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有人推我。”
她往围观的人群里看一眼,不知道是谁推了她。
江刻听到有人推她,顿时满眼喷火:“谁做的?谁特么背后出手伤人,是个男人就站出来!”
他眉眼狠厉,盯着他们,目光所过之处,全是摆手,摇头。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什么都没做。”
“我更没有,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这话几个意思?暗指我们搞事吗?一码归一码,过去的就过去了,而且得罪我们的人,也不是这个小白脸!”
没有人承认。
那些跟江刻有过冲突的人,更是不承认。
江刻一时揪不出凶手,只能扫过他们,记下他们的脸,留下一句:“这事不算完!”
然后抱起桑烟,大步朝房间走去。
齐九也跟着,叮嘱道:“她身子骨本就弱,这下落入海中,肯定受了凉。你回去,先让她喝点姜汤,吃些热食,让她出些汗,再放被窝,总之,千万别第一时间泡热水澡。”
乍寒又乍暖,根本不利于身体排除寒气,反而会让身体寒上加寒,严重的话,还会被寒所伤、失去性命。
“对对,齐公子说的没错。就得这样做。”
“以前是冬天吧,有两人不慎落海,好在水性好,都爬了上来,但冻得可怜,一人直接喝酒吃肉暖身,一人直接泡了热水澡,结果,一夜后,那泡热水澡的人就死掉了,而那喝酒暖身的人,身体倍儿棒。”
“我也听过这个事。听大夫说,人落水后,寒气只停留在皮肤表面,吃下食物后,人体产生热量,体表寒气自然消退。所以那喝酒的人活了下来。而那贸然洗热水澡的,非但不能驱寒,还倒逼寒气入体,伤及内脏,以致丧命。”
一些看客跟着议论不休。
江刻没说话,深深看了齐九一眼,抱着桑烟进了房间。
他把桑烟放到床上。
早有人去厨房拎了壶热水过来。
他道了谢,泡了碗红糖水给她:“先喝这个。等会再喝点姜汤。”
桑烟照做了,喝了一大碗热乎乎的红糖水,很快就觉舒服了些。
等姜汤煮好,也喝了一碗。
身体也开始出汗了。
“我觉得好多了。你放心吧。我没事了。”
她目前跟他和平相处,便也宽慰了他几句。
江刻点了头,抱着她,确认她还安好无恙地在他怀里。
桑烟不喜欢他这样,推开了,换了话题:“这次的事,过去就过去吧。我们在这里,势单力孤,你且忍一忍,别去闹事,不然,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不是圣母,恨死了那个偷袭她的人,但她不想江刻闹下去,跟那多人为敌,不是明智之举。
江刻听了,爽快应了:“嗯,听你的。”
因为太爽快,反而让桑烟起疑:“你真听我的?”
江刻笑着点头:“嗯。听你的。”
实则一哄她躺下,就出去搞事了。
他心中有了凶手的人选。
他闯进齐九的房间,开门见山:“是你吗?”
他在回房途中,被齐九绊住了腿脚。
如果他能早些回到房间,早些发现桑烟不见,那么,她就不会遇险。
这么一想,一切都是从他开始的。
而且,他一直对他施恩,想要收服他。
他没有机会施恩,便创造机会施恩。
韩沉救了桑烟,可不就给了他施恩的机会?
他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你看,我就说,他不是个聪明人,会把凶手锁定在你身上。”
韩陌玩着折扇,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露出骄傲的笑容。
江刻看得不悦:“不管是不是你们,都别打她的主意!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为你们所用。”
他严词表明态度,转身离去。
齐九没说话。
他对江刻一直是真心相待,惺惺相惜,没想到现在无缘无故挨了他一通训斥。
他心情特别糟糕,有种真心被辜负的愤怒和耻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没了之前的欣赏,渐渐变得深沉、薄凉:“如此刚愎自用,必定自食苦果!我们且看着!”
