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救我—— by织朱
织朱  发于:202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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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便捅了一把钥匙进去,旋即转身抱住后方女仆的腰,脑袋沉进对方胸口,像牛一样把人顶了出去。
在女仆的利爪穿破脑袋之前,硬生生拗着对方的腰,一个抱摔!
女仆利爪被迫朝上,险险擦过头皮。
混战之中,姜曜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回忆亲妈撂倒自己的一百零八式,有一招用一招。
姜曜迅速抽手,从聚拢的女仆们裙下钻过,扑到门板上拧动钥匙。
二分之一的概率都选不对,今晚的运气也太差了!
没时间懊恼,她顺势抽走钥匙,滚到一边,看见一双奔过来的脚就抓人家脚腕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自己的方向一拔,身体借力往上一翻。
抽手,双脚脚掌踩住地面,小腿绷紧,腰部发力,整个人拔地而起与女仆错身而过,把另一把钥匙捅进去锁眼。
张狂的影子又到了身后,姜曜果断放弃还没捅到底的钥匙,依样画葫芦要给后方偷袭的女仆一个霹雳抱摔!
一双手环住腰部,傅醒下意识皱眉,正要把人推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阵大力顶住胸口,竟把他往后撅了两步,直接给他撞进乌泱泱的女仆堆里。
背部衣物被划开,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始作俑者察觉头顶部位软度不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巨力甩到门板上了。
晕头转向间摸到钥匙,一捅到底拧开的时候还在想——傅醒哥哥居然把庄园主放过来了!还好她运气好,被推回门的方向,又恰好抓住了钥匙,这就直接进去了!
撞入门内的瞬间,她急切喊道:“哥哥,快——”
已经脱身出来的傅醒哪还用她喊,抓着人的手腕就夺到了门的控制权。
“进!”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曜安了心,顺从地卸了力道任他推自己进去。
砰的一声,门终于赶在卡罗拉哥哥从隔壁房间出来,三面夹击他们前关上了。
太刺激了。
姜曜从小到大,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即便是在列车上第一次直面扭头怪物,攀在怪物背上那一分钟,都没有刚才那几十秒令人心惊胆战。
列车上不得不攀住怪物保命更多靠的是本能,而刚才和女仆纠缠伺机开门,则是对脑子和身体协调合作的极限挑战,她几乎全程憋着气,人都快缺氧了。
额头早已渗出豆大的汗珠,后背也已经湿透了。
至于肩膀上的伤,在剧烈的心脏跳动下,仿佛也已无足轻重。
她长长地换了口气,看向立在门边,似乎也在喘气的傅醒。
还没点蜡烛,漆黑的环境里只能看见极为隐约的一个轮廓,也就面具白的稍微明显一点点。
这个哥哥不说话就算了,连呼吸声都这么轻。
姜曜其实是有一点不满的。
明明是分工合作,她开门了,那他就应该把庄园主这种中级BOSS拦住的,就算拦不住,也应该出声提醒她一下呀,怎么能眼睁睁看着BOSS奔她而来,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呢。
那她要是因此丧命,多冤枉呀!
现在还有一个房间要探,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必须好好沟通一下。
姜曜这么想着,也就开诚布公,一本正经的这么说了。
说完后在黑暗中调整了自己的方向,力求正对那张面具,让谈话更严肃些。
一秒,两秒,三秒。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这人态度有问题。
姜曜不太高兴,在心中给他减分。
有不同的意见就提出来呀,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正前方“呵”了一声。
姜曜在黑暗中瞪大眼睛。
火柴滑动的声音和小小的亮光一起划破黑暗,照亮两双情绪各异的眼睛。
在一根火柴的时间与热度里,傅醒冷笑。
“恶人先告状。”

姜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转瞬即逝的火光里, 她看着那张雪白的面具,恨不能伸手揭下看一看对方到底是用一张什么样的脸,做着什么样的神情, 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不服气:“我说错了吗?”
