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by九鹭非香
九鹭非香  发于:2023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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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可以!我也该做!”牧随抓住了牢笼,神色难得的激动,“事由我起,该由我去!”
“星燧……”长宁神君喟然一叹,“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你,也会有其他神明被修仙者忌惮。这一战,定的是世间谁主宰。”
长宁神君离开后,牧随被关在了禁闭之中。他在这里读书,修行,慢慢成长,却不知年岁。
当天光再次破开黑暗的时候,孟如寄通过牧随的眼睛看见的却是外面已然被烧的火红的神域。
一位辉光暗淡的女神跑向牧随。
孟如寄认识这个女神,是牧随诞生那日,在蕴神台上来接他的女神,她身上本该一尘不染的衣衫已染了血与火,变得破败又狼狈。
她施了术法,解开了牧随的禁制。然后一把拉住了牧随的手,带着他往外面跑去。
“怎么了?”牧随问,“长宁神君呢?”
带着他奔逃的女神回头看了牧随一眼,双目已然盛满泪水:“星燧,天神败了,修仙者中有一人,她杀了长宁,而后飞升为神了。”
牧随愣在原地。
此时孟如寄在这具身体里的意识也怔愣住了。
孟如寄恍然想起之前在林夫人的小院中看到的莫矣的过去,莫矣杀掉的那个奄奄一息的神明是……
长宁神君。
所以……那时站在她身边的牧随才会忽然变得那么难过。
孟如寄那时不知,此时知晓后,她只恨自己没有将牧随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人族有了自己的神明……”女神哀伤道,“我们节节落败,人神提出和谈,我们应了,但修仙者却趁机偷袭了神域……我们走不了了。但你还可以走。”
女神说着,不管牧随的怔愣,她几乎是拖拽着他,拉着他向前。
“你尚未完全成长,此前你的神格也曾受损,我们可集最后的神力,将你神格剥去,我们会送你去下界,而后我们将葬于天火之中,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你的下落,从此,世间再无天神。”
她每说一句,牧随的面色便似白上一分。
直到她将他拉到了蕴神台上。
神台已然破败,不比往日神圣,四周的云阶也被从下界攻击来的火染上了尘埃。
诸神如牧随诞生那日般,立在各自的云阶上,只是人数已经稀少凋零,每位天神身上也都染了尘埃,火光染红天空,似末日的晚霞。
“星燧。”女神一把将牧随推到在蕴神台上,她含着泪,又坚定的告诉他,“你活下去。”
当牧随落在蕴神台上的那一刻,众神吟诵咒语,霎时间,蕴神台上光芒升腾,如藤蔓将牧随四肢绑缚,他伸出手,想去拉住带他来的女神。
但女神只飞到了自己的云阶上,回首将他看着,也吟诵起了咒语。她眼中一直带着泪光。
光芒拽住了牧随的四肢,让他躺在蕴神台上,不可挣扎分毫。
剥去神格,本是对天神最大的惩罚。
但此时却成了救一位天神的最后办法。
随着吟诵咒语的声音渐大,空中云气凝结出了一根根冰针。
冰针刺入牧随的皮肉,剧烈的痛苦瞬间传递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中。
孟如寄此时此刻切实的感同身受着他的痛苦与挣扎。
冰针破开皮肤刺入肌肉,抵达骨骼,然后在骨骼上行走,刮下盘缚在他骨髓上的金丝,这好似要将他活生生剖开的刑法刮开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肉。
有的针还从他的指甲下的缝隙里穿入,刮走他指尖骨髓上缠绕的金丝。
鲜血在蕴神台上流淌,所有的神明眼中似都有泪光。
但他们口中的咒语却并没有停止。
来自蕴神台的金丝被一寸寸剔去,孟如寄感觉到牧随的视线不再清明,远处的飞鹤她再看不见,世间的韵律也再听不见。
她眼睁睁看着这具身体与这世间的联系被一点点夺走。
存在于他身体中的孟如寄几乎都要受不了这痛到极致的折磨。
但牧随却从头到尾都咬紧着牙关,强忍这刮骨剧痛。
不过片刻,孟如寄已经痛到耳鸣,灵魂都在震颤,她在恍惚间听着神明的吟咒,却又好似听到了他们在吟咒外,含着血与泪,带着不甘,声声句句重复着: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光所有人!”
