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挨了皇上的打,这会正睡着,要等明天了。”
她看出男人想她引荐荣王,虽然不知目的,却也不在意,富贵险中求,男人间的事,她向来不参与。
“不急。”
桑决一笑,站起身,作揖道:“我不打扰姑娘安眠了。”
他告辞离开了她的闺房,另外换了一间房休息。
不过,休息到后半夜,就溜去了北祁皇宫。
借着绝好的轻功,轻松飞上了北祁宫殿的屋脊。
他登高远眺,宫殿巍峨且密密麻麻,并不知桑烟住在哪个地方。
尤其巡逻的士兵太多太多了。
大海捞针恐会打草惊蛇。
他选择蛰伏,伺机而动。
热闹一夜的艳阁陷入了死寂。
他们都在白天补眠。
桑决昨夜研究北祁皇宫御林军的换防时间,一直熬到了天亮,这会困得厉害,也跟着补眠了。
他睡到中午,被兰蔻叫醒了。
兰蔻的效率很高,已经安排好了引荐的事。
“辛苦姑娘了。”
桑决跟着她去了荣王的房间。
祁长荣睡到这一刻,伤口疼得麻木,也就不再哼哼了。
他生的好,只要不哼哼,稍微摆出几分皇族派头,还是很能唬人的。
“草民见过荣王殿下。”
桑决躬身行礼。
祁长荣趴在床上,瞧着他,见是个美貌公子,本来爱答不理,也多了几分热情。
谁不想看美好的东西呢?
“蔻蔻说,你想见我?”
“是。”
“叫什么?”
“李决。”
他出门在外,用了母亲的姓氏。
祁长荣没有怀疑,点头问:“小李,你见我,有什么事?”
桑决说:“回殿下,听说皇上要大婚了,我是个商人,想走走殿下的门路,为皇后进献一些首饰。最好能见皇后一面,看看皇后适宜什么风格,或者问问皇后的喜好。”
这借口很常见。
帝后大婚,无数商人都涌进皇都,寻求商机。
祁长荣也没起疑,但兴趣不高:“机会不大。皇后大婚所需用品,都是出自皇商,且很多东西,是皇上亲自挑选的能工巧匠,你这样的小商贩,没机会的。”
“事在人为。”
桑决淡然笑着:“机会都是争取来的。总要试试的。”
他说到这里,递上一瓶金疮药:“殿下也可试试这款药,说不定对您的伤有奇效。”
祁长荣瞧着那瓶金疮药没说话。
兰蔻接过来,当着桑决的面,就扒拉下祁长荣的裤子,为他抹药。
这药膏冰凉凉的,很舒服。
祁长荣满意地闭上了眼。
兰蔻看得清楚,做出惊喜的样子:“殿下,这药膏还很香呢。”
然后,她为桑决说话:“看来试试的效果很好。殿下,您不妨多试试。”
此试试,非彼试试。
但祁长荣还是同意了:“也好。便是不能为皇后做大婚首饰,入了皇后的眼,总有别的出路。”
“多谢荣王殿下。”
桑决为了感谢荣王殿下,连续三天,都泡在艳阁,陪他聊天谈地。
他见识广博,自称商人,说了很多商旅见闻,逗得祁长荣不时大笑。
偶尔祁长荣笑着笑着就来一句:“阿决这般相貌,要是个女儿身,便没蔻蔻的事了。”
他把见异思迁说的理直气壮。
桑决笑道:“我可没兰蔻姑娘的风情。美人之美,不在皮囊,在骨相,在神韵。”
“哈哈,蔻蔻,你听,他这张嘴多会说!”
