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by为了猫条
为了猫条  发于:2023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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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以先生跟他之间的关系,会让他活着走出监狱吗?让他多活几天,活着受罪,不好么?”
顿了顿,他又说:“先生说他会尽力,在新年期间拦住他们的动作,让你们在下次开庭前安然无恙。”
宿窈知道对方是真的从她的角度考虑才会说这些,给出的承诺也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沉默片刻,轻声开口。
“好,我知道了,帮我跟他道声谢。”
她清楚,以她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走到今天。
现在不仅有机会报仇,还马上就要成功了,她能沉得住气,不会在这时功亏一篑。
对面笑了声,说:“先生也让我帮他给你带了一句,窈窈,新年快乐。”
宿窈也微弯了唇角:“不止他,还有你,你们也一样,新年快乐。”
她从浴室里起身,拿了浴巾裹住自己。
“希望新的一年,我们都能如愿以偿,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与周时衍一起吃泡面的时候,宿窈主动提起了两人之前都忽略的话题。
“马上是国历的春节了,周律师,你有什么打算,要回家吗?”
华人的传统,过年喜欢一家人团聚。
两个人现在在帝都,都属于异乡人,如果要离开,现在也是时候该买机票了。
周时衍说:“你呢,有什么打算?”
宿窈想了想,垂眸:“我想回去看看我舅舅,这一次因为官司的事连累他,我挺过意不去的。”
周时衍原本想带宿窈去见沈如是,听她这么说,也就打消了念头。
他淡声道:“我回A市,去陪我母亲。”
宿窈心里掠过一抹疑惑,无论是周时衍的养父在帝都,养母自然也应该在帝都,怎么可能是A市?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觉得有些奇怪,她没追问。
从帝都到宿窈的老家,自然不可能有直达的飞机。
宿窈先是坐飞机到了离老家最近的一个市区,又在市区乘坐大巴,大巴又换成出租,出租卡在路口进不去,她又硬生生走了几百米的乡间土路,才终于走到熟悉的村落。
明天就是春节,家家户户都亮着温暖明亮的灯光,袅袅的炊烟从烟筒里冒出,一点点飘上云端,伴随着藏不住的,从敞开的门里飘出来的饭菜香。
宿窈一个人走在小路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她曾经记忆里的“家”的面前。
门开着,里面同样有热闹的人声,却再也不是宿窈熟悉的声音了。
张桂芬搬走前卖了房子,这户宿窈从小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现在她连院落的门都进不去了。
她能做的,只是站在门外,远远地往里看了一眼。
只是看的再久,那也终究不是她的家了,宿窈沉默地收回目光,绕开这栋房子,低头往后面走。
又走了两步,来到一户房子比村子里所有人家都要显得更破落的门户面前,宿窈才深吸口气,轻轻地敲了下门。
“谁呀?”
“我是宿窈。”
门里面传来的,是宿窈表姐的声音。
小时候因为宿窈总吃不着饭,舅舅没少偷偷把本该属于她一个人的零食分给宿窈。
以至于从小她就十分讨厌宿窈,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变。
门开了,张冬雪站在门口,她比宿窈矮一些,板着脸抬头看她时一双吊梢眼,显得十分刻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啊,你妈不是说你生了重病马上就快死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大过年的你想把这病气传给谁?”
她向来不待见宿窈,这会儿也没客气,骂骂咧咧道:
“我家没钱了,全被你妈跟你弟弟借走了,要借钱滚远点,我这不欢迎你。”

第197章 她没有家
张冬雪的声音不小,恨不得周围邻居都能听见,房间里的人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话,立刻走了出来。
“窈窈,你怎么回来了?不愧是大城市里的人,又漂亮了,你看这衣服,跟电视里穿的似的,好洋气。”
出来的是宿窈的舅母,她是个心善的女人,见宿窈站在门外,立刻让张冬雪让开,把宿窈请进了房子。
“回家怎么也没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也没出去接你。来来来,快进来坐,上次你舅舅出事还多亏了你朋友才能平安回来……”
张冬雪冷哼着说:“说不定到底是她救了我爸还是她害了我爸呢,咱们家就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怎么可能得罪那些混账东西,又是断手又是打人的,说不上他们冲着的是谁。”
“你看她妈,人家多聪明,这不就找到机会卖了房子,卷了一笔钱搬走了吗?对了,一打岔我差点忘了,宿窈,你跟我说实话,欠我们的这钱你什么时候还?”
