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我也要。”
牧随闻言,眉梢微动:“那很可惜,你什么都拿不到。”
“是吗?”
孟如寄上前一步,一踮脚,要去吻牧随。
而这次牧随有了防备,抬手摁住了孟如寄的肩头,让她虽然贴着自己的胸膛,却没办法站起来,但孟如寄没有按照他想的来,她一抬手,摁住牧随的后脑勺,直接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一吻碰到了牧随的嘴角。
随即又主动放开。
“我觉得我撩到了。”孟如寄如是说。语调平静,但紫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她些许情绪。
牧随手背轻轻覆盖了唇角,望着孟如寄的眼睛,深如海底漩涡。
莫离站在两人背后,只能惊叹的无声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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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因为孟如寄用钱了。
术法一起,乘风万里,早上开始飞的,还没过午,一行人已经落到了奈河尾端。
只是这一路上,相较于昨天,孟如寄有些过于安静了。她甚至都没有跟牧随乘同一道风,两人拿着钱各飞各的,路上也没什么交流。
叶川被分了点钱,御风飞跟在两人后面,兔子化作兔子的模样被叶川抱在怀里,莫离也变成了石头的模样被兔子抱在怀里。
兔子看着面前的两人,红红的眼睛里面是大大的不解:“这个坏女人,昨天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缠得那么不分不离,今天我这一醒来,怎么就变天了?”
一般石头莫离是不会发声的,但他忍不住发了:
“过头了。”
“什么过头了。”
“就是到她自己的极限了,她也得缓缓。”
兔子的兔唇蠕动,骂骂咧咧:“这坏女人真没恒心。”
叶川挑了挑眉,沉默没有搭话,只是目光从前方两人的背影掠过,看向了倒流的奈河。
奈何尾端,濡尾草荫,四周潮气越发重了起来。
向天倒流而去的奈河在这个角度看上去,好似有几十里宽,河水都变作了烟雾,一层一层往上涌,好似一个巨大的倒流向上的瀑布。
烟雾之中夹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地上飞向天,最终消失在了空中。
场面宏大,但却寂静无声,一如时光的洪流,悄无声息的在耳边走过,不留痕迹却又处处是痕迹。
孟如寄仰头望着奈河,一时却有些看呆了去。
直到她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自己身侧。
孟如寄才回神,看向身边,这是一个陌生男子,他静静立在远处,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思索什么,神色间,却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孟如寄看向四周,这一看,她不由有些心惊……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广袤的草地上,竟然出现了好多人影,男女老少,他们都立着不动,有的忽然出现,有的忽然消失,出现的人神态各异,但却同样的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或者说……没有一点气息。
“这是什么?”孟如寄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一时都忘了这一路上来的尴尬,她问身侧的牧随,“你来过此地吗?你知道吗?”
牧随仰头望了眼头顶的日光:
“是奈河里的那些光点。”
“光点?”
”只有在白日的时候,才会在这片草地上看见这般光景。”牧随望着面前的人,声色平缓,静静叙述。
“他们都是无留之地已经逝去的人,他们归入奈河,化为光点,向天际而去,经过这一段向上倒流的路径时,日光偏差,会将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都映射到这片草地上。”
牧随说着,孟如寄忍不住抬手,想去轻轻触碰身侧的男子,但她的手却似穿过午后斑驳的阳光一样,从男子胳膊里穿过。
紧接着,一阵烟雾波动后,男子的光影消失。
“奈河里……那些光点是这般模样……”孟如寄仰头,再看那些光点时,却又有了不同的感受。
“这是他们在这世上留下最后的余晖。”牧随看她,“你是最后见到这些人的人。”
“本来许多人见面,遇见就是最后一面。但你这样一说,倒还有些别样感受。”孟如寄望着草荫里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人影,道,“他们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他们。也算是一段奇妙缘分。”
孟如寄继续向前,她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人影,所以没有看见,在她身后,牧随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
他看她穿过迷雾又走入阳光的间隙。
忽然间,孟如寄回头了,黑色的眼瞳映着透过雾气的光,带着朦胧望进他的眼瞳。
不知为何,牧随却似有些接不住她的目光,他微微别开眼去,但又好似有线牵着他的眼睛,将他的专注力又牵到了孟如寄身上。
他只能控制自己的眼睛没有看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余光不看她。
孟如寄却对这些心思一无所觉。
“你要寻的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应当也是个奇妙的人。她的要求恐怕不好达到。”她说。
牧随望着远方答道:“势在必得。”
“像我对你一样?”孟如寄顺嘴就说出来了。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自己的目的,梦里都在排练怎么撩拨牧随,这话接得也是十分的自然。
但这话说完了,牧随没有接茬。
潮气氤氲的草地上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牧随望着远方,但孟如寄不知为何,却总觉得他好像没有在看远方,她在沉默里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孟如寄不知道牧随此时在想什么,但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个吻了……
微热的体温,干燥的唇瓣,特属于他的气味……
以及,大脑中,无法遏制的又冒出了那个字——
“办!”