显然,祁长荣的养伤日子因为桑决的存在,变得非常有趣。
许是人心情好,伤口愈合也很快。
祁长荣就能下床走路了。
桑决还打了一头鹿,扛进艳阁,自己割了鹿鞭,让人煮了鹿鞭汤,端到了他的房间。
两人饮酒喝汤,直喝得祁长荣浑身热血,揽着兰蔻,不等桑决离开,就把人按到了床上。
一切都在按着桑决的想法走。
他走出祁长荣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杨澈等候多时。
他看到桑决回来,简单抱拳行了个礼,便开始汇报情况:“桑少,据我们调查,皇后娘娘就住在皇宫里的凤仪殿。可惜,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靠近不得。”
“大婚是个机会。”
桑决分析着:“那日观礼人数太多,宫内高度戒严,但饶是高度戒严,也会是我们的机会。祁无涯绝不会想到,他同样也会在大婚之日失去心爱的女人。”
富贵险中求。
杨澈没有任何意见:“一切听从桑少指挥。”
桑决点了头,摸着下巴,脑子又转开了。
他想着这几日从祁长荣那里打听到的难言之隐,问道:“听说皇上在全州时,差点被人下了绝子药。”
杨澈知道这事,还是从柳御医那里听来的,就说了:“可不是。那可真是惊险啊。还好咱们皇上敏锐。”
桑决笑问:“皇上怎么敏锐了?”
杨澈压低声音道:“皇上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面对如花似玉的皇后,自然是克制不住。可服药之后,渐渐清心寡欲,便起了疑心。”
桑决笑容一僵,心道:这可暗合了祁长荣的症状。
听他说,他最初的时候,每每遇到兰蔻,都把持不住,许是当时放纵了,亏空了身子,便渐渐清心寡欲了。
他可不信这说法。
男人便是亏空了身子,心爱的女人在面前,也会用些其他刺激药物,以跟心爱的女人亲密接触,怎么会骤然清心寡欲起来?
瞧他几碗鹿鞭汤下去,不就生龙活虎了?
定然有别的问题。
历来皇帝即位,面对同龄的兄弟,都会忌惮、防备。
祁无涯绝不会例外。
不能当面做什么,背地里耍些小手段,再正常不过了。
就看他能不能寻到别的证据了。
“杨哥,劳烦你去打听下其他皇子的床上能力。”
“什么?”
杨澈惊叫着捂住嘴,压低声音说:“桑少,你刚说什么?”
桑决没重复,淡淡一笑:“对,你没听错。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杨澈:“……”
怎么就突然聊到这个话题了?
他在哪里?
他在干什么?
桑决没让他懵逼太久,就说了原因:“杨哥,我怀疑祁无涯暗中对几位皇子做了什么。就像他对咱们皇上做的,暗中下了绝子药。”
这真的是伤天害理且丧心病狂的行为!
杨澈有点不敢这么想:“不至于吧?北祁那几位皇子,根本没什么威胁性。”
起码看着都对祁无涯服服帖帖,没一点不臣之心。
这也是他们之前监视到的结果。
桑决不以为然:“人心隔肚皮。但凡皇帝,疑心病都很重,不然,也不会有寡人这个说法。”
杨澈没反驳,应道:“好。我去查。”
他很快就离开了艳阁。
桑决也离开了,照旧用轻功去了北祁皇宫。
他落在一处屋脊上,迎着寒风,一颗心却火热的很——桑烟,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了。再等等我。
北祁皇宫
祁无涯瞧着面色红润的祁长荣,暗道:这才几天,伤就好了?当时嚎得凄惨,还以为要休养些日子,现在看来还是皮糙肉厚的,耐打的很呐。
“皇兄,皇兄?”
祁长荣跪在地上,轻唤了几声,想要唤回明显走神的人。
祁无涯也确实很快回了神,神色冷淡道:“一个卖首饰的商人,也值得你走一遭,祁长荣,你是太闲了吗?”
“不,不,不!”
祁长荣一阵摇头,谄媚笑道:“我不是想向皇兄推荐什么商人,而是想着讨皇嫂开心嘛。”
他作为皇室一员,自然也关注着皇宫的动态。
像凤仪宫那位对皇帝的态度,他也是清楚的。
一国皇帝又怎样呢?
还不是搞不定一个女人?