仇恨在心间滚烫,烫出了一个深渊,必须要用鲜血与尸骸才能填满。
“嘭!”
在痛苦的漩涡中,孟如寄好似猛地弹出了牧随的身体,她好似飘在了空中,牧随躺在下方,孟如寄与他平行着,飘在他的上方。
她与他面对面,清晰的看见了他身体溢出的每一滴血,他脸上的每一寸痛苦。
她还看见“刑法”结束之后,他的神格被彻底剥夺,蕴神台消失,牧随从空中无力的坠下。
他坠入了一片破碎的星空,然后在星空中越来越快的下坠,就像天空中的流星。
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鲜血像倒流的雨,来自他身上,穿过孟如寄透明的身体,然后飘散在风中。
牧随在空中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越来越远的神域,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故乡”,有他再也无法相见的众神,在他黑色的眼瞳里,所有的情绪都褪去,只留下了戾气与仇恨。
他不再是清冷悲悯的神,而是一个充满恨意的人。
终于,又是“嘭”的一声,他坠入了一片湖水之中……
他在冰湖中沉睡,在光芒都照不到的水底,他身上破碎的伤口在湖底慢慢痊愈,他伤口愈合很慢,但所幸湖底中没有任何事物来干扰他。
花了一千年,他在睡梦中愈合了皮肉的伤。
又过一千年他快成为湖底的石头。
下一个千年,他身体里戾气开始规律的运转,复苏他的五脏六腑,重新连接他的经络。
最后一个千年,他身体里的戾气不受控的往外溢出……
直到有一日,一缕光芒,好似神明辉光的光芒透过冰湖的冰层,穿透幽深的湖底,像是只为唤醒他而来一般,从上而来。
牧随睁开了眼睛。
孟如寄飘浮在他身边,她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
冰湖上正在施法的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身上的光芒好似来自过去的神明辉光。
她在救人,她好似……
正是自己。
孟如寄忽然心口一紧,恍惚间,她耳边出现了水流之声。
面前,牧随正在从湖底向上而去。
而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一般,像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拽着,同样向上而去。
当牧随破开冰面重新迈步踏上人间的土地时,孟如寄只觉自己也好似被一股力量拉了起来,离开了水面。
“哗啦”一声。
所有画面都瞬间远去。
在短暂的黑暗之后,孟如寄猛地睁开眼睛。
天空是与过去一样的夜空,孟如寄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时间是什么时候,直到她看到了身旁巨大的倒流向上的奈河,她才反应过来……
此时,她正在濡尾草荫。
她从奈河里面被带出来了,她从那段回忆里走出来了……
孟如寄转头一看,牧随果然坐在她身侧。
他呼吸有些急促,似带着她将她从奈河里面捞出来并不容易。
“牧随。”孟如寄唤了一声,但她嗓音嘶哑极了,好像还没有从过去的痛苦里走出来,所以声音小到像气音,几不可闻。
牧随浑身湿哒哒的,头发还滴落着奈河里面的水珠,他没听到孟如寄的声音,但却看到她张了张嘴,于是他转头看向孟如寄,但都没等他目光锁定在孟如寄身上,他根本没看清她,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扑了满怀。
孟如寄一把抱住他,将他冲撞得往后仰倒在地,她趴在他身上,抱住他,身体微微颤抖。
牧随在短暂的错愕和怔愣后,便明白过来了她为什么颤抖……
被奈河水浸湿的衣裳冰冷的贴在胸膛,而孟如寄的泪水却熨烫了那片湿冷的衣裳。
温度被带到了他的皮肤上,又蹿入了心间。
她抱住他,用最大的力气。
她没有出声,但却流了好多的眼泪,似要将那段过去里他没有落的泪都全部流下。
放在身侧的手想要落在孟如寄的手背上,但最后他还是将手放到了她两侧肩膀处,手臂微微用力,他……
推开了孟如寄。
孟如寄没有挣扎,她顺着他的力道,坐了起来,然后忍住情绪,让自己慢慢变得冷静。
牧随也坐了起来,只是离开了孟如寄的体温,胸膛前,被她泪水滚烫过的那处变得更凉了起来。
“对不起……”孟如寄抹了把泪,率先开口,她望着牧随,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比宝石更透亮,“是我自以为是,我能给你的爱,填不满这血海深仇。”
牧随默了片刻,点头:“藏星燧于千山,随众神之遗志,离开冰湖那日,这就是我余生唯一要做的事。”
