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会跟你一起躺在这张床上,跟你做我梦寐以求的坏事。”季司衍侧身抱着沈流苏,回忆几年前这座小屋发生的点点滴滴,眸底情意已然隐藏不住。
“流氓,你可知道那时候我多少岁?”沈流苏掐了把他的腰,硬邦邦的全是腹肌,还是摸着舒服,于是便随自己心意摸了一把。
其实她当年也肖想过他的腹肌。
长得好看的男人,谁都会多看几眼,要不是他当初睁眼就得罪她,没准她当年也会动心。
“十七八岁,刚好,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季司衍一点也不知羞,翻个身就覆在人身上,“不扯别的,帮我圆梦。”
沈流苏:“……”
窸窸窣窣一阵折腾,沈流苏抗议一声:“床太小了!”
“没关系,可以将就一下。”季司衍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他有分寸。
而他说的有分寸的结果就是,到了后半夜,这张小床怦然塌了。
床塌了!
惨不忍睹地塌了!
“狗东西。”沈流苏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把人骂了个遍。
两天后离开时,他们驾车路过另外一座小城,沈流苏看见了路标,示意季司衍把车停下,而后一路问路终于寻到了名为古树巷口的地方。
这个小城名为鹤山城,鹤山城内有一棵流苏古树,沈流苏要寻的便是者一棵流苏树。
“苏苏?”季司衍看见这棵树时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我的名字,就取自这棵树。”沈流苏望着白雪一般的流苏花,伸手触碰时,心中一涩,“我的妈妈,就是在这里生下我。”
只是这么些年,她一直没有勇气来这里看一眼。
“流苏,国家二级保护树种。”季司衍从身后将她包裹进怀里,下巴磕在她脑袋上,笑道,“苏苏,你在伤感什么?”
沈流苏微怔,只听季司衍在她耳边温柔道:“你的妈妈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将你生下来,她一定很高兴,她以流苏之名冠以你流苏之名,足以证明,她期待你的到来,她庆幸你的到来,她爱你,所以你叫流苏,你是她的流苏花。”
也是我的流苏花。
流苏,国家二级保护树种。
而沈流苏,是季司衍唯一的宝贝美人花。
“苏苏,我爱你。”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爱你之人。”
风一吹,流苏花落,漫天似雪,落在他们身上,见证他们的幸福与恩爱。
“季司衍,我爱你。”
“嗯。”季司衍温柔一笑。
“我好爱你啊。”
“我也好爱你。”他吻着她的脸颊回应。
“季司衍。”
“嗯。”他两只手置于她的身前,牢牢将她牵住。
“阿衍。”
“在。”他轻声回应。
“老公。”沈流苏扭头看着他的眼睛。
季司衍心中微动,低头吻住她的红唇。
“季南风跟季北月应该想死我们了。”
“嗯,我们回家。”
回他们的家。
一个永远充满爱的家。
人间四月,枯枝生芽,流苏花开。
季司衍永远沉溺于沈流苏。
第190章 梧桐镇番外
阳春四月,枯枝生芽,清明节刚过,那天没下的雨全部攒到了这个无聊的周末。
下雨的梧桐镇青山袅袅,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沈流苏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而今年也许是她留在梧桐镇的最后一年。
因为还有两个月,便迎来全国高考。
她不知道自己会去往何处,心里没有期待,没有愿望,也没有任何追求。这里的山水养人,尤其养心,养得人心波澜不惊,无欲无求。
沈流苏说不上很喜欢雨天,却也不讨厌雨天。
她喜欢下雨天出门,撑着一把油纸伞,踩着小破鞋,提着小碎花裙的裙摆,摘一朵雨中的玫瑰花,心情就可以好上一整天。
但今天,也许黄历上标注了不宜出行。
沈流苏在山脚下养牛的大草坪上捡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男人受了伤,身上缠着乱七八糟的降落伞装备,头发凌乱,脸颊多处被刮伤,这一身狼狈样称之为半死不活也不为过。
沈流苏鬼迷心窍地凑过去试探他是不是还活着,哪知道这人竟然猛地一动将她手腕缠住,再然后,就闭上眼睛一副歇菜样儿了。
将人送到医院救治后,这人昏迷了两天不醒,沈流苏大好的周末就浪费在了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上学日她照常上学,放学了就顺带过来看一眼人醒没醒,救人不图回报都是假的,她这人实在,得盼着他醒来还钱。
住院要钱,诊费要钱,她得连本带利讨回来。
“你这人怎么还不醒?”沈流苏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围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转了一圈,仔细看着,这男人长得倒是挺帅,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关键还很白。
所以一定很有钱!
