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志航:“……”
“既然是你季家儿媳,怎么还让人站着?该让人坐下喊我一声席叔叔吧?”席远幽幽叹气。
余宛霖也尴尬,伸手过去示意沈流苏坐在自己身边,看向席远,“你席远在港城的风评如何我跟老季又不是没了解,你也别见怪。”
席远朗声一笑,“那也不敢在季老兄面前造次啊。”
他仍看着沈流苏,似乎在等她开口。
沈流苏坐下,平复了心情,抿着笑意喊了一声:“席叔叔。”
席远瞳孔微缩。
像,太像了。
模样和声音,几乎都是重合的。
第48章 羡慕我们,郎才女貌
席远晃神了一阵,依旧执着于那个问题,面色紧张而迫切地寻求一个答案,顾不上自己是个长辈身份,有些失态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儿?”
“沈流苏,来自苏城。”沈流苏抱着琵琶的手微蜷着,控制着情绪。
席这个姓氏少见,又是在港城,对方五十岁的年纪还有个父亲,所有的一切都跟自沈流苏的猜测重合。
除了那个席家,还能有哪个席家呢。
“一直都在苏城?”席远追问。
沈流苏没答。
可席远在等待她的答案。
“也在宁城待过。”沈流苏小心翼翼地答。
席远没再问下去,但显然在质疑。
至于没有继续追问的原因,想来是听出沈流苏隐晦的回答。
港城的大佬,想查一个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不问,是因为有外人在。
毕竟是他席家的小破事儿,怎会愿意让外人知晓。
沈流苏只是万万没想到,席家跟季家竟然有渊源,阴差阳错,她终究还是跟席家的人见了面。
“怎么?席老弟是觉得苏苏像谁?”季志航审视着坐在身旁的席远,已然猜出些什么。
“一位故人。”席远笑吟吟地回答。
俩人继续寒暄,席远有意回这个问题,于是将话题被他们轻巧带过,接下来说的便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还总是围绕席远口中的那位父亲展开,他们聊得也不深入,沈流苏听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抱着琵琶安静坐着。
临走时,席远多看了几眼沈流苏,那眼神太直白,饶是在场随便一个佣人看了都能脑补出点什么豪门恩怨。
席远一走,余宛霖便转身握着沈流苏的手表示歉意,“抱歉啊,苏苏,妈一着急就说出去了。”
隐婚一事,她猜出是沈流苏意思。
“啊?”沈流苏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知道余宛霖说的是她与季司衍已经结婚的事儿,“没关系,迟早要被知道的。”
季志航看向沈流苏的眼神别有深意,只是一时不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最后干脆选择不问。
毕竟,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年轻一辈的事情,他们老一辈也不好插手。
从季家离开,在确定席远就是那个人的儿子之后,沈流苏一天都处于游神状态。
只要一安静下来,心里想的都是席玉讲的那些陈年旧事。
沈流苏坐不住,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拉开抽屉想要挑选一个首饰佩戴时,看见了里头的一张结婚证。
以及夹在结婚证上的一张黑卡。
沈流苏看了几眼,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揣上。
婚已经结了,没准还要搭伙过一辈子,这卡不用白不用。
心情不好的时候沈流苏不习惯找岑柠,因为不想让她也跟着不开心,这京都很大,却大到没朋友。
沈流苏不喜欢逛街,今天却走遍了京都大大小小的商店,看中什么,便让人打包起来,一张黑卡走遍天下。
购物的喜悦只是暂时的,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缺了个拎东西的人。
此刻的季氏高层内,季司衍刚结束会议,拿出手机便收到了十几条来自某个银行的消费信息。
从会议走回办公室,方秘书跟在他身边正一本正经地跟他汇报行程,并未及时注意到他上扬的嘴角,直到季司衍喊停。
方秘书顿住,听候发落。
“所有行程往后推迟。”季司衍手一挥,嘴角弧度明显,心情看起来很愉悦,“我要陪太太逛街。”
方秘书:“……好的。”
所以陪太太比谈一个亿的项目更值得开心?
方秘书推了推眼镜。
原来自家总裁是个隐形的恋爱脑。
季司衍低头继续看手机,眉飞色舞地回复沈流苏的消息。
【沈流苏】:四爷可有空?