孟如寄也在短暂的沉默后,点头:“背负着那些,我若是你,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她道,“或许你今日……不该来奈河救我。”
“我知道。”
“但你还是来救我了。”
牧随望着奈河,好片刻,他自嘲一笑,有些无奈:
“和上次一样。”
他说的上次,孟如寄心知肚明。
是盏烨那一次,她位于险境,而他暴露了自己天神的身份,来救她了。
他不该,但他来了。
理由是——“我也不知道这个为什么。当我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你的身边了。”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
夜空下,孟如寄望着牧随,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们近在咫尺,他们彼此心动……
他们甚至可以为对方而死……
却无法为对方而活。
隔阂早在千万年前就已经横亘在了他们中间。
“我有要报的仇。”
“我有要护的人。”
这都是他们无法放弃的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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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站起来了!
(挺胸!叉腰!傲视四方!)
这字数,四舍五入不就是双更了吗!

第86章
奈河的水永远不停歇的向上流淌,雾气氤氲中,孟如寄与牧随相对而视,片刻后,牧随率先站起了身。
“今日便告别吧,我该去拿了千金,回人间了。”
孟如寄闻言,沉默许久。
牧随以为她不会说什么了,转身便要走,这时才听到她在他身后轻声的,说着:
“人间,衡虚山,有我的五个护法,青娆是个短发的姑娘,嘴特别碎,最爱哭的也是她了,她有时候做错事,我吼她,她能哭一宿,第二天又会来找我道歉,会带着小甜糕来,她做饭的手艺比我好……”
牧随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
“商岩喜欢青娆,嘴却很笨,几十年没憋出一句告白,常被青娆打趣,但他都不会生气,只会挠着头傻笑,他最是憨厚。”
“商岚是商岩的妹妹,脾气与哥哥完全不同,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整日冷着一张脸,但术法学得最好的就是她了,她会跟我说,以后我要是想歇了,她可以帮我分担,她是心智最早熟的……”
“小依和小布我从孩提时期就捡回来的,名字起得随便,但是长得都很出众,他们青梅竹马,我自我封印前,已经结成了仙侣……”
“孟如寄。”牧随终是停住了脚步,他望着雾气中的前路,“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
“在奈河里,我好似跟你活了一遍,所以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孟如寄垂头,“你要毁灭的世界,有我在乎的人。”
牧随微微一怔。
“神明站得太高,仙人也离得很远。对我来说,真正的人,不是所谓的人族,而是在我身边生活过的具体的每一个人。他们同我说过话,吃过饭,陪我大笑过,也听我痛哭过。我……放不下他们,我就在他们之中。而你……”
孟如寄眸光微垂:
“你离开冰湖之后,独行世间,孱弱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牧随身侧拳心微微握紧,孟如寄自然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你也早就在我们之中了。对吧?”孟如寄道,“所以,你才会是迷途者吧……”
牧随低头:“不是……”
也不知是在否认孟如寄还是在提醒自己。
“此前带着妙妙回逐流城的那一路上,花开的鲜艳,歌声的动人,你不是……也感同身受吗……”
“没有。”
“牧随。”
孟如寄忽然郑重的唤了他一声:“你拿走的内丹可以救我。”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牧随忍不住转头看去,却见孟如寄掬了一捧奈河水,送到唇边,没有犹豫,一饮而下。
牧随双目惊瞠。
孟如寄转头看向牧随,神色平静,但她脸色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白。
奈河水剧毒,逐流城研制出了治毒的药,此前要八银,她用“全部身家”给他买过,但……
这里没有。
“孟如寄!”牧随近乎咬牙切齿,他疾步奔回,在孟如寄身体倒下之前将她拉住。