“办!”
“办!”
孟如寄闭了闭眼,定了定神。
爱情好可怕!
撩拨人也好可怕!
她感觉现在她好像才是性格偏激,迷失自我,走向极端的那一个。
“哎!”后面,来自兔子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孟如寄的情绪。
牧随和孟如寄看向后方。兔子抱着石头从叶川身上跳了下来:“石头说他不往前面去了。他说他不太想见到里面的那个人。”
“你也有怕的人?”孟如寄想了想之前莫离的表现,又看了一眼身侧的牧随,“罢了,左右是我与他的争斗,你不去就不去吧。”
“我也不去。”兔子道,有些扭捏,“城主哥哥上次来的时候,我虽然还没有化成人形,但该记得的事情我都记得的,里面的妇人好可怕……”
孟如寄挑眉,目光在兔子和牧随之间转来转去:“你们上次来,有故事?”
“她给城主哥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他生吃了我!”
孟如寄闻言,一时哑然,目光又继续在他们之间转了一会儿。
“还好城主哥哥心善!没听,走了!”兔子如此感动的说着。
“说实话……”孟如寄小声问牧随,“他那时候要不是你的悬命之物,现在这日光照出的影子里面是不是还会有一只兔子?”
牧随瞥了孟如寄一眼,没搭理她,只对兔子道:“这一次你与我本不相干,不跟来也无妨,回逐流城亦可。”
言下之意,来去自由。
牧随言罢,转身继续向草地深处行去。
兔子听了有些难过,但并不多,他立马支着耳朵对牧随喊道:“城主哥哥我在这儿等你出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一定记得来找我!我就在这儿!”
牧随没有回头,就像没有听见。
孟如寄跟着牧随走了两步,打量他的侧脸,见他情绪是毫无波动,孟如寄问:“兔子算人吗?在你的抹杀计划之内吗?”
牧随没有回答,但身后却传来了叶川沉静的声音:“妖亦同人,已有人性。自然算在其中……吧。”叶川眸光扫向牧随。
牧随脚步一顿,与叶川四目相接。
“你怎么跟上来了?”孟如寄回头看叶川,“你要同我们一起进去?”
叶川挪开目光,神色镇静的对孟如寄道:“是我把你们送到这里来的,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达成你的愿望,把你送回去。”
他之前就这样说。孟如寄没有疑心。
“你不求千金,去也无用。”牧随盯着叶川道,“里面的人不会允许求千金之人,接受他人帮忙。”
“那我便同求千金,若我有幸拿到千金,我定双手奉上。”
孟如寄听到这话,眉梢微微一挑:“叶大河,你不会有其他想法吧?”
叶川望着孟如寄,漆黑的双瞳,好似一眼就能看穿:“孟姑娘,若是忧心,我不去就是。”
孟如寄撇嘴:“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千金现在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他,我没有任何权利阻止你去求。只是你莫要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欺瞒于我。”
叶川一怔,片刻后,道:“我是真的不想要千金。”
“行,你说,我信。”
“老妇人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想要千金。”
濡尾草荫的一团团拂地而过的薄雾后,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影,人影有些佝偻,在许多光影凝成的人中,她是唯一能行走的那一个。
雾气散去,阳光落在来人身上。孟如寄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位干瘦的老妇人,她拄着拐杖,虽然身形已有佝偻,但头发却梳得服服帖帖,衣衫干净整洁,甚至没有一丝污渍与褶皱。
见到来人,牧随微微颌首:“林夫人。”
“又见面了,千山君。”林夫人道,“我听闻你已经千金买命离开了无留之地,如今却又为何回来,甚至走投无路,再次寻上了我?”