火柴熄灭, 两人陷入更深的黑暗里,姜曜因为生气而拉长的呼吸格外重。
不用任何光线, 傅醒也想象得出她现在的样子。
瞪着眼睛, 抿着嘴,腮帮子微鼓,脖子抻直,身体前倾,典型的小孩吵架必摆姿势。
他闭了闭眼睛,按下翻涌的火气, 又划了一根火柴。
一小捧热焰在火柴梗尖端燃烧, 也在对面黑白分明的猫儿眼中燃烧。
“蜡烛。”
原来刚才点火不是为了方便跟她吵架, 而是点蜡烛的意思。
姜曜抿着嘴唇掏出在兜里断成好几截的蜡烛,凑了上去。
烛芯与火柴相接, 灯花一跳, 明亮几个度的光线加剧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姜曜举着蜡烛, 紧紧盯着面具上的两个窟窿,用眼神继续追问。
——你说啊,你说我哪里说错了。
斯文乖巧的外衣撕开, 露出极富主张、强势执着的内里。
一个抓得住机会豁得出去的勇者,一个合格的MVP获得者, 理应如此。
傅醒眼中的变化一闪而逝, 眼皮微垂再抬起, 已然没了不合身份的情绪。
“没有庄园主偷袭你, 被你往外撞的人是我。”
“因此我的后背还被抓伤了。”
他侧过身,露出开了口的后背。
当头一棒。
姜曜傻眼了。
怪不得环抱的时候没感觉到对面扑来的冲力。
怪不得自己往外顶的时候,对方是把自己推开而不是抓住。
怪不得自己前脚甩开“庄园男主人”,后脚人就跟进来了。
哪有那么多运气好,都是她没搞清楚状况!
姜曜飞快瞄了一眼傅醒的脖子。
厚厚一层痂完整地包裹在光滑的皮肤上,旁边的血迹也还算新鲜呢!
脸火烧一般红透,手伸到兜里摸了摸。
没有“绷带”了。
她绝望地想,自己可能真的和这个哥哥八字不合吧。
“对不起。”做错了事情,她把姿态放得很低,小心翼翼道:“你的伤口深吗,好了吗,要包扎吗?”
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和隔壁的空房间基本一致,面积上稍小一些,房间装饰品的颜色也更跳脱,桌子上摞了一堆书,还有一张铺在桌面中央的信纸。
如果需要包扎,可能还是要打窗帘的主意。
姜曜这么想着,又把目光放回到傅醒身上。
低眉顺眼的,认错姿态很是诚恳。
傅醒:“不用包扎,也不用道歉,是我不小心。”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该负责的是他自己。
得了人家的谅解,姜曜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假惺惺道:“要的,我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批评你,你接受我的道歉可以说原谅我,如果说不用我道歉的话,会助长我做错事推卸责任的坏习惯,这样也不好。”
傅醒:“……”
姜曜又道:“不过你也有错,两次都是因为你不打招呼就靠近才被我误伤的。就算我们很有默契,有时候也会频道不对,你得告诉我,给我信号。”
她一丝不苟地分析,道理一串接一串,较真的模样有些好笑。
在遇到姜曜以前,傅醒从未有过被误伤的经历,因为绝大多数时候事情都完美地符合预判,即便有所出入,也是在临时修正的偏差范围内。
接连意外,是不按理出牌的姜曜带来的。
但傅醒反思片刻,采纳了她的提议。
“可以。”
事情圆满解决,姜曜松了口气。
她举着蜡烛,像在之前那个房间一样,转了一圈也检查了一圈,回头走到桌边的时候,发现傅醒已经抢先一步拿起那张信纸了。
把蜡烛往傅醒的方向偏移两分,她的脑袋也探过去,“有什么线索吗?”
纸面是空白的,傅醒弹了下纸张,细小的灰尘呼啦啦卷过火苗,白花花一片。
“庄园主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放着这两个房间不住,却在隔壁的房间出现,你怎么想?”
冷不丁被提问,姜曜看向傅醒。
对方眼眸沉静,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莫名的,她感觉到这个人有和自己一样的猜测,脱口而出:“不住这两个房间,又会在这两个房间被人闯入的时候出现阻拦,他们不像是主人,更像是守护神。”
说到守护神这个字眼,她敏感地蹙起眉头,又道:“守护神……女仆说这个荆棘鸟是荆棘庄园的守护神,我用了同一字眼,那荆棘鸟对荆棘庄园的守护意义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傅醒被她跳脱的思维问住,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你是指荆棘鸟守护庄园的意义也在于,阻拦他人闯入什么地方?”