他揪到结下仇怨的壮汉,喝问道:“你是不是推她下海了?”
壮汉已经听人说了,自己调/戏过的小白脸被人推下了海,还跟着幸灾乐祸几句,这会被揪住了,就有点慌了:“我没。你快松手。我那天就是喝多了。我是好人。谁这么丧天良的,推那小白脸下去?我要是想推,也是推你啊!”
江刻逼视着他的目光,看他不似伪装,便松开了他,看向众人:“我在找凶手,谁看到了,跟我说声,我必千金重谢。”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但最终没有人给出有用的信息。
这简直是一桩无头悬案。
江刻握着拳,隐忍着怒火,转身回去了。
桑烟看他回来,便问:“你找到凶手了?”
江刻耷拉着脑袋,闷声道:“我没用,没找到。”
桑烟料到这个结果,就说了:“所以啊,出门在外,还是与人为善些。那天,你若得饶人处且饶人,也许今天就没这些事了。”
“也许不是那伙人做的。”
他还是怀疑齐九。
此人心机深沉,必成祸患。
桑烟知道他说的是齐九,摇头道:“我倒觉得不是他。”
那人眉眼有正气,若真的是北祁皇族人,定然也是高傲之辈,绝不屑对一个女人动手。
江刻不知她所想,就觉得她对齐九另眼相待了,语带醋意道:“反正在你眼里,谁都比我好。”
桑烟没反驳。
他干出那些事,还想她觉得他好?
她又不是有病。
“阿烟,我错了。”
他捧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语出惊人。
桑烟一愣:“你错哪里了?”
难道他是悔改了?
打算送她回去了?
她心里升起这种期待。
但期待换来的是失望。
江刻说:“我错在带你出海。若是我们去别的地方,我必然不会让你吃这种苦。”
桑烟瞬间不想跟他说话了。
枉她以为他迷途知返,结果却是他后悔自己去错了地方。
“阿烟,你怎么不说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烦死他了。
闭上眼。
眼不见为净。
江刻听得心里难过,声音委委屈屈的:“不说便不说吧。反正你说的也不是我想听的。”
桑烟:“……”
得,还怪她了。
身边枕头陷下去。
原来是他躺了上来。
她赶他下床。
他却隔着被子抱住了她,喃喃着:“阿烟,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还好你没事。”
桑烟:“……”
她完全相信这疯子都干出自杀殉情的事。
“你、你——”
她想说:你别跟我一起死,我不想做鬼还看到你,你跟来,那是脏了我的轮回路。
可看着他同样清瘦、憔悴、倦怠的脸,想想他才十八岁,又有不合时宜的心软。
真是孽缘。
时间如常走。
离普罗国越来越近了。
当听人说,还有三天就到普罗国时,江刻的好心情根本藏不住。
胜利在望。
他就要跟她过长相厮守的好日子了。
整个船的人也都弥漫在这种到达目的地的喜悦中。
“听说普罗国的美女,身材那叫一个好啊。”
“对对对,那一对儿,你懂的。”
“嘿嘿嘿,老兄,你这说的我都有些忍不住了。”
“哎,兄弟,咱们是同道中人,到时候一起啊!”
他们聚在一起说着荤言荤语。
江刻经过等回了房间,直奔床上的人儿。
桑烟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她没想到江刻忽然孟/浪起来。
这些天,他们的相处很纯洁的。
江刻被她一喝,也回了神,没说话,去桌子上,喝了一壶的凉茶。
桑烟看得心情复杂:“你怎么了?被人暗算了?”
她想到小说里必有的情节,下/药,就很紧张:“江刻,你要敢过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也许是她的威胁有力,也许是凉茶压住了燥火,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你别怕。我什么都不做。”
“那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好。”
他应下来,出了门,守在外面。
他后悔自己一时犯蠢,让两人关系冷了下来。
但又很想跟她发生点什么,亲吻也好,更近一步也好,他是成年男人,实在难受得慌。
“你怎么坐门外了?”