宿窈的舅舅就在房间里,他上次被带走后打断了腿,行动不太方便,又买不起轮椅,只能在床上躺着,看到宿窈进门,刚要招呼,听见自己女儿这话,眼睛一瞪。
“瞎说什么,什么钱不钱的,窈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了解她,她就不是那在外面主动惹事的性格,就算有坏人,也是张有山那小子招来的,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吃喝嫖赌哪样少了他。”
宿窈听到这里,下意识地低头抿了抿唇。
虽然她不是主动惹事的性格,但她舅舅受伤这回事,还真的是因她而起。
他这样信任她,难免让她觉得愧疚,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张冬雪听自己父亲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坚持最开始那套说法,但依旧白眼看着宿窈:
“就算麻烦不是她惹的,那借钱的总是她吧?咱们家条件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因为把全部积蓄都给了她,连我的嫁妆钱都出不起了……”
她说到最后,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满脸都是委屈和心酸。
村里像她这个年纪的,哪有还没嫁人的?
本来跟媒人什么都谈好了,她嫁人家里能陪送一台车,结果张桂芬上下嘴皮子一开口,她家彻底没钱了。
还有个父亲在生病,需要不断地拿钱去养身体,最近更是出了那档子事,被打断了腿都没钱治。
张冬雪急的,已经闹过又哭过了好几次,心里恨极了宿窈。
都怪她,都怪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她,她家里哪会变成这样?
宿窈回村前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虽然钱是张桂芬骗的,但她是以宿窈的名义。
以张桂芬的人品,这笔钱她是肯定不会还上的,到最后也只能是她来买单。
这次回来,想的也是在过年这个时候,把欠大家的钱都还上。
她拿出了手机:“表姐说的有道理,借钱这事的确是我们家做的不对,我现在就把这笔钱还上。”
舅舅一听,有些急了:“你这孩子,跟舅舅算的这么清楚做什么?当初舅舅生病,怎么着都拿不出做手术的那笔钱,还是你想了办法贷款凑上的,这么多年贷款都不一定能还完呢,舅舅怎么可能还能要你的钱……”
张冬雪打断他说:“爸,你就是太善良了,小时候要不是你总给她饭吃,以她妈那性格她早就饿死了,没有你她能长这么大,她欠我们一条命,当初给你钱也是应该的!”
舅母没什么主见,坐在一边不说话。
舅舅瞪着张冬雪:“小时候那点东西才多少钱,我告诉你,窈窈她……”
“舅舅,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的,但你们家赚钱也不容易,我妈骗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该还的还是要还……”
宿窈拿着手机,开始一笔笔转账,她不像周时衍,因为经常有大额交易,开通了大额汇款。
十几万的钱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数字,她得一笔笔分开转账。
“说是你妈骗的,谁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一伙的,村子里都传遍了,你在外头做的就是那种不要脸的生意,赚到的钱也都是脏钱……”
张冬雪还在一脸不满地小声嘀咕,躺在床上的舅舅气红了眼,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怎么说话呢?跟你妹妹道歉!”