孟如寄在她怀里,面色唇色难看,但她却笑了出来:“你就是舍不得啊。”
她阻止不了他从莫矣手中拿到千金,也拦不住他回人间。
但她知道,牧随第一次千金买命后回到人间就去抢了她的内丹,这内丹,一定是跟他灭世的计划有关的。
所以,她用了这招,逼迫牧随。
就是要利用他的心动和心软,就是要扒开他的防备和伪装。
你是迷途者,你一直都在犹豫,也一直都在心软。
孟如寄饮了好多奈河水,喉间有汹涌的血腥气味翻腾,她只觉大脑开始变得混沌,但就在混沌完全侵蚀她的大脑前,孟如寄感受到自己的唇被另一双唇覆盖住了。
唇瓣温度……
很熟悉。
一颗发光的珠子在牧随身体内凝聚,从胸膛慢慢向上,经过他的喉间,最终被送于嘴边,然后渡到了孟如寄的嘴里。
熟悉的内丹力量顺着血液就融入了孟如寄的身体里面。久别重逢,孟如寄身体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而这熟悉的力量中,却还带着些许她陌生的气息。
是属于牧随的温度。
奈河水的毒很快便被这内丹力量压制了下去。
但内丹仅是压制了奈河水的毒性却无法完全解毒。
而这对孟如寄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她指尖找回了几分力量,抵住牧随的胸膛。
孟如寄知道必须尽快带着内丹,逃离牧随的身边,不然他只要带她去解了毒,就可以把她的内丹抢走,那她这一口奈河水不就白饮了吗!
而牧随却一把拽住了孟如寄抵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他强硬的将她的手压在他身侧。
孟如寄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控制,但牧随这时却将孟如寄的手控制得更紧,他也没有离开她,包括……唇瓣。
他现在已然不是在救她……
他就是在吻她。
像是终于找到了借口……
孟如寄感受到了他的意图,挣扎的力道也稍稍缩减,她回应他,就像在无声的告白或者是动情的挽留。
直至他们的呼吸都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终于,牧随主动远离了孟如寄。
他闭着眼,在清理自己的情绪。
孟如寄却睁着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牧随,我和你,其实可以有以后……”
她看着牧随眉心微微蹙起,唇角也在轻颤,她看出来了,牧随已经在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恨也好,爱也好,心有不甘和意犹未尽都被他尽数压制。
然后孟如寄听到他轻声说:
“我知道花的好看,歌的动人,但我不能承认。承认就意味着……背叛我的过去。”
孟如寄眸光一动,牧随再睁开眼,眸光已然变得坚定,他一把拽住孟如寄的手,戾气从他掌心涌出,化为绳索将孟如寄的手牢牢缠住。
他盯着孟如寄:“买了解药,我会拿回内丹。”
这当然不行。
孟如寄也飞快将个人的情感压制,迅速冷静下来。
无留之地没有钱用不了术法,但戾气不属于其中,而对付戾气的术法自然也不在其中。
以前,在叶川的幻境里面,孟如寄就是利用这个规则,第一次教牧随使用了内丹的术法。
而现在,内丹,在她的体内。
巧的是,对付戾气的术法,她因为盏烨,练得很是熟练。
内丹光芒在她身体中微微闪烁,她定了定神,沉静道歉:“对不起。”
光华轮转,霎时破开牧随绑住她的戾气,而后化为一层光罩,将牧随从她身上狠狠地弹开。
牧随毫无防备,被逼退一丈,而孟如寄也没有留情,再补了一记术法,光芒似箭,刺入牧随肩头,牧随抬手用戾气挡住了光箭,当他放下手,孟如寄已经不见了踪影。
牧随摸了摸自己的肩头,肩上鲜血流出,染红他的指尖,可见孟如寄动了真格。
是他将她从奈河里面拉了出来,他救了她一命,但现在这个孟如寄却算计了他,还带着他的内丹跑了……
牧随看着自己指尖上的鲜血,沉默片刻后,却不知为何,倏尔笑了出来。
他望了眼孟如寄逃离的方向。
“既然拿回去了,就好好收着。”
声音落在雾气氤氲的草地上,牧随再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牧随孤身一身再次回到林夫人的院子,但见院中,莫离正被莫矣控制着,坐在石桌两边,而林夫人已经不见了。
牧随神色没有露出任何异常,他抬手,戾气抛出,径直将莫矣放在石桌上的千金勾到了掌心之中。
莫矣并没有阻止,这千金她本就是要给牧随的。
她打量肩上带伤的牧随,又见他掂量手中的千金,平静道:“看来,是我赢了。孟姑娘心生猜忌,千山君想回人间。”
“我本就想回人间。”牧随看着手中的千金,神色间似觉有些讽刺,“只是没想到这么容易。”
莫离只觉奇怪:“孟如寄呢?她跑了?”
