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方射来的子弹同时落空。
笃的一声。
碎石飞溅。
追来了！
姜曜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看一眼有了逃跑机会的四人，抽手错开身边那条要来抓自己的胳膊。
“滚！”
她看也不看哑巴，就近跳下又一条轨道。
落下途中看着远处的黑匣子，她只恨自己没有准备炸弹，也没空去找，不然必要炸一波生门看看是什么感觉！
身后响起另一个落地声。
姜曜不敢置信地回头，看见哑巴那张贴满了善人标签的脸，胸口的火越烧越烈。
好，要来那就来吧！
她正不爽呢！
算了算下一条轨道的高度和距离，她再次翻出护栏。
眼睁睁看着两个身影一起消失的刘运昊也发狂了。
“这他妈又是谁？！”
他冲呆住的小弟们发飙：“还愣着干什么散开啊，往三个方向散出去追！”
绕来绕去。
竟然绕回来了李光学过舌念过经的保卫室。
姜曜跳进窗户里，从喉咙到胸口火辣辣的疼，她扶住墙壁，痛苦地闭上眼睛。
剧烈的喘气声回荡在小小的保卫室里，刻意放大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然后走进。
在老地方长眠的烈士再被惊扰，沉默地迎接又一场闹剧。
姜曜没有力气了。
她跑不动了，必须要休息一下。
睁开的眼睛里布满鲜红的血丝，浓重的仇恨与杀意在其中翻滚。
“不要以为你刚才是在救我……”
每一个人都面目可憎。
“要不是你从中插手，我第一枪干掉光头的同时就会变位离开，从后方伏杀！”
——我知道。
面前的人慢慢打着手语。
姜曜冷笑，“你知道个屁，他们要杀的人是你吗，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青年的眉头微微蹙起，努力用最简单的手势跟她讲道理。
——但他们罪不至死。
姜曜看懂了这句，她气笑了。
“哇，他们罪不至死，那是我该死喽！”
——不会，我已经废了他们的手。
“那以后呢？！”姜曜的眼眶也红了，一字一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不会，他们不敢了，我保证。
那双手上上下下，动作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不敢了？
他保证？
姜曜只觉可笑至极，又恨自己为什么学了手语，为什么能看懂了这一句。
怎么这样的人也有人替他们保证？！
一记闷拳狠狠打在早已支撑不住的心房上，让它四分五裂。
“你们都好奇怪啊……”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一点泪光打湿眼睫。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你们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可不是啊……”
“你们阻止我，劝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是为了我好吗？不是！你们是在保护那些要杀我的人！”
“我是坏蛋，我献祭从小到大对我疼爱有加的哥哥，我利用所有人去达成我的目的，我因为一己私欲把大家关在这里应对虫潮，我杀了那些原本可能没打算杀我的人，我十恶不赦我罪该万死——”
“可那些人跟我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他们杀我就没有人去阻止，为什么我杀人就不行？！”
她抓住青年的衣服，把人逼到墙上。
眼泪落下来，嘴角却咧开了，无声大笑。
让人心底刀绞一般疼痛起来。
“无论是在我杀了哥哥后唯一说我是好孩子的傅醒，还是在我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后还来给我包扎的你，为什么都只知道阻止我？！”
“你们这些好人能不能停止口头传教？要是真的为我好，那你们保护我啊，你们救救我啊——”
青年怔怔的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眼尾发红，鼻子也红了起来，呼吸急促。
震撼，也痛心。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错了。
