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至最后一层轨道，在这下面！
半分钟算他跑两百米……
出了她能把人打死的射程了！
姜曜眼睛红了，一边朝同方向跑一边举起喇叭。
“刘运昊团队的人听着——”
“刘运昊跑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声音远远扩散出去，宛如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还在盯着假姜曜打的小弟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姜曜的喇叭声怎么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响了？
说要死磕到底的人怎么又自己跑了？！
喊完之后，姜曜的理智告诉自己，来不及，靠他们也来不及。
那还能怎么办？
最后三十米。
刘运昊脱离了轨道的遮挡，重新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
但他已经丝毫不慌了，甚至还有心情回头去跟姜曜打招呼。
他输了，也赢了。
刘运昊大力挥了挥手。
“下个本见——”
电光火石之间，姜曜终于想到一个人，死马当活马医对着喇叭大叫。
“死哑巴你倒是动手啊——”
刘运昊摆动的手一顿，笑容凝固在嘴角。
什么哑巴？
震惊中他猛然瞥见正前方高点保卫室似乎站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
刘运昊视线聚焦，终于捕捉到奔自己而来的子弹。
可已经来不及了，高速旋转的弹头触碰到障碍物，在眉心炸开。
他瞪着迷茫又惊骇的眼睛，直直倒了下去，至死也不知道那枪手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不下三百米外的地方置他于死地。
走马灯缓缓播放，他又后悔自己回了那个头。
或许只要他不回头，就能从不到三十米外的生门离开了。

死了，这么干脆利落地死了。
姜曜回头看向刘运昊死前面对的方向，找到正对生门， 异常适合狙击的保卫室。
窗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冷笑一声， 举起喇叭。
“刘运昊人头争夺战结束，恭喜姜阳阳获胜——”
“感谢大家观看本次演出——”
已经撤离这个是非之地前往更深处重新搬运物资的小队们闻声回头。
轨道纵横交错， 他们看向发声的方向， 却找不到发声的人。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有人纳闷，“刚才不还下通牒怕人跑了吗？”
“还有哑巴是谁啊？那疯子也有帮手？”
“不现实吧，要真有帮手，姜曜何必废那么大劲儿。她那仇恨拉的死死的，帮手随便在后头瞄准人脑袋放两枪，早结束了。”
“也对， 那这叫怎么个回事， 故弄玄虚？”
“人家都邀请咱看了， 早知道就不差这几分钟……”
正在玩家们又是疑惑又是懊恼的时候，姜曜唱的戏还没谢幕， 又开场了。
姜曜对着喇叭哔哔哔哔连续吹了很多声哨子， 把愿意搭理她的和不愿意搭理她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她靠在一面断墙后方， 背部随意地贴着粗糙的砖石墙面。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新一轮投诚战——”
“不难不死的幸运儿们，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群众里有不太聪明的问：“什么幸运儿？”
“就是指刘运昊他们团队的成员吧， 姜曜不是说过只要他们队长的命么。”
“那这又是干啥……”
“看着就是了呗。”
幸运儿们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消息来得太快太突然， 他们还不知道为刘运昊的死感到轻松， 还是应该为没有领导者感到慌张。
还有两个选择是什么？
姜曜给出答案。
“第一， 你们联合起来， 我们重复刚才的游戏，我狩猎你们，你们也狩猎我，不死不休。”
幸运儿们想起进本以来的提心吊胆以及死去同伴们冰冷的尸体，心如同落进冰窟窿里，冷得发抖。