姜曜重重点头,“是的,荆棘鸟有个守护的地方,你拿到的钥匙可能就是开的那个地方的门。”
傅醒看着她,语气平静:“你这话是在告诉我,你认为卡罗拉就是荆棘鸟,是吗?”
姜曜不解地回看他,“不是吗?”
“……是。”
姜曜嘀咕:“你怎么跟我的数学老师一样,明明我都说了正确答案了,还要再跟我确认一次……”
她恍然大悟,问:“这是职业病吗,傅醒哥哥,你是老师吗?”
“……不是。”
年纪不大,反客为主的本事倒是一流。
这一晚上,傅醒算是尝透了如鲠在喉的滋味。
猜错了姜曜也不放在心上,她忧愁地看向窗外,“傅醒哥哥,你说那个地方,会不会在外面啊?”
那么多的荆棘,还有会偷袭人的藏在里头,不比主屋里徘徊的女仆危险么。
傅醒答道:“不管在不在外面,都得先查一查卡罗拉的房间是什么情况。卡罗拉房间门口的守卫数倍多于这两处,如果庄园主夫妇和儿子三个也加入混战,会更麻烦。”
再加上按照他们的推测,卡罗拉是绝对的主角,说不定还有什么古怪在等着他们。
“也对。”
姜曜不再杞人忧天,一心一意和傅醒把房间地毯式搜索一遍,确认没有发现后拿了一个金灿灿的圆柱形装饰品,用来替代在刚才那场混战中丢失的烛台。
在傅醒再次以敲门声为信号,和其他人联系上后,两人打开门,准备迎接三个boss加无数小兵的挑战。
年轻俊秀却溃烂腐败的脸扑上来的瞬间,姜曜勇猛地一“棍子”过去,砸得它颈椎后仰,随即被绕至身后的傅醒一把扔飞,砸倒一片虾兵蟹将。
好厉害!
他的力量点起码有20点吧!
姜曜第一次直面傅醒的动手现场,热血沸腾。
走廊上女仆不下十人,庄园主夫妇却不见了,只剩卡罗拉哥哥一人,危险系数直线下降。
这段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打开,伸出一双快速挥动的手。
“我看见珍珍姐了!她转角第一个房间!”
卡罗拉哥哥反扑,被傅醒再次丢出去。
“大家都在!”
傅醒转了方向,把贴在自己背后亦步亦趋的人往前一拎。
“跑。”
“好!”
姜曜应得很大声,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闻人珍所在的房间。
等两人进来,闻人珍熟能生巧,稳稳当当地关上门,把一众女仆拦在门外。
房间里点了两根蜡烛,照亮一屋子人。
竟是全员到齐了。
姜曜刚看见陈慧,后者就眼泪汪汪地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
“丫头!你吓死我了!”
陈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死了算了!”
握着自己的手力气很大,掐得人有点疼。姜曜微微抿起嘴角,因急速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眼中兴奋褪去,
“对不起啊丫头,我只顾自保,眼看着那些东西就要靠过来自己无路可逃了,就想扔个东西出去转移下它们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陈慧哭天抢地,嗓音尖细到有些刺耳,“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天杀的一扔,就扔到你那儿去了!”
“是我太自私了,你想帮我转移女仆的注意力,我却完全忘了你在附近,只害怕自己有事……慧姨保证以后都不会只顾自己了,你能原谅慧姨吗?”
这件事姜曜想了很久了,也已经有了答案——她相信陈慧不是故意的,那根蜡烛扔出来是阴错阳差。
但她也因此怀疑自己在傅醒面前大放厥词,夸下的那些海口是不是真的能实现。
她怕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
陈慧泪眼汪汪地看了王满生一眼。
后者赶紧帮腔道:“唉,你就原谅她吧,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也算得到惩罚了。”
姜曜侧目,年约半百的女人浑身是伤,脸上都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模样狼狈,想必到楼上和大家汇合的这一路也走得十分艰辛。
疲态尽显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和前几日照顾自己时关怀的神情重叠到一起。
……从本质上讲,这件事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大家都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
姜曜眨了一下眼睛,慢慢道:“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大家能重新聚在一起就好啦。”
陈慧嗷了一声,抱着姜曜嚎啕大哭。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
其他人一脸一言难尽。
闵秋压低声音,在傅醒身边道:“我看她应该会听你的话,傅队,你不劝劝她吗?”