姜曜刚才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否认与痛恨，而他也明明知道没有赴约进的那个本必然给怀着一颗赤诚之心的姜曜留下严重的心灵伤疤，明明知道那样的女孩虽然选择了切断亲情求生，但不可能只是成长而无负担……
她固然天资聪颖能做最正确的决定，可决定背后的心情并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她不需要任何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因为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变不回去了，因为她只有把自己当成和所有人一样的恶种，才能减轻在混沌世界自保就不得不伤人的罪恶感。
该被教育的人不是姜曜，是他自己。
他怎么会以为姜曜的疯狂只是心冷了，用一些不痛不痒的温情就能让她恢复原样？
那些所作所为，反而加剧了她的痛苦。
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头顶。
姜曜松开对方的衣领，再抬起头眼底已经干涸了。
两人拉开距离。
——我救你。
手势终了，青年认真的双眸望着她。
姜曜歪了歪脑袋，双手放在颊边捧着脸。
“傅醒哥哥也说过救我，你猜我是怎么能回答他的？我、不、信——”
什么叫自食恶果，青年总算明白了。
他朝自己亲手催化出来的恶魔之花低下头。
——这次这真的，相信我，别抛弃自己。
——不值得为他人的恶沉沦自己。
姜曜又没看懂他的最后一句。
但不要紧，现在这些都不要紧。
她笑了起来，“空口无凭，除非你证明给我看哦。”
傅醒定定看着她。
——你说。
姜曜垂下眼睑，收敛眼中的情绪，然后重新抬头，露出乖乖牌的笑容。
“哑巴哥哥，你跟刘运昊有仇吗？”
傅哑巴回忆片刻，确认这个刘运昊是近两年的后起之秀，那是南区已然壮大独霸一方，无人敢惹。
——没有私仇。
“哦~”姜曜很满意这个答案，她把自己的枪交到他手里，“那你替我杀了刘运昊，我就相信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却听得傅醒脸色巨变。
“哈哈哈哈哈——”
姜曜看着他的样子放声大笑，心中只有快意！
什么保证，什么承诺，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恨，恨这个哑巴也恨傅醒，恨他们轻描淡写，恨他们举重若轻。
凭什么她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却要看这些人光风霁月云淡风轻！
不是说想救她吗？
那就一起下来吧！
“杀还是不杀，你告诉我嘛。”

姜曜是技艺绝佳的棋手。
就像她在丧尸本中一直给自己计时一样， 她跋涉在疯狂与理智中间，无论进退都在计划之中。
她说那些话是出自真心，也有其他用意。
若眼前这哑巴被她说动当了打手， 那是最好， 若没被她说动依然要做他冰清玉洁的神仙，那他的答复就是对他自己最大的羞辱。
左右都不吃亏， 都能爽上一爽。
姜曜亲热地又叫了他一声：“哑巴哥哥， 你想好了吗？能不能救我，就看这一次了哦。”
她的眼中恶意满满，毫不掩饰其真正的目的。
自进入异次元以来，不，包括进入异次元之前，傅醒都没被人压制得这么惨过。
在姜曜面前他毫无对策， 甚至矮上几头。
——若他死了， 这次行动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姜曜眨了眨眼睛， 随口胡说：“应该吧。”
——不能应该，你得答应我。
傅醒摇摇头， 讨价还价。
——如果那人死了， 你就放弃这种屠戮模式， 换一种方法对付剩下的人。
姜曜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抬起头一脸无辜，“你说什么， 我看不懂。”
傅醒便又打了一遍。
“……嗯，还是看不懂， 你要不慢点？”
手势重复。
姜曜嘻嘻哈哈：“哎呀还是看不懂唉， 你要不再来一遍嘛！”
傅醒：“……”
脸气红了。
这人的神情太好懂， 姜曜失去了耍他的兴致， 正经起来。
“哑巴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但是呢……”
她迈着小步子，把手负在身后。
“向人示好要有诚意，尤其不能初期附带条件。”