张冬雪尖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唰地一下子落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哪句话有错?村子里谁不知道,她跟她妹妹都是在外面靠卖赚钱,小吴还说过呢,他去打工的时候就在发廊里见过她……”
正在转账的宿窈,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她嘴里的小吴是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无赖,当初她考上大学,家里不让她去读,让她嫁人,求亲的就是那个小吴。
她拒绝了,那个无赖觉得没面子,从此盯上了她,在她上学期间就各种造谣。
宿雨还在的时候,因为这事没少跟他吵架……想到宿雨,宿窈眼眶微热,用力闭了下眼,加快了转账的速度。
舅舅作势又要打人,张冬雪往后一退,跟他之间隔开距离,红着眼睛指着宿窈。
“到底她是你生的还是我是你生的?你为了她就这样对我?我告诉你,这个家今天有她没我,你就护着她吧,我走!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舅舅红着眼睛,胸膛因为生气剧烈地起伏着:“好,你走,你要是走,这辈子就再也别给我回来!”
张冬雪站在门边不动了,眼睛恨恨地瞪着宿窈。
宿窈快速地办完最后一笔转账,默默站起身:“舅舅,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您,顺便还上我妈欠下的这笔烂账,现在人看完了,钱也还完了,我还打了一笔利息,你生着病,多买些营养品,好好注意身体,今天我就先走了……”
“窈窈,你别走啊窈窈,舅舅真没有那个意思,这大过年的,你妈又把房子卖了,你能去哪……”
舅舅想拦着,可他腿坏了又走不了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宿窈推门而出,迎着冷风,越走越远。
小路上,依旧是家家烟火,炊烟袅袅。
只有宿窈一个人孤零零的,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她没有家了,再也没有家了。

第198章 是时候考虑结婚了
明天就是春节,马路上基本没有做生意的车了,宿窈从外往里走就很折腾,从里往外走更难。
大过年的,人家都忙着团聚,哪有人会像宿窈这样从家里往外跑,就算她给钱,人家都不太愿意接活。
把价钱提高到了平时的三倍,终于雇佣到了一辆私家车,把宿窈送到了镇上。
天色已晚,这个时间段镇上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找到能送她回市里的车了。
镇上平时倒是有不少商铺,但此时也不做生意了,家家户户都关着门。
天又黑了,宿窈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孤零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引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注视。
宿窈走了两条街,边走边看,终于找到了一家还亮着灯的小旅馆。
镇上不同于市里,门脸都比较小,说是小旅馆,实际上就是一栋自建房,一层自家住,二层对外租住。
宿窈过去敲门时,店主一家人正在吃饭,开门的是女主人,见到她站在外面,眼里掠过一抹诧异。
“有事吗?”
宿窈说:“我想住店,请问还有空房吗?”
女人眼里惊讶更甚,似是不理解怎么有人过年还会住旅店。
但很快她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把宿窈领进了门。
“有有有,进来吧,标间50一晚,大床房80一晚,我带你去看看房,你看要住哪个。”
标间连窗户都没有,空间狭小,进了门就是一张单人床。
大床房也没好到哪去,空间依旧不大,但有扇窗户,有个柜子,床是一张圆床,比单人床稍微大一点。
旅店只有这两种房间,宿窈最后选了大床房,店主人收了钱,过了会儿又回来,手里端着碗汤圆。
“店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送你,暖暖身子,新年快乐。”
宿窈垂眸定定看了那碗汤圆半晌,鼻子往上泛酸,她咬着唇,伸手接过,回以那个女人一个礼貌的微笑。
“谢谢,新年快乐。”
把女人送走,关上门,宿窈把汤圆放到柜子上,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盛起一个,汤圆还在冒着热气,她用嘴吹了吹,吹散那口气才小小咬了一口。
汤圆破了皮,浓郁的馅料顺着皮漏出,浅浅的花生香涌进宿窈的口中。
被吹散的热气,不知何时又回来了,顺着空气飘进了宿窈的眼睛。
宿窈眨眨眼,清澈的水珠,顺着她的睫毛,啪嗒一下砸进勺子里。
她顿了顿,擦了擦脸,仰头静静看了天花板半晌,才再次低头,慢条斯理地吃完那碗汤圆。
周时衍在餐桌上摆好最后一盘菜。
摘下围裙,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自己的手。
去外面客厅,叫了声沈如是:“妈,饭菜好了,可以吃了。”
牌桌上,沈如是的朋友满脸羡慕。
“说什么男女平等,说到底还是养儿子好,你看看你家阿衍,每年过年都回家,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至,我家闺女就不行了,自从嫁出去,就成了泼出去的水,每年大年夜都扔我一个人,搞得我还要来你家蹭饭……”
另一牌友说:“也不能这么说,我生的就是儿子,结果呢,不也是过来蹭饭来了?只能说明人家如是会养孩子……”
另一个牌友则是笑着看向周时衍,对沈如是说:“阿衍怎么年年都是一个人回家啊?身边还没有合心意的女孩子吗?我亲戚家有个侄女,人优秀的不得了,样样都是拔尖,今年刚才国外留学回来,你看看,要不要我给两个孩子牵个线,让他们认识下?”
