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放弃了?”
“昂,放弃了,”秦思明笑了笑,“再纠缠不清真就相互耽误了。”
“也行。”
“也行什么,”秦思明斜睨了一眼季岑,冷哼了一声:
“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我呢!”
季岑和他碰了碰杯,淡定地说道:
“嘲笑你做什么?我没那么无聊。”
秦思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仰躺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自嘲着说道:
“嘲笑我没种呗,连个喜欢的女人都娶不到手。”
似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他随口扯了个话头盖过去:
“老爷子没催你要孩子?”
提起这事,季岑烦躁地蹙了蹙眉:
“天天催,隔两天就发信息问。”
“你不想,还是小嫂子不想。”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儿。”
季岑俯身把酒杯搁在茶几上,抬手按了按眉骨,语气散漫的地回着:
“有的压力一个人顶住就行了,她年纪小,我不想让她因为这个烦心。”
赵淮归窝在沙发里,点了支烟咬在嘴里,冷不丁插了句嘴:
“行,婚姻大师,以后遇到什么事,得多多向你请教。”
去而折返的祁临川脸色依旧不太好,但开口的语气比之前好了一点:
“我问你,当年她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是港城那个?”
第二天忙完工作后,季岑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老宅。
一进门就看到老爷子和好友正坐在人工湖边的凉亭里下棋,那位好友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他眸光微凝,抬手制止了佣人想要打招呼的意图,绕过荷花盛开的人工湖,径直去了室内。
他刚坐到沙发上,穿着一身黑色改良唐装的老爷子紧接着快步出现在门口,声音依旧洪亮有力:
“你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你回来了,小九呢?”
“她在沪城忙工作,我来出差,顺便来看看您。”
季正林挥退了所有的佣人,坐到孙子对面,压低声音,颇为严肃地问道:
“阿岑,你老实和我讲,是不是小九想起来什么了,不愿意和你生孩子。”
刚刚好友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真是把他给羡慕坏了,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下棋连着输了好几个子。
他在微信上问了季岑好多次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都被他敷衍过去,这次抓到了人,可得好好问问。
“没有,我们真的挺好的,您别乱想。”
季正林不信,他早些年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作风,也是近些年孙子结婚后,他性子才软下来了一些。
但在他心里,传宗接代还是季家的头等大事。
“阿岑,你这马上也要30了,我看人家网上说,一过三十,这男人的精子质量会下降。”
季岑懒懒地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
“您少上网,多找人下棋,再不济,您可以去港城,找心上人叙叙旧。”
“你!”
季正林拍了下桌子,痛心疾首地恨铁不成钢道:
“你看看,凡是像你那么早结婚的,早就有孩子了。”
季岑只点头,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打定了主意要阳奉阴违,再开口把季正林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孩子会有的,但不是现在,吃饭吧,我饿了。”
孙子说饿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吃饭了。
季正林手一挥,吩咐佣人开饭。
季家规矩,食不言,所以季岑耳根勉强落了半个小时的清净。
刚放下筷子,紧箍咒又念起来了。
“你李叔,儿子和你一样大,人家孙子都要上小学了,你再看看你。”
李叔是季家的管家,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一个长辈,现在还在照顾爷爷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
这话刚落,李叔的身影就出现在餐厅,看到好久不回来的少爷,赶忙哎哟一声:
“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家那臭小子哪能和大少爷比,大少爷事业这么成功,晚点要孩子也正常,不像我家那臭小子,没什么上进心,结婚生子糊糊涂涂过一辈子就得了!”
季岑起身,微微颔首:“李叔。”
李叔笑得和善:
“诶诶,这怎么回来了不提前通知,我也没吩咐厨房多做你爱吃的!”
“来得突然,下次会提前说的。”
要说季正林对自己这个孙子,是十二分的满意,当初他不肯走自己安排好的那条路,他心里是有气,但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不想为此伤了两人的感情,也就随他去了。
当时圈子里不少人都说,季家这是又要沉寂好多年了。
但谁曾想,不过四五年,季岑凭借着自身的头脑,加之季家为其提供的顶级资源,再有望家的助力,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放眼望去,遥遥领先不止一点。
当初唱衰的人通通都闭嘴了。
害怕说了多了人就走了,季正林赶紧换了个话题:
“昨天曼怡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问问你收购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她放不下小九,但手上的权力已经被架空的差不多了。”
现在媒体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季望两家当时联姻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也有说这标志着这场双豪门婚姻即将走到尽头。
季岑不关注这些消息,但并不代表不知道。
“主要还是看小九的意思。”季岑说,“港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投资失利导致资金链断裂,现在的市场本就流动性不足,港城政府那边不会眼睁睁看着港信继续拆分售卖资产。”
季正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打算是?”