牧随沉默片刻,答了两个字:
“命数。”
林夫人冷笑:“好一个命数。莫站着了,你我也算故人,进来聊。”
林夫人转身向迷雾深处而去,牧随跟上,孟如寄也没有耽搁,走了两步,却发现少了点什么,她回头,但见叶川还站在原地,盯着林夫人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阳光透过雾气落在他身上,好似他也是那光影中的一员。
“叶川?”孟如寄唤他,“发什么呆?”
“哦。”叶川点点头,也跟了上来。
“你怎么了?”孟如寄奇怪的打量他。
“命数……”叶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他重复了这两个字,“我只是觉得,牧随公子这两个字,答得太妙了……”
穿过迷雾,行至濡尾草荫深处,走过一片灌木林,便看到了林夫人住的地方。
一个简单的小院子,主屋、厢房、灶房一应俱全,就好似人间最普通的一户人家。只是院子过于整洁,一尘不染,又少了一些普通人家的生活气息。
林夫人带着三人走回院中。石桌石椅正好坐下四人。
她端坐主人位,手法娴熟的为三人倒上了茶,一滴未多一滴未少,每人杯子里的茶水,都在同一高度。
“除了千山君,还有两位新面孔。”林夫人这才将目光从孟如寄和叶川脸上扫过。
孟如寄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林夫人掠过了她,目光在叶川脸上停留了一下。
“这位公子,可与我见过?”
叶川默了片刻:“我才来无留之地不久,未曾见过……林夫人。”
“倒是有缘,我一见你,便觉有些面熟。”
叶川没再答话,低头端了手中的茶,正要喝下,林夫人笑了笑:“茶中有咒毒。”
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住,叶川抬眸,目光薄凉的看向林夫人。
“不必气,你们三人都一样。”
孟如寄早猜到了,要拿这千金果然不容易,这妇人脾气真是古怪,好声好气的说着话,不动声色的就下咒毒了。
“林夫人直言吧。”孟如寄望着林夫人道,“我们要求千金,自然按你的规矩来,请指教。”
林夫人这才多看了孟如寄两眼:“倒是来了个飒爽的姑娘。你的性子,你从我这里拿千金,恐怕比你自己出去赚要难受千百倍。”
“林夫人,此前你不是说了吗——走投无路。”
林夫人闻言,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牧随:
“是,你们都该一样。”林夫人点了点茶壶,“我这里的规矩,千山君听过,要想拿我的千金,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必须对我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叶川若有所思的重复了这四个字。
孟如寄也皱着眉头嘀咕:“一个月?”
“做不到?”林夫人开始收捡面前的茶杯,“我不强求,你们尽可自行离开。”
林夫人的手伸到了牧随面前的茶杯上,牧随抬手摁住:
“林夫人提要求便是。”
林夫人收回了孟如寄和叶川面前的茶杯,牧随的那杯,她任由他压着。
“第一个条件,喝下这杯带咒毒的茶。若这一月内,有人违背我的命令,就会咒毒发作,当即暴毙,死相……不会太好看。”
此言一出,孟如寄与叶川都沉默了。
牧随也眸光寒凉,望着林夫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灼。
林夫人只盯着牧随:
“千山君勿怪,你上一次来是没有这个规矩,但那已是许多年前了,这些年我也实在有些腻烦了,索性设置了这门槛。想要千金买命却没想好自己能为这条命付出什么的人,不用浪费我的时间了。千山君,怎么想?”