本来一个阳阳姑奶奶就把他们折磨得够呛了，现在还多了一个什么哑巴……
不能打了，不能再打了。
他们竖起耳朵，静听另一选项。
“第二，我们冰释前嫌，你们从此跟着我混，听我的话，我说东你们就不能往西。”
已经爬到很高位置的李光竖着耳朵听到这句，口水给自己呛住，连声咳嗽起来。
身边尽是吐槽的声音。
“冰释前嫌……竟然是这个意思？”
“她可真会说话啊，这他妈不就是让人家缴械投降，缴枪不杀的意思吗？”
“世说新语，这可真是世说新语。”
“你也世说新语，世说新语竟然是这个意思？！”
“你们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到底知不知道姜曜把队组起来意味着什么？！”
还分散在各个位置的幸运儿们汗毛都立起来了。
“虽然说跟谁都一样，但跟着这个疯子，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们老大死了都无所谓，反正也要找新队投靠，我那个田老大还活着呢，知道我投敌那能放过我吗……”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她真的会放过我们？”
“我觉得可以赌一赌，那时候咱们不都看见了，跟着胖哥走的兄弟有七个，这些人的尸体都没看到，应该是还活着。”
就在负隅顽抗那批人还在观望的时候，一起杀了许胖子的七人从躲避的安全屋里走了出来，做出表率。
一行人战战兢兢走到开阔的地方，举起双手，做出投诚的姿势。
姜曜瞄了一眼，很满意他们的识趣。
“有七个人选择第二方案了哦，还有其他人吗？”
各高点的人惊讶于七人真的出去，又忍不住在心中暗怀侥幸。
其实两种方案都不选也不是不行吧，只要继续躲着，找机会直接投向别的小队……
“哦对了，在我死或者或者你们死又或者你们全都归顺于我之前，都还算私人恩怨——”
“要是还有人想卷进来，后果自负哦——”
第三条路瞬间堵死。
“……妈的，赌了！”有人下定决心，“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直接接收我们对她也是最有利的！”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件事做的人多了，也就不怕并且合理化了。
十分钟后，姜曜数了数集中在一起的人数。
她杀了七个加上哑巴一个，剩下二十二人。
都到齐了。
姜曜找到受了新伤，正踉踉跄跄跑往自己这边跑的女小弟，冲她喊了一声：“佩佩，你们三个给他们讲讲规矩——”
梅佩佩没看见她，只能冲着声音的方向摆了摆唯一动能的那只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梅佩佩和近视眼几乎同时抵达站成好几排的“遗孤”们所在的位置。
两人看着这些平时都用眼角瞄他们，此刻却显得低声下气的大队成员，心中感慨万千。
“瞎子，你给他们讲，我这胳膊肘膝盖摔得都是血，太疼了。”
梅佩佩把任务转交给近视眼，低头吹了吹胳膊上的伤。
三人中就她的任务最重，顶替姜曜去吸引火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跑得肺都要炸了，枪子是没挨着，但摔了好几次，磕得特别凄惨。
“行，交给我吧。”
近视眼也看不清她身上的伤，索性不假惺惺慰问了，睁着一双涣散的眼睛面向新同伴们。
“是这样的，我们跟着阳阳姐混，入队抽成就是百分之二十，表现优异升级为核心成员，抽成就和南区一样变成百分之三十，待遇是很优厚的。”
“百分之三十？！”
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展开的玩家们狠狠吞了吞口水，“真……给百分之三十吗？”
北区竟然也给百分之三十吗，待遇最好的邢思是那队，听说也不过给百分之二十五而已！
他们这是因祸得福了？
“是的，包括这个副本，带出去的物资我们直接就有份了，不用等下回。不过……”直接就是核心成员的近视眼挺直了胸膛，接着往下说，“阳阳姐也说了，要是在这么优厚的待遇下，你们当中还有人背叛反水，哪怕只有一个……”
“你们所有人，无论是否背叛，她都不会放过！”
一颗巨甜的枣，一记最闷的棍。
众人直吸凉气：“怎、怎么能这样，那我们又不知道谁会背叛！”
近视眼模仿了一下姜曜当初给他们交代时露出的笑容和语气，放低声音。
“既然不想死，那就把身边的人都看住就好了嘛。”
众人抖了一下，看身边的同伴都不像同伴了。