“看在你不会说话的份上，我再教你一个道理。”
姜曜朝他勾勾手指，等人弯下腰，她用Sun牌甜腻声线说道：“既然已经失去了语言这项最有优势的能力，那就多做一些呀，做得多了，就算是我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也会看在眼里的哦~”
不会说就多做。
傅醒想要说些什么的手收了回去，按在姜曜方才交给她的枪上。
他深深看了姜曜一眼，转身离去。
姜曜目送他的背影走远，晦气地拍了拍手，却疼得嘶了一声。
“……”
她赶紧隔着纱布使劲儿吹了两口，然后撇撇嘴，跟这个房间的烈士兄弟交流一句。
“速度这么快，速度值少说也加过两次点吧，就算他每个MVP加的都是速度，那肯定也是排行榜两个MVP以上的人……什么神经病啊，你说认也不认识，关他什么事？他跟傅醒是亲兄弟吗？”
烈士兄弟并没有附和她的话。
姜曜哼了一声，打消那点用来缓和情绪的自娱自乐。
她阴下脸，收起佯装的可爱。
休息过了，该上班了。
无辜躺枪的小队们找了姜曜一会儿，最终都决定返回生门附近。
反正能够带走的东西就那么多，各队这次都卯足了劲儿，肯定全负荷了，回去还能盯着姜曜，省得那疯子真的一个暴走，就把生门炸了。
一群人慌里慌张往回抬东西的时候，刘运昊这边也开始做防范虫潮的准备。
“不到半个小时了，据说第一波虫潮数量不多，爆发点就在生门附近……昊哥，要不我们都回高处躲躲？”
长时间找不到姜曜让刘运昊心浮气躁，他和姜曜存了一个想法，就是在这个本里把对方解决掉，永绝后患。
“不。”刘运昊看着黑匣子的方向，“我们就去爆发点附近，姜曜既然选择了锁死生门，就是怕我们从生门逃走。我们提前埋伏好，临近生门打开的时间，她必定会来！到时候……”
原本已经没信心的众玩家眼睛一亮，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真按刘运昊说的那样，那姜曜不是插翅难飞了吗？！
在所有人都往下走的时候，姜曜奔回上方。
高处视野宽阔，四面情况一览无余。
姜曜转了半圈，面朝东方停下来。
横向距离五六十米外，以本轨道为中心的第三圈轨道上，一行四人紧张兮兮地在移动着，当中一颗光亮的大脑袋分外夺目。
“找到你们了。”
跳轨道穿过耳旁的风已经相当让人熟悉了，姜曜张开双臂，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振开翅膀的雄鹰，冲着目标飞跃过去。
四人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发现她的靠近，惊慌失色：“快……快跑，她来了，西北方向！”
光头匆匆回过去看了一眼，简直要疯。
“那个男的没告诉她把我们的手废了吗？！她怎么还来！”
“你还没看出来吗？！那男的和姜曜不是一伙的！”
“麻痹的——”光头紧急刹车，他有一个MVP，加点是力量，单手握个机枪能承受住后坐力不抖，“我就不信，她蹦在空中的时候老子打不死她——”
其他人真的是服了他了。
“没本事就跑好吗？！你一个人在这儿……”
话没说完，温热的液体便溅在了离光头最近的女人身上。
小小的爆破声似乎迟了一步，等沉重的躯体倒下，才和落地声一起发出来。
姜曜站在第二条轨道上，迎着呆滞三人的目光，吹了吹枪口。
杀人嘛，不用到同一条轨道上，进入自己的射击范围就可以开枪了。
她没用喇叭，冲着对面微微一笑。
剩余三人听到了自己的口水声。
下一秒，他们纷纷扔了手上就是个摆设的枪，举起唯一能动的手哭叫着投降。
“求求你放过我们！”
“都是光头一个人的责任！”
“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资源本玩家，就只是想捡点边角料而已……”
他们哭得鼻涕眼泪糊满脸，哪还有成年人的样子，比三岁小孩还不如。
姜曜本来已经瞄准了第二号对象，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哑巴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他们不敢了。
——换种方式对付剩下的人。
还有傅醒说过的。
——你有别的立足方法。
别的方法？
她放下枪，冲着近在眼前的轨道跳了过去。
刚刚落地，那三个被吓得不敢动弹的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阳阳姑奶奶，我发誓我没对你开过枪，而且我还劝过光头不要对你动手！”中分发的年轻男人就差挪过来抱着姜曜的大腿哭了，“我要是有半句虚言，就让我永远回不了平安小镇！”
