:
“哪位?”
周时衍在门外淡淡的答:“是我。”
宿窈哪怕没看到他,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
“有事?”
周时衍道:“电路维修,这一片的整个片区都在停电,我记得你怕黑,我这里恰好有些蜡烛,可以分你几支。”
宿窈听到他这话后,愣了好一阵。
她什么时候怕黑了?
搞不好怕黑的那个是苏格,他记错了人,才把这事安到她身上。
这么一想,宿窈就没好气了,隔着门板回他: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大可不必,比起黑暗我更害怕一个随时准备着趁人之危的男人。”
她的猫原本是在跟她玩的,停电后宿窈就不理它了,让它有些不满。
在黑暗中摸索到宿窈身边,拿自己的尾巴去蹭她睡衣下的小腿。
宿窈嘶了一声,轻拍了下它毛绒绒的小脑瓜:“别闹,痒。”
大猫咪还以为她是在跟它玩,拿爪子也勾着宿窈的手,在地上打着滚与她玩闹。
宿窈的腿被它蹭来蹭去,更觉得痒了,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能不能规矩点?看我待会儿回房怎么收拾你。”
她是在有猫以后,突然多出来的自言自语的毛病。
总觉得那大家伙长得一脸聪明的样子,能听懂她什么意思。
门外的周时衍却不知道宿窈养了猫,听她那绵软的语气,像跟谁在调情一样。
隐在黑暗中的眉眼,眉心深深地拧出一道褶皱。
忽地抬手,再次用力敲了三下门板。
“宿窈,开门。”
宿窈跟猫玩的正欢,没想到他还没走。
她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又再次皱了眉。
门外,周时衍在短暂地停顿后,又再敲了几下。
大有她如果不开门,他今天就跟她耗在这里的意思。
宿窈没办法,才挂上安全链,无奈地说了句你等下。
门外,周时衍面色微冷的站着,深邃的眼眸,黑眸中凝聚着一整片的冰霜。
见宿窈把门打开,眼神直接往她身上看,看到她衣服都是整齐的,眼底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宿窈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巴掌大的脸躲在门缝后,隔着安全链看着他,一脸的不耐烦。
“都说了我不需要你的蜡烛,你还有事?”
周时衍观察完她,又垂眼看了看宿窈门口的鞋架,见没有男人的鞋子,脸色才又好了一些。
但依旧有些疑惑,沉吟一瞬,放低了声音:“你那还有没有多余的止疼片?”
宿窈愣了下,周时衍站在黑暗中,他手里虽然拿着蜡烛,但却没点火,整个人站在夜色浓郁的黑暗中,连带着身形看上去都有些黯淡,倒是显得没之前那么有攻击性。
“我出国走得急,忘了备药物,现在胃里有些不舒服,想问你借点止疼片。”
他有胃炎,之前发作的时候,宿窈也是见过的。
沉默片刻,她说了句你等下,转身回了房间。
周时衍就在她离开后,推了下宿窈的门,有安全锁的限制,他不可能把门整扇推开。
但只是把门缝扩大些,也就够了,周时衍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又追随着宿窈的身形,往她卧室看。
光源太暗,他只能看见门开着,里面的具体情况却是看不清,不过在宿窈拿着药出来时,周时衍却还是确认了,她家除了她没有别人。
从她去拿药,到找完药回来,期间怎么都有三分钟了,如果她家里真的有个男人,没道理在这三分钟里,一句话都不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那她之前,是跟什么东西在说话?
周时衍正在思索着,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毛茸茸的动物,蹭着他的裤脚,软乎乎的:“喵?”
周时衍:“……”
他先是僵了下,而后迅速地皱起眉,垂眼对着那只浑身毛色灰扑扑的动物看了又看,眉心的弧度又慢慢地解开了。
好笑地低头跟它打了个招呼:“原来是你?”
大猫咪被宿窈变成家养的之前,一直是在流浪,以它胖嘟嘟的体型来看,它也不可能是会怕人的。
这会儿十分自来熟的,围着周时衍蹭啊蹭,喵啊喵。
宿窈拿着止痛片才走到门边,就看到自己的猫竟然叛变了。
安全锁还在门上挂着,周时衍也依旧在门外,没有要破门而入的意思。
但她的猫却已经自己跑门外去了,跟那个被她严防死守的男人玩的那叫一个开心。
这会儿也顾不上再防着周时衍了,直接解开了安全链,跑出去一把将猫抱起来,硬生生又抱回自己的房子。
周时衍好笑地看着她这一举动:“就这么把门锁开了,不怕我趁人之危登堂入室违背妇女意愿了?”