看着看着,沈流苏试图上手摸一把,结果手没碰着,反倒被一双突然睁大的眼睛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是防备与疏离的狠戾眼神,特别骇人。
“你……醒啦?”沈流苏呼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走回椅子把书包拿起来抱着坐下。
“这是哪?”他眼睛一点一点恢复焦距, 嗓子沙哑地开了口。
“医院,我救了你。”沈流苏言简意赅,掰着手指头跟他数,“住院费,医药费,诊疗费,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一共花了我一千八,四舍五入,你得还我两千。”
男人皱了皱眉,视线微微聚拢,看清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样貌。
校服,书包,很正统的学生样儿。
“对了,你的腿骨折了,暂时走不了路,不过医生说没到打石膏的地步,你既然醒了,就打电话喊你家人过来接你回去,顺便把钱还了。”沈流苏课后作业有很多,虽然成绩一般般,但是作为学生就是逃不掉写作业的命。
男人跟她对视了几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流苏盯着他的表情咽了咽口水:“你该不是……失忆了?”
男人沉默数秒,开口:“不是。”
沈流苏松了一口气。
“我手机没了,不记得任何人的号码。”男人似乎有些懊恼。
沈流苏:“……”
所以您这是赖上我了呗?
人清醒了,身上的伤口只需要换药处理,至于瘸了的腿,休养个把月就能好,沈流苏再三斟酌下只好选择把人带回了家。
“我叫沈流苏,从你踏进我家门口开始按天收费,房租一天一百,伙食一天一百,医药费按小票上的数目计数。”秉着救人救到底原则,沈流苏终究还是让他进了自家门。
“季司衍。”季司衍坐在沙发上吃力地抬了抬受伤的左腿,一抬眼,瞅见沈流苏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摆在桌面示意他拿笔签字。
“我不是白收留你,你是要付钱的,在这里签字画押你以后就懒不掉了,这可是合同,有法律效益的。”沈流苏见他毫不犹豫签了字,心想这人的品格应该没问题。
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沈流苏上学,季司衍养病,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偶尔碰面,季司衍很本分地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对沈流苏丝毫没有影响。
直到季司衍闲着闲着把沈流苏的书都看完,才拖着一条残腿往客厅里待,好心道:“小孩儿,你今年高考?”
“知道我高考还喊我小孩儿?”沈流苏咬着笔头扭头瞪他一眼,“我有名字,喊我名字就好。”
“啊,小流苏。”季司衍似笑非笑,扯过一张她的卷子拿过来看,看完一张又继续看下一张,气息越叹越长。
沈流苏:“……”
“你成绩看起来挺差。”季司衍摸着鼻子评价了一句。
“勉强能考上普通院校。”沈流苏盘腿坐在地上,累得扭了扭脖子,看见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看起来已经工作了,是什么学历?做什么工作?赚钱么?”
季司衍挑眉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嗯,本硕连读,随便做点生意。”
沈流苏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能开飞机在天上玩儿的人指定是个富二代,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自然听听就行了,沈流苏懒得搭理那么多,伤好了之后找着爹妈了还她钱就行。
越挨近高考的日子,沈流苏摆烂的想法越来越明显,周末闲着懒得看书,直接拿上鱼竿去钓鱼,把季司衍一个人晾在家里。屋子里很安静,季司衍单脚从屋里蹦出来,看到了客厅桌子上摆得乱七八糟带卷子。
那是上个月月底测试的卷子,卷子上的分数很平均,标准的两位数,倒是半点不偏科,只是分数加起来,才堪堪满四百。
四百分的成绩,远远不够。
季司衍将她的卷子一一叠好,到了晚上等她回来,面色平静地与她商议:“需要报恩么,正好我无聊,可以免费辅导你功课,保准你在四百分的基础上提高八十分。”
沈流苏瞳孔微缩:“八十分?”
你骗鬼呢!
“你的卷子我看过了,错的离谱,但犯的都是小毛病,只要改正就好,而且你有进步的空间。”季司衍的手扣着桌面,嗓音温润,“你难道不相信京大本硕连读毕业出来的高材生的能力?”
