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卡罗拉,是卡罗拉的主观意志!
只要她不愿意,她不想,就没有人能进入她的房间!
“闵秋!闵秋!”
闻人珍尖叫着呼喊,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姜曜下意识看去,只见闵秋挡在闻人珍面前,琵琶骨的位置几乎被抓烂了。
她声音微弱,却狠意十足。
“你们这些废物,能不能学学小朋友……别愣着,手上要是没力气,就给我下嘴去咬!”
闻人珍哭了,发疯似的从她背后冲出去,毫无章法地跟对面的女仆撕扯。
不是说……不救的吗?
一晃神的功夫,女仆利爪横扫,撕破单薄的衣物,在她腹部留下三道划破真皮层的伤痕。
姜曜赤手空拳抓住那只手,气沉丹田过肩一摔。
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深想,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回头,走——”
闵秋整个人都因为失血而脱色了,仍不忘开门:“不行,这扇门必须要开,我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来一次了!”
“但是现在开不了,直接冲上去只会像傅醒哥哥一样消失!”
“可不开又能怎样?!”
“可以及时止损,活更多的人!”
姜曜不再跟她掰扯,反正愿意回去的人肯定更多,没有闵秋的支持也无所谓。
“放弃开门,都往回走!”
一行人立即调转方向,齐心协力往拐角前的房间走去。
这段走廊长度约十米,每一步都是女仆,它们推搡着撕扯着,不知疲倦也不会痛苦,给八人添上更多的伤口。
不过最麻烦的依然是庄园主一家三口,每次交手都鲜血淋漓。
姜曜的金柱捡不回来,只能赤手空拳和它们搏斗。
拳到用时不够硬,她好后悔当初没有听妈妈的话,以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刷拉——
女主人在偷拍男大腿上抓出五个血洞,痛得他哇哇大叫:“闵秋姐救救我,我走不动了!”
闵秋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后槽牙一咬,一道白光闪过,她手里多出了一把砍刀。
女主人的手断口整齐,掉落在地面上。
王满生先是一喜,随即不满:“你有刀倒是早点兑出来啊!”
姜曜惊愕地看向他。
这个时候凭空变出一把刀无疑是积分商店的产物,虽然不知道售价几何,但从闵秋拖到现在才下决心兑换可以看出,这把刀的价值必然远大于参加一个挑战本的收益!
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这么说?!
闵秋脸色更白,嘴唇蠕动最终懒得说什么,只是疲惫地挥舞着砍刀,再次站到最前面。
北区的垃圾,脱险后有的是时间教训!
姜曜抓住一个女仆的双腕,拉着她跳舞似的旋转了六十度,把它甩在另一个女仆身上。
男主人五爪罩面抓来,她猛地一跪,有力的手指扣住粗壮的脚腕,身体后仰沉力一拽,拉它一个仰倒!
双腿曲起发力,上前两步捧住男主人的脑袋拧了个三百六十度!
三秒喘息的时间里,右侧的陈慧忽然闪身,哥哥抓空,前伸的脑袋张着血迹斑斑的嘴扑来。
“丫头,慧姨顶不住了,交给你了!”
猝不及防,姜曜受过伤的肩膀和哥哥的犬牙交错而过,不亚于腹部伤口的痛楚侵袭而来。
她硬抗着一拳砸开石头一样的脑袋,眼圈发红。
顺序不对。
顺序不对呀。
可以避难的房间门近在咫尺,闵秋已是强弩之末,撑着最后一口气安排道:“闻人开门,其他人接上,最后一个……姜曜,麻烦你了!”
其他人没一个靠得住,只能交给目前还在北区,却注定要来南区的预备役了。
“好的!”