傅醒声线漠然:“她还不是南区的人。”
闵秋不说话了,半晌后自嘲一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或许是看不过眼一个孩子被人骗得团团转,又或许是想得到一点爱慕之人其实也没那么冷漠的证据。
可惜了,这两个或许都没能得到正面的反馈。
比起一个心智不那么成熟的小女孩被骗,傅醒更关注这批新人整体的状态。
近年来南区背叛事故频发,为了更好的考察新人品行,他强行更改了单次考核人数,把原本的一带十减至一带五,外加一个正式成员督队考察,力求观察到每个预备成员应对危机的真正反应。
这一次的五个新人早就暴露出不符合选拔标准的一面,但还不至于直接淘汰他们,如果经过这个副本有所成长改变,可以获得新的考核期,通过第二轮考核依然可以进入南区。
可除了一个闻人珍,其他人俨然破罐子破摔,神形俱散,没有一点自主的想法了。
姜曜的出现让进场本没有起到正常的筛选作用,存活下来的新人素质层次不齐,整体水平比以往差了不止半点。
不堪大用。
呼吸停滞一秒,才缓缓接上。
傅醒的神情恢复正常,冷冷看向瘫坐于地的南区新人。
“起来。”
他积威深厚,又有胡子男前车之鉴,一行人忙爬起来,相互对视着站成一排。
而胡子男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红着老脸也挤到队伍当中。
姜曜看着他们,猜测傅醒是要安排卡罗拉房间查探的行动计划。
果不其然。
傅醒:“卡罗拉房间探查南区全员参与,不愿意去或者不敢去的,直接取消南区资格。我只问一次,有人退出吗?”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低下头,一片沉默。
闵秋也很失望,但没表现出来,道:“傅队,请你做进一步安排吧。”
一个房间点了四根蜡烛,还没一个五瓦灯泡来的亮。
姜曜又扯了一截蜡烛,点燃后拿在手里。
“卡罗拉房间守护的女仆超过十五人,动手时会吸引到其他地方的女仆,预计有三十名女仆会阻挠我们的行动。”
“另外存在攻击力数倍强于普通女仆的庄园主一家三口,可能会对我们的行动进行干扰。”
“由于卡罗拉这个人物的特殊性,开门还存在其他变故可能。”
“基于以上风险,新人负责引开女仆争取时间,闵秋戒备庄园主一家三口,我来开门。”
听到傅醒的安排里并不包括姜曜三人,偷拍男嫉妒道:“傅队,北区的人一直跟着我们,就让他们拿我们挡刀吗?”
陈慧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谁拿你们挡刀了,我们丫头没跟着傅队长出生入死吗?!”
姜曜一愣,眼中有些厌倦。
既烦偷拍男,也烦陈慧。
“闭嘴。”
傅醒的声线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
姜曜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真是一个成熟的大人,那头就把目光投了过来。
“姜曜,践行你的承诺。”
姜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好的。”
她拉住陈慧,和王满生聚到一块儿。
“女仆不会全部被引走,闵队又受了伤,我们就负责拖住没被引走的那些女仆吧,尽量减少这些小喽啰对傅醒哥哥的干扰。”
做主做到自己头上了?王满生看了陈慧一眼。
他前两次挑战本都是跟着陈慧浑水摸鱼活下来的,自然唯她马首是瞻。
陈慧眼中精光一闪,这差事不错,正好光明正大留在傅醒旁边。
她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她温和地看着姜曜,一副全凭姜曜做主的模样。
王满生跟着道:“我和你们一起。”
他们配合的态度让姜曜松了口气,神情随即坚定起来:“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相互配合,肯定可以通关!”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团结就是力量,一定要坚信这点,不可以动摇!
十分钟后。
南区的新人硬着头皮率先离开房间,他们将分成两路,尽可能多的将女仆引向两个方向。
“啊啊啊啊——”
门才关上,外面就响起了惨烈的叫声和粗俗的咒骂。
“日你先人!老子跟你们拼了!”
