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希望桑决能放下对素兮的执念,展开新的人生。
蓝兮说到婚事,满面含羞道:“皇上已做主赐婚。”
“是跟我弟弟?”
“对。”
“这、这也太——”
桑烟没想到皇上速度这么快,又喜又忧:“那你这是要因祸得福了。只我也提醒你一件事,我那个弟弟娶过妻子,也很爱对方,奈何有缘无分,皇上也让他们和离了,但他心里一时半会估计放不下她,你能接受吗?若你不能接受,我也可以劝皇上收回成命。”
蓝兮说:“我可以的。桑公子出身贵胄,又少年英豪,对前妻念念不忘,也是重情之人,我又怎会妒忌?”
这话说的好听。
可女人的妒忌上来,扭曲的多了去了。
“你记住你现在的话。”
“是。”
蓝兮又陪着聊了半个时辰,才离开了。
宣娆来了。
她见了桑烟,先是一番上下打量,确定她没事后,才解释了:“我去了端城,一回来,听到你的消息,就急急赶来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到这里来了?”
桑烟简单解释:“是太后遗愿。要我在这里礼佛七七四十九天,净化身上戾气。”
宣娆听了,气道:“皇上竞也同意?”
桑烟摇头:“他自然不同意,但我想过来。”
“你为什么想过来?这里的日子多清苦啊。”
宣娆一脸不理解,同时拍着心脏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皇上喜新厌旧,不要你了呢。”
“怎么会?你可真会想。”
桑烟笑了下,不想多说这个,就换了话题;“你去端城做什么?”
宣娆提这个,就唉声叹气了:“还不是我那个弟弟,被我继母教坏了,顽劣的很,不服管教,都七岁了,字都没识得几个。我听说端城有个隐居山林的大儒,就去请了。”
“可请来了?”
“自然不会无功而返。”
她开始倒苦水:“但你不知道,我这一路受了多少苦。我在那里足足磨了八天,整天当丫鬟伺候他。而且你知道吗?他还不喜欢洗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桑烟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打趣道:“那是你见得少。世界上奇葩的男人多的很呐。”
“奇葩?”
宣娆还没听过这个词汇。
桑烟忙解释:“就奇怪的意思。”
怕她多想,继续问:“然后呢?感觉你们之间有故事哦。”
宣娆的脸瞬间红了,也不说话了。
桑烟更加确定,但也多了个担忧:“你刚说隐居的大儒,多大年龄啊?你可别忘年恋啊!”
她接受不了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爱情佳话”。
宣娆羞了:“你都在想什么?人家是大儒。”
她言语里有卑微之态。
这是女人陷入爱河的表现。
桑烟皱起眉,忧心道:“所以呢?大儒怎么了?很了不起吗?你没听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吗?”
宣娆觉得她言语偏激了:“你怎么了?感觉你对读书人有意见?”
桑烟:“……”
她不是对读书人有意见,而是对她喜欢上读书人有意见。
她觉得宣娆跟她的闺蜜很像,也对读书人充满了崇拜。
当初她闺蜜介绍她男朋友时,也是两眼放光:“桑烟,他是学霸!超厉害的学霸!”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不想你随随便便交付真心。”
她是真拿她当闺蜜的,不想她受一点感情的伤害。
宣娆点头:“我知道。我确实有些喜欢他,但喜欢不一定要占有啊。有些人就是要远远欣赏的。”
就像贺赢。
她再喜欢,也不属于她。
桑烟见她这么说,知道她心里有分寸,便也不多说了。
她何尝不希望她得遇良人呢?
“反正你记得,遇到难题,就来找我。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你。阿烟。”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很多。
一直到日落,宣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桑烟催她:“再不下山,天黑了,会很危险。”
宣娆说:“那我就不下山了。陪你住一晚。我们好久没这么自在的说话了。”
桑烟深以为然,便也不催她了。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桑烟去做晚课。
时间是一个时辰。
完事后,回到房间,宣娆已经在床上等她了。
“阿烟,你快去洗漱。我们等会接着聊。”
“好。”
桑烟快速洗漱好,躺到了床上。
宣娆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她守宫砂的事。
她是从秋枝口中听到这事的,觉得新奇,还没听过瘾。
“你怎么知道守宫砂不能检验女子的清白?”