韩陌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语调。
江刻闻声抬头,看他一眼,并不回答。
自从他跟齐九闹僵,对方一直视他为无物,这也侧面表达了他势利的性情——他对你热情,仅仅是有利可图,一旦你没了用处,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很理解,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但亲身经历了,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但这韩陌不同。
他对他态度如常,一如既往的调侃,甚至是讽刺。
他反而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我想坐门外,不行吗?”
他没好气地说。
韩陌看着他笑:“行啊。就是看着特别可怜。跟无家可归的狗似的。”
江刻想“咬”人:“韩陌,你不会说话,就滚蛋!”
韩陌便滚了。
他滚之后,江刻就站了起来。
不想像个狗一样傻坐门外,他想了想,就去了船头。
这一去,就发现远处一辆豪华大船驶了过来。
那大船上飘扬着高高的旗帜。
旗帜上写着一个金黑色、大大的“吕”字。
他好奇,随手拉了一个船客问:“那是什么船?”
那船客在垂钓,抬头一看,吓得鱼竿都掉了:“是、是海盗的船!”
他满面惊惧,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海盗来了!”
顿时整个船舱都沸腾了。
纷纷开始藏自己的好东西。
“天,这些该死的海盗,怎么就遇到他们了?”
“我两个月的积蓄都在这船上呢,这下怎么办啊!”
“你快把你家闺女藏好吧,听说,海盗最喜欢掳掠女人了!”
“他们可比土匪还凶/残呢!想女人更是想疯了!”
他们的言语宛如尖刺深深扎入江刻的耳朵里。
江刻想着桑烟,也紧张起来,一进房间,就催促:“桑烟,快换衣服,海盗来了!”
海盗们达成目的,欢呼着上了船。
他们身高马大,哗啦啦四十多人,都高举着闪亮的兵器,凶神恶煞,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最后上了商船的人,跟他们不同。
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岁,个子矮小,但相貌精致,穿着华丽的衣服,乍一看,像个美人。
但他说话的声音是清朗朗的男人音色。
“大家稍安勿躁,如今吕家是我吕天瑞做主,我呢,只取财,不伤人。”
他笑颜灿烂,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海盗们随着他的到来,分裂两队,给他让开位置。
船客们看着这一幕,纷纷议论开来:
“我听说吕家换主人了,没想到是真的。”
“这个看起来没那么凶了。”
“笑面虎听过没?而且真没那么凶,怎么干掉前面的主人?”
“是这个理。我之前见过他一面,好像是吕大越的弟弟,兄弟相残啊这是。”
“对,听说他把他哥削得不成人样,挂在旗杆上晾了七天,才让他咽气。”
他们低声交流着吕天瑞的过往事迹。
江刻安静听着,余光看了眼齐九的方向。
齐九似乎没有出手的打算。
如果他们出手,再加上他,未必没有胜算。
想着,他就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动手不?我们联手,不见得会吃亏。”
齐九听了,淡淡一笑:“能用钱解决的事,就用钱解决。我可不想因为这点钱,而跟海盗结仇。”
海盗贪婪成性,实力强悍,来无影去无踪,就是海上的索命鬼,一旦被他们盯上,以后是别想清静了。
他才不会那么傻。
江刻:“……”
他没想到齐九会这么怂,也不是怂,而是没有一点血性。
“这些人是无辜的。”
他算半个江湖人,以前也行侠仗义,如今,也看不得别人欺凌弱小。
齐九笑容渐冷:“那你出手吧。别牵连我就行。”
说着,迈开脚步,离他远远的。
江刻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气怒之余,也只能忍下来。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
桑烟还藏在房间的房梁上。
他不能涉险。
吕天瑞走到了海盗们的最前面,算是首位,继续说:“现在,排队站好,乖乖交出你们的财宝,别让我搜身。”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所有人都奉上了自己的买命钱。
“大爷,我、我真的只有这些。”
“大爷可怜、可怜我,家里老娘正、正等着这笔救命钱呢。”
“我没钱,真没钱,我就是水手,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呢。”
“大爷,饶命啊!”