-你娇弱美丽的太太一个人逛街有点可怜呢。
再接着,沈流苏分享了一个定位地址过来。
【季司衍】:季太太稍等。
没一会儿,方秘书应这位恋爱脑总裁的要求快马加鞭地把他送到季太太身边。
商场中心的三楼,某个正苦苦等待男人过来拎包的女人摆烂似的坐在按摩椅上欣赏着上场大屏上的广告,直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才幽幽开口:“四爷怎么才来啊,花都谢了。”
季司衍一眼看见了她身边堆放的购物袋,皮笑肉不笑地走近,将人从按摩椅上拉起来,“让季太太久等了。”
狗男人被奴役了怎么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沈流苏以为自己看错了。
站直后,她指了指一印着各个logo的购物袋,下命令道:“拿吧。”
看着男人听话弯腰,沈流苏有点不安和心虚,偏偏又嘴硬道:“我看人家情侣逛街购物,都是男朋友帮忙拎东西,你作为丈夫,理应如此。”
所以她不用可怜他。
他应该做的。
“嗯,分内之事。”季司衍两只手刚好能拎完,看着袋子里五花八门的东西,心生好奇。
毕竟,他好像从未见过她逛街买东西。
“还有什么想买的吗?”季司衍跟在她身边细心问。
“随便看看。”沈流苏敷衍。
俩人站在一起,颜值过高,回头率也高,沈流苏微微皱眉,看到了商场对面有人举着手机朝这边拍过来的时候,压低了脑袋往季司衍身边躲,想起自己买了个包头的毛绒狗熊针织帽,急忙抽出来往季司衍的脑袋扣上去。
瞬间变成狗熊头的季司衍:“……”
“有人拍你。”沈流苏解释,“遮一下。”
季司衍驳回,“是在拍你。”
“胡说,你没来的时候都没人拍我。”沈流苏嗔了一声。
季司衍弯唇一笑,“是么?可能他们羡慕吧。”
“羡慕什么?”沈流苏四下观望。
“羡慕我们,郎才女貌。”他平静陈述。
“也是。”这一点沈流苏无法辩驳。
顶不住路人的热情羡慕,沈流苏再随便挑了几样心仪的东西便赶紧结束购物。下楼时,车内等待的方秘书看见自家老板联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急忙推开车门迎上来试图接过。
季司衍义正言辞,“不用。”
方秘书:“?”
接着,他提高了声,“帮太太提东西,是我的义务。”
沈流苏嘴角抽了抽,尴尬一笑。
方秘书眨眨眼,对这位总裁夫人的敬佩程度直接拉满。
第49章 男人就只长了张嘴
沈流苏稀里糊涂就跟着季司衍回了绛纱公馆,这座宫殿式的大别墅复古奢靡,确实比那欧式风格的云水居要豪华许多。
沈流苏想起来自己的户口就落户在这时,莫名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某个念头忽然就横生出来。
她转身看了一眼正在安置购物袋的季司衍,突发奇想道:“我们要是离婚了,你可以把绛纱公馆留给我么?”
季司衍弯着的腰僵了僵,仔细整理手中的那顶狗熊包头帽,不带任何情绪道:“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季太太动了想离婚的念头?”