沈如是正在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
“这种事我管不了,你既然有心思,就自己问问他吧。”
牌友就在吃饭的时候真的问了,周时衍礼貌地感谢了她的好意,然后直接拒绝了。
沈如是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有女朋友了?”
周时衍迟疑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如是似笑非笑的说:“哪一个?叫什么名字?人怎么样,性格怎么样?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前不久她跟周时衍打探过一次他跟宿窈的关系,当时正好碰上宿窈跟周时衍冷战,三天没回家。
周时衍十分冷漠地说,他跟宿窈的性格合不来。
一桌子的长辈齐刷刷地注视着他,脸上多数是这个年纪长辈特有的八卦。
但沈如是不一样,她似乎早就知道是谁了,眼里那种调侃几乎要溢出来。
周时衍被沈如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了,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宿窈两个字。
沈如是一下子就笑了,睨着他轻飘飘道:“又是她啊。”
一个又字,道尽所有曲折。
能言善辩的周时衍,在自己母亲面前,难得地沉默,默默地低头吃东西。
沈如是却不肯放过他,笑着道:“不是说性格合不来?”
周时衍:“……”
沈如是又道:“不想再提起那个人了,听见她的名字都烦?”
周时衍:“……”
他越是沉默,沈如是笑的越是开心。
笑完忽然话头一转:“今年过完,阿衍你二十六了吧,按照身份证上的年纪算,你已经二十七了。”
沈如是道:“这个年纪,跟你同龄的养孩子的都有了,你现在事业也差不多到稳定期了,是时候考虑结婚了。”
过年的饭桌上被长辈催婚,这种事周时衍在群里看见很多同学抱怨过,他当时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真的事到临头了,他也并没有那些人描述的那么觉得烦,反而觉得这个主意的确值得考虑。
于是沈如是就听见,刚才无论她怎么逗都沉默不语的周时衍,终于再次开口,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愣了片刻,再次笑开了,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
过了会儿,饭桌上又换了个话题,几个长辈聊起了自家的儿女。
整个桌子上,就周时衍一个小辈,他话也不多,但基本一直陪在沈如是身边,礼貌地听着那些长辈谈话,偶尔话题递到他这,他也会正常地回应两句。
吃完饭后,沈如是跟几个姐妹又要出去看烟花,周时衍送她们出门,自己却没跟去,回家收拾好餐盘,静坐片刻,拿出手机,打给了宿窈。

第199章 窈窈,想你了
宿窈接到电话时刚吃完那碗汤圆,窗外燃放的烟花挺好的,她一个人站在窗边,静静地仰头看。
小镇上不像城市里那么多高楼大厦,虽然只是小小一扇窗,但视野意外的好。
宿窈在窗口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也没觉得累,眼睛静静盯着上空,大脑故意的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周时衍的电话打过来,响起来的铃声才打破了她这一室的静谧。
宿窈拿起手机,甚至没看是谁,就直接接听了,直到听见周时衍的声音,她才知道打电话的是他。
新年夜,按理来说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很热闹才对。
两人的背景音却一致的意外的安静。
周时衍问她:“在做什么?”