他们暴力取财。
给不了钱的或者给钱少的,都挨了一顿拳脚。
轮到江刻的时候,他估摸着前面人给的平均数目,就把银袋子给他了。
海盗拿出来看了看,足有五十两银子。
说得过去。
他咬了咬,确定是真的,摆手说:“到那边站着。下一个。”
江刻去了交过钱的那边,看着齐九三人一人五百两,惹得海盗都另眼相看了。
“不错。不错。你是个有能耐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嘛。别学他们,一个个小气吧啦的穷酸样儿。”
“嗯。承你吉言。”
齐九三人也过来了。
江刻惊叹他们的阔绰——为了消灾,也是大手笔。
不一会,船客们都被搜刮一遍。
但海盗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罢休?
吕天瑞又开口了:“既然这是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那么,我再搜出来的,可都是无主之财了。”
他的话音落下,海盗们开始搜他们的身。
一旦发现身上还藏了银子,对着人就是一顿痛打!
“果然无奸不商!”
“这么不诚实,辜负了我们的信任,懂吗?”
“我们看起来那么好打发吗?”
“就是,当我们是乞丐吗!”
海盗们一边行凶,一边骂骂咧咧。
江刻没愚蠢到在身上藏钱,也就低调隐没人群。
只看着那些被打的、嘴歪眼斜的船客,还是不忍心,不得不握住了拳头,忍住了上前帮忙的冲动。
就在这时,被打的人里,有人手一指:“大人!别打了!他、他藏人了!他有钱!”
是那个壮汉。
他被打怕了,指着江刻就说:“他肯定也藏钱了!我还听说他要千金答谢人呢!”
江刻就这么显了眼。
“你小子,出来!”
海盗相信了那壮汉的话,指着江刻,大声一喝。
江刻握着拳头,走出来,解释了:“我是随口一说,没有那么多钱。谁还没吹过几个牛皮?我要真那么有钱,怎么会孤身一人来海上讨生活?怎么也要带三五个奴仆,伺候着吧?”
这解释也合理。
壮汉见海盗似乎是信了,满脸恐慌地喊:“反正他藏了人!一个小白脸!钱肯定都在他身上!大人,我说的是真的,他们都能作证!”
那些被打的人为了避免挨打,纷纷点头:“对。确实有个小白脸。长得可俊了。跟个小娘子似的。”
世事凉薄。
人心险恶。
江刻就这么被他们背叛个彻底。
可怜他刚刚还想帮他们。
齐九的目光投过来,目光也冰凉,像是在看好戏。
江刻握着拳头,咬牙说:“你们别欺人太甚!”
这话可就有点挑衅了。
海盗可是很多年没听人敢这么说话了。
“哈哈哈,你小子有种!”
他大笑几声,让人去搜船。
“把那小白脸找出来。”
为了节约时间,他踢了壮汉等人一脚:“你们几个也去!找不出来,老子丢你们去海里喂鲨鱼!”
“是!是!是!大人,我们一定把人找出来!”
壮汉几人哆嗦着身体就去寻人了。
江刻看的焦心,就要动手——
“小伙子,我们只取财,不伤人。”
说话的是吕天瑞。
他个子矮,若不说话,轻易就没了存在感。
江刻看着他像是能说理的人,便道:“那是我兄弟,胆子小,人也病弱,实在经不起惊吓。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他没这么求过人,神色窘迫的很。
吕天瑞打量着他,身材修长劲瘦,眼睛明亮,气韵天成,一看便非凡夫俗子。
半晌,他问:“你叫什么?”
如果海盗头目吕天瑞知道他的事迹,难保不会为了钱出卖他。
想着,他说:“萍水相逢,何必问姓名?”
吕天瑞笑了:“你猜,这种情况下,我问,你不答,会是什么后果?”