姜曜没有犹豫,她是只有花拳绣腿,但矮子里头拔高个儿,她在这群人里势必承担重任。
闻人珍坚强了很多,听到这样的安排也不怯场,坚定地伴随在闵秋左右,只等几步之后第一时间把门打开。
姜曜落到最后,抄起被闵秋砍下来的断肢残臂,或塞进哥哥的嘴里,又或者充当武器,直到刷新消失。
其余乌合之众挤在最中间,哭着喊着和女仆们纠缠。
“开了!”闻人珍转动把手后几乎是撞入门内,给闵秋进去争取了最大限度的时间和空间。
然而不等闵秋进去,其他人争先恐后往里挤,几乎把濒临昏迷的闵秋推到女仆堆里。
一股强烈的怒火自胸口燃烧,姜曜挣脱女主人的纠缠,一手抓住身体下坠的闵秋,一手拉住直接挤掉闵秋位置的偷拍男。
她的手部力量本就强劲到不输成年男性,再加上三点加成,身体径向一转,直接把两人的位置扭了过来。
闵秋被她塞入门内,偷拍男则硬挨了女仆数下,而她自己的后背也火辣辣的,刀割一样疼。
“嗷——”偷拍男鬼哭狼嚎,挣扎着往门里跑。
姜曜在他之后冲进门内。
“关门!”
早就做好准备的闻人珍一鼓作气,完美地在姜曜脚后跟进来的瞬间把门关死。
拍门声震天响,门板抖落一阵又一阵碎屑般的灰尘,仿佛就要承受不住。
闻人珍下意识用后背顶住,声音慌乱:“它们不会进来吧?!”
闵秋已然昏迷,不能出来主持大局了。
“没事的,这个房间应该还是安全的。”姜曜抖着手掏出点过几次的蜡烛头,“至少现在是安全的,谁把火柴点一下。”
“我这里有。”
擦拭的声音响起,一点火光照亮王满生皱纹深厚的脸。
姜曜把蜡烛凑过去,点燃后先照了四周一眼,找到闵秋。
她吸着痛楚带来的凉气,慢慢蹲下。
闵秋的脉搏微弱无力,呼吸声几乎听不见,身上的伤口却还在流血……
如果血止不住,她肯定活不了了。
可现在单纯的包扎已经没有用了,要怎么办啊!
姜曜无措地抿紧双唇。
“闵队……”闻人珍也看到了闵秋的现状,眼泪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傅队现在也不知生死,我们还有希望吗?”
耳边全是乱哄哄的叹息,一群人在昏暗中瑟瑟发抖。
姜曜摒除杂念,这几天看到的听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脑子里不断重现,排列组合出无限可能。
既然是游戏,那么所有的难关都一定存在破解之法。慧姨他们说这里找不到利器,那就代表着有其他的工具可以制服这些boss,而这个关键的工具,一定在日常的剧情中有所提示,只要把它找出来……
“各位贵客,请务必尝尝这道荆棘汤,这是我们庄园独有的特色,包治百病,对于祛除病气也有奇效呢。”
“如今瘟疫横行,我们的庄园正是因为有这荆棘,才得以保全。”
如果不把荆棘放在庄园主那一边,那么荆棘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驱除瘟疫的神器!
姜曜把目光投向窗户。
如果百病里包括伤病,那它是不是还有治伤的效果呢?
她抄起砍刀,直奔窗户。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猛地拉开窗户,趁其不备砍下一把荆棘,又迅速无比地关窗锁住插销!
因为动作太急,抓住荆棘的手掌鲜血淋漓,但和后背可怕的伤口相比,这点微末的痛楚就不算什么了。
她留下一根较长的荆棘,其他的放在一块从闵秋身上解下来的窗帘绷带上,用刀柄敲碎。
荆棘的汁液渗透绷带,淡淡的清香冲抵掉浓烈的血腥味,翻动荆棘碎时,指尖被刺扎出的伤口一阵清凉。
姜曜不再犹豫,把“新绷带”给闵秋换上。接着如法炮制,几乎把闵秋身上的“绷带”都换了个遍。
闻人珍发现闵秋的呼吸平缓了,眉头也松开了一些,惊喜道:“她好多了!”
众人惊疑不定地把目光投向姜曜身边还没用完的荆棘。
姜曜垂着头,把闵秋那边用剩的残渣抹在腹部的伤口上,等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才抓起砍刀起身。
她看看满脸惊喜的王满生和陈慧,半晌回头,对闻人珍道:“珍珍姐,我再砍一些荆棘进来,你接应一下。”
闻人珍身上的伤口也痛得很,需要看起来很有效的荆棘,立即点头,“好。”
望着两人一同往前的背影,陈慧脸色微变。
新的荆棘收了进来,姜曜碾碎了自己的那部分,就把砍刀递给闻人珍,自己上“药”去了。
其他人眼巴巴望着,倒也没人争抢。
王满生看姜曜竟然不先顾着他们“自己人”,忍不住和陈慧嘀咕:“你这丫头不行啊,怎么先向着外人呢?”