有他带头，其余两人也纷纷嚎了起来。
“我也没开枪！我不敢的，我进异次元才三个月，是自私没担当会丢下同伴逃命，但我没杀过人……”
“我、我开枪了我认罪，可我高度近视，我的眼镜早就丢了，我根本瞄不准你啊阳阳姑奶奶——”
他们哭得真好听。
姜曜眼珠子一转，还真想到了一个比直接杀了他们更好的法子。
“听起来，你们确实罪不至死的样子。”
三人一听有转机，连忙点头。
“是是是！求阳阳姑奶奶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回，容我们自生自灭！”
姜曜笑眯眯看着他们，断然拒绝：“那可不行。”
三人刚燃起希望的脸瞬间灰了。
“不过……”
三人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并且做到了，我就放过你们。”
姜曜蹲下来，和他们视线平齐。
“怎么样，你们是想现在死，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办事？”
“办事！我们办事！”
三人哪还有的选，只要现在不死什么都好说。
姜曜看着他们的神色，又想了想，无师自通地学会加码。
“这样，如果你们做到了并且还没死，以后进资源本我的名号给你们用，资源本的资源获取不是看你们拿到了多少，而是看背后团队强大与否分配的吧？我问问市场价，别的队伍的成员进资源本，能拿到多少东西？”
她的问法很门外汉，三人倒是都听懂了。
“一般都是抽成的。”
“抽多少？”
“除了我们边角料小队，上规模的队伍普通成员一般都是按自己拿到的份额取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南区那边多一点，听说是可以抽百分之三十……”
“哦~”姜曜明白了，“那我也给你们百分之三十，怎么样？”
等死三人组惊呆了。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又把头低了回去，一只手都废了，这趟十有八九活不下来。
“别怕呀，既然咱们都是一伙的了，我也舍不得你们死的。”初当老大的姜曜安慰他们，“我要你们去做的事情很简单，不需要你们跟人对打，能跑就行。”
三人有些懵：“……跑？”
“对，就是跑。”姜曜眯起眼睛。
“我们做！”三人打起精神，“您尽管吩咐！”
姜曜把他们的头聚到一块儿，低声交代了几句。
几人听完后面面相觑。
“怎么样，不难吧？”
“是……是不难。”三人强颜欢笑。
“那就好。”姜曜笑起来，接着嗓音一变，把手里的枪敲到那个自称高度近视的男人头上，“都给我好好做……”
她压低声音，眼睛里的戾气再次冒头。
“不然杀了你们哦。”
威逼利诱，齐活。

第97章 恶种入侵（8）感情进度-70%
一箱箱军火搬进蜂巢， 机枪架好，玩家们严阵以待，只要虫潮开始， 就杀它们个片甲不留。
秦侯守在蜂巢入口， 像老和尚圆寂前入定一般稳如磐石。
出于种种原因抓耳挠腮的小弟们按捺不住了，蹭到他身边。
“秦哥， 那个姜阳阳……啊呸， 那个姜曜，跟咱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对对，我们听别的队伍有人说，说那个疯子跟咱思是姐走的特别近，这场大屠杀可能有咱思是姐的手笔。哥，你看要是真没关系， 那咱也不能让人家胡说啊， 这对咱们名声都不好。”
秦侯：“我们有什么名声吗？”
在姜曜出现之前， 异次元女疯子的名号可是思是的。
屠队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小弟们：“……那话也不能这么说呀，本来我们的名声是不好， 但跟那个姜曜再扯上， 不就更差了么。”
“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秦侯赶人， “回你们各自的位置去。”
小弟们没得到答案，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秦侯看着门外开始变暗的光线，嘲讽一笑。
名声变差？
那又怎样， 在北区，只有够疯够狠才能立足， 才能让人忌惮。
不想当杂鱼就得赌， 豁出性命去赌。
他们都是这么赌过来的， 姜曜没理由不同。
虫潮即将到来， 刘运昊小队赶回黑匣子附近，被静静躺在地上几乎看不成人形的尸体震住了。