她问着,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捋开桑烟的衣袖,然后看到她手臂内侧鲜红的一粒守宫砂,惊道:“你、你——”
你已跟亡夫圆过房,但还有守宫砂,所以知道守宫砂是无效的?
她这话到底没问出来。
桑烟看出她所想,收回手,抚顺衣袖,解释道:“你想错了。我是从守宫砂的制作方法考虑的。人们在雌性朱宫(变色龙)的繁殖季节,将其捕获捣烂混合朱砂而成。它就相当于一种颜料,随着时间过去,自然会褪色。跟女子清白不清白,并无关系。”
“可女子跟丈夫圆房后,守宫砂确实都会消散的。”
“你要强行要个解释,我也可以解释,就是雄雌激素的交融。详细来说,就是守宫砂的主要制造材料,也就是繁殖期的雌性朱宫(变色龙),全身充满雌性激素,当它跟男人的雄性激素相遇时,雄雌激素中和、颜色消失。但这不是守宫砂消失的主要原因。”
“……听不大懂,但似懂非懂。”
宣娆露出了懵懂的眼神。
桑烟也不多说:“你只要知道,都是用来束缚、压榨女人的东西。是恶习。应当予以清除就好。”
宣娆认同地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个投湖自杀的女人。听说她是某地富商小妾,因富商常年在外做生意,一走数月,为了确保后院干净,每次出门,就会为妻妾们点上守宫砂。那小妾便是没了,被判定不洁,而她为证清白,投湖而死。”
桑烟听得心塞:“唉,又是一个恶习害死的可怜女人。”
桑烟说:“我会督促皇上改变这陋习,且尽力而为吧。”
宣娆点头:“嗯。等我酒楼开起来,赚到钱,也当达则兼济天下。”
两人闲聊到三更天。
宣娆一路舟车劳顿,先来了睡意。
她聊着聊着睡着了,桑烟便也不说了。
一觉到天明。
宣娆洗漱后,陪着桑烟吃了早膳,就下山去了。
桑烟的生活恢复正常。
早晚上课,吃斋念佛。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今年的雨水实在充沛了些。
礼佛第十五天的时候
她正美美睡着觉,忽然听到秋枝一声尖叫——
“啊——”
吓得她跳下床,鞋子也顾不得穿,就往外冲。
“怎么了?秋枝,发生——”
话没完,就看外面一地红色的水。
一阵冷风吹来。
把雨水也吹来了。
她伸手一擦,雨水如血。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下起血雨了?”
秋枝吓出了眼泪,紧紧抓住她的手。
桑烟伸手接了雨水,红色的,像是鲜血。
秋枝恐惧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姐,这是老天在警示什么吗?太可怕了。”
桑烟听着她的话,立刻想到了满城百姓,还有那些大臣,心里叹气:唉,这都城,又要不平静了。那些大臣不知又要怎样借题发挥、搞事情!
满都城的人都很惊慌,觉得上天在警示什么。
可上天能警示什么呢?
太后崩逝。
举国同悲。
皇上却在着手废皇后、纳新后的大喜事。
那新后还是个拥有克夫命的寡妇。
无数人的心里又涌出了反对的念头。
而前朝大臣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联合众多学子、百姓跪到午门前,请求皇上不要废除皇后、不要纳桑烟为后。
“一群混账东西!”
贺赢在御书房发怒,推倒满桌的奏折,砸了上好的砚台。
“一个个的都看不得朕开心。”
他单手支在桌案上,掐着太阳穴,气得胸口起伏。
裴暮阳端着茶水上前,小声安抚:“皇上息怒,楚监正已经在推算血雨的原因了。”
万彰去世后,他的下属楚骏升任监正之位。
但贺赢并不看好他:“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推算出来。如果万彰还活着……”
有些人走了,方显出重要性来。
裴暮阳也知万彰还活着,定然很快能给出说法、安抚民心。
这血雨实在下得人心惶惶。
“请皇上收回成命啊!”