梅佩佩把这一幕收在眼底，真的服了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快一轮的“阳阳姐”。
舍得让利，让绝大多数人死心塌地做事，又搞内部分化，让每个人相互怀疑相互制衡……
妥妥的黑心资本家嘴脸，要是以后有机会出去，白手起家的商业大佬名单里必有她的姓名！
另一边，当了甩手掌柜的姜曜没有按照计划休息成功。
大型蜂巢里，顶部出口边上。
她站直身体扣住扳机，看着阴魂不散的哑巴露出乖巧的笑容。
“哑巴哥哥，您又有什么事儿呀？”
她在装傻。
傅醒抿了抿唇，柔和的下巴弧度因用力稍显男性的阳刚方正。
——我完成了承诺。
“哦~”姜曜故作恍然大悟，给他鼓掌，“是耶，早不完成晚不完成，千钧一发压轴出场，你是自愿完成的，还是逼不得已呢？”
她太透彻了，那个尴尬的时间点意味着什么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傅醒不否认自己确实没有下过坚定的决心。
实际上，在真正开枪以前，他都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够开那一枪。
刘运昊手上沾满鲜血，死有余辜，若这样的人是在南区，是在他管辖的范围内，他自然会像杀掉翁泽洋那样，毫不手软。
可刘运昊不是，轮不到他来动用私刑。
在和姜曜沟通的时候，他就没有正面应答过会替她杀了刘运昊。
他卑劣地耍了心眼，用“刘运昊死后”替换了“杀刘运昊之后”。他也知道当时的姜曜不是没听出来，只是她本来就不信一个无亲无故的人真的愿意为她杀人，无所谓罢了。
而他真正的打算是，无论姜曜这场仗要打多久，在刘运昊死前他会确保姜曜的安全。
让伤害过姜阳阳的人死在前头，确保姜阳阳大仇得报，吐出那口怨气。
这是他能想到的不破坏自己的原则，又能真正帮姜曜做一些事的折中之道。
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开那一枪。
可不知道是上一个本里被埋在碎石堆下依然奋力挣扎的手太过让人震惊，还是这个本里情绪爆发的姜曜太让人心酸痛惜，在听到她迄今为止发出的第一声求助信号时，身体比理智更快。
等回过神来，人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枪下。
所以不是完全自愿，也不是逼不得已，而是不由自主。
傅醒没法跟她描述自己的心历路程，只谈结果。
——人是我杀的不假，现在该你信守承诺了。
“好吧，那就算你做到了。”姜曜一脸不在意地耸耸肩，“我答应了你什么来着……哦，就是放弃大屠杀，换一种方式对付他们。”
“这件事的话，那我不也做到了么？”
哑巴这个提议还真的不错，把人留下给自己卖命，才是资源最大化利用啊。
傅醒没有被表象迷惑，他用最简单的手势直击中心。
——你的目标还有一个，你要用他们去对付剩下那个。
姜曜笑了，也不隐瞒，理所当然道：“那不然呢，有人可用，我何必单枪匹马深陷枪林弹雨？他们本来应该全都死在这儿，我放他们一马了不是吗？他们多活的每一分钟，都是我施舍给他们的。”
“那么，我让他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怎么用他们也是应该的。”
若只是为了从资源本中获取物资，以她MVP的数量，又何必收这些和她有过龃龉的人，出去挥一挥手有的是人愿意跟她。
长长的眉毛拧了起来。
——你这样做，和刘运昊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话奇怪，姜曜好奇了。
“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有区别？”
——因为你不是他们那种人。
短暂的沉默发酵，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眼中的倒影。
“诶，是这样吗？”
姜曜脸上都是疑惑，举起手似模似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哑巴哥哥，我们是哪种人？你又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说这种话？”
瘦长的手指按在肩膀上，用了极大的力道，傅醒下意识矮了身体，弯下腰。
姜曜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忘了吗，你刚杀了一个跟你无冤无仇的人，跟我们也一样了呢~”