“华盛可以全资收购,但是港城政府必须为港信的不良资产兜底,我已经让人过去谈了。”
坏账不清理干净,就像癌症,迟早会蔓延至全身。
港信这个烂摊子实在是太大了,不只是投资失利的问题,还囤积了大量的不良职场,如果在账面上停留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损失越大。
季正清虽然是搞政治的,但是他知道,政治经济向来不分家。
“需要家里帮助尽管开口,港城金融局那帮人不好对付,曼怡算是和他们其中的一些人私交还不错。”
季岑点了点头:
“您放心,我有分寸。”
第63章 引狼入室
望舒和一想到要一个人去参加董事会就头大,在赶去公司的路上,她给季岑发了连环消息轰炸,以表情包谩骂为主。
结果在进会议之前,季岑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说他会接线上,让她不要紧张。
“我才不紧张,你好讨厌,不和你讲啦,我要进去了。”
其实会议室只坐了影视公司的高层,都是那天在家里见过的,她进去以后,众人忙起身颔首问好。
她嘴角扬起一抹恰如其分的弧度,点了点头,然后压着裙摆在主位落座。
整个会议由Nancy主持,大屏幕一亮,一道几分钟前刚听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早上好。”
她循声扭头望向屏幕,男人那张清隽优越的脸映入眼眸,屏幕十分清晰,将他的皮相和骨相呈现得淋漓尽致。
应该是刚起床不久,头发也没有刻意打理,蓬松细碎的短发浅遮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金边眼镜,将锐利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那声淡淡的早上好让一众高层愣了一瞬,纷纷看向Nancy,Nancy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刚刚突然接到大老板的消息,说也要参加。
望舒和突然有点想他,尽管分别不过两天而已,她在众高层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冲着屏幕歪了歪脑袋:
“季总,早上好呀!”
或许是季岑在原因,这场会议进行得无比丝滑。
没有人说一句废话,从投资方案,到预计营收都分析得明明白白,就连她这个小白都听得很明白。
下个季度即将开拍的三部S+古装剧男女主,分别由港信和华盛的当家花旦来担任。
“我记得这个男明星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
望舒和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男明星资料,转头问Nancy,Nancy点了点头:
“是,隐婚生子。”
“那就换掉吧,”
望舒和转了转手中的钢笔,“隐婚生子不适合拍古偶了,到时候艺人宣传免不了要进行一些肢体接触,到时候隐婚生子消息爆出来,对哪一方都不太好。”
其中有个制片人不太赞同:
“老板,这不太好吧,这个男明星是目前能找到的最贴合角色的人选了。”
“换掉吧,这个男明星的粉丝群体不太稳定,到时候舆论走向不太好控制。”
季岑冷不丁地出声,轻飘飘地看了眼那个制片人。
粉丝群体以女友粉和老婆粉为主,再加上男性本人隐婚生子的秘闻,一旦曝光,公关费就得掏一大笔。
这话一出,所有的质疑声顿时消散。
港城这两天暴雨,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冲刷着城市的纸醉金迷。
中环CBD的钢铁森林,无数资本聚集的黄金地段,一栋栋顶级内透的写字楼将城市繁华体现得淋漓尽致。
港信集团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正在经受狂风骤雨的侵袭,一如集团本身。
全景落地窗前,公司的CEO,CFO,COO,法务首席和风险管理主席围坐在一起,商量着集团最后的出路。
已经和华盛谈判了三轮,政府交涉了一周,董事会加上股东大会开了将近六场,可挽救公司的大计还是没有定下来。
望清和坚持要继续拆分部门出售还债,但一方面董事会反对声音此起彼伏,另一方面政府那边不断发出警告,最重要的是,父亲这两天有清醒的迹象。
如果被他知道公司陷入这种困境,他继承人的身份恐怕保不住了。
再加上奶奶那边明显倾向于卖给华盛,给小九铺路,他的胜算又小了几分。
至于母亲和定居法国的姑姑,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大伯那一家,各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金融局那边怎么说?”