他暗搓搓幸灾乐祸着,面上一片诚恳:“皇兄,弟弟真心想为您跟皇嫂和和美美而尽一份心,还望皇兄给弟弟一个机会。”
他说的情真意切。
还口口声声喊着“皇嫂”。
还真取悦到了祁无涯——这没脸没皮的东西明明排在他前面,却一口一个皇兄,现在还喊出了皇嫂,看着确实有点好玩的。
“难得见你到朕面前推荐人。”
他最后还是给了他面子:“下不为例。”
“谢谢皇兄。那人很有趣,绝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祁长荣磕了头,欢欢喜喜就告辞出宫了。
祁无涯瞧着外面的天色,马上晌午了,便起身去了凤仪殿,一是传达这个消息,二是蹭个午膳,三是他想她了。
桑烟知道祁无涯喜欢来蹭午膳,特意让人早些准备了。
她打定主意,让他来蹭的时候,什么也蹭不到。
不想,才动两下筷子,就见人进来了。
“咦,今儿这么早就用午膳了?”
祁无涯直接坐到了桑烟对面。
桑烟看他就心烦,胃口都被影响了:晦气!这人是狗吗?那么远,也能闻到饭味儿?
“烟烟,别瞧朕,快吃你的。当心凉了。”
他一点没有讨人厌的自知。
桑烟很无奈,只能动起筷子,扒拉两口米饭。
偏这时,他说:“明天有人送首饰过来。你瞧瞧,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打发了。”
桑烟对这些身外之物没兴趣,就说:“我不想见。”
祁无涯不是个爱说话的,却喜欢跟她说话:“烟烟,你在想什么?”
桑烟没好气地说:“你猜。”
祁无涯猜不到,苦恼一笑:“烟烟又开始为难朕了。”
桑烟也承认了:“我就是为难你了,怎么了?”
“不怎么。”
祁无涯宠溺一笑:“你能为难朕,朕求之不得。欢迎你多来为难朕。”
桑烟:“……”
这男人一定是个受/虐狂!
可惜她不是施/虐狂!
不然绝对甩着鞭子抽死他!
“我猜……烟烟现在心里肯定在骂朕。”
他忽然出声。
桑烟再次承认了:“你猜对了。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祁无涯眼里闪着好奇:“都骂朕什么?说来听听。”
桑烟:“……”
确定了。
这男人绝对是有受/虐倾向。
她不配合,冷声讽刺:“祁无涯,你要是有病,就去看御医,别来我这里发疯,行吗?”
祁无涯不觉得自己发疯。
他偏执地认为:“烟烟,你总有一天会对朕动心的。”
桑烟嗤笑:“我现在只想对你动刀。”
她真的是拿刀捅他的心都有了。
祁无涯叹气:“烟烟,如果你想激怒朕,那要失望了。我们马上要大婚,朕现在开心得很。”
他现在一想到要跟桑烟成婚,就开心的飘飘然,很少有什么能影响他的心情。
“那你离我远点开心,行吗?”
桑烟压着烦躁,警告道:“祁无涯,我告诉你,人的心脏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天使,一个住着魔鬼,当你开心时,记得低调些,免得惊醒旁边的魔鬼。到时,厄运就来了。”
祁无涯听得认真,还点评道:“这话听着实在新鲜。得意忘形?骄兵必败?烟烟总能把简单的道理说的深刻而有趣。”
桑烟:“……”
她这是被人当成在说教了?
呵,他也配?
“你还是吃饭吧!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她就不知道他一个男人怎么那么话痨,一天天的,跟鸭子一样呱呱呱!
“堵不上。”
祁无涯还在呱呱呱:“除非烟烟亲一下朕。”
他示意她用嘴去堵他的嘴。
桑烟听不下去,直接放下筷子,怒道:“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祁无涯笑着轻哄:“让让让。烟烟不要气,朕就是逗逗你。”
桑烟:“……”
她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用膳结束。
他准备离开,跟她说:“烟烟抱一下朕,朕要去处理政务了。”
桑烟为了让他赶快滚蛋,就走过去抱了他一下。
她抱得敷衍,就是双手伸开,拍拍他的肩。
便是这么简单,他还是开心的不行:“烟烟真乖。晚上等着朕陪你用膳。”
桑烟挤出一抹笑,目送他离开。
天没黑,她就传膳了。
按着现代时间算,也就四点多的样子。
便是这样,也没躲过。
正吃着,祁无涯就来了。
桑烟看到他,直接问:“不会到现在我什么时候吃饭,还有人告诉你吧?”