宿窈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沉默片刻说:“看烟花。”
一问一答,周时衍没再说话,宿窈也没再说话。
沉默片刻,最终是周时衍再开口:“你舅舅他现在怎么样?没被那些人过度为难吧?”
他的朋友帮忙找的人,其实对于宿窈舅舅的身体情况,他十分清楚。
但这会儿还是找了个话题,让宿窈自己说下去。
宿窈便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舅舅现在的情况,排除表姐的为难没说,其他她都描述的很详细。
到最后,她很认真地,轻声开口:“周时衍,帮忙找我舅舅这件事,真的很谢谢你……”
之前只顾着闹别扭,她倒是忘了道谢,这会儿心态平和,一码归一码,宿窈对他的行为还是感激的。
隔着手机,她看不到周时衍的表情,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淡淡一个气音,似乎是低笑了一声。
宿窈愣了下,感觉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周时衍笑的时候都很少,更别提是笑出声的时候,她基本都没见过。
周时衍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今天才是道谢吗,我还以为你回家那天,已经身体力行地道过谢了。”
他说的回家那天,是两人差点车祸那天。
宿窈一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一半是差点害死周时衍的愧疚,晚上缠了他挺久的。
周时衍穿上衣服一本正经,脱了衣服却非常放得开,想法也多。
两人那天夜里玩的挺疯的,用放浪形骸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这会儿被他这么提起来调侃,宿窈脑子里也不免出现点画面,轻咳了一声。
“那天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道谢。”
“那是什么?”
“……”
“窈窈,说话啊。”
“……”
“窈窈?”
“周时衍,你能闭嘴吗?”
看人真的不能看外表。
宿窈跟周时衍,宿窈是外表生的很堕落那个。
之前她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同事就感慨过,她天生就长了张看起来要被人包养的脸。
还是一边花着大款的钱,一边在微信里养着一池子鱼,又钓着好几只小奶狗那种。
但其实宿窈的联系人列表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的班级同学和打工时的同事,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周时衍就不一样,无论是什么人,见到他第一面,都会觉得他这个人两袖清风,满身正气。
宿窈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差不多,她甚至私下里跟人说,周时衍那人,要是生在古代,给他个袈裟他绝对能跟唐僧抢活。
但事实证明,两人在一起后,周时衍才是相对放荡的那个。
聊天时候也是,周时衍绝对不会像猥琐男一样把荤话挂在嘴边。
但偶尔在宿窈毫无防备的时候,他总是能用一些每个字摘出去都很干净的话,慢条斯理地故意带偏话题,让宿窈自己想入非非。
这会儿,宿窈就十分不好意思,连带着听见周时衍的声音都觉得不自在了。
周时衍却仿佛看穿了她似的,不仅没闭嘴,反而继续开口讲了下去。
“为什么让我闭嘴,你怕我拆穿你吗?”
宿窈愣了下,她真是心里有鬼,明知道不太可能是她想到的那个方向,还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什么拆穿?”
周时衍慢悠悠道:“既然不是道谢,你又那么主动,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窈窈,你……”
“停!”宿窈捂着心口,放下心的同时,心跳乱了几分,拿着电话像拿个烫手山芋,有点想挂断了:“周时衍,你不是跟你家人在一起吗?怎么这么有空,还给我打电话?”
周时衍很坦诚:“她们出去逛街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家。”
宿窈说:“你一个人在家,就应该做点一个人能做的事,打电话这么骚……骚扰我算什么?”
她想说他骚包,想了想又忍住了。
周时衍低低地笑着说:“这是骚扰吗,就不能是我想你?”