Gerry看了眼最新的邮件,叹了口气,十分勉强地弯了弯唇:
“还是坚持最初的解决办法。”
其余的人摊了摊手,表示挣扎了这么久,眼看着股价一跌再跌,股东不满的声音都快要溢出来了,还不如遵循最初的解决方案。
现在的港信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早动了,市场上的利空情绪已经压不住了,早点出手早点脱身。
望清和阖了阖眼:
“再等等吧。”
下了班,望清和直奔父亲所在的私立医院。
和护士简单地了解完这段时间父亲的身体状况后,他说需要一些私人空间,护士识趣地离开。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仪器的滴答声环绕在耳侧。
望清和站在床前,看着呼吸罩上面一层薄薄的水雾,眸光逐渐暗沉。
“dad,我在尽最大的努力保下公司,保证望家对集团的绝对话语权,但是情况对我们不太有利,季岑就是你引入的那只狼,在一点一点地蚕食公司。”
续命的仪器发出微弱的滴答声,一如老人孱弱的身体。
望承意虽然意识模糊混沌,但在听到公司两个字时,松垮的眼皮颤了颤,而后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艰难地睁开。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氤氲在整个病房,望清和环顾这个续命屋,目光最终停留在父亲那双浑浊的眼上,他自嘲地勾了勾唇:
“您知道吗?现在每天要花十几万来保证您能维持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说着,他坐下,拿起一个苹果,用刀锋凌厉的水果刀开始缓缓地削皮。
“政府没有站在我们这边,奶奶也没有站在你这边,你是个令她失望的儿子。”
刀锋不小心碰到指腹,血珠便瞬间染上了果肉,望清和嫌恶地皱了皱眉,将水果刀和苹果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他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弯了弯唇:
“我也是个令你失望的儿子。”
被刀割破的指尖还在渗血,望承意看到后艰难地抬起手,灰白的嘴唇蠕动:
“Ro......Roman,手指,流血了。”
或许是处于亲情和血缘的联系,父亲看到儿子受伤难免会心疼,眼角沁出一滴泪花顺着皱纹组成的沟壑流下,他奋力抬手,抖着消瘦的手臂拽出一张纸巾,举在空中。
“包扎......”
声音嘶哑难听。
望清和看着那张洁白的纸巾,眸光闪了闪,没有伸手去接,任由鲜血滴落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
他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你和奶奶一样,在培养后代上是一个失败者,彻底的失败者。”
走出医院,刚晴不久的天空又开始变得阴沉。
司机还未将车开来,望清和正正在路边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准确来说是两个。
他看了眼死气沉沉的天空,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鱼死网破也不错。
“OK,我明白你的心情,也能够理解,当初利用你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物质上的任何,呃,或许你也不缺什么,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苏泽西不知道望温言是从何得知他死而复生,又是如何知道他准确的行踪,他接下来还要去和科朗联系媒体,没时间和她在这里纠缠。
望温言眼也不眨地望着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眼中逐渐笼起一层雾气,她哽了哽,缓缓说道:
“你就一点也不同我解释吗?”
说起来,他们要有大半年没见了,她比记忆中瘦了些,头发长了些,但温吞的气质依旧没有变。
望家人是把优柔寡断这个特质刻在骨子里了吗?
苏泽西有些疑惑地抓了抓头发:
“你既然能找到我,那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可能我的命比较值钱,就这样。”
说着,他侧身就要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但望温言依旧不死心,擦肩而过时,她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腕,
“她既然曾经想杀你,你为什么要和她合作?”
苏泽西脚步一顿,斜睨了一眼泪眼模糊的女人,心下默默叹了口气,有时候,讲话必须要狠一点了。
“很简单,因为Sylvia有足够的利益和我进行互换。”
他耸了耸肩,看着女人一点点暗下去的眸光,继续狠心道:
“在足够多的利益面前,所有人都可以是我的朋友,合作对象。”
手腕上的力道松动了几分,他趁机抽身离去。
直到做到车上时,他突然意识到望温言话里的不对。
Sylvia什么时候要杀他了?
望家人果然各个都是奇葩,当然,不包括他在内。
结果两天后,好不容易和科朗一起同媒体那边敲定好具体的细则包括话术,准备爆出港信内部的腐败以及情色交易绯闻时,一则消息先行引爆整个网络:
望家内部成员爆料,望家幺女望舒和涉嫌滥用药物以及买凶杀人等多项罪名,媒体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其身边的工作人员,目前还未得到任何回应。
“Jesus(天哪),这是哪个疯子曝出来消息,老天都在帮助我们!”
科朗看着网络上的议论,精明的双眼迸发着绿光。
还未等他们出手,就有关于望家这么大的负面消息曝出来,他立刻决定让媒体那边提前往外放风。
而苏泽西倒是没有科朗的激动,他在看到信息的那一刻,暗道一声糟了。
他推了推科朗的肩膀:
“快联系媒体,计划取消。”
“你疯了,这么好的机会!”