宿窈觉得有道理,于是又瞪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利索地重新把安全锁给挂上了。
“你敢,我会放猫咬你。”
周时衍淡然陈述着事实:“我刚才要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你的猫早就成了帮凶。”
第252章 纠缠不休的赵佳维
周时衍道:“怎么也算认识过一场,就算之前我处理问题的方式没让你满意,你也不至于把我当成什么坏人吧?”
他用手指轻点了下宿窈挂在门上那段小小的锁链:“你弄这些,有意思么?”
宿窈冷着脸站在门后,把止疼药递给他。
“我自己家,我想怎么弄怎么弄,周先生多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去了,有意思?”
周时衍接过止疼片,再次朝她递出自己手中的蜡烛。
“手机也是需要充电维持的,现在这种情况,用不了多久就会罢工,这些你还是收着,有备无患。”
宿窈想了想,也就伸手接了,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
“我家有充电宝,停电也不怕。”
周时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机上的那点光,眼睛又往宿窈身上看。
明明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宿窈就是莫名地觉得不舒服,往后缩了缩身形。
周时衍道:“也对,你家电器多,备着点充电宝的确比蜡烛强。”
宿窈是在周时衍都走了很久以后,她在被子里准备睡觉,都快睡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周时衍那句她家电器多是什么意思。
想明白以后,她顿时心态就崩了,知道他当初看见她买那假电棍,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宿窈在被子里打着滚纠结,她不想任由周时衍就这么误会她。
但找他解释吧,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莫名其妙说这些就太暧昧了。
纠结来纠结去,也没想出个解决方案来。
倒是迷迷糊糊的,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她跟周时衍,最开始在帝都同居的时候。
周时衍摆明了告诉她,就算跟她好了也不可能帮她打官司。
那段时间,她好像是为了跟他增进感情,的确没少整活。
根据网上的攻略,装弱小可怜博取男人怜爱,类似于晚上怕黑这种瞎话,似乎也是编过的。
不过宿窈也就是随口一说,她自己都没太记得这事。
想不到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周时衍竟然还会记得。
宿窈心里面,掠过一抹怪异的情绪。
短暂的一瞬,古怪的感受。
跟脚底板没有防备时,突然被猫蹭了一下的感觉差不多。
一夜多梦,到底是没太睡好。
次日宿窈早起上班时,整个人都怏怏的。
同事还当她是没从休假状态走出来,打趣了她好几句。
宿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了两句,又听助理说,她前任男友找她。
宿窈便本能地想到,又是周时衍。
她真的是觉得烦了,也有昨晚没休息好的原因,火气特别大。
在推门进会客室后,直接语气很冲地开口。
“一次又一次地在工作时间找我的麻烦,你不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死皮赖脸么?”
里面的赵佳维愣了片刻,而后低低地,对着宿窈说了声抱歉。
宿窈看到是他后,也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慕尼黑的同事是没见过周时衍的,在她们眼里,她的前男友只有赵佳维一个。
她看赵佳维被她那句话说的好像挺难受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想要解释不是冲着他,但一想赵佳维似乎跟周时衍也没什么区别,她又把话咽回去了。
“找我什么事?”
赵佳维道:“我只是想见你,没想过这样会影响你的工作。”
宿窈因他的话,沉默了片刻,跟周时衍不同,她跟赵佳维,除了最后分手的那一次,基本上所有的接触,都全是美好的记忆,以至于她对赵佳维,总是要留几分情面。
“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赵佳维沉默片刻,道:“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很认真地说:“窈窈,我已经跟我的前妻说过了,她生的孩子算是她一个人的,只要你跟我结婚,我所有的财产都可以算作婚后财产,交给你一个人保管,你可以任意支配……”
宿窈从他的话里体会到了一丝荒谬。
“赵佳维,你觉得我跟你分手,是因为我认为,你前妻和你的孩子,会跟我抢夺你的财产?”
赵佳维眼神闪了下,低声道:“没有这个意思。”
宿窈冷声说:“不,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我是个贪图钱财的女人,所以才想用金钱来作为谈判条件,试图打动我。”
两人把话聊到这个程度,赵佳维也知道,自己就算再反驳,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难道不是吗,窈窈,你当初那么轻易就接受我,难道不是因为考虑了现实因素?”