陈慧看了独自疗伤的姜曜一眼,眼皮掀起又放下,突然扬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刀是人家南区的,丫头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用了人家的东西,肯定是先顾着人家!等他们用好了,总会轮到我们的,你急什么?!”
说着她走到姜曜身边,拿过荆棘渣,温和道:“丫头,后背的伤你自己不好弄,我来给你上吧。”
姜曜没有拒绝,客气道:“谢谢慧姨。”
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跟慧姨说什么谢。”陈慧心下微沉,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小心试探,“你满生叔其实也不是真的怪你,他就是有点失落,还以为你会第一个安排我和他,你不要跟他计较。”
姜曜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很标准的微笑,也很敷衍。
她说:“我不会的,我知道满生叔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生气呢。”
看着她颇沉稳的脸,陈慧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悻悻道:“那就好,那就好。”
姜曜放在身前的那截蜡烛头烧尽了,房间里只剩下南区新人点的一根蜡烛。
光线骤减,姜曜的大半张脸都陷入黑暗,眼白在黑暗的环境下被本就比常人大一圈的黑色虹膜挤压下越发不显,乍一看宛如外面那些怪物全黑的双眼。
陈慧心头怦的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加快了动作。
“好了。”
姜曜感受着后背流水似的清凉,侧目望了抽身后退的陈慧一眼。
陈慧下意识顿住脚步。
两人对视,陈慧的心蓦地一慌。
“慧姨。”姜曜叫了她一声,漆黑的眼睛坚定执着,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我和你是一起的,对吧?”
陈慧干笑:“呵呵,当然了,我们不是说好了相依为命的吗?”
姜曜的目光没有转移,“那我们是可以相互信任的,对吗?”
陈慧脸都僵了,笑道:“对啊,丫头你怎么了,你还是因为你满生叔的无心之语生气了吗?要是我们都不能相互信任了,那还有谁靠得住?是吧丫头……”
姜曜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放下种种念头,露出陈慧经常见到的,斯文乖巧的笑容。
“是的慧姨,我相信你。”
第22章 荆棘鸟的归宿(11)黑化进度41%
两人诡异的对话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众人忙着捣碎荆棘疗伤止痛,根本无暇他顾。
等所有人轮了个遍,大家的痛楚都有所减轻, 血也都止住了, 房间里渐渐热闹起来。
大家围着蜡烛坐成一圈,开始诉苦。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从那辆车上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度过了这辈子最难过的坎儿, 没想到它只是一个开始……”
“可不是么,我儿子才刚刚出生,我好不容易生出了儿子,我只抱了他一次!”
“那你也没什么遗憾了,你都有后了。”偷拍男给自己胳膊上的伤吹了几口气,一贯嚣张脸上出现几分黯然, “我女朋友死在车上了, 我追了她两年, 那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结果是这样的下场。”
闻人珍道:“我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呢, 母胎solo二十五年, 早知今日, 我大学的时候一定去追校草,哪怕被拒绝呢。”
四人说完,房间里沉默下来。
闻人珍碰了碰姜曜, “阳阳,你呢?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姜曜想了想, 眉眼染上几分难过, 缓缓道:“我爸爸妈妈是很坚强的, 可我奶奶身体不好, 上个月我二哥在澳洲失踪就让她卧床了一个月才缓过来,她又最宠我,现在连我也不见了,我好担心她受不了……”
还有爷爷和外公外婆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要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那她的爸爸妈妈又怎么办呢?
闻人珍安慰她:“没事的,不要小看活了那么大岁数的老人家,他们比你想的坚强。”
姜曜朝她感激一笑,换了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我马上就要高考了,原本我爷爷答应我,只要我拿到省状元他就给我弄一套科研级的天文望远镜,现在也泡汤了。”
众人:“……”
听不懂,够不着,理解不了。
大家坐了一会儿,有人想起身活动活动,一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舒坦了的身体就有点儿受不了。
那人磨了磨牙,“我们就不应该出来的,白费力气,除了一身伤什么也没得到!”