窗外,突兀地上升起数道亮眼的光。
光芒上升到最高处,顿住,绽放,变成巨大的,绚烂的,五彩斑斓的烟火。
宿窈呆呆地看着那朵烟火,脸颊发烫,一时之间,忘了开口说话。
过了会儿,周时衍说:“零点了,新年了,窈窈,新年快乐。”
宿窈眼睛一直定定看着那朵烟花,直到它的最后一点痕迹从夜空消散。
她才深吸口气,勉强维持正常口吻,轻声开口。
“新年快乐,我困了,要睡了,你也是,早点睡。”
她说到最后,语速越来越快,甚至不等周时衍回答,就快速把电话给挂断了。
挂断电话后,宿窈快速把手机扔到床上,像扔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她站在窗边,定定看了那手机几秒,不知何时变得紧紧绷起的肩膀才慢慢塌下去,长出了口气。
又在窗边站了许久,没再看到烟花,宿窈才伸手揉了揉脸,走到床边。坐下。
迟疑半晌,拿起手机,点开。
微信上,满屏各种各样的新年祝福中,周时衍的头像也显示新增了一条消息。
宿窈下意识点开那个小红点。
周律师:【什么时候回家,和我一起睡?】
宿窈定定地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抿着唇把手机再次黑屏,扔到了一边。
顿了片刻,又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到联系人信息界面,修改备注。
删掉原本的周律师,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改成:周骚包。

新年那一天,宿窈是一个人窝在小旅馆过的。
期间舅舅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说宿窈给他们的钱太多了。
宿窈告诉他,多出来的钱让他去医院看腿。
她心里清楚,今年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回这个老家了,大概率也是最后一次见舅舅。
她得罪的那些人,绝对不会因为官司的结束而结束对她的仇恨,她不想再把招惹到的麻烦带回老家。
店主人挺好的,看宿窈一个人,大过年的无家可归,做年夜饭都带上了她一份。
宿窈就一个人窝在小房间吃年糕,手机打开了视频软件看春晚。
期间周时衍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宿窈拒接了。
她就一个手机,打电话就不能看节目了,比起跟周时衍聊天,她更想看节目。
不过手机能分屏,她弄出个小聊天框,边看节目边跟周时衍发微信。
春晚的节目好无聊,宿窈边看边吐槽,渐渐的,节目也在她的吐槽中到了尾声。
新年,就这么在主持人的倒数声中,一点点地过去了。
周时衍对于宿窈那些吐槽节目的话一直没产生共鸣,相较于宿窈的真情实感,他回复的大多是省略号一类,完完全全毫不掩饰的敷衍。
宿窈自然也以为,他对于春晚一点没看,直到春晚彻底宣布结束,她的手机界面立时变了,几乎是无缝衔接的变成了他的来电显示。
宿窈迟疑了下,接通,周时衍没在第一时间说话,她也没说话。
两个人隔着手机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片刻,周时衍终于开口:“年已经过完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宿窈看了眼时间,零点过了,已经是大年初一了,歇业的车流总算是可以重新营业了。
她一个人待在小旅馆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
但这会儿听见周时衍一再地催她回去,宿窈心中产生了些细微的变化。
迟疑片刻,试探着说:“今天?”
周时衍便说:“到机场前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宿窈在他挂断电话后便开始看机票,最后无奈地发现,最早一班回A市的飞机,在明天。
她跟周时衍在微信上说这事后,周时衍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沈如是好笑地看着自家儿子,从换衣服,照镜子,到再换衣服,再照镜子,最后又突然在看了眼手机后,把手机扔开,面无表情地去阳台吹冷风。
很显然一副孔雀想要开屏又没开起来的模样。
都不用问,她便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在心里暗念,还是宿窈有本事,起码周时衍跟苏格在一起那几年,他从没注意过外表,也没因为苏格产生过太大的情绪波动。
苏格当年结婚给他送请帖,他表现出来的不开心都没有刚才看手机那一眼多。
沈如是笑着去敲了敲阳台门,周时衍手里拿着烟,刚要点火,见到她后直接收起了手中的打火机。
淡淡叫了她一声:“妈。”
沈如是看着他手中的打火机,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眉心皱出两道褶,语气严肃:“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周时衍动作自然地把烟装回烟盒:“上学那时候偶尔压力大会抽一两根。”
沈如是直接抢过他那盒烟顺着阳台扔出去:“又是那个苏格对不对?她自己不学好还要带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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