“我草你妈了隔壁——”
等到声音远去,傅醒再次开门。
姜曜手持金柱,抿住微微颤抖的嘴唇,第一个走了出去。
走廊上烛光明灭,暗红色的地毯长长地连通两端黑暗,原本白色的墙壁呈现出厚重的暗黄,拉着晃动的数道人影。
两个女仆咔嚓咔嚓转动脖子,没有眼白的双眸锁定闯入者。
长长的裙摆洒出花一样的弧度,黑色的长指甲直奔胸口而来!
姜曜深吸一口气,在女仆距离自己只剩不到二十公分时猛然侧身,右手紧握成拳,重拳出击!
左手金柱紧跟而上,成功格挡女仆扭曲双臂抓来的长指甲。
拳头砸在女仆太阳穴上,重心偏移,本就扭着身体的人旋转九十度,前脚后脚相绊,猝然倒地。
另一女仆两手一抓,扯住了姜曜的衣摆。
不要慌。
姜曜默念这三个字,身体下沉长腿一扫。
骨头与骨头相撞,一阵强烈的钝痛袭来,她眼前一黑,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错了错了,不是用小腿去扫,是要用脚腕脚背!
王满生骂道:“艹,怎么还有这么多!”
姜曜抬头一看,原来是转角处又冲过来三个女仆,速度极快。
王满生挡了一下,胳膊上立刻被抓出三条血缝。
“坚持住!”
陈慧见状矮身扑出去,在裙下摸着人家的一条大腿就往上提,直接把它扯倒在地。
一片混战。
傅醒动了,他的速度比女仆还快,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两条长长的辫子,双手同时用力往上一抡,女仆娇小的身体倒飞出去,扑通两声撞在一起。
冲过拐角,留下来的女仆比预计中多了不少。
五个南区的人只带走了不到十个女仆,昏暗的烛光下,不下二十名女仆严严实实堵住卡罗拉的房门。
门轴转动声再次响起,庄园主夫妇及哥哥同时冲出。
“傅队小心,庄园主他们出来了!”
闵秋不顾伤势上前抵挡,却被巨大的力道一冲,只勉强制住哥哥的两手,而它脖子前倾张开惨白的嘴唇,一口咬住她的肩膀。
“啊——”
闵秋心志极坚,能让她痛得叫出来,可想而知受了重创。
她挡哥哥都勉强,更别提挡住一家三口。
姜曜大惊失色,甩开一个女仆冲过去,手中金柱重重敲在哥哥的头颅上。
轻微的裂声响起,它却没有松口的架势。
而庄园主夫妇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姜曜恐惧到只来得及将闵秋连通哥哥一同推倒,避开致命一击,自己往前一缩,直接从男主人的□□钻了过去。
“傅醒哥哥,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不回来闵秋就得死在这儿了!
一个驴打滚拖住男主人后腿不让他往前,姜曜双脚连蹬像是腹部朝天的乌龟,勉力阻止女主人靠近,一边伺机寻找翻身机会。
她得把那根情急之下扔出去的金柱捡回来,不然她就没有武器了!
一只手插入哥哥双眼,污黑的血水浸染修长的手指,下颔随之被卸,咬合力消失。
闵秋趁机奋力一挣,从血口中扯下巴掌大的皮肉。
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肩膀。
她的眼睛也红了。
“嗯。”
傅醒的应声在当前的环境里很不合时宜,但也算完成了对姜曜的承诺,给出了信号。
姜曜闻声立即松开扯着男主人的手,手腕翻转抓住地毯边缘,用力一扯。
卷起的地毯刮倒一心攻击姜曜的女主人,姜曜趁机起身,连滚带爬躲过女仆的攻击,抓到墙角的金柱。
傅醒踩住哥哥的身体,双手拧断男主人的脖子扔到一边。
“撑住。”
这两个字既是对闵秋说的,也是对姜曜说的。
他的任务不在这里,而在于开门。
“了解,你放心!”