宿窈无奈地道:
“赵佳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在我眼里,你温柔、体贴、成熟、儒雅,举手投足都带着男人应有的风度和魅力,对这个世界有恰到好处的阅历和见解,完美地符合了我对伴侣的所有需求,这才是我最初没怎么犹豫就答应跟你交往的真正原因,你怎么会想到把这一切都归给于经济基础?”
赵佳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地对他进行赞美与肯定,还是在他恋恋不忘,割舍不下的女人口中,眼中掠过一抹适当的惊喜。
“窈窈,你真的这样想吗?”
宿窈点点头,叹了口气,又淡声道:
“在我跟你交往的过程中,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你也知道,一个谎言就像是镜子上出现的裂缝,只要出现就足够抵消所有的美好。当裂痕产生的那一刻,在我心中,这段关系便已经结束了,永远没有回头的空间。”
赵佳维听完她的话,沉默片刻,又坚定道:“窈窈,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更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你了,你既然喜欢诚实的人,那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在跟你分手的这几个月,我其实也试图再跟其他的女人接触过,但她们没有一个能像你一样,让我能够感受到那种恋爱的感觉。”
“你在我心中,已经成为了爱这个字的诠释,我之前做错事我承认,我也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但如果这个代价是要失去你,那我真的不同意,无论你怎么想,你这个人我都不会放弃的,窈窈,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也是我最后一个想娶的女人,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让你改变主意回到我身边。”
那天以后,赵佳维就跟着了魔似的。
一有空就往宿窈办公室跑,隔三差五的给她送各种小礼物,想要试图去软化她。
宿窈最初还能好言婉拒,到最后干脆就告诉自己的助理,以后不准让赵佳维进她们项目办公室。
六月份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忽的起了阵风,助理看着窗外跟宿窈道:“恐怕要下雨。”
两人刚聊完,一声闷雷,雨点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这场雨下的很大,直到宿窈下班,也依旧噼里啪啦,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宿窈这时候倒是发现了那些有车的人的好处。
同样没带伞,她们从地下车库开了车就能走。
宿窈却只能躲在公司门口,郁闷地看着外面等雨停。
赵佳维下班开着车出来,路过公司门口时看见躲雨的宿窈,眼中一喜。
立刻把车开到了宿窈身边:“上车吧窈窈,我送你回家。”
宿窈看到他时也皱了皱眉,这段时间,赵佳维死缠烂打的,实在是败坏了她之前对这个男人所有的好感。
与其牵扯不清,给了人家不必要的幻想,她更希望一刀两断,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
面对着赵佳维的示好,宿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拒绝了,赵佳维却没有接受,他试图下车把宿窈强行带到他车上。
宿窈为了躲他,也是为了表明自己态度的坚决,生生跑到了雨里。
也是运气好,才跑到公路边,正好就看见了一辆空着的出租。
宿窈立刻就上了那辆车,说了自己家所在的位置。
可即使是这样,她跑出去那段,身上的衣服也被淋湿了不少。
晚上回家,鼻子隐约有点不通气,后半夜的时候,宿窈被难受的感觉从梦里唤醒。
一摸额头,果然是开始发烧了。
她爬起来去找退烧药,翻了半天没找着,才想起来退烧药是被她当止疼片给周时衍拿去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
宿窈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就去敲了隔壁周时衍的房门。
她敲门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但没一会儿,周时衍却还是过来把门打开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整齐的,连领带都系着,就仿佛是刚从公司回来一样。
宿窈忍着不适问他:“之前给你的止疼片,你还有吗?”
周时衍看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直接伸手往她额头上贴了下。
宿窈晕晕乎乎的,也没躲,就虚弱地靠在门边看着他:
“哪有借东西不还的,把我的止疼片还我。”
周时衍收回手,皱着眉说:“你发烧了。”
宿窈就想拿药,看他磨磨唧唧站着不动,心里就烦。
“你才发骚了,你是不是有病,讲话怎么这么刻薄?”
国内跟慕尼黑有时差,周时衍开门前正在网上开着跨国会议,也不能离开太久。
明知道是宿窈听错了,也没跟她争论,伸出手把她扯进了他家客厅。
“生病了怎么不多穿点衣服?门外冷,我去给你找药,你进来等。”
宿窈是从被子里爬出来的,身上就一件睡衣,夏天的睡衣,可想而知会有多清凉。
淡粉色的薄薄一件丝绸挂在身上,两条细带挂着肩膀,也就比肚兜大不了多少的尺寸。
下摆几乎是收在腰那,都不需要刻意怎么样,走动的时候随时在走光。
周时衍开着视频的电脑就在客厅,他躲着摄像头,把这模样的宿窈往他卧室里带,防止她这样被人给看进去。
宿窈晕晕乎乎的跟着他走,在看到床时,原本睁不开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我是来找你要药的,不是来找你要的,你要是这个时候还趁人之危,那你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周时衍无奈地让她到床上坐好,给她拿了药递到她手上,又给她倒了杯水。
“你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想?”