外面还有大臣的声音。
贺赢听得心烦,拳头握得咯吱响。
想杀人。
这些个看不得他开心的大臣都该死!
他一拳捶在桌案上,在想杀人之前,下了令:“去龙禅寺。”
他都这样忧心忡忡,桑烟应该更加惶恐不安吧?
还是亲眼去看看她的好。
他走出御书房。
外面一片血红。
大臣的衣服也透着红。
他们跪在血雨里,见他出来,纷纷磕头:
“皇上,天降血雨,大为不详啊。”
“对,妖女为后,大为不详,求皇上收回成命啊。”
“自桑家女入宫,怪事、祸事频发,妖女祸国,皇上您清醒点,长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他们又一次把血雨的原因归咎到了桑烟身上。
贺赢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上了车辇,出了皇宫。
血雨下得似乎更凶了。
地面坑坑洼洼的地方积蓄了一片片的血涡。
百姓纷纷奔逃回家,嘴里喊着:
“天神发怒了啊!”
“大贺要亡了啊!”
“皇帝纳新后,要遭天谴了啊!”
这些话气得贺赢想杀人。
“岂有此理!”
他厉喝一声,下令道:“妖言惑众者全部抓起来!交由谢遂彻查!”
“是。”
裴暮阳下了车辇,打着油纸伞,派人去抓人。
车辇继续前行。
上山时,车驾笨重,他改为了骑马。
到得龙禅寺,淋成了一只红色落汤鸡。
桑烟正在房间里研究着血水。
她让秋枝接了一盆血水,放在桌子上,嗅了好一会,并无血腥,而是隐隐带着一种青草的气息。
她在现代刷视频的时候,看过血雨的说法,跟大气环流、生态环境等有关系。
总之,绝不会是真的血水构成的雨。
“皇上——”
耳边一声惊呼。
秋枝看着门外狼狈的皇帝捂住了嘴。
桑烟听到声音,立刻看过去:“贺赢!”
她快步过去,上下看他:“你这是怎么了?都下雨了,还过来?冷不冷?”
贺赢不说话,眼睛发直,像是被夺了魂魄,愣愣站着,头发凌乱,额头、脸上滴着红色的水,身上的华服也浸着红色,像是从死尸堆里爬出的杀神。
秋枝颤颤递上了巾帕。
桑烟吩咐她去煮碗姜汤,然后拿了巾帕给他擦头发、擦身上的雨水:“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她被他搞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没什么。”
贺赢猛然抱住她。
紧紧的。
像是怕她会消失。
桑烟更不安了,猜测道:“到底怎么了?可是因为这血雨?我跟你说,这血雨跟不详、诅咒什么的没关系,就是一种自然现象。”
贺赢并不关心血雨,只紧紧抱着她,语气偏执道:“桑烟,你是我的。什么人都不能把你从我手中夺走。”
桑烟点头,轻声安抚:“嗯嗯。我也不会走的。你别担心。”
她由着他抱了一会,感觉他身上的雨水都浸湿她衣服上了,便说:“松开些。你一身雨水,都把我衣服弄湿了。”
贺赢听了,这才想起自己一身脏污,忙松开她,出门叫了个小沙弥去烧热水。
桑烟离开他的怀抱,继续给他擦身体。
秋枝也端了姜汤过来。
贺赢接过来,一口气喝完了。
桑烟让他把湿衣服脱了,寻了身男人衣服给他。
贺赢看得皱眉:“你这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他第一反应是有别的男人,但很快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他相信桑烟心里有他。
随后又觉这衣服很合他的身。
忍不住想:难道她知道他会来,给他准备的?
桑烟笑着解答他的疑惑:“我出宫的时候,就知道你会经常来,就带了两身你穿的便服。”
贺赢听得心情舒畅,一个没忍住,凑过去亲她:“阿烟,你真好。”
他又抱起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一边亲着她的脖颈,一边表达爱意:“我好想你。”
桑烟被他亲的很痒,一直躲:“别闹。说正经的。你是不是为血雨而来?”