闵秋也是勇猛至极,顶着肩膀上碗大个伤口,扯下一条“绷带”就把还在转脑袋的男主人捆了起来。
姜曜抄起金柱咚咚咚对着女主人的脑袋就是一通乱砸,把它的脑袋都砸碎了半个,看着越发恐怖了。
不对,这样减少不了它的攻击力。
姜曜反应过来,拧着女主人的一条胳膊就转!
中型BOSS不愧为中型BOSS,比女仆难对付的多,骨头也硬很多。
姜曜刚把它的胳膊弄脱臼,下一秒咔哒一下,就归位了,还抓伤了她的脖子。
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鼻子也剧烈地酸楚起来。
身后响起接二连三的重物倒地声,是傅醒在突破了!
开门后情况未知,她不能被绊在这里。
姜曜发狠,双腿夹住女主人的腰,一手抱住它的头,另一手中的金柱死死卡住它的脖子。
两人同时倒地。
姜曜把它压在身下,用金柱狂捣那截纤细的脖子。
头掉了的话,总不能再动了吧!
与此同时,傅醒突出重围,将最后一把钥匙插入锁眼。
姜曜满身血迹,抱着女主人的头颅看了前方一眼。
幽深的走廊扭曲一瞬,傅醒的手被无形阻力弹开,紧接着整个人都消失了!
门依然关着,钥匙也还插在门上。
门没打开,人不见了?!

闵秋喊得撕心裂肺, 然而再无回应。
祸不单行,王满生对着走廊一头崩溃大叫:“这些狗日的玩意儿回来了,还他娘的带来了更多的怪物!”
南区的新人哭嚎着冲回来, 身后跟着一大帮女仆。
他们曾经引走了不到十个女仆, 带回来的却有不下二十。
整条走廊似乎都被女仆攻陷了,三步一人, 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望过来, 令人头皮发麻。
胡子男跑在最前面,他面如金纸,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肚子直奔闵秋。
“闵队救我,救救我……”
整点的钟声和□□被撕破的声音同时响起。
被闵秋缠住的哥哥忽然扭转身体,漆黑一片的双眼划过红光,双手指甲暴涨, 捅穿胡子男的腹部。
黑色的指甲扯出一截肠子, 血水流了一地。
哥哥双手往外, 用力一扯,胡子男的腹部被彻底撕开, 脏器垂到膝下。
胡子男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瞳孔放大, 身体软软地挂在哥哥的双手上。
钟声敲了整整十二下,不知觉间竟已到了凌晨十二点,庄园僵尸的异化程度又上了一个大的台阶!
众人乱了阵脚。
南区的新人手忙脚乱地要往房间里冲, 然而他们已经到了这个转角,后面满是女仆, 而前面只有卡罗拉的房间, 根本无处可躲。
闵秋强撑场面, 重新制住哥哥。
“都靠在一起, 守住!”
在场除了死不瞑目的胡子男,恐怕没有人比她伤势更重,更需要喘息,但闵秋不能退,傅醒消失她就是主心骨,若她挡不住,那所有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姜曜终于摘下了女主人的头颅,然而无头的身体却没有停止挣扎。
女主人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发黄的牙齿不断往外顶,似乎想要咬断她的脖子。
人头分离了还不消停,姜曜愤怒地把那颗头扔出去,砸倒一个女仆。
这扇门必须打开!
可傅醒的消失就是这扇门不是插了钥匙按下门把手就能打开的最有力证据,要怎么打开呢?
为什么方才走廊会扭曲,为什么傅醒会被弹开,是什么力量阻挠他靠近?
龇牙咧嘴扑上来的女仆并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和空间,不断地向前不断地靠近,把他们这几个人挤压到极小的空间里。
就在这时,滚落在地的女主人的头颅忽然消失,紧接着就像刷新一样,一个完整的女主人重新出现在夺取他们性命的队伍中。
姜曜脑子里灵光一闪,挂画的异常和卡罗拉的表现连了起来。
早上卡罗拉在楼梯上摔倒发了脾气,楼梯的挂画就少了一副。
晚上自己刺激了卡罗拉,试探她父母兄长对她的抛弃,所有的画就都变成了其乐融融的全家福。
明明钥匙都已经插入锁芯,只差一步就能进到房间了,傅醒却毫无征兆地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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