他在威胁。
江刻讨厌这种感觉。
就在他想要动手的时候——
吕天瑞又说了;“你手上有茧子,我看得出来,是练武留下的。你是个练家子,却乔装打扮,隐于商船,是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江刻忍不下去了。
他身形一转,快速夺了一旁海盗的刀,就架在了吕天瑞的脖子上。
擒贼先擒王!
“老大!”
“放开我们老大!”
“有话好好说话!”
变故陡生。
海盗们来不及反应,就见自己头儿落入他人手里。
因此,纷纷面露惶恐,表达担心。
江刻暗暗压刀,刀刃犀利,很快鲜血就渗了出来。
吕天瑞脖颈白皙,鲜红便更加刺眼。
他看着娇小柔弱,却也是个硬汉子,一点不呼痛,还在问:“你是谁?确定要跟我对着干?你那小白脸的安危,也不考虑了?”
江刻就是想着桑烟的安危,才不打算受制于人。
“你让你的人退下船!快点!”
他要趁桑烟没被找到之前,抢占先机,削弱对方的势力。
但吕天瑞小小个头能降服一大批海盗,又怎么会没有点防身的手段?
一只通体翠绿的小蛇从他袖子里爬出来,快速卷到了江刻的脖颈上。
它眼露凶光,对着江刻的脖颈吐着信子,等待着主人的号令。
吕天瑞笑说:“这是我养的蛇,叫小翠,剧毒无比,一口毙命,你说,是你的刀块,还是小翠的嘴快?”
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江刻也失去了筹码。
更糟糕的是,船舱里传来动静:“老大,找到了,找到了!”
他们压着桑烟走了出来。
似乎她有反抗,头发被扯得散乱,脸上还挨了巴掌,半张脸红肿着。
江刻惊慌回头,也就这一回头,一只飞镖切中他的手指,刀也随之滑落。
吕天瑞就这么脱了险,被他们的手下护在了中间。
而那小翠蛇也快速回到了他手腕上,缠了两圈,像是一只翠玉镯。
“齐九!”
“你他妈竟然暗算我!”
江刻杀气腾腾看向始作俑者,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他竟然关键时刻,帮了海盗。
齐九没有半点羞惭,甚至还笑了出来。
他早准备给他点颜色瞧了。
少年人不知人间险恶,盲目的天真乐观,他会让他知道不听话是什么下场。
桑烟被押了过来。
她本来藏身房梁,但被那壮汉发现了,随后,就被反扣住双手,推了出来。
“江刻!”
她叫了声他的名字。
江刻想过去,但被海盗们团团围住了。
战斗爆发。
须臾间,江刻已将两人踹下了海,甚至还砍伤了两个海盗。
“住手!”
“再反抗,我们就杀了他!”
海盗们见江刻武动高强,不是他的对手,便拿刀挟持了桑烟。
桑烟是江刻的死穴。
江刻看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只能束手就擒。
“别碰她!”
他放下手中的刀,举起了双手。
他拿刀的右手鲜血淋漓。
是齐九用飞镖刺伤的。
“妈的!让你狂!”
有海盗试探着踹他一脚。
正中他的膝盖。
力道很大。
江刻吃痛,咬牙忍住,并不在意,而是看向吕天瑞说:“她就一个病患,你们别为难她。”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别人。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义气。”
吕天瑞讽刺一句,目光落在了桑烟身上。
好看是好看。
病弱也是真病弱。
一个男人弱不禁风成这样,也是丢人。
“叫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询问。
桑烟如实说了:“桑烟。”
“桑烟?”
吕天瑞念了一遍,觉得娘们兮兮,嫌弃道:“桑什么,一听就很晦气。”
桑烟:“……”
她保持沉默,目光看向江刻。
他满眼担忧,形神狼狈,几次想过来,都被海盗一顿乱踹。
“别打了!”