院中,沉默半晌,牧随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静谧。
“这规矩很好。”他说着,握住杯子,送到了嘴边,眼看着要一饮而尽,孟如寄猛地起身,一把盖住杯口,近乎用蛮力将牧随的手和杯子都摁回了桌上。
“嘭”的一声,杯子没碎,里面的茶也因为被孟如寄的手掌盖着,没有溢洒。
孟如寄死死盯住牧随:“你想清楚了没有?一个月,言听计从,暴毙而亡,你知道她会让你做什么!?”
林夫人神态平静,见怪不怪,她没看两人,只闲来无事一般,用指尖抹去桌上的尘埃。
叶川目光在几人之间游走,未置一言。
牧随抬眼望着孟如寄:“我说了,势在必得。”他挥开孟如寄的手,不由任何人阻拦的,一口将带着咒毒的茶饮尽。
孟如寄心头一跳,又急又怒,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是在气牧随的一意孤行还是在担心他当场暴毙。
而就在牧随放下茶杯的那一瞬,孟如寄从林夫人身前也抢来了一杯茶。
林夫人没有阻止,牧随双目一瞠,却也同样来不及阻止了。
热茶下喉,滚过喉咙,清茶香气扑鼻,但却带着刮喉的疼痛。
这绝对不是在诈他们,是真的有咒毒!
而牧随刚才竟然表情都没变一下……
孟如寄仰头将茶喝完,咬牙忍住了从喉咙到胸膛一直延伸到肠胃里的绞痛,她看了眼错愕的牧随,他与她方才的神色几乎一模一样。
孟如寄冷笑一声,随后望向林夫人,将空杯轻描淡写的还给了她。
“来,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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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川:你们这样搞得我很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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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昨天我狗了,我大狗,我汪汪汪,汪汪汪……
两个空杯放在桌上,牧随的目光盯着孟如寄,瞳中颜色晦暗如墨。
孟如寄这时却懒得去看牧随,她瞅了眼林夫人,但见林夫人将叶川望着,她便也转头望向叶川:
“叶大河,你犯不着跟我们一起玩命。”
叶川的指尖落在茶杯边沿,轻轻在边缘转了一圈:“孟姑娘……”
孟如寄以为按照他的性子,他当会执着的要跟他们一起喝,她正想去夺他的杯子,却见他指尖一弹,自己将杯子推开了。
杯子里带着咒毒的水晃荡了两下,又平静下来。
“你说得对。”叶川盯着叶夫人道,“总得有人做见证者,以防万一。”
言中情绪带着对林夫人的许多不满,就像林夫人会食言一样。
林夫人也不生气,收回了茶杯。
“照理说,与千金无关的人,本是不该留在我这儿的,但这位叶公子,我见你实在面熟,在无留之地许多年了,我还从未有过这感受,还请公子留下,陪老妇人多聊几句。”林夫人点了点两个空杯,“也方便你做个见证。”
“好。”叶川应了。
“院中两间厢房,两位公子不嫌弃,便住一屋吧,另一间留给姑娘。”
“不对。”孟如寄打断林夫人的话,“我与千山君是夫妻,我们该住一屋,另一间叶川你住吧,方便你陪夫人聊天。”
“夫妻?”林夫人有些惊讶。
牧随没有应声,只搭配着不耐烦的白眼,在鼻息间叹出一声带着满满无语的叹息。
拿命胡闹,但也没忘了这茬……
牧随将目光放远,不再去看孟如寄,也懒得与她争论睡哪间房的事。
“没想到啊。”林夫人打量着牧随,似笑非笑,“千山君,还会娶妻。”
想起过去“娶妻”那段同样荒唐的事,牧随恍然发现,他和孟如寄之间,好像永远是这么互相算计,彼此拉扯,到此时此刻,还是如此……
不管是姐弟还是夫妻,都不消停。
牧随定了定神,对林夫人道:“两个人都饮了茶,该如何分胜负?”