贺赢点头,下巴贴着她的脖颈,耳鬓厮磨着说:“过来看看你。怕你害怕。”
竟是如此。
这人时时刻刻想着她呢!
又感动。
又很甜。
桑烟心里软成水,回头亲了下他的鼻子,笑道:“我才不害怕。不仅不害怕,还知道为什么会下这样的雨。”
他笑着问出来,语气很轻淡,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配合闲聊。
桑烟推开他的脑袋,一脸严肃:“我跟你说真的。”
贺赢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嗯嗯。真的。真的。你说。我听着呢。”
语气透着点敷衍。
桑烟真生气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贺赢摇头,认真起来:“相信啊。你就是指鹿为马,我也是相信的。”
桑烟:“……”
言外之意就是无论你说什么我无条件相信你呗。
甜是很甜的。
她被哄好了,喜笑颜开道:“你让人在都城内外寻找有没有大片的藻类植物,这种藻类植物生有红色孢子,如果有,通知我。”
贺赢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血雨跟这藻类植物的红色孢子有关?”
“对。最近空气太潮湿了,而空气潮湿会导致藻类植物大量繁殖,它们生有的红色孢子漂浮到空气中,跟雨水一混合,就会形成血雨降落到地面。”
“听起来很有道理。好,我立刻派人去找。”
贺赢说完,走向门外。
裴暮阳跟侍卫们都来了。
他们齐刷刷站在外面,也没撑伞,都浑身湿漉漉的红。
“皇上,有何吩咐?”
裴暮阳上前一拜。
贺赢吩咐:“去让户部、工部的人查查都城内外有没有大片红色藻类植物。”
裴暮阳忙应:“是。”
恰在这时,小沙弥来传话:“施主,热水已经准备好。”
贺赢便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后,去见了一玄大师,问他对血雨的看法。
一玄大师在主殿敲着木鱼。
他早年曾做过游僧,也算是见多识广,便说了自己的一次见闻:“四十年前,贺祖帝的时候,我途径海州,当时,狂风暴雨三天不止,洪水泛滥,百姓房屋倒塌无数,我们也像现在这般恐慌,以为天神发怒,后来,狂风暴雨忽然停止,天上竟然开始落下各种鱼类,时称鱼雨。无数的百姓都欢呼着出来捡鱼,认为是上天的馈赠。再后来,当地擅长观测天象的人查出原因,是当时狂风从海面而来,挟卷着鱼进了内地,随着风力减弱,鱼便落了下来。”
按理说,这种鱼雨也是一番奇谈,会流传很久。
但一来年月久远,二来是地方之事,并未传到都城。
贺赢自然也就没有听过。
不过,现在听来,也是受益匪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血雨,应是同理。”
一玄大师笑着点头:“皇上英明。所谓祸福相依,皇上,你应做的是探索未知,而不是恐惧未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多谢大师解惑。”
贺赢微微躬身,真诚做出拜谢的姿态。
一玄大师双手合十,回以一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贺赢回了桑烟的居所。
他把跟一玄大师的对话转述给了她。
桑烟赞赏道:“对,应是探索未知,而不是恐惧未知。一玄大师不愧是大智慧之人。”
贺赢听不得她夸赞别人。
哪怕她夸赞的人是个和尚。
他揽她坐到腿上,转开话题:“现在就等着户部的搜寻结果了。”
桑烟不喜欢坐他大腿,一不小心就能把他坐出反应来,但站起身又没成功,被他用力按住了。
他还是黏人的紧。
无人的时候,就喜欢把她抱在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冰肌玉骨、体凉如水,在夏天的时候抱着,就是个人形冰枕,还又香又软,舒服的很,贺赢根本舍不得放开她。
“我听余怀德说,曲致失踪了,怎么回事?”