祁无涯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什么不告诉朕?这天底下,你可是朕最爱也最重要的人。便是吃了什么,每样菜吃了多少,都有人告诉朕。”
说到这里,不忘趁机表白:“你看朕就是这么爱你。”
“你这是爱吗?”
桑烟气得吼出声:“祁无涯,你这是控制欲!你他妈的——”
神经病!
“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控制你?”
祁无涯不认同桑烟的说法,严肃道:“烟烟,永远不要怀疑朕对你的爱。”
桑烟冷笑:“你的爱就是掠夺,就是控制,就是毁灭!”
祁无涯听到这里,也气了。
他是真的不想听桑烟怀疑他的爱。
“你闭嘴!”
他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喝道:“无论朕的爱是什么,你都得受着!”
她确实得受着!
强权之下,她没有选择。
眼泪落下来。
桑烟擦了去,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她囫囵地填饱肚子,放下筷子,坐到床上。
祁无涯见了,也不吃了,跟过去,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烟烟,朕也不想的,可朕能怎么办呢?你不爱朕,对朕的一切毫无好奇。朕不同,朕看不到你,会想你会不会饿着?冻着?心情呢?是好还是坏?你不跟朕说,朕只能让人注意这些。你今天午膳后,吃了三个烫过的橘子,还吃了两块豆沙糕,哦,还喝了一碗燕窝,你的食量上去了,晚上还吃那么早,这么饿,是孩子的缘故吗?他在抢你的营养吧!他可真坏!你看,朕就是这样想着你!”
他说着说着,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一种委屈感油然而生:“你呢?烟烟,你想过朕吗?哪怕只有一刻,你对朕不是怨恨,不是厌恶,而是单纯地想,哦,这个叫祁无涯的男人,原来这样爱着我。你有这么想过吗?”
他的表情是那么悲伤,他的语气是那么卑微绝望。
这一刻,他蹲在她面前,红着眼,泪水晃动着,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是真的卑微。
是真的可怜。
桑烟有那么一刻悲悯地看着他,嘴里却说着冰冷无情的话:“祁无涯,你死心吧,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刻的。”
她的话如利剑刺进他的心脏。
他痛着,却在笑:“烟烟,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他还是执迷不悟。
桑烟闭上眼,不想再看他。
祁无涯伸手摸着她的脸,喃喃着:“烟烟,睁开眼看看吧,朕真的所求不多。”
桑烟缓缓睁开了眼,摇了摇头:“我能给你的也不多。”
“不。你能给的。”
他猛然袭击,吻住她的唇。
反反复复,索取着。
桑烟最讨厌他这个样子,薅着他的头发,想打他的脸。
他没让,反擒住她的手,吻个没完没了。
她不给,他便索取。
敲骨吸髓也要取出他想要的东西。
如是安慰着,就去洗漱了,尤其狠狠刷了很长时间的牙。
当躺到被窝里,摸着小腹,对着宝宝说:别怕啊。等你在妈妈肚子里稳当了,妈妈再想着怎么带你走。
现在她考虑孩子的安全,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连骂祁无涯,都不敢太用力。
孩子是她的一切。
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她想睡懒觉的。
可惜,被饿醒了。
祁无涯说的没错,她的食量上来了。
看来孩子急需营养。
她下床第一件事就是让人传早膳。
等她洗漱好,刚好早膳摆满了膳桌。
她坐下就是狼吞虎咽。
吃完早膳,天光大晴。
这太阳一出来,雪就要化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啊。
殿外忽然吵吵嚷嚷的。
她被吵出了点好奇心,出门一看,原来是几个太监在搬运雪人。
“小心点!别碰到了太子殿下。”
“皇上说了,完完整整搬去冰室。”
说这些话的是祁无涯身边的心腹太监成晖。
桑烟认得他,瞧着他的时候,就想到了裴暮阳。
他们年纪相仿,不过,成晖更壮实些,腰板挺得笔直,一点不像个太监。
听说他是先帝时期因罪入宫的。
未入宫为太监前,还拿下过武举中的状元。
倒是可惜了。
“姑娘,皇上怕雪人化了,就安排了冰室,说是姑娘什么时候想看了,就去看。您瞧,皇上对您真是体贴入微。”
悠然是个忠仆,随时随地为祁无涯刷存在感。
桑烟站在台阶上,冷冷瞧着,只觉得可笑——就为了雪人,这么大费周折,他还真有昏君的潜质啊!