“跑了。”
莫离张了张嘴想说离谱,但又盯着牧随一看,皱起了眉头:“你的……内丹被她挖了?”
此言一出,莫矣的目光这才落到了牧随的丹田处,她神色一冷,立即便要起身。
而这一次,手握千金的牧随却没让莫矣动弹。
像是莫矣摁住了莫离一样,牧随借千金催动术法,把她困在了原地。
莫离身上的禁制当即被解开。
莫离错愕的望着牧随,不知他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人间我会回去,该做的事我会做,但无留之地,我也要留下。”
莫矣冷漠的望着他:“千山君,灭世一途,没有后路。”
没再说任何废话,牧随催动术法,莫矣潜入无留之地的这一缕神魂当即便被千金之力驱散,“轰”的一声,天地间,气息震荡,将旁边的莫离都震得退了好几步。
看着莫矣消失,莫离几乎下意识的抬手抓了一下,但指缝间却仍旧什么都没抓住。
“告诉孟如寄。”牧随瞥了莫离一眼,只淡淡的留了最后一句话,“就当她是已死之人,留在这里,别瞎折腾。”
莫离还想说什么,但牧随已借千金之力,御风而起,转瞬间便已去到他此时无法追到的远方去了。
莫离知晓他又能千金买命,再回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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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忙了没有更新,明天!我努力写一个双更!我应该!可以!
PS:牧随重回人间,似乎快进入完结倒计时了。
在这里告知大家一下,《本如寄》写完之后会全文锁定一段时间,我会从头开始修改一下这篇文,会把前面我觉得没有做得很好的地方改一下,等全文改完之后就会重新解锁啦~

孟如寄倒是很平静,抹了把脸,站起来就跟着莫离离开了地牢。
时隔多日,她再蹲大牢了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从牧随那儿夺了这内丹逃跑后,奈河水的毒还没完全解啊,她用怀里揣着的最后几银火急火燎的闯进了一个药铺,然后抢了他们解奈河水毒的药丸。
但药丸要八银,她还差点,补不上,就被抓了。
“比起上一次,这一次蹲大牢的人多多了。”孟如寄出了大牢告诉莫离,“‘左邻右舍’全是人,有不少是新来的,不懂无留之地的规矩被抓了,看来人间世真的乱。”
“牧随已经千金买命回人间了。”
“我猜到了。”
“喏,小绿丸。”莫离将瓶子递给孟如寄,“他是你的悬命之物,他走了,你得天天吃药。”
孟如寄瞥了莫离手中的药丸一眼:“不需要了。”她摸了摸自己手腕间的藤条镯子,“那天去药铺只抢了治奈河水毒的药,没抢小绿丸,这两天蹲牢里也没吃这个,没事。”
莫离眉梢一挑,目光也落到了孟如寄手腕间的镯子上:“你的悬命之物……被他换了?”
孟如寄想到了那日分别前,牧随将她摁在地上,他吻她的时候,手也正摁着她的手腕,箍得死紧,或许是那时候……他动了手脚。
“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应该是换了。”孟如寄咬牙,暗暗骂了一句,“狗东西,走就走,还想这么周全。”
莫离觉得有些好笑,但看着面前疲惫的无留之地军士,一个一个的往地牢里押人,他笑容还没出现在嘴角便又被压了下去。
“先随我来吧,兔子和叶大河也来了。”
莫离在衙门给孟如寄找了间客房,叶川和兔子已经早早等在里面了。看着孟如寄灰头土脸的被莫离领回来,兔子嘴唇颤了又颤:
“你没留下城主哥哥!?”