科朗看了眼港信的股价走势,直接把平板怼到苏泽西的眼前:
“跌了30个点,马上就到我们入场了,你别犯病。”
“我没有犯病,科朗,你冷静点,我刚刚查到消息,我们找得哪家投行背后的大股东是华盛。”
“等等,华盛?”
科朗的激动刹那间冷却了几分,苏泽西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起身开始穿袜子,边穿边扭头对科朗解释:
“现在的关键是,华盛会以为这则消息是我们曝的,那个大老板把她妻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等舆论进一步发酵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宁可看着港信破产,也不会再出手了。”
“别忘了,注资方案的签字仪式在后天上午。”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程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打给科朗的。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科朗,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刚一接通,一声“motherfucker”猝不及防地滑入耳中。
接着一段含fuck量极高的话接二连三的通过扬声器传来,好几次他都想打断,说这事不是他们干的,但都被无情打断。
“科朗,你转告苏泽西,这事如果不能立刻熄火,我们三个要一起滚蛋。”
那端一长段强力输出结束的程驰深吸一口气,语气冷静了几分:
“这事是我负责,但你们的心思和小动作老板一直都知道,他刚刚已经打电话把公关部骂得狗血淋头,我希望在火烧到你们身上之前,你们最好找到一把顺手的灭火器。”
“等等,dude(兄弟),可是这事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要放的消息你很早就看过了。”
科朗被骂懵了,但还是不忘为自己找回清白。
“望家内部人爆料,所以那个内部人就是澄清人,你们需要怎么做明白吗?”
听不下去的苏泽西一把抢过电话:
“你的意思是要我背锅,去充当那个爆料人?”
“如果你能找出另外一个望家内部人员,那她就是。”
说完,电话被挂断,苏泽西和科朗面面相觑。
挂断电话后,程驰马上又打给老板,姿态卑微,声音谦恭:
“sir,我已经打给他们了,公关部已经联系媒体开始控制网络上的舆论了。”
那端先是一段沉默,片刻后,才沉声说道:
“帮我把明天的行程推掉,买去港城的机票,想办法联系上程野。”
望舒和陪着小仔睡午觉时,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她揉着眼睛摸过手机,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时,一大堆消息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她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起身靠在软垫上,正准备点开最上面陈念发来的一长段语音时,季岑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经过扬声器,传到她耳朵里时,多了几分磁性,但依旧掩盖不住语气里的紧张:
“bb,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
她直了直背,担心什么?
她很少见季岑这么紧张,于是问: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人声音懒懒的,像是没睡醒,远在京市的季岑听了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眼正在进入线上会议室的公关部和法务部,眸色瞬间冷了几分。
“一些小事,很快处理好,刚刚在睡觉吗?”
“嗯,刚刚陪小仔睡午觉,是港信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望舒和不相信能让季岑这么紧张的事情是小事。
季岑还没想好怎么和小妻子讲网上的那些谣言,想把话题扯开,但想到,就算他不说,小九身边那么多人,看到了肯定会同她讲。
与其如此,还不如他来说。
“小九,”
季岑滚了滚喉头:
“有望家内部人员通过媒体,散播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实消息。”
望舒和打哈欠的动作一顿:
“什么消息?”
季岑双目沉阖,仰躺在老板椅上,冷白的指骨按压着高挺的鼻梁,一字一句道:
“说你滥用药物和买凶杀人。”
“哦......什么?”
望舒和睡意彻底消散,她迅速点开社交平台,看到自己的名字挂在热榜第一时,她迅速点进去。
顶在最上面的是一条营销号刚发布的一条动态:
惊!望家小女儿望舒和,就是前段时间和华盛总裁公开秀恩爱的那个女的,居然涉嫌滥用药物和买凶杀人,爆料人居然是望家内部人员,难道豪门财产争夺大戏正式拉开序幕了?