要不是那块倒在一旁的护盾，刘运昊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昔日也算强横的许力强。
跟在身边的两个小弟喉头翻滚，几欲作呕。
“昊哥……胖哥他……”
许胖子死的时候他们不在现场，只从喇叭里听到这个消息，得知自己人也动手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动手的画面会是这么……他们可以想象到当时被自己人围着的许胖子是多么的恐惧和无力了！
小弟们白了脸，刘运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定要把姜曜这个疯子扼杀在这里的信念头一次动摇了。
太狠辣了。
这个据说还没成年的小鬼真的太狠辣了。
如果这次再不成，那生门就在这儿……
打定主意，刘运昊面上故作镇定，呵斥道：“怕什么，胖子会落到这个下场是因为跟着他的那些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他是死于内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让她死得比这还要惨！”
明亮的光线被阴翳层层包裹，无处不在的风大了两级，吹得人衣摆都开始晃动起来。
已经在各处就位的三个断臂侠碎碎念念，祈求上天保佑安全完成跑位。
硕大的黑洞在距离黑匣子二十米外的地方打开，无数虫子潮水般涌来。
“来……来了！”
“卧槽怎么这么多！不是说第一波不危险的吗？！”
“别废话！开火——”
激烈的交火声与爆破声响彻昏暗的天空，密密麻麻从洞穴爬出的虫子前仆后继，发起冲锋！
包围圈压得小，虫子们一出来就被齐心协力的玩家们集体绞杀，除了距离太近心头砰砰跳，倒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一波虫潮过去，众人瘫软在地。
“妈耶，咱们这次有一百多号人吧，这么多人都打得这么惊心动魄，邢思是那次就十几个人是怎么拿MVP的啊？！”
“不停后退慢慢清理吧……利用那六个小时间隔。”
“那不是那三波十八个小时都得这么累？我靠，太不是人了！”
“高玩的世界咱不懂，就比如那个姜阳阳，你敢想一个人对挑……卧槽！！！”倒在地上的人一跃而起，冲到射击口往外看，“你们听见了吗，这他妈又开始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还有漏网之虫的轨道上狂奔，从她身上发出的不遗余力发起新一轮挑衅。
“哈喽哈喽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小可爱姜阳阳——”
“经过这一波虫潮，大家的弹药是不是告罄需要补充了呢——”
“请各位继续搬运物资吧，抽空可以关注一下姜阳阳卷土重来的个人复仇频道哦——”
“刘运昊人头争夺战最后一场，Action——”
刘运昊潜伏的地方正好看到那个在轨道上的身影，他冷冷一笑。
“我暗你明都这么张扬，我就不信这回你还不死！”
小弟们已经分散到附近的各个高点蹲守，他吹响哨子，一长一短，示意众人发起进攻！
子弹打在轨道上，惊得那人连滚带爬逃命，麻溜进入另一条轨道。
轨道一条挡一条，猎物从视野中消失，刘运昊吹了两声短哨询问目标位置，一声长哨从东面响起，回应了他。
“向东跑了？”
刘运昊离开保卫室，找到朝东的轨道路线，冲了过去。
只是还没找到姜曜的身影，西方也响起了一声长哨。
他向前的脚步立即顿住。
跟在他身侧的小弟也很惊讶：“怎么……一东一西啊，那人到底在哪儿？”
刘运昊心中惊疑不定，同样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他沉着脸吹了三声短哨，示意众人重新确认目标。
长哨再次响起，还是东面！
刘运昊正要松一口气，南面竟然也响起了哨声！
这下不单是作为指挥中心的刘运昊，就是埋伏在各高点的小弟们都懵圈了。
东面的确认自己一直盯住了喊话那人的身影，可其他两个方向的兄弟是怎么回事？
西面和南面的小弟们也确认自己没有吹哨，压根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方向也有哨声，还在怀疑是不是别的方位的兄弟跑错道，来了自己这边！
吃瓜群众们更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着只觉场面又紧急又混乱。