孟如寄扫了他一眼,坐下:“你之前当了你城主哥哥那么久的悬命之物,你不知道他的性格?他是迷途者,但要他放弃他的事……我现在觉得,不可能。”
兔子壮硕的身体如山塌一样坐在凳子上,捂着脸就开始哭了起来:“那这可怎么好啊,城主哥哥看着冷漠,但其实内心很温柔的,他做这件事,肯定自我也很挣扎啊……”
孟如寄沉默,叶川在一旁更是目带愧疚。
纵使心头压着快大石,但孟如寄还是拍了拍叶川的胳膊:“不要责怪你自己,被人神夺了神魂,这本就是谁也抵抗不了的。这事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不是因为你被夺舍。”
叶川哑然片刻,最后只道:“孟姑娘,危难当头,若有可相助的,你尽管吩咐。”
“确实有。”孟如寄也不客气直言,“在牢里蹲了两天,我有了一些思路,叶川,你和兔子,无论用什么方法,去募集金钱,兔子去找逐流城的人,之前牧随的属下,那个辰砂还有其他经商的主事,去告诉他们,我要钱回人间,是去救牧随。”
兔子闻言,红着眼眶,连连点头:“辰砂哥哥和其他主事会答应的!我之前在逐流城亏了钱,就是因为他们看在我是城主哥哥的悬命之物的份上,才让我胡来的,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孟如寄点头:“叶川你去找其他路子,莫离你让无留之地的军士配合一下。”
没有废话,莫离立即召来了一名军士,让他把叶川领着走了。兔子也跟着火急火燎的离开。
“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孟如寄对留下来的莫离道,“八百年前,压制内丹力量时,听到了你给我批命,你可以去人间,入人梦境吧?”
莫离眉梢一挑:“是可以,但前段时间受了伤,牧随回了人间,不再被无留之地的规矩束缚,我可不能贸贸然的去他梦境里找他。”
“没让你去找他。你找他也没用。”孟如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衡虚山我的五个护法还在,青娆,商岩,商岚,小依,小布,你想想办法,让我在梦境里与他们见上一见。”
“联通你的梦境和他们五人梦境?”
“你能做到吗?”
莫离思索了片刻:“以前可以,现在需要一点钱,布个阵,补充一下能力。”
孟如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好了,现在我也有事情做了。”她转身出门。
“你要去做什么?”莫离歪头看她,有点不解。
“劳碌命……”孟如寄认命的叹气,“赚钱呗。”
莫离闻言,笑了笑:“我是没有千金,但倒是也不至于那么穷,之前为了藏了身份,没有动用衙门的钱,但现在,每个衙门凑一凑,一两金还是有的,布阵的钱,倒也不用你去赚。”
孟如寄刚要迈出门的脚步在空中顿住。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莫离。
莫离也笑着望她:“怎么了?”
孟如寄然后深吸一口气:“自打来了无留之地,我等有人跟我说这个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言到此处,孟如寄想起了那些赚钱的辛酸过往,她忍了忍,憋住心里的激动。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我的劳碌命便算是破了一个缝缝了。就这样下去,你的孤老死,牧随的迷途者,我们都给破了!”
当天夜里,莫离摆好了阵法,孟如寄看了又给他调了调:“这样能发挥更大的效果。”
莫离眉梢一挑,跟着研究了一会儿,然后连连点头,打心里夸她:“要不说你当妖王呢。是不错哈。”
“别废话了。”
莫离往阵眼上一坐,然后指了一个方位:“孟山主,上座。”
孟如寄依言坐下,凝神调息,入定之后,很快便进入混沌的梦境世界。
这一次,与之前都不同,孟如寄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无形中推着她向前。
她的意识在深深浅浅的迷雾里穿梭,从一开始的天地不分到慢慢的出现了一些颜色。耳边也由寂静到吵闹。
渐渐地,孟如寄开始看见了火光,被火焰烧得橙红的天边,各色的术法在天空中撞击,孩童的哭声闯入,孟如寄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片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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