“计分吧,每天的任务,两人若是都完成了,则完成得更优秀的人得一分。若有人没有完成嘛……那便也不用计分了。”
林夫人说着,手一转,一块手掌大小的木板出现在她掌心,另一只手再是于空中一捏,一只笔也凭空显现。她在小木板上提下“千山君”与“孟姑娘”六个字。
“今日便开始吧。”
林夫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但下一刻,孟如寄和牧随的身体里,同时升腾起了奇怪的感受。
好似有一些丝线在他们身体里穿梭,通过血管,游走在四肢百骸。
孟如寄与牧随的神色倏尔一收,似都在感受着身体中这奇异的“咒毒”。
“第一个任务。”
林夫人的声音听在孟如寄与牧随的耳朵里都与方才有了不同。她的声音似乎在扰动这些丝线,让他们变得躁动。
面对未知的任务,孟如寄望着林夫人,放于石桌下的手不由微微握紧。
“做晚饭吧。”
四字一出,小院子静了下来。
孟如寄桌下的手也不由松了:“嗯?”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做什么?”
“晚饭。”林夫人仍旧端坐着,虽然有些驼背,但仍能看出她在努力维系着自己的仪态,“后面的灌木林里有一些野菜,你们可自行识别采摘,有的有毒,有的难吃,你们注意识别。做好饭,大家一起用吧,谁做的好,今日这一分便给谁。”
孟如寄听得眯起了眼,感觉自己现在不像是姓孟,而像是在做梦。
牧随已经站起身,向院外而去。
孟如寄见他动了,自然不甘落后,也立马起身跟了过去。
林夫人笑着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开始收拾桌子,一边收拾一边感慨:“千山君都娶妻了,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叶川坐在原地,神色沉静应了一句:“他们还一起饮了你给的咒毒。”
“是啊。”林夫人轻笑,“这不是死局么,为了千金将夫妻做成这般模样?”
“多的是这般夫妻。”
林夫人抬眼望了一眼叶川:“叶公子说话倒是有些薄凉。”她重新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叶川面前。
叶川看了一眼,并不动:“所以,林夫人想与我聊什么?”
“不必紧张,这茶没毒了。”林夫人将茶送得更过去了一点,“叶公子,陪我说说闲话便可,我也是好客的。”
叶川闻言,微微侧头,看向收拾得一丝不苟的院落:“是吗……”
牧随和孟如寄一前一后行至灌木林间,孟如寄已经开始认真的探看地上的草木,她努力在雾气中分辨也菜与草,但雾气实在有些影响视线,她不得不低头弯腰认真的找。
“真潮啊这地方……”孟如寄嘀咕,“林夫人是不是得了风湿才驼背的。”
她话音没落,脑袋便怼上了一个坚硬的后背,活像怼上了一棵树。
孟如寄直起身子,看着面前停住脚步的牧随。
“怎么了?”孟如寄问,“你见到野菜了?”
“孟山主,我却是错看了你。”
孟如寄一挑眉,不明所以。
牧随转身,神色间似在隐藏怒意,但终于还是没忍下去:“你怎么会喝下那茶?这般莽撞!?”
“好笑。”孟如寄冷冷一哂,“谁先喝的?谁莽撞?”
牧随语调更是讥讽:“我有戾气傍身,世上至毒,莫过如此,她的咒毒也能伤我?”
孟如寄闻言一怔,这一茬她到是真没想到……
这牧随!是穿着金钟罩在扛刀啊!
就她一个,赤膊上阵?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啊,之前他们被洛迎风绑了,一起被沉了奈河,莫离是无留主,奈河不伤他可以理解,但为啥牧随没事呢,他还在奈河里要捅死莫离呢!虽然他可以说他提前做了准备,但有戾气傍身,显然更合理啊!
“你平日自诩聪明,这种时候却不知道多想想!?”牧随骂道,“你喝它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千金啊!”孟如寄从他有戾气傍身的事情里醒悟过来,也忍不了挨这骂,“就许你势在必得,见不了我以命相搏是吧?”
“你真是……”
“你打住!”孟如寄喝住他,又顿了顿,让自己的情绪率先冷静下来,她盯着牧随,歪着头问,“我拿自己的命赌,你急什么?”
牧随两瓣嘴在这个问题下就像被粘住了一样,动了又动,颤了又颤,却张不开分毫。
“千山君,你上次承认你心动了,但或许,这些日子,你真的更喜欢我了,是吧?”她张着一双眼,映着所有的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表情波动,“不止心动?”