明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听得却瘆人。
“假设。”沈流苏解释。
“不存在这个假设。”季司衍不给任何假设的机会。
沈流苏琢磨不明白他的态度,嘟哝一声,“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定呢,万一你哪天就嫌弃我了,或者我嫌弃你了,互相都觉得过不下去了,就只能离了呗。”
已经临近傍晚,绛纱公馆内的灯火摇曳,映出季司衍眼周的轮廓,他情绪不明,指骨分明的手依旧在折叠一顶格格不入的帽子,堆叠好了又揉乱。
“季太太不用试探我。”他眼神清明,推翻她的任何假设,“我只对你感兴趣。”
“男人就只长了张嘴。”沈流苏痕哼哼了声,嘴上狡辩着,心里却舒坦极了。
至少知道,他在认真经营这桩婚姻。
“今晚想吃什么?让厨师去做。”季氏眼站起,指腹轻揉了她悄然扬起的嘴角,把手中的狗熊帽戴在了她脑袋上。
“西餐吧,想喝红酒。”沈流苏被他捏住了下巴,讲话比较含糊。
“好。”他答应着,右手桎梏着她脑袋,眼睑垂下,评价了一句,“这帽子,挺丑。”
沈流苏:“……”
没眼光。
“太丑了,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吧。”他说着,已经拿起手机按下了快门。
沈流苏瞪着眼的一张模糊狗熊头照片就这么存进了他的手机相册里。
沈流苏美目一瞪:“你什么破癖好。”
“你太美,丑的时刻不多,当然要好好留存。”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收好,平静地走去餐厅交代厨师准备今晚的晚餐。
沈流苏揉了揉自己被捏疼了的下巴,心里鄙夷,自己拿出手机照了照,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这不挺可爱么。”她自顾自摆了个好看的姿势拍了张自拍随手给岑柠发过去。
【岑柠】:最近走搞笑路线?
【沈流苏】:?
【岑柠】:好丑啊。
【沈流苏】:……
这明明好可爱。
一群不懂欣赏的弱智人类。
晚上的西餐被布置成了烛光晚餐,不用猜也知道是季司衍授意的,拉开椅子坐下时,沈流苏将一枚胸针递到季司衍手上。
季司衍倒了红酒后,接过那枚小而别致的银白色月牙胸针翻转了一圈,“送我的?”
难得,购物袋里出现了她精心为他挑选的礼物。
“不然呢?”沈流苏握着红酒杯轻轻摇晃杯中液体,眼睛盯着那旋转的液体,垂睫道,“还有狗熊包头帽也是送你的。”
“胸针可以欣然接受,狗熊帽就不必了。”季司衍将胸针收好,举杯过去跟她碰杯。
沈流苏没什么心情地说了声:“反正是你的了。”
人一到晚上就容易藏不住心情。
沈流苏这一刻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当着季司衍的面直接喝了那大半杯红酒。
酒量说不上太好,但喝半杯还是绰绰有余的。
“慢点喝。”季司衍提醒了一句。
将牛排仔细切好后,季司衍端起盘子与她互换继续切。
难得见他温柔,沈流苏托着下巴,味蕾被红酒的醇香席卷,她舔唇笑出一声,直盯着面前的季司衍,“季司衍,你生日在什么时候啊?”
“四月。”季司衍挺意外她问的这个问题。
沈流苏轻轻嗯了一声,摇头晃脑地笑,“四月啊。”
“怎么了?”季司衍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当年我把你捡回家的时候也是在四月。”沈流苏不知不觉想起了过去的那段日子,她懵懂青涩,被他使坏地怂恿她喊他“阿衍哥哥”。
季司衍停了手中的动作,刀叉悬空等待她下一句话。
“现在都快二月了。”沈流苏意有所指,看着季司衍的眼睛,憋笑着吐出自己铺垫这么多的重点一句,“还有两个多月你就三十了呢。”
季司衍:“……”
他就知道。
“瞬间咱们就差辈了。”沈流苏掰着掰着手指头算,“六岁呢,你怎么你我老这么多啊?”
“你喝醉了。”季司衍不认。
更不想搭理这样的酒疯子。
“小看谁呢,才半杯。”沈流苏收回嘲笑,拿着刀叉大口吃肉,吃着吃着,脑子里的回忆汹涌翻滚,哪怕烈酒入喉也抵挡不住心中苦楚。
许是这牛排不可口,她嚼着不过瘾,伸出一截手臂拿过一旁的红便往自己杯里倒。
“苏苏。”眼看她就要倒满,季司衍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将酒瓶顺过来放下。
她红唇被红酒浸湿,眼尾渐渐泛红,解释道:“我就是有点难过。”
难过到想把自己喝醉。
如此,便不用去想起往事。
季司衍最后终究是没再制止她。
晚餐开始之前,她特意洗了个澡,大概早就做好了喝醉入睡的准备,季司衍将半醉不醒的她抱回了卧室,盖好被子后,他给季家打去一通电话。
“季家今天来人了?”季司衍并未提到沈流苏。
接电话的是余宛霖,想起席远就一脸嫌弃,“嗯,港城那边派人来送拜年礼。”
“谁来的?”季司衍面色一沉。
“席远。”余宛霖答。
听到来的是长辈,季司衍心口一松。
“对了,司司啊,苏苏怎么样?”余宛霖脑补了无数个剧情,但又不好意思问沈流苏是不是跟席家有什么渊源。
“什么怎么样?”季司衍呼吸一促。
“席远今天来的时候,说她很像一个人。”余宛霖忍不住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你说有没有可能苏苏的母亲与席家认识?”