白皙的面部应声通红。
姜曜放开僵硬的男人，哈哈大笑。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裹着浓浓的讥诮，大拇指向下朝人比了好几下。
你没有资格了。

第99章 平安小镇（18）感情进度-75%
广场上， 前来接应的各个小队等待多时，焦躁地绕着无影神像一圈一圈地转。
邢思非双手环胸盯着门，站立两分钟便没了耐性， 问身边的小弟：“邢思是说不到六个小时就让大家出来的没错吧？我没记错吧？”
小弟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错没错！”
“那为什么这都快九个小时了，人还没出来？！”邢思非指着门， “这回要是别人带队可能还出点儿什么意外， 老秦那是能出岔子的人吗？！”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老秦要是出什么事儿了邢思是怎么办？！她都三十五了还没有过男人呢！”
同样焦急的群众：“……”
这种话倒也不必说出来。
小弟怯怯道：“……不是，哥，你看四周，大家都没出来呢。”
“……闭嘴吧，你不懂我。”
邢思非能不知道是所有人都没出来么， 他就是耐不住性子想喊点什么放松一下， 这时间延迟得太久了， 里面肯定出了大事儿。
太阳逐渐西斜，时间临近下午四点。
七号门发出砰的一声。
时刻关注着七号门动态的玩家立即喊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两个人抬着上下叠起来的两个军火箱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认出自己人的接应玩家赶紧迎上去搭把手。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踏出副本， 广场上的箱子也越来越多。
邢思非终于等到秦侯， 跳过去就勾人家的肩膀。
“没事儿吧你们，我差点就以为我姐要守寡了。”
秦侯：“……”
邢思非不知道邢思是和姜曜的地下交易，这次过来接人真的只是关心未来姐夫的生命安全， 确定人没事才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姐不是说让你们不要贪多， 早点回来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止他一个， 无论进本人数还是接应人数都相当多的南区也说起了这件事。
在听完事情的大致经过后， 有人没忍住惊呼出声。
“什么， 在资源本里屠了两个队伍？！她疯了？！”
两个队伍被屠？
什么情况？
站在一起的刘许二人团队剩余成员只听到一嘴，面面相觑，看着还在往外出人的七号门越发心浮气躁。
自己人还没出来，别是他们的同伴……
就在他们想去问问别的小队时，终于看到熟悉的面孔从门里出来。
有人狠狠松了口气，有人却更惊骇了。
“不、不对！”
“什么不对？你是说胖哥没率先出来吗，他不一定会——”
“不是！”那人暴躁地打断他，“你好好看看，抬箱子的一个是我们的人，另一个不是昊哥的人吗？我们几队虽然时不时有合作，但绝不会这么混合在一起！”
所有人惊觉。
“对、对啊，那是怎么了……”
“瞎猜什么都没用，还是赶紧去问问吧！”
有人抬起胳膊就招呼：“小甲，你们可算出来了，我们……”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个叫小甲的男人匆匆低下头，竟然回避了他的视线。
众人疑惑更深，直到一个脸上带着血痕的女孩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那那那人不是……”他们惊得都结巴了，“那不是姜曜吗？！她怎么会在资源本里？！”
他们心中同时产生了不好的猜测。
被屠了的两个队伍，不会就是……
田昌进的几个人看见己方成员也混在刘许两人队伍中抬箱子，又见那些人时不时谄媚地朝姜曜笑，其中最机敏的一人果断向别的队伍了解情况，然后就跟见了鬼似的，拔腿就往自家老大所在的位置跑。
妈呀，出大事了！
了解完前因后果的邢思非走到姜曜面前，绕着比自己矮不少的小个头转了好几圈，连声啧舌：“你是真的有点东西啊。”
姜曜嘴角笑意不减，和蔼地看着他道：“姑奶奶怎么能给你丢脸呢，侄孙孙~”
邢思非：“……”