“你……”有人幽幽赞成,“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们也不是怕受伤,可无用功谁也不乐意吧,都没搞清楚就让大家出去莽……有必要吗?”
偷拍男闻言,数次被傅醒打压呵斥的旧恨涌上心头,壮着胆子道:“就是!我看啊,第一名也不过如此么,要不是他决策失误,我们能沦落到这个下场吗?他们这些老手一个个自视甚高,结果怎么地,一个失踪一个倒地,还不如我们新人呢!”
这番言论就有些好笑了,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烟消云散。
闻人珍气急:“你要脸吗?!闵队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她能伤成这样?傅队如果不是自己承担了最危险的任务,他能消失吗?!我以为一个人但凡有点良知,都说不出这种天打雷劈的话来!”
偷拍男:“一个昏迷一个失踪,你用不着讨好他们了,也不用装什么好人了!难道你就没有埋怨过傅醒的决定吗?”
他以己度人,说的理直气壮。
姜曜低下头,摸到特意留下的那根荆棘。
“你……”闻人珍气恼,“你以为谁都跟你们这些人渣一样吗?难道傅队他们就活该自己一个人踩雷,自己把所有的危险扛过去了,然后再铺上红地毯邀请你们这些渣滓上路吗?!”
偷拍男呸道:“他们是老手,我们是新人,老手带新人,难道还要新人当炮……”
一阵劲风扫过,一道长长的血痕出现在偷拍男的脸上,自眉心到嘴唇竖直贯穿整张面部。
“啊——”
他惨叫起来。
其余人浑身一抖,恐惧地看着动手的姜曜。
姜曜手执荆棘,匆忙间她只是拉出袖子包住手,仍有几根长刺刺破衣服划破手掌,而荆棘的另一端,则刚刚从偷拍男的脸上离开。
“我刚才就不应该让你进来 。”姜曜轻声道,“你跟那些杀人放火的罪犯一样坏。”
偷拍男痛得哭叫不止:“又是你,刚才我还没跟你算账,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扑上来,姜曜抬手又是一下。
这次打在他的腿上,专挑他的伤口落下不遗余力的一记。
“啊——痛,痛死我了——”
闻人珍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解气地说:“打得好!就该打死这种没良心的东西!”
剩下两个男人什么话都不敢说,装作于己无关的样子,偷偷往后退了几步。
咚咚咚。
远处传来一阵砸门声,三下加两下,一共五下。
姜曜眼睛一亮,抽回鞭打偷拍男的荆条跑到门边,握紧拳头用最大的力气回着砸了五下。
“珍珍姐准备开门,傅醒哥哥回来了!”
正在翻滚的偷拍男翻不动了,另外两个男的脸色煞白。
闻人珍提前开了锁,约莫两分钟后,傅醒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开。”
闻人珍忙按下把手,放人进来。
一阵清风掠过,门板与门框镶嵌,严丝合缝。
傅醒倚靠在墙壁上,难得有些气喘。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一手拿着小提琴,一手握着荆棘,衣服上有破损有血痕,裸露出来的肌肤却是完好的。
“傅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对啊对啊,可把我们急死了。”
之前还说他坏话的两个男人争先恐后表达关心,好像刚才什么也没说一般。
姜曜瞧不起他们。
傅醒微微垂着头,短暂地休息了半分钟才抬眸打量房间的现状。
九个人,截止目前只减员一人。
他看着地上四处散落的荆棘碎段,看向手执荆条的姜曜,“你发现的?”
姜曜点点头,“嗯,因为闵秋姐姐的伤太严重了,我想给她止血的时候想到的。傅醒哥哥,卡罗拉把你转移到哪里去了,大厅吗?”
“是的。”傅醒把小提琴和琴弓一起递给她,没急着解释,而是看向已经坐起来,顶着脸上明显的伤痕大气也不敢出的偷拍男,“怎么回事,为什么用荆条打他?”