见季司衍没有反应,余宛霖便继续发挥,“也许,苏苏的母亲是席远的白月光?”
季司衍:“……”
离谱,但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可是这跟沈流苏心情不好有什么关系?
第50章 正好圆了季太太想当金丝雀的梦
席远人到中年,但在港城的花边新闻不少,而席远的妻子与他是商业联姻的关系,没有感情的婚姻照旧维持了二十多年。
但要说起席远是否有白月光,还真无从考究。
次日,沈流苏睡醒下楼时,佣人按照季司衍的嘱咐送上来一杯蜂蜜柠檬水。
说来也奇怪,季司衍昨夜竟然在纵容她的失态。
不声不响,不问缘由,安安静静陪着她把晚餐吃完。
季司衍在微信给她发了消息,让她睡醒回个电话,她一边喝水一边按下拨号键,那边很快接通。
“醒了?”季司衍语气透着关心。
“嗯,刚醒。”沈流苏喝着水答。
“再等我两个小时。”季司衍道。
沈流苏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想表达的是什么,“啊?”
“等我回去吃饭。”
沈流苏微怔。
他声音温凉,带着几分柔和,与今日的冬日暖阳格外相像。
她回复了个“好”,之后便退出回复小满的消息。
【小满】:流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客人们都在问起你。
【沈流苏】:有空就回。
【小满】:方便说一下你在做什么吗?
【沈流苏】:等老公回家吃饭。
小满在茶馆偷闲,看到这条回复震惊得喷了一口茶,震惊地跟一旁的小戴道:“流苏姐的老公好渣男。”
小戴惊讶:“怎么说?”
“竟然让流苏姐等他回家吃饭!”小满瞪着眼,一脸不平。
小戴皱了皱眉:“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家常?”
“流苏姐可是大美人诶!姐夫竟然敢让大美人等!”小满心里以沈流苏为大,脑回路自然跟别人不一样。
小戴抽了抽嘴角。
中午十二点,季司衍从公司回来,脱出大衣,露出里头的西装马甲,胸口处别了昨晚沈流苏送给他月牙胸针。
沈流苏瞥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眉毛。
胸针是一对的,一个是月亮,一个是太阳。
太阳的那个,她留给了自己。
她忘了买这套胸针的时候服务员是怎么推销的了,反正就是说这是情侣款的,可以跟对象一起佩戴。
推销语她还记得,是一句让人动心的话——
日月不能同行,但我们可以。
沈流苏整理的时候就想着反正对象是他,送给他是情理之中,但是没想到,他第二天就佩戴在身上。
“等久了?”季司衍洗净了手,拿过一方帕子擦拭干净,而后在餐桌前坐下。
沈流苏摇头:“也没专门等你。”
季司衍也不在意,让厨师上菜后认真跟她一起吃饭。
昨晚的事情,他一个字也没提,很自然地跟她开启新话题:“礼服晚点会送到,到时你换上,下班后我回来接你,在家等我。”
“嗯?去哪?”沈流苏抬头,看着他将手中的大虾剥干净后递到她碗里。
“不是说对天聚阁的拍卖会感兴趣?”季司衍剥完虾抽出张纸巾擦手,没一会儿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给沈流苏,示意她擦一擦嘴角沾上的油渍。
沈流苏自然接过,两个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生出了某种默契,甚至没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在佣人们看来有多温馨。
“今晚举办?”沈流苏那晚其实只是说说,她对那些老古董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岑柠之前提起过一套价格不菲的文房四宝会参与竞拍,她便留心跟季司衍提了一嘴。
季司衍挑眉:“不想露面?”