秦侯眼疾手快，一把扳住他的肩膀，成功阻止他伤人伤己豁出去的智障行为，声音无奈。
“你能不能别老是去惹她？”
邢思非冤死了，“我那是夸她！她却攻击我！”
秦侯无语。
自己输出去的辈分，能怨谁呢？
姜曜无视了一把年纪却总是咋咋呼呼的姐宝男，目光掠过一箱一箱码物资的小弟们，回身转了一圈，七号门关上了，副本关闭变灰，等待刷新。
进本的玩家加上来接应的玩家和闲逛的普通群众，广场上少说也有二百人，视网铺开，目标明确地揪出所有身高远在水平线上的男性。
哑巴不见了。
姜曜叫住拖着邢思非离开的秦侯。
“秦侯哥哥，向你打听一个人可以吗？”
秦侯松开挣扎不止的老小舅子，回过头来，“谁？”
“秦侯哥哥果然爽快~”姜曜竖起大拇指，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一个哑巴，MVP数量大于等于二的玩家。”
作为刚在资源本里秀翻天的主角，四周无数人的目光都盯着姜曜，连带和她有交流的秦侯也被人肉探照灯照了个遍。
所有人都开始猜测姜曜和邢思是的关系。
秦侯感受到这些猜忌，皱了皱眉长话短说：“两个MVP及以上的人就那么几十个，如果你说的哑巴就是指不会说话的那个哑巴，我不知道他是谁。”
“没有这个人？”
“不是，排行榜较前的玩家里也有低调的，这里头有没有哑巴我还真不清楚。”
“那再加上个子很高呢？”姜曜照着邢思非比划了一下，“比他高半个头左右，扎个小辫子，脸皮很薄很白，年龄大概……二十来岁。”
秦侯还在想，邢思非先摆摆手开口了。
“你不是做梦了吧，这形容怎么听怎么像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的梦中娘炮，切。”
他是真的不长记性。
姜曜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你说的那个娘炮有至少两个MVP哦。”
邢思非：“……”
艹，竟然说他连个娘炮都不如！
秦侯不厌其烦地把蠢蠢欲动的人按回去，冲她摇摇头，“你说的这些特征能筛选掉一大批人了，但我还是没有印象……要是真有这么个人，那平日里一定低调至极，你可以再问问别人，或者找找排行榜排名前列又不太常听到的名字问问。”
“我得回去跟思是交差了，先走一步。”
“好吧。”问不出来什么了，姜曜只好放人离开，“代我向思是姐姐问好哦~”
秦侯背对着她摆手。
“一定。”
连秦侯都没听说过的低调人物？
姜曜想了一会，便将其抛之脑后，去给已经整理好所有箱子的小弟们分物资。
因为没有打完三波虫潮，这个副本里剩下的资源足够丰富，出副本时每个团队都是满负荷承载了，便没有进行团队与团队之间的资源再分配。
这次拿出来的东西除了枪和弹药，还有不少急救药品和压缩食物。
姜曜打开每个箱子都看了一遍，记住每个品种的数量后随手拿了块高浓缩的面饼，把事情往梅佩佩那儿一推，不管了。
“你分吧，分完了安排大家把剩下的送来我家哦。”
梅佩佩赶紧点头，紧接着给其他成员使了个眼色。
接受过岗前培训的众人手放裤边，集体对着姜曜的背影鞠躬，齐声道：“阳阳姐慢走——”
别的队伍：“……”
脸皮还是他们厚啊。
这个点小镇总是到处都是人。
姜曜从修复室出来，叼着面饼慢吞吞往自己的小房子走。
路上多的是听到新传闻的玩家们对她指指点点，或在背后窃窃私语，她有兴致便冲人笑一笑把对方吓得拍屁股就跑，不想理会便只当没听见。
快到家时四周才安静下来，远离了闹市喧嚣，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起来。
她再一次为自己当初选房子做出的明智之举感到欣慰……
一蹦一跳的脚步停下来。
姜曜看着右前方书屋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把饼拿在手上，一口吹散欣慰之情，晦气地移开眼。
以后还是不走这条道了，脏东西看多了容易倒霉。
她收回散出去的余光，目不斜视地经过某书屋和某人。
无奈另一方不想这么平平静静结束照面，非得开口。
“姜曜。”
即将消失在眼角余光里的人从他的自闭窝里往外走了一步，举起了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
“看星星吗？”
姜曜往前迈出的脚步倏地停下。
一秒后，她回过头，看清了傅醒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本书，封皮上画满了明黄色的小星星，星空下坐着一个背对着人的小孩。