沉默的灌木林间,雾气一层层在他们之间落下。
“孟如寄……”牧随转身,像逃一样往林间走,脚步踩在草地上,乍一听似乎还有些仓皇,“你简直不可理喻。”
之前……还会一直跟她对视呢……
孟如寄看着牧随的背影,没有直接追上去,她此时身边无人,牧随也不敢回头,所以没有任何人看见她眉眼里难遮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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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了点,我知道!
不着急!
明天更长长长长长的一章!
“你这般乱走,能找到野菜吗?”孟如寄跟上牧随,在后面叫他。
牧随没有搭理她,脚步向前,依旧很快。
孟如寄思索了一会儿,颇好脾气的与牧随解释:
“我喝下那茶也不是全无考虑,你想,林夫人要花一个月来考察一个人呢,总不能第一天就把人弄死吧。我们还有时间研究,这不管是咒毒蛊毒,任何毒都有解法……”
听她说得这般轻松,牧随脚步又是一顿:
“孟山主,好大的赌性,押了条命也说得这般轻易?”
“我发现你有个毛病,好好的称呼你总得阴阳怪气的叫,叫我夫人是为了揶揄我,叫我孟山主也是为了讥讽。小随,其实我最想听你叫我姐姐。”
牧随回头,脸上神色丝毫没有笑意,孟如寄见状,只得摸了摸鼻子,正色道:
“我没与你玩笑,我饮下茶也并非全是在赌。林夫人有千金,自己不离开无留之地,那她一定有不离开的理由,或是不想走,或是离不开。
“来拿千金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要替她回人间的。她提出要求就是在挑选这个人。只要知道她想让什么样的人替她回人间,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对症下药,不愁拿不到千金。”
牧随挑眉,抱着手对孟如寄道:“孟山主大方,将此法分享于我。那么,你定是想到她的目的是什么了,能对症下药了吧?”
“收了你的嘲讽吧。”孟如寄说着,眼尖的在牧随脚边拔出了一根山薯,“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找到她的病症吗。”她晃了晃手里的山薯,“就从这里开始。”
山薯,野果子是孟如寄喂牧随的老搭配,但今日她跟着牧随捡了一些野菜回来。
她以前养了许多孩子,做饭的手艺不算精通但也过得去。来了无留之地后,她一直在贫困中挣扎,没有油盐糖,基本就靠水煮万物和生吃一切,能将牧随和自己的肚子填饱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林夫人的灶房里调料一应俱全,孟如寄也好伸展开来。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孟如寄端了三菜一汤上桌,牧随不言不语的倒腾了一下午,端来了一碗碳。
林夫人都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牧随直言:“认输。”
孟如寄本想笑,但转念一想,又怕牧随直接咒毒发作。
见孟如寄变了脸色,林夫人在掌中木板上给孟如寄记了一分后,道:“千山君这餐食虽不尽人意,但也做了。今日只在你们之间分胜负,不算违背我的要求。”她招手邀请牧随坐下,“千山君一并用吧。”
牧随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孟如寄左右看看:“叶川呢?”
“他在后院喂鸡,说不用饭。”
“喂……”孟如寄噎了一下,但想了想,叶川之前还给人家雕过门,她又释然了,点点头,“行吧随他。”
孟如寄拿了筷子吃上了用油炒出来的热腾腾的菜,她顿觉福至心灵,长长一声喟叹。
大概填了填肚子,孟如寄没忘记自己饭桌上的目的,她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四周,闲聊般说道:“林夫人,此处房屋虽整理整洁,但看着已很古旧,您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林夫人扫了孟如寄一眼:“一千余年了。”
“这么久?”
“得了千金后,便在此处安家。”
“那得千金之前应当也来无留之地好些日子了吧?这地方赚钱不易,不知林夫人花了多久?”
林夫人淡淡道:“几百年吧,无留之地有钱之人,有许多术法不精,为了守住自己的钱财,他们愿意花钱寻人教授自己术法。我赚钱,相对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