宿窈就着水把药吃了,身上还难受,看见有床有被子,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我睡一会儿,你不准碰我。”
周时衍看着她这熟练的动作,挑了挑眉,伸出手又试了试她的体温,又拿毛巾沾水打湿了敷在她额头,才算是处理好宿窈这边的事,又回了电脑前继续工作。
开完会,已经是十一点多,周时衍要关电脑的时候,微信头像跳了下。
林之遥的对话框弹出来:
【不是都准备重开事务所了,好好地怎么又不开了?】
周时衍看了眼那信息,随手回:
【不想开就不开了】
回完这一条,他没再看消息,干干脆脆关了电脑。
房间,宿窈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抱着他的枕头,睡得不省人事。
毛巾因为她侧身睡的姿势,已经掉落在了一边,打湿了一小片床单。
周时衍看着那一小块痕迹皱眉,走到宿窈身边,拿起那块毛巾,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又重新去洗手间打湿毛巾,给她盖在了头上。
刚入职新岗位,需要交接的东西很多,周时衍最近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也挺累的。
简单处理完宿窈,他就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也睡了。
宿窈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腰上多了只手,一下子就惊醒了。
翻身看见周时衍睡梦中的面孔,更是让她给气的不轻。
这熟悉的场景,可是跟她喝多了被周时衍占便宜那天可太像了。
宿窈也没顾得上细想脑海里那几分微妙的违和感,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了周时衍脸上。
周时衍惊醒时,就看见宿窈抱着他的被子,缩在他的床上,人看起来精神倒是好多了,大概已经退烧了,脸是不红了,但眼圈却是红通通的,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
“你无耻!”
周时衍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才确认,这真的是在他家。
被打的那半边脸,还带着火辣辣的温度。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宿窈,声音发冷:“理由?”
宿窈瞪着他:“什么理由?”
周时衍:“你发火的理由,你打人的理由。”
宿窈愤怒道:“我都这样了,你说我是什么理由?”
周时衍:“你怎么样了?”
宿窈裹着被子,愤怒地说:“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周时衍:“你好好看看,这是谁的床。”
宿窈眼睛往周围转了一圈,这才从周围明显陌生的陈设中回过味来。
不对劲,这里的布置不对劲,显然不是她熟悉的环境。
经典的黑白灰三色布局,就连床单和被褥都是十分性冷淡风的银灰色,一看就不可能是她的喜好。
所以,她怎么会在这呢?还睁开眼就跟周时衍睡一张床上?
宿窈怔怔掀开手里的被子,看着下面衣着整齐的自己,大脑陷入回想。
等她终于想明白,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旁边被她用一耳光打醒的周时衍,神色已经彻底从睡意里走出来了。
眼神晦暗不清地望着她,凉飕飕冷冰冰的。
宿窈默默地,心虚地,往床边挪了挪:“我……我……”
她我了两次,就是把话说不完整。
周时衍冷着眼睛替她把话接下去:“你想起来了?”
他脸色实在吓人,宿窈讪讪的缩缩肩膀,垂眉耷眼,态度友善了一万倍还不止。
“昨天的事,谢谢你啊。”
她大半夜生病,跑别人家里发疯,周时衍没把她给赶出去,还能照顾她一宿,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而言,他算是对她不错了。
宿窈隐约能想起来,自己后半夜几回口渴,都有人给她喂了热水,不过她想起来的时候到底还是晚了点,她早上还是冲动了。
周时衍这会儿,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半分好转。
“如果你所谓的谢意就是干巴巴两个字,和你打出去的那一巴掌。那宿小姐道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宿窈就差把尴尬直接写在脸上,就算退烧了,她这会儿人还是有些虚弱,提不起力气。
最开始那一耳光,可以说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劲,现在她整个人都是软趴趴的,讲话的语气也因为没底气,变得十分绵软。
“我道歉,刚才那一巴掌的确是我冲动了。”
宿窈是个就事论事的人,倒也没有什么下不来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