姜曜不想复述偷拍男他们的话让他心寒,只道:“他该打,我就打了。他要是再惹我,我还打他。”
听起来颇为任性。
傅醒断定里面另有玄机,不过如果不是与副本有关的问题,他也无意理会。
他抽出藏在腰上的琴谱,面具下的眉毛皱起。
“我到你的房间找琴谱花了一点时间,还记得你跟我说过,最后一首曲子《崩塌》吗?”他把琴谱翻到最后,“那首曲子被撕掉了,我又返回到大厅去找,还是没找到。”
这来回往返,他身上的伤基本都是为了找琴谱得的。
“你把它放……”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姜曜脸上又出现了之前数次伤到自己时露出的那种心虚的神情,心中升起一丝荒诞的预感。
姜曜放下荆条,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没好意思把头抬起来。
“我觉得这个很重要,但琴谱太大了不好拿,我就把它撕下来……”
揣兜里了。
傅醒:“……”
太尴尬了。
姜曜不去深想他为了找这张琴谱多费多少周折,赶紧转移话题:“傅醒哥哥你把小提琴带给我,是想让我拉最后一首曲子吗?”
“是。”傅醒道,“女主人说过,音乐就是卡罗拉的声音,那就用音乐告诉卡罗拉。”
姜曜串起来一想,双眼放光。
“是这样的!”
她把那张纸交给傅醒,“你帮我拿一下这个谱子,蜡烛过来点,我试试。”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但听他们好像有重大突破的样子,赶紧配合地把蜡烛移过来给姜曜照明。
姜曜站好,琴弓搭在琴弦上,正要开拉,又想起一件事。
“不对,不是每个人都会学乐器的,如果这次进来的玩家里大家都不会玩音乐呢?这作为游戏条件不合理。”
傅醒道:“可以利用白天的时间现学,安全房间的存在正是给不会音乐的玩家提供学习的时间。”
姜曜若有所思,手腕轻轻一动,手臂后推。
长长的琴弓优雅地来回推拉,小提琴纯正的音色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姜曜垂着眼睛,只偶尔看琴谱一眼,姿势挺拔,脖颈随着乐声起伏轻轻摇晃。
悠扬的乐声蕴含痛与悲,愤恨与挣扎,令人潸然泪下。
她全神投入拉着并不熟悉的曲子,浑然不觉拿琴谱的人已经换成闻人珍。
而她身后的门不知何时直接消失,女仆和庄园主一家潮水般朝他们扑来。
姜曜的心随着音乐的起伏来回跌宕,心头的那朵浪花越翻越大,嘭的拍岸碎成一地银白的沙砾。
周围惊恐的叫声如此应景,告诉她不止她一个人惊慌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在悲哀的情绪里粉身碎骨。
瘟疫爆发,荆棘庄园未能幸免于难,只有年仅六岁的卡罗拉逃过一劫。
她接受不了父母兄长的离世,便在幻想中重新筑造新的荆棘庄园,于是普通的荆棘成了庄园的守护神,可以驱赶瘟疫,拯救她已经亡故的家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是她的美梦,她不想醒来。
一曲终了,房间开始抖动。
青白色的薄雾吹过,华丽的主屋露出原本的样貌。
门窗早已破旧难支,繁复精致的墙纸剥落,木质地板四处翘起,灰尘与蛛网结满四壁。
小女孩细声细气的哭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宛如噩梦惊醒。
“拿着。”
一根荆条抛过来,姜曜伸手接住。
几步外傅醒扶着闵秋,手中荆棘如剑劈砍挑刺,所过之处异化拔除,女仆们纷纷碎裂成白骨。
越发粗壮的荆棘自窗口倒灌入内,瞬间占领整栋房屋。
“注意,开始了。”
第23章 荆棘鸟的归宿(12)黑化进度50%
荆棘在暗淡的光源下显现出令人生厌的黄褐色, 无数女仆前仆后继,亮出黑色的利爪。
卡罗拉打开房门,小小的身体被蠕动的荆棘掩映, 白色裙摆一闪而过, 便消失在荆棘丛林的深处。
姜曜拔腿就追,“卡罗拉——”
女仆们倏地退开, 两根荆棘灵蛇般闪现, 交叉穿来。
姜曜眼睛大睁,身体瞬间后仰,后背几乎贴在大腿上,两根长长的荆棘一根刺过刚才心脏的位置,一根穿过小腹的位置,凌厉的劲风啪的在耳边炸开, 一滴冷汗自额际落下。
只差一点, 她就要被捅个对穿, 破布似的挂在枝头了。
其他人离她不远,俱是脸色雪白, 心有余悸。
脚步停下。
傅醒看向不远处卡罗拉的房间, 拖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的闵秋往后退。
“先搜索她的房间, 小心光源,别灭了。”
众人开始后退。
不料,还没接近卡罗拉的房间, 生长速度刚刚放缓的荆棘又疯长起来,枝干加粗加密, 无数荆棘宛如一道黄褐色的浪潮冲当头拍来。
“啊啊啊——”
“快跑!”