沈流苏怔了怔,这确实是她在考虑的问题。
不过她也做好了准备,毕竟季司衍以诚相待,她又何必扭扭捏捏。
还不等她答复,季司衍便道:“你之前说,你在宁城待了五年,也是在宁城上的大学,所以我对外称季太太回了老家宁城,没问题吧?”
沈流苏眨巴着眼,有些哑然,“你这样是为何?”
“如此,我带出去的,便是流苏阁的老板娘,沈流苏。”季司衍低头喝汤,指骨分明的手指捏着勺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移不开眼。
沈流苏心想,如果脾气没这么臭的话,大概这便是世人口中说的翩翩公子哥。
沈流苏抿唇,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提出自己的疑虑,“你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带着流苏阁老板娘出席拍卖会,不怕被传背着季太太养了小情人?”
“这不正如你意么?”季司衍谈吐优雅,将沈流苏完全拿捏,“正好圆了季太太想当金丝雀的梦。”
沈流苏:“……”
心好黑哦。
“好吧。”沈流苏答应了。
反正传闻中的季太太被他一句话“撵”回了宁城,这些热情的网友便不会联想到季太太就是她沈流苏本人。
省去了很多麻烦。
晚上八点,季司衍的车停在天聚阁门前,天聚阁是全京都的最大的聚宝阁,接待的全是京圈最有头有脸的人物,单样拍品起拍价至少一千万起步。
季司衍一下车便有侍者上前接待,对方知晓他的身份,一路上都不敢怠慢。
从进门开始,落在季司衍身上的目光不在少数,同时还有仔细打量沈流苏的。
“四爷,招待不找,还请见谅。”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迎上前来,接替那名侍者领着他们往二楼走去。
要不怎么说天聚阁是全京都最高奢的拍卖场所呢,单看这建筑物就不一样了。
沈流苏收不住好奇的心思,靠着围栏走,目光一直停留在楼下的拍卖台上。
主持拍卖会的是一名优雅的绅士先生,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静坐着,似乎这场拍卖会已经拉开了序幕。
“四爷,请。”男人推开门,做个个恭敬的手势。
季司衍没动,转而看向沈流苏,“想看?”
“不看么?”沈流苏反问。
不看的话,怎么知道自己中意哪件拍品。
天聚阁的灯光效果做得很好,季司衍目光缱绻,盯着沈流苏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嗓音温润:“好,那就看。”
领路的男人一怔,看向沈流苏的眼神多了几分猜疑和尊敬,
“安排两个楼下的位子。”季司衍朝他吩咐。
男人回过神,彷徨道:“好的,四爷。”
按平时,接待季司衍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佬,天聚阁都会另外安排在楼上的一号房,且有专门的侍者举牌参与竞拍,压根不用出声和露面。
可如今,季司衍因为一个女人破例。
这让人不得不猜测沈流苏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是昨儿个,这位太子爷才刚宣布与自己有婚约的季太太回了宁城,且短时间内不会回京都。
那现在这位,难不成是金丝雀?
堪比天仙的面容,确实让人为之心动。
第51章 人可以是你的,钱不行
这个圈子里认识季司衍的人不少,有人转头注意到他的动向,但没敢妄加议论和揣测,只是惊讶他竟然首次露脸坐在拍卖台下参与竞拍,更值得注意的是,他身边带了个女人。
“四哥?”顾景城跟傅怀从楼上下来,看了一眼淡定坐在位子上沈流苏,一瞬的惊讶一闪而过,笑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傅怀摸着下巴思考,在沈流苏转过视线跟他对视上之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别过了脸。
沈流苏内心毫无波澜。
“不喜欢坐着?”季司衍语气平淡,挑眉看向他们。
顾景城:“这就坐。”
季司衍难得出门带女人,给顾景城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坐在俩人旁边坏事,但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顾景城跟傅怀默契对视一眼,选择往后几排的位置坐下窥探机密。
傅怀嘶了一声,虎口卡在下巴处摩挲,啧了一声,“我就说聂川怎么好端端对老板娘没兴趣了,看来是四哥先入为主了,难怪当时流苏阁开业第一天,四哥就让我们去捧场。”
“聂川及时止损的原因不是因为老板娘已婚?”顾景城心叹不妙,“那四哥这样,岂不是……”
傅怀表情一眼难见地看向前面的两个后脑勺,不轻不重地叹出一声。
季司衍有未婚妻,人人知晓。
沈流苏已婚,他们几个也都知道。
可这俩人风口浪尖,竟然敢凑在一起出现在这天聚阁!