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亡国!
她真是太期待了!
“姑娘,外面冷,还是回去吧。”
悠然眼看宫人们抬着雪人远去,便提醒桑烟回殿里去。
桑烟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忽然就想出来走走。
自从她来了北祁皇宫,除了去过泰安殿,就一直待在凤仪殿。
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身体不允许。
几次差点流/产,让她只能老实躺在床上。
现在身体好些了,就想出来透透气。
“我想走走。”
她说着,下了台阶,随便选了条道儿,就一直朝前走了。
悠然步步紧跟,满眼担心:“姑娘,天这么冷,地上又滑,还是回殿里吧。”
“放心,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比你们小心!”
桑烟很坚持,就是想出来走走。
再闷下去,她会疯的。
悠然没办法,只能安排宫人跟着。
在宫人队伍后面,是长长的士兵队伍。
放眼望去,浩浩荡荡的画面犹如皇帝出巡。
皇帝也很快得了消息。
他知道桑烟出了凤仪殿,风风火火就来了。
两人半道撞上。
祁无涯一袭金色皇袍,外罩着白色的大氅,雍容华贵如云端谪仙。
“烟烟,你想出来逛逛,怎么不喊朕一起?”
他一点不排斥她走出来欣赏北祁皇宫的风光。
他也想向他证明留在北祁做皇后,一点不比在贺国差。
“是朕的疏漏。”
他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被甩开,还是要牵着。
桑烟拒绝不得,只能随了他。
两人牵手前行。
祁无涯温柔含笑,指着几处巍峨壮丽的建筑,向她介绍:“那是御书房。那是藏书阁。那是乐房。”
说到乐房时,他就细说了:“你以后要是想听曲儿,解闷儿,就去那里。或者召她们去凤仪殿都行。”
桑烟不想等以后了。
她现在就很烦闷无聊,一抬脚,就过去了。
祁无涯见了,自不会阻止,跟她一起进去了。
里面都是清一色的美人。
她们正在练舞。
大冬天的,因为烧着地龙,很是暖和,都穿的很单薄。
那露出来的春光勾着人的视线。
桑烟向来会欣赏美人,就寻了个位子,看美人跳舞了。
祁无涯看她那么专注,又吃醋了:“烟烟,你都从来没这么专注地看过朕。”
桑烟冷笑:“你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去跳舞,或许我会看。怎么,你要跳吗?”
祁无涯:“……”
他一个男人自然不好意思去跳舞。
他也不会跳舞。
只能闷声吃醋。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吃女人的醋。
桑烟欣赏了一会美人跳舞,忍不住指着一个穿红裙的美人说:“你瞧,那姑娘身材多好。我一个女人都要有想法了。”
不仅胸前傲人,腰肢还软的像水,长长的水袖挥舞起来,又美又飒。
这世间的女子真是美在她的嗨点上。
恨不得男儿身啊。
祁无涯不知她所想,但听她那语气,再看她那垂涎的眼神,等下,垂涎?是不是哪里不对?
“停!停!停!”
他大声喝止,吓得那群跳舞的美人纷纷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她们以为自己哪里跳错了或者哪里惹皇帝不高兴了,都吓得哆哆嗦嗦,好不可怜。
“你干什么?”
桑烟以为他要找事,就为她们说话,却也不好说的太明显,就很委婉:“我看的正热闹呢。你让她们停下来干什么?你刚还说让我解闷呢!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让我高兴是吧?”
“你高兴了,朕要哭了。”
祁无涯紧紧皱起眉,扫一眼那些衣衫单薄的女人,目光凶戾,如看情敌。
桑烟有点懵,不悦道:“祁无涯,你要是发疯就走远点!不要影响我看人跳舞!”
她说着,抬手让她们起来。
“不行!不能跳!”
祁无涯酸道:“再让她们跳下去,你怕是要红杏出墙了。”
桑烟这下是真懵了:“什么?你在说什么?我红杏出墙?祁无涯,你脑子能不能干净点?还有我这棵红杏也不是你家的!”