往下滑是网友的评论:
[滥用什么药物啊,也不说清楚,买凶杀人是杀谁啊,好想吃瓜。]
[豪门就是5,我以为还真是个天真小公主呢,原来这么狠。]
[资本就是能凌驾于一切之上是吧,法治社会还能滥用药物和买凶杀人。]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那端陷入久久的沉默,季岑试探着喊了句小九,没有得到回应后,他叹了口气:
“bb,不要担心,公关部马上会撤掉热搜,话题和讨论广场也会封掉。”
望舒和看着乱成一锅粥的网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开口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声音是抖的:
“这么做没用,我大概知道那个内部人员是谁了,给我点时间。”
“你和公关部先联系,随便先爆出点明星绯闻来转移一下网友注意力,我试着去联系那个内部人员。”
尽管内心已经是一团乱麻,胸前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一般,痛得几乎喘不上气,但她还是最大程度地唤回自己的理智。
撤热搜,封账号,炸广场这种粗暴的公关手段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网络,这么做除了激起更大的舆论浪花外,还会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无异于间接承认了那些谣言。
最好的处理就是冷处理加上热点转移。
热点转移对于他们这种手上掌握着大量娱乐资源的人来说,再简单不过。
小妻子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她比他想象中的要理智和坚强很多。
这么一比,自己刚刚连开三个公关部负责人,大骂其余员工的行为看起来倒是有些失去理智了。
“好,我按你说的做,我很快回去。”
电话挂断后,望舒和又坐了许久,直到麻木冰冷的四肢恢复知觉和温度后,才起身下床。
走到门口时,她又折返,看了几秒呼呼大睡的小仔后,把他摇醒:
“小仔,不睡了,和姑姑回港城。”
公关部的新任负责人和员工,以及法务部的人员全部到期以后,季岑取消静音,抬手看了眼腕表后,沉声道:
“现在是下午两点,原定的公关计划取消,法务部联系媒体,然后和技术部那边联系,把凡是参与这个话题讨论,带有人身攻击和恶意散布谣言的账号全部拉出来,一个一个发律师函,公关部去和影视部门的各个经纪人联系,让他们做好艺人绯闻被曝的准备,一律进行冷处理,不许回应。那些明星的料,隐婚生子和分手劈腿的先曝光,至于税务问题,直接移交司法部门。”
线上会议室参会人员麦克风全开,但一片静谧,季岑发言结束后好一会儿,刚上任的公关总监硬着头皮开口:
“sir,确定要曝光我们手底下艺人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吗?我担心后续的商务资源和影视资源会收影响,恐怕会对下一季度公司的营收产生冲击。”
季岑强压着怒气,一字一句道:
“你要和谈营收?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公司的财务报表,让你再一次明确影视部门的收入占公司利润百分之三的事实吗?”
华盛这棵树太大了,其已经成为地产,金融,互联网这些热钱赛道的龙头企业,手下还有国际新能源公司以及生物制药机构,和这些高利润行业相比,影视部赚得那些钱根本不够看。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公关总监自觉闭麦,其余人见状纷纷附和,说立刻去办。
望舒和让助理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下午六点落地港城。
一下飞机,手机刚开机,就接到了望家老宅那边来的电话,在听到阿嬷说奶奶住院的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
手机不受控制地从掌心滑落,咚地一声落在地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姑姑,手机掉啦!”
望衍之弯腰把手机捡起来举起想要递给姑姑时,却看到姑姑脸颊上有亮晶晶的东西。
姑姑哭了?
“姑姑?”
他试着拉了拉姑姑的手。
闷热湿黏的风从管道涌向他们站的地方,不远处的大屏上正在轮番滚动最新的经济新闻,穿着正装的主持人正在逐一解读:
“望家丑闻跌出,港信的收购也惨遭政府叫停,此次华盛的收购系夫妻联手操作行为,目前港信的CEO望清和先生刚刚透露,说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家族产业落入外姓人手中。”
“姑姑,漂亮阿姨说的是我们家吗?”
他好像听到了那个讨厌的大伯的名字,那个漂亮阿姨长得还有些像姑姑......
望舒和握了握冰凉的掌心,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视线定在财经女主播的那张脸上时,记忆中一张模糊的面孔逐渐变得清晰。
她们在病房门口见到过,当时大哥在病房里。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女主播是曾经港信影视部门的一个女明星。
“走,我们先去一趟医院。”
望舒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牵着小仔的手离开机场。
刚踏进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她下意识地捂了捂鼻。
这时,一直跟在奶奶身边的阿嬷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面面愁容:
“小九,你快去看看老太太吧,一直在念叨你呢!”
她跟在阿嬷身后,快步往病房里面走去。
一踏进病房,好不容易干下来的眼眶再度湿润,昔日优雅的老太太现在如今变得脆弱不堪,躺在病床上,花白的头发散乱在脸颊脸侧。
她哽着嗓子喊了声“奶奶”,然后拉出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紧紧握住奶奶的手,捧在脸前,轻轻吻着。
阿嬷拉着小少爷的手低声说道:
“小少爷,我们先出去玩,你姑姑和太奶奶有话要说。”
“好。”
望衍之看着又开始哭的姑姑,小嘴瘪了瘪,牵着阿嬷的手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