姜曜的视线从书移动到傅醒的面具上。
后者把书递出去，继续道：“送给你。”
姜曜的视线又落回到书上。
这分明就是一本故事书，儿童读物。
姜曜气笑了。
这个人上次说教失败还被自己反击，这次是卷土重来，索性决定从学前开始教育自己了吗？
她盯着傅醒的眼睛，恶狠狠呲牙。
“傅叔叔，你变成星星挂到天边去，我一定考虑看看！”
书没拿，放了狠话，人还气走了。
傅醒低头看了看书。
这本他看过，故事幼稚一般，但内页与星星有关的插图极美。
他原以为喝醉了都想看星星的姜曜会喜欢的。
啪嗒啪嗒。
奔跑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气喘吁吁地停在书屋前两米的地方，双手撑在膝盖上。
“傅、傅队……”
傅醒收了书，抬头看他。
“徐队让你到会议室一趟，他有事儿找你！”

南区会议室。
徐行一点点擦干净白板上的字迹， 屋里开着灯，白板反光里映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会议室长桌主位的椅子是拉开的，其余都好好地推在桌底， 桌面上散着一堆纸， 漏墨的笔在其中一张纸面留下一滩纯黑色的墨痕。
门笃笃敲了两下。
徐行放下板擦刚要说“进来”，门已经开了， 傅醒高大的身影挡住黄昏的光线， 里面的灯光与外界自然光交汇，勾勒出微微泛金的轮廓线。
在他身后，领着人来的小弟讪讪地笑了下，马后炮似的补了一句：“队长，傅队到了。”
徐行朝他摆摆手，后者便很有眼色地把门关上， 眼观鼻鼻观心地守在门外。
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稍低， 李光却觉得自己越来越热， 快要烧着了。
尤其在傅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更是上了刑架一般， 头发丝都在发烫。
徐行在主位上坐下， 笑看傅醒：“来了， 咱好久没交流了，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聊聊吧。李光， 你先出去吧。”
早二十分钟前就被问完话，却一直没让离开的李光愣了愣， 看向徐行。
“走吧， 我和你傅队单独聊。”
傅醒没有说话， 由于带着面具也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表情。
李光低下头， 从他身边经过。
走到门边时，他听到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回头一看，傅醒坐在了和徐行面对面的另一把椅子上，两人隔着一条长桌，水平线上坐得异常端正的傅醒比翘二郎腿懒懒散散倚着靠背的徐行高了半个脑袋。
徐行注意到他的视线，眯了眯眼睛。
李光忽然福至心灵，内心艰难拉扯一秒，朝着两人的方向狠狠鞠躬，大声道：“对不起徐队，我害怕被惩罚所以撒了谎，我都交代！是我自己，我实在放心不下姜曜妹妹，私自用了傅队的名讳脱身去找她，想要劝她放弃那危险的复仇计划。原以为打出傅队的旗号就不会被盘问了……我不该有侥幸心理也不该做出这种事，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对不起，傅队！”
徐行闲适的状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无限深沉。
傅醒转过去，言简意赅：“出去吧。”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恢复寂静。
片刻后又被徐行打破。
“你看看现在这一个个的，心眼多得没边儿了，谁都敢算计。要不是我这好奇心和藏不住话的性子，差点就给他蒙混过去了。”
他满脸带笑，“我就觉得奇怪，你做事何必偷偷交代一个连MVP都没有的普通玩家，又不是没人给你用。”
傅醒没有接话，他平静地看了徐行一会儿，慢慢靠在宽大舒适的椅背上。
双手自然扶住扶手，微微抬起下巴。
徐行交叉放在膝盖上的十指张了张，用力收紧。
这人从来都是板板正正的，尤其在这会议室里，靠背从来形同虚设，现在这种姿态……倒是符合他排行榜第一的身份了。
“虽然是乌龙一场，但来都来了……这个李光打得又是你的旗号，你说怎么处理他吧。”
“你信吗？”面具底下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