她不是担心他。
因为现在还要靠他,如果他受伤,她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呵,倒像是一对有情人。”
吕天瑞看着两人,误会了两人的关系,毫不遮掩地厌恶:“搞什么不好,搞男人!”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桑烟慌忙解释,以为吕天瑞是恐同,不想刺激他的情绪:“真的,我们没那种关系。”
她也不好说出女儿身,毕竟面前人是海盗,是抢劫商船的恶徒。
这就导致她的解释特别的苍白无力。
“敢做不敢当!怂货!”
他显然不满意桑烟的回答,骂了一句后,看向江刻:“他这样对你,你还要保护他?”
江刻:“……”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像是在裁断他们的感情之事?
“你不是说了只取财,不伤人?我把钱财都给你。”
他转开话题:“你别伤她,我现在去拿。”
这也算用行动做了回答。
吕天瑞看着他,没阻止。
他不阻止,那些海盗便也没阻止。
于是,江刻便往船舱的方向走。
当然,经过桑烟身边时,骤然出手,将人护在了身后。
这下心脏暂时归了位。
他看向吕天瑞,伸手喝止海盗围过来:“等下,我们各取所需。钱我还是会给。五千两,买我们两人的安危。”
海盗们看向吕天瑞,等着他的指令。
吕天瑞点了头,让他去拿钱。
江刻便揽着桑烟,准备往船舱里去。
就在这时,齐九出了声:“吕爷,这两人身份成谜,若要挖掘下去,必有更大的价值。”
他在煽动吕天瑞不要轻易放过他们。
江刻气得驳斥回去:“齐九,你的身份也不简单,若要挖掘下去,才有更大的价值!”
他们像是狗咬狗,开始互揭对方的马甲。
吕天瑞犹豫了,目光在江刻跟齐九之间打转,好一会,才下了令:“拿下他!”
他最后还是盯上了江刻!
战斗再次打响。
江刻护着桑烟,艰难抵挡别人的进攻。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二十多人的围攻,还是在这么狭小的位置?
他的脖颈、脸颊、后背、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
鲜血淋漓,脓腥呛人。
相比他的凄惨,桑烟没受一点伤。
她被他保护的很好。
“江刻——”
“别怕!”
那些海盗知道他重视桑烟,全奔着桑烟而去。
这让他受伤更重。
他的力气也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消弭。
局势对他越发不利。
忽然,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在甲板上。
是齐九的暗算!
而桑烟也因他摔倒,失去保护,再次落入海盗手里。
局面回到之前。
桑烟被刀架着脖子,而他迫于威胁,束手就擒。
只这次,不能善了。
吕天瑞怒了!
他看着满地的死尸,好脾气的俊脸变得阴冷残忍:“我说了,只取财,不伤人,但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该死!血债只能血偿了!”
他从身边人手里抢了大刀,果断干脆地劈了过去。
鲜血喷溅。
桑烟满眼惊骇,崩溃地大喊:“江刻!”
若是没了,他再好的剑术,也没了发挥空间。
而一个韶华正好的年纪没了手臂,余生该有多绝望?
“救人啊!”
桑烟扑上去,狠狠按住他流血的手臂。
她的脸上、嘴上都被喷了血,无助嘶吼着:“有大夫吗?大夫!大夫救人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希望江刻死掉的。
但现在他真的快死了,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想他死掉。
“求求你们救救他!”
“别、别——”
江刻痛得脑子嗡嗡响,已经不会转了。
他没去想失去胳膊意味着什么,只是看她哭着哀求,特别的心疼:“别哭,别求他们。”
“哼,倒是个硬汉!”
吕天瑞擦去脸上的血,笑着下了令:“把他们都带回去!我要好好盘问!”
随后,海盗们开始搬运财物。
当然,也重新搜出了不少财物。
雁过拔毛。
他们拔的特别干净。
只留下满甲板的鲜血。
那是江刻的鲜血。
齐九看着那大片血迹出神,一时觉得江刻罪有应得,一时又觉得他不该如此。
“这下江刻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