沈流苏:“……”
是有点不信,但可以试试。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季司衍知恩图报,耐心辅导她功课,她始终是佛系心态,算不上很努力,但也努力了一点点,但竟然没想到在一次周测当中,她竟然真的进步了一大半。
没有八十分,但有五十分。
沈流苏也正是这时候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每天阿衍阿衍地叫着使唤人帮忙解题。
她其实很聪明,就是懒。
又或许,是只有季司衍才能教得动她。
梧桐镇的夜晚很漂亮,季司衍几乎每天都会坐在院子里看星星,他若是真的想回去,自然有的是回去的办法。
他不过是,觉得有趣,想留在这里继续养伤。
人一旦厌倦了城市的喧嚣,就像寻一个安宁之处,待一段时间,把状态重新调整。
他开着飞机出来玩儿那天是被季氏的琐事闹得心烦,所以才想要呼吸上层空气到天上飞了一遭,却怎么也没想到飞机还能半路失灵,要不是有降落伞,恐怕这条命就交代出去了。
被一个小姑娘救了倒是一件新奇的事儿,关键是这小姑娘还挺抠搜,年纪不大人却鬼精。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小姑娘长得好看。
有小镇姑娘特有的纯真,性格独一无二,关键还佛系,关键是一开口全是他接不住的梗。
见惯了勾心斗角,于是质朴与真诚成为了最难得的东西,他喜欢沈流苏的真诚。
“你更喜欢月亮还是星星?”沈流苏拿着一串葡萄从他身后冒出来,很大方地与他分享。
季司衍抬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没有籽,还很甜。
“都喜欢。”季司衍没什么讲究。
“我更喜欢星星。”沈流苏语气平淡,“它们不会总同时出现,星星单独出现的时候,看星星的心情还会像现在这样惬意,但是月亮单独出现的时候,你抬头望月,会觉得很孤独。”
季司衍神色怔然地看着她。
那晚,他问她为什么一个人住。
她说,没有为什么,因为只有一个人。
季司衍不想回家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了,竟然会受到影响想要陪着她一起参加高考,或者更久一些。
季司衍有天午睡时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梦里的主角是他和沈流苏。
他觉得很荒唐,但最终又以平常心来对待。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沈流苏那天刚好回家拿东西,无意中看到了。
沈流苏只惊讶了一分钟内,随而恢复平静。
也许男人都这样。
所以,远离臭男人。
但她受到鼓励下了决战高考的决心,必然需要到季司衍这个以一顶十的师傅,所以干脆内部消化,悄咪咪溜了,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不知不觉到了高考的日子,沈流苏在季司衍的帮助下成功过了这一关。
“谢了啊,要不是你,我可能连破二本都考不上。”沈流苏当时是真的佛系到了头,要不是季司衍愿意管她,别说进步,她可能会持续退步。
“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丧,不是什么好习惯。”季司衍的腿已然好得差不多,跟她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但却到互相上手拍对方一掌的程度。
季司衍说不上来这样的关系。
很奇妙,也很享受。
“你的家在那?”沈流苏问。
“京都。”季司衍摘了院子里的一朵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成绩出来后,有想法的话,可以填京都的大学,到了那,我罩着你。”
“随缘吧,到时候再说,你记得还钱就行。”沈流苏还真是打算随缘。
季司衍勾唇一笑:“你天天提醒,我还能忘了?”
沈流苏又不说话了。
她每天都很快乐,乐观,豁达,性格稳定,偶尔有点凶,俏皮可爱,但季司衍知道,她心里藏着思念。
高考分数出来的前一天,沈流苏跟隔壁家小妹去了隔壁镇采茶,说是帮忙采茶,其实是为了分散注意力。
季司衍若没来,她或许并不怎么期待高考分数,但是跟季司衍待在一起,她就忍不住地紧张和期待。
万一考不好,还会让别人失望。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只是采茶回来时,她喊了阿衍两声,再无人回应时,又喊了一声季司衍。
屋子里静悄悄的,毫无季司衍的踪影。隔壁婶婶说,有人找来了这里,把季司衍接走了。
沈流苏愣了愣,自嘲一笑,然后归于平静。
她不知道季司衍为什么不告而别就走了,也许是家里有急事,也许是不打算还钱,但她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那一晚,她心里有点空。
也许是因为又变成了一个人。
但其实那天季司衍留了信,只是沈流苏没有发现,而第二天,她也离开了梧桐镇,从此待在了宁城。
没过几天,季司衍重回梧桐镇,看见了自己那封未被拆封的亲笔信。
再后来,他将她放在心底,花了五年的时间,才重新与她相遇。
既然相遇,他就得亲手抓住她,不给对方离开的机会。
蓄谋也好,天意也罢,他要永远在她身边,以一个丈夫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