“六个小时锁死时间是不是快过了？”某小队队长问。
“是的，再过一分钟。”
“那先把生门打开，我真怕那疯子没杀完人，又把生门给锁了。”
“……是！”
三次吹哨，足以让姜曜锁定刘运昊的位置。
别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布局完毕的姜曜背着枪亲自上阵，凑热闹似的也吹响了嘴里的哨子。
她和三位新小弟也组了个东南西北四方位，她在北面，这下一吹，可把四个方向凑齐了。
刘运昊再怎么杀红了眼，也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
姜曜只有一个人，没可能同时出现在四个位置，要么姜曜有了帮手，要么队伍里出了内奸。
他以己度人，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许胖子死相如此凄惨，其他人的尸体却没看到，可见姜曜信守承诺，许胖子一死，她就放过了其他人……
那自己身边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是不是也准备用这种方法来保他们自己平安呢？！
非常有可能！
心思急转，他看了眼生门的方向，发现有个小队正在往黑匣子靠近，眼前一亮。
要开生门了！
放弃诛杀姜曜，等出去后再联手田昌进……徐徐图之！
他当机立断，不动声色撇下跟着自己的小弟，“你就近找保卫室隐蔽伏击，我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小弟不疑有他，领命而去。
刘运昊用出最快的速度，学着姜曜跳了一条轨道。
哨声都停了，四周忽然安静地可怕，连交火声都听不见了。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生门越来越近。
去开门的那个小队将指令输入完毕，匣子的一面张开，露出银色的旋涡，周边绿光亮起。
刘运昊心弦微松。
为了保守起见，他决定跳下这离地十来米高的轨道，贴地奔跑减小目标。
可惜还没来得及往下跳，余光中瞥见一张笑脸带着嘴角的小窝窝出现在护栏上方的轨道上，枪已经举起来了。
刘运昊头皮一冷，就地扑倒。
子弹几乎贴着后背射在地面上，若非反应速度够快，刚才那一枪便直接打中胸膛，一命呜呼了。
怎么可能？！
喇叭响起的方向明明离生门很远，就算姜曜再快，也不可能跟本就离生门不远的他同时抵达！
一面和许胖子一模一样的盾牌出现在两人中间，姜曜的子弹打在盾牌上，小小的爆破将人往后推了几分，没有对刘运昊造成实质伤害。
姜曜很不高兴：“怎么你也有啊，你们好东西真多。”
她的声音很大，狼狈不堪的刘运昊咬牙切齿：“呵，好东西我还有更多呢小鬼！”
一个圆球从盾牌后飞了出来，却是落在刘运昊自己所在的那条轨道上。
好东西？
姜曜的视线下意识追逐那不明物体，圆球落地的瞬间，刺目的亮光迸射出来。
闪光.弹！
姜曜闭眼晚了半分，眼前一白，凭着记忆伏倒，滚到另一侧护栏边缘，紧紧贴着地面。
有盾牌挡着又及时闭眼的刘运昊毫发无伤，抬头看向上方轨道不见人影，恨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一口气从积分商店买了两样物品花费将近一千五百积分，又赔上了那么多小弟，本次进资源本颗粒无收全都拜她所赐。
而他现在恐生变故，又不敢趁着闪光.弹带来的优势折回上方轨道杀了这丫，极尽屈辱！
“姜曜，此仇不共戴天，来日必报！”
刘运昊甩下这句话，扔了沉重的盾牌跳下轨道。
姜曜的眼睛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才重新睁开！
她扛着枪就要追，可视野中一时间竟找不到他的身影。
和刘运昊一样，她也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布局，让女小弟带着花了360积分换出来的录音机吸引火力，其余两人分布各方吹哨打乱对方阵脚，就守在距离生门不远的北面的自己还能弄不死一个刘运昊！
一秒的气恼过后，姜曜冷静下来。
刘运昊要跑，必然要趁自己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尽可能靠近生门，既然还是生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