蜡烛应声熄灭, 伸手不见五指。
姜曜只知道身后是能把自己捅个对穿挂起来的荆棘, 也顾不上前面可能存在的危机, 闷头就往前冲。
黑暗中难辨方位,只能尽量跟着他们大喊大叫的声音走。
一路磕磕绊绊,竟也没遭到女仆抑或荆棘的攻击,也没撞到什么地方,堪称奇迹。
“呜呜……”
小女孩的哭声在黑暗中格外分明,似远似近。
在哪里?!
漆黑的环境里响起一阵噼剥声,眼前随之亮起,间隔数步等间距投放的蜡烛像一条火龙,长长地蔓延至看不见底的彼端。
姜曜震撼地看着现在所在的位置。
荆棘丛林遮天蔽日,留下的空间却很均匀,烛台钉在荆棘粗壮的枝干上,像一座爬满荆棘的地道,也叫迷宫。
小女孩的哭声依然清晰,似乎只有一“墙”之隔。
然而姜曜看看两头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荆棘隧道,恐怕没个一时半会儿根本绕不到卡罗拉的位置!
这条通道上只有四个人,闵秋傅醒还有南区一个新人,其他五人可能就在隔壁,也可能到了不知多远的岔道上,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了。
闵秋强撑着站直身体,“傅队,你就把我放在这儿吧,我现在只会拖大家后腿……”
姜曜的注意力被拉回来,看向傅醒。
闵秋现在毫无自保能力,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怎么行?肯定不能同意的吧!
“嗯。”
与猜想截然不同,傅醒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头,似乎他本来就打算这样做,只是被闵秋抢先说了而已。
“我……我留下吧,我来照顾闵队好了。”剩下的那个新人一路大叫喊得嗓子有点哑,“傅队,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的脚似乎扭到了,和小腿呈现出诡异的夹角。
刚才极限求生可以忍耐的痛苦在当前的平静下变得难以承受。
傅醒同意了,把闵秋的砍刀放回她手边,经过姜曜时说:“走。”
姜曜看了闭着眼睛坐在地上的闵秋一眼,转身跟上。
“为什么不带闵秋姐姐一起走,如果遇到危险那个男的不会照顾她的,他肯定会自己一个人跑掉!”
她的声音充满担忧与不平,傅醒侧目。
“闵秋拿过两次MVP,参加过不下十五个挑战本,不要小看她的求生能力。”
“可她受了很重的伤呀。”
“如果我没记错,她的第一个MVP就是断了一手一脚后拿的。”
姜曜惊得张开嘴巴。
这也太厉害了!
“你的称呼变了。”傅醒没有错过她的小转变,又道:“为什么变了?”
姜曜回头看了一眼。
闵秋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这条道越走越弯,再往前十几米就看不见他们了。
姜曜回过头,有点不好意思。
“一开始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就那样叫了。后来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嘛,下意识就换了。”
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见人喜欢叫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这也是她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傅醒没再说什么。
卡罗拉的哭声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前面出现两条岔道,左边道直一些,继续朝前,右边打了个圈,像通往“隔壁”的路。
两人一致朝右走去。
自从失去卡罗拉的踪影后,无论是女仆还是会动的荆棘都没有再出现了,一切风平浪静,仿佛它们的出现只是为了阻止有人靠近卡罗拉。
姜曜梳理了一路,有一点怎么都想不通。
“傅醒哥哥,你说卡罗拉为什么要跑呢?”她满脸费解,求助似的看向左前方的面具脸,“我仔细想了想,我们想要靠近卡罗拉房间的时候,这些荆棘把我们赶走了,并弄了这么一个迷宫出来,让我们搞不清楚方向……那卡罗拉呆在那个房间里才是最安全的吧?”
傅醒言简意赅:“她有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