“应有同伙,已经在派人追查他的下落了。”
贺赢亲咬着她脖颈的皮肤,眼睛微眯,一脸的享受。
桑烟被他亲的很痒,就去推他的脑袋:“别闹。”
贺赢很听话,离开她的脖颈,不闹了。
主要是不敢闹了。
他放下困扰心头的血雨一事,就满脑子不规矩的想法。
“十五天了。”
还有三十四天。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桑烟听着他苦恼又无奈的声音,几乎能想出他未说的话——他快要等不下去了。
她莫名觉得好笑:“你想想你以前,多清心寡欲的人。连我靠近你几步,都嫌弃的不行。”
贺赢忍不住去亲她的耳朵,喘息着:“我那是逼不得已。”
他额头隐隐出了汗。
桑烟感觉他浑身升起的温度,觉察危险,就想起身:“你先放开我。”
贺赢不舍得:“不急。别怕。这大白天的,我也做不得什么。”
“我是觉得你难受。何苦?”
想做不能做,想吃不能吃,多痛苦?
他何苦自虐?
但贺赢宁愿自虐,也不愿放开她:“我不难受。你乖乖坐着。我要抱着你。”
好几天没抱了,必须讨回来。
桑烟推搡不得,随他去了。
“等你回去,我们便成亲。你也要做好准备。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
这话太露骨了。
桑烟听得脸红,顿了一会,才说:“大臣们同意?今日血雨,他们是不是又要反对了?”
贺赢语气轻蔑:“他们反对也没用。一个个的迂腐蠢笨,就看不得我开心。”
后面几个字像是小孩子一般任性的语气。
桑烟轻轻一笑,也理解:“认知的问题。他们面对未知,不知内情,就会诉之神鬼。”
说着,也吐槽:“贺赢,你有没有觉得,喜欢我就像是在与天下为敌。”
贺赢拥紧她,言语霸气:“那就与天下为敌吧。反正你必须是我的。”
桑烟喜欢“必须”二字,这种强势霸道的态度特别的苏。
她给苏的耳根子都软了,忍不住去吻他的唇。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相比第一次的生涩,这次两人都有了些经验。
只情到浓处,还是窒息。
桑烟觉得贺赢在这事上容易失控。
她的唇都给咬破了。
“你——”
她推开他,气得威胁:“你再这样,以后就别想了。”
贺赢立刻道歉:“我的错。下次不会了。不信,你试试——”
说着,又吻了上来。
桑烟给他吻得头昏脑涨。
等结束时,浑身更是没一点力气。
她觉得这事儿太费力气。
怪不得小说里说床上运动也可以减肥。
不能想。
他一向远离女人,如今能碰她,就对她的身体充满了好奇。
就像是小孩子得了新鲜的玩具,爱不释手。
“感觉真好。阿烟,你好甜。阿烟,我好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桑烟咳咳了几声,委婉赶人:“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回去。我今晚住这里。”
贺赢玩着她的手指,啄吻了两下,又去把玩她的头发,还勾起一绺头发,拿发梢扫自己的脸颊,玩得不亦乐乎。
桑烟看他这个样子,被他缠怕了,就说:“你政务不忙?”
“再忙也没你重要。”
他理所应当的口吻。
桑烟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这人越来越有昏君的倾向了。
不能惯着。
得提醒。
得让他居安思危。
“眼下是多事之秋,你还是收收心,好好处理政务吧。”
她觉得曲致失踪一事没那么简单:“比如曲致,这种人在国内待不下去,很可能会投敌叛国,出卖国内情报。”
她担心曲致跑到别国泄露军情,甚至说贺赢有她这个软肋等等。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贺赢神色严肃了些,对她的忧国忧民,又敬又爱:“阿烟,你这么好,只有我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你的好,都是我的。”
桑烟:“……”
明明很严肃的话题,到他嘴边,都成了恋爱脑的甜言蜜语。
她也是服了:“所以你回不回去?”
贺赢还是摇头:“不回去。不差这一会。”
桑烟无话可说。
贺赢也不说话,就安静抱着她,体会着温香软玉的甜蜜。
血雨还在下。
不过,雨势渐小。
一队人马冒着血雨奔驰。
“哒哒——”
马蹄所过之处,泥水飞溅。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一队人马回来汇合。
为首的人披着蓑衣,骑着黑马,扬声问道:“找到了吗?”