婚外情这种东西,比禁忌之恋还禁忌。
更主要的是,他们是双双婚外情!
虽然但是,他们郎才女貌,互相吸引,成年男女之间一旦建立起某种拉扯关系,便一头栽了。
只是傅怀仍旧不能接受自家四哥是这样背叛婚姻的人。
拍卖会已经开始,前两件拍品分别以一千万和一千两百万的价格被人成功竞拍,大多参与竞拍的大概都是一些古玩爱好者和古董收藏家,沈流苏目光落在台上,内心感叹这些资本家果然都是挥金如土。
“不喜欢?”季司衍颔首,气息靠近她的耳畔。
沈流苏眨巴着眼,摇头道:“不是。”
“那怎么蹙着眉?”季司衍说着便上手去抚平她的眉毛,这才察觉到她浑身都是紧绷的,顿时,蹙眉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沈流苏躲开他的触碰,沉了沉肩膀,“刺激。”
一件藏品五六个大佬竞拍,喊价一次比一次高,她一个门外汉,看了多少觉得刺激。
季司衍勾唇一笑,将竞拍用的牌子交到她手中,“想感受更刺激的么?”
沈流苏愣了愣。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拍几样带回去。”季司衍的手还搭在她手上,他很享受大庭广众之下跟她亲近,所以并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手。
距离他们只有三排距离的傅怀看了直接掐了一把顾景城的大腿,“卧槽!四哥竟然做这种亲密动作!”
顾景城:“看见了,所以你能撒手么?”
傅怀喘不上气,“不能。”
顾景城无情地往旁边一个位子挪了挪。
傅怀讷讷地碎碎念:“四哥为色所迷无一人阻止,我们大家都对不起四嫂啊。”
顾景城听见了,皱了皱眉,“也许,四哥跟四嫂其实没感情?”
这么一说,傅怀心情又被宽慰了许多。
拍卖会已经逐渐接近尾声,第十件藏品是清朝遗留下来的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起拍价一千五百万。
沈流苏在听见主持人介绍到“文房四宝”这四个字的时候瞬间打起了精神,小脸绷紧,眼睛变得亮晶晶,捏着的牌子跃跃欲试地想要举起。
季司衍察觉,嘴角掀起淡淡弧度,“小流苏,大胆一点,拍下它。”
记忆回溯到五年前,高考前夕,她毫无激情,那时候的季司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也是这般语气,跟她说:“小流苏,大胆一点,未来的沈流苏在等待你的冲刺。”
“一千五百万一次。”
“一千六百万一次。”
“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沈流苏在主持人高亢的声音里回过神,之后神色淡然地举高了手中的牌子。
主持人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激动道:“两千一百万一次。”
话音刚落,前排依旧有人参与竞拍。
主持人收回视线,继续道:“两千二百万一次。”
沈流苏继续举牌。
主持人继续跟进。
双方僵持不下。
前排的人忍不住往身后看去,又继续举牌。
季司衍侧目,在沈流苏耳边道:“喊价,三千万。”
沈流苏照做,举牌的同时喊了声,“三千万。”
众人唏嘘,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似乎是接触到季司衍的视线,又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有人在议论说想要得到这件拍品的人是季司衍,好心劝那人放弃竞拍,那人心里是虚的,但面子上又不肯放弃。
主持人环顾一周,出声,“三千万,三千万没有没有?”
四周鸦雀无声。
“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两次。”
前排依旧有牌子举起。
主持人喊道:“三千一百万。”
沈流苏要蔫了。
就这么一件破玩意儿三千万竟然还没封顶,这些收藏家可真够舍得,都喊价三千万了依旧要跟价。
似乎进了这拍卖场比较能激起人的胜负欲,沈流苏凝神,不想再跟对方僵持不下,便毫无犹豫地举起了牌子,喊价:“三千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