“就是朕家的!”
他的语气蛮横无理:“你也别想着红杏出墙!朕不许!”
桑烟确定他是发疯了,也不理会,转身就往外走。
祁无涯追上来,抓住她的手,问道:“烟烟,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他早年行走在外,也是见过两个女人相爱的。
虽然下场不好。
以双双沉河为结局。
但也可见,两个女人也是会相爱的。
“朕告诉你,不行,趁早改了这毛病!”
他不允她对女人有想法。
桑烟到这一刻,才明白了祁无涯的反常。
这反常还让她想到了贺赢。
之前,他也这么怀疑过、激动过。
贺赢啊……
她难过又郁闷:这些男人都什么脑回路?就因为她多看女人一眼,多夸女人几句,就被怀疑了性取向?
虽然怀疑的也不是没道理。
她一点不排斥跟美丽的小姐姐贴贴。
尤其是被祁无涯两次掳走后。
她觉得男人太危险了。
还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可爱。
想着,又不由得看一眼那些还跪着的美人。
地上多硬啊。
女孩子身娇肉贵的,跪不得啊!
“滚!你们滚!”
祁无涯看到了桑烟心疼的眼神,一颗心又醋又怒:“都给朕滚!”
现在他连个女人都不如了吗?
她竟然心疼别的女人,都不心疼他!
桑烟瞧了“发疯”的男人一眼,也抬脚出去了。
她本来还想着多逛会儿,现在也没了心情,就朝凤仪殿走去。
祁无涯照旧去牵她的手。
桑烟甩了两次,没甩开,便也由着他了。
一路无话。
直到进了殿,祁无涯才小声说:“烟烟,你生气了?”
他好像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问题——他怎么就发火了呢?烟烟难得想看人跳舞,他还给破坏了。
桑烟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祁无涯叹气:“烟烟,朕也不想的,就是看你满眼都是她们,心里难受。”
桑烟冷冷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一句话不说。
祁无缘继续叹气:“唉,烟烟,朕心里是真难受,你就跟朕说句话吧,好不好?”
桑烟不想听他在面前呱呱呱,就说了:“你安静点吧。”
祁无涯见她终于出声,露出了笑:“安静不了。朕一看你,就想跟你说说话。”
他握着她的手,往上面呵了口热气,心疼着:“你这出去了一趟,瞧瞧,手都冻青了。”
桑烟挺烦他这么肉麻的,就抽回手,转了话题:“你不是说今天有人送首饰过来?”
只要能避免跟他单独相处,她愿意看看首饰。
祁无涯不知原因,听她这么说,乐的很:“好好好。你想看,朕立刻叫人来。”
他笑着扫了成晖一眼,后者哈腰一笑,就退出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
祁长荣就带着桑决来了。
桑决穿着西域商人的服装,还做了面容修饰,比如,稍稍把肤色涂黑了一些。
好看还是好看的,还多了几分男人的豪迈硬朗气质。
“草民李决参见皇上。”
他走进来,一直低着头,做出恭敬谨慎的样子。
祁无涯瞧他一眼,并没起疑,而是直接问:“你来进献首饰?东西呢?”
桑决没说话,抬起头,先瞧了桑烟一眼,随后,一转身,用力朝殿外拍拍手:“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才落,两个随从一样的人就端着盖着红绸布的盘子走了过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盘子上的东西吸引去了。
除了桑烟。
桑烟在桑决抬头时,大惊失色。
桑决就怕她露出异样,所以立刻大声拍手,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
祁无涯没留意到桑烟的异样。
等他看向桑烟,后者的情绪已经平复了。
桑烟面色平静,心里则是惊涛骇浪——桑决来了!竟然是他先找来了!他是贺赢派来的吗?贺赢也来了吗?为什么会是他?在她离开大贺后,都发生了什么?
太多太多困惑了。
但她甚至不敢多看桑决一眼。
绝对不能让祁无涯发现他。
不然,桑决死定了!
“烟烟,去看看吧。”
祁无涯含笑说着,伸手搭上桑烟的肩膀,却察觉她整个人紧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