“还没有。”
士兵们低着头,浑身湿透,狼狈而惭愧。
“桑大人,会不会……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这血雨……”
一士兵欲言又止,但意思很明显——这血雨就是上天的警示。
桑坤基于女儿的缘故,根本听不得这种话,厉声喝道:“你这是质疑皇上的话?真是放肆!”
“大人息怒,属下不敢。”
那士兵翻身下马,跪下请罪。
桑坤也不跟他计较,冷着脸道:“继续找!务必在工部之前找到。我们能不能晋升得赏,全在此了。”
“是。”
士兵们一听封赏,又来了动力,纷纷驾马而去。
很快就剩下桑坤跟两个近卫。
桑坤其实也没多少信心。
他伸手接了一把血雨,面色凝重,眉头皱紧,低喃着:“此血雨一事,可大可小。如果找不到皇上说的东西,那就造出来。”
总归不能连累到女儿身上,影响到他桑家的前程。
两近卫明白他言外之意,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暗淡。
桑坤竟然找到了龙禅寺。
想到皇上在这里,便去求见了。
桑烟跟贺赢正在看一本佛经。
佛经里记录着一则故事:有一禅师问弟子,如果烧一壶水,烧到一半没柴了,怎么办?弟子们都说去砍柴。禅师听了,反问他们,为什么不将壶中的水倒去一半呢?
“有舍才有得。”
桑烟看完故事,发表感慨。
贺赢也知这个道理,但故意说:“为什么倒掉呢?砍点柴,也不费多大力气。”
桑烟听得翻白眼:“这是砍点柴的事吗?这是教我们换种思考方式。”
贺赢自不会跟她争辩,宠溺一笑:“嗯嗯。换种思考方式。”
事实是他才不会舍掉。
到他手的东西,只要他想要,断没有舍掉的道理。
“咚咚——”
房门响两下。
裴暮阳探头进来:“皇上,桑大人来了。”
贺赢听是桑坤来了,便点了头:“让他进来。”
桑烟在原主父亲进来前,离开了贺赢的双腿。
天,终于能正常入座了。
“微臣参见皇上——”
桑坤走进来,一撩衣袍,下跪行礼。
贺赢抬了抬手:“爱卿平身。坐吧。”
他猜出他过来的意图,等他入座后,就问了:“找到血雨藻了?”
桑坤一脸愧色:“臣有负圣恩,还没找到。”
贺赢听了,也不怪罪,淡淡一笑:“不急。”
他想着他的伤,多说一句:“此事有工部帮衬,你也可以交给户部下面的人去办,你有伤在身,无需操劳。”
桑坤为户部侍郎,眼下曲致戴罪逃亡,这个户部尚书的位子就空了出来,他自然想博一博了。
“臣伤势大好了,自当为皇上分忧。”
他说的好听。
贺赢笑着夸了句:“爱卿有心,是国家社稷之福。”
桑坤没想到还能得了夸,脸上喜气洋洋的:“皇上言重了,这是臣的荣幸。”
他说着,看向桑烟,一脸的心疼:“就是阿烟在这礼佛受苦了。”
桑烟对上原主父亲关心的眼神,淡淡道:“你多虑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她看得出桑坤虚伪的父爱,并不领情。
桑坤还在扮演慈父:“唉,乖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苦往肚子里咽。哎,也是,自江世子去世,你就再没向我们诉过苦了。”
他不想桑烟在这里礼佛,故意把她说的可怜,想皇上尽快接她回宫。
最好一回宫就举办大婚典礼。
总这么拖着,感觉越拖越出事。
桑烟感觉到他的意图,皱眉说:“有皇上在,我能受什么苦?你这是质疑皇上的能力?”
桑坤自然不敢质疑皇上的能力,忙说:“皇上出入的地方,自然没人敢慢待,只到底不如皇宫安全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