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愿意给自己的士兵福祉,那我就不强求了,卖给其他人赚得更多。”
钱钱钱,她掉钱眼里了。
沈宁用眼神杀他,他是没掉钱眼里,有本事别欠她嫁妆啊。
尖牙利齿,浑身长刺,这要是换别人不知在他手里死多少回了。
四目相对,火花带闪电。
萧惟璟行事谨慎,“麻沸散拿来。”
技术在手,沈宁不怕偷走,果断给他一瓶,“药期三个月,过时不得服用。”
谈判的筹码在他手上,萧惟璟压根不着,瞧她头铁蛮横的模样就火大,冷着脸离开。M..coM
什么德性,狗男人!下次让他跪下叫爸爸。
沈宁将保命符藏好,倒在榻上如释重负,仗打到现在不容易啊。
萧惟璟喜怒无常,不能将他想得太有底线,日后非但不能松懈,还得要叠更多的保命符。
唯有和离,才能真正脱离危险,还得一步步筹谋才行。
纯交易而言,萧惟璟并不吃亏,反而还是大赢家,可偏偏心里积憋得慌。
想到沈宁得逞的嘴脸,他就恼得牙痒痒,心底涌起莫名的躁郁。
刚回到院子,庞德松等人齐刷刷等着,眼神纷纷投过来,声音哀怨无比,“王爷。”
来了,又来了,被逼卖身的羞耻感。
瞧瞧这一张张无耻的嘴脸,多少年并肩作战,歃血为盟的情义,如今却因为沈宁的一顿饭,全部倒戈相向,非得逼死他才甘心。
“滚!”恼羞成怒。
他们不滚,跟不断牺牲的人命,忍冻挨饿的士兵比起来,脸皮算什么东西?
王妃是没瞧上他们,要不然他们早就献身了。
“王爷,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萧惟璟盯着没脊柱的叛徒,“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王爷读的书多,他们说不过,反正今天敢来就没想过要脸。
萧惟璟回到书房,花很长时间平复心情,然后开始点名,“庞德松。”
“你等会去找沈宁,要轮椅的制作图纸跟组装方法。”
“谢王爷。”庞德松欢天喜欢,笑起来跟傻缺似的。
萧惟璟面若寒冰,盯着他不说话,目光带着威慑。
庞德松后脊梁发凉,连忙道:“请王爷放心,此事我宁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向外人吐露半句。”
第二是韩青,萧惟璟冰冷的眼神将他戳得千疮百孔,“你下午去找沈宁,她会教你做面条种蘑菇。”
韩青欣喜若狂,连忙表忠心,“请王爷放心,此事我宁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向外人吐露半句。”
一个个进来,再一个个出去,彼此守口如瓶,却又心照不宣,同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王爷为了北境的兄弟,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一个进来是韩诚,萧惟璟多看他一眼都嫌烦,如果他的医术够厉害,又岂会有自己今日的耻辱。
“你大后天去找沈宁,她会传授羊肠线的制法,还有那些器械。”
韩诚刚想感激涕零,谁知萧惟璟又掏出个瓷瓶,“这是麻沸散,喝能晕睡无痛觉,对大脑跟神经没伤害,你找个机会试一下,验明情况是否属实?”
韩诚两眼放光,“王妃给的?”
萧惟璟脸色极为难看。
韩城浑然不觉,打开瓶塞瓶起来,淡淡的药香味,但丝毫闻不出成分,“蒸馏提粹?王妃给的果然是极好的。”
被戳肝戳心的萧惟璟,“滚。”
韩诚抱着瓶子连滚带爬,刚出院子想要自己扎一刀,然后试试药效,谁知差点撞到周管家。
周管家心急如焚,领着奴仆匆匆往前赶,“快,去请贺府医。”
韩诚追上去,“周管家,发生何事了?”
“我家侄儿上房顶修葺,不小心摔下来,人倒是没摔坏,但撞上尖锐的篱笆把腿给扎透了。”
韩诚眼睛发亮,“在哪?”
周管家顿悟,韩诚可是军医啊,本事应该不比贺医术差吧?
“韩军医,铁牛是我家侄子,家里就他这根独苗,你可得救救他啊。”
韩诚迫不及待,“好说好说,快带我去。”
等两人赶到时,贺启轩已经先到一步。
周铁牛的右腿被大拇指还粗的篱笆尖端穿透,鲜血染透裤子,坐在地上痛苦哀嚎。
篱笆有点长,稍微一动就扯到伤口,血流得更快了。
贺启轩将他大腿上方绑紧,“别乱动,我帮你把篱笆拔出来。”
见他手伸向篱笆,匆匆赶来的韩诚的大声喝止,“住手!”
贺启轩认识他,微微蹙眉道:“韩军医,你怎么来了?”
两人严格来说是师兄弟,拜的同一个师祖,同门不同师父,韩诚进门晚但悟性很高,连师祖都夸他有慧根。
平时没啥交集,更谈上感情。
当年本该选拔当军医的贺启轩,但前线实在太苦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贺家死活不同意,倒是刚进师门不久的韩诚毛遂自荐。
同门纷纷夸韩诚高风亮节,弄得贺启轩很是没脸,打那起便有了嫌隙。
虽然同为医者,都在王爷手下效力,但走的道路却完全不同。
贺启轩是府医,为王府的人医治是他的职责,如今却被韩诚打断,心里顿时不悦,“铁牛的伤很重,必须尽快拔除篱笆止血。”
韩诚观察伤势,皱眉道:“篱笆太长,中间还有竹结,要削短才能取,否则造成创口拉伤。”
“截短篱笆需要很大力气,同样会造成创口挤压拉伤,到时会造成更大的出血。”这是他的病人,韩诚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
“只要把篱笆两端固定住,截短时不会产生很大震动。”
几年不见,没想起贺启轩非但止步不前,甚至还恃才自傲,他处理王爷的伤就犯了大忌,若非王妃及时进行缝合,而是让他进行烙铁止血,指不定王爷坟头已经长草。
没想到,他非但不反省,处理外伤仍如此鲁莽听不得意见。
贺启轩不禁来气,“伤口离大动脉很近,甚至有可能已经伤到大动脉,你拿什么固定篱笆,才能保证截短时不产生震晃?”
韩诚处理贯穿伤在行,他手里当然有械具,只是留在北境没带回来而已。
“正是有可能伤到大动脉,更应该要将篱笆截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诚突然想起,王爷给他看的医械图,刚好有可以固定篱笆的钳子,顿时吩咐道:“周管家,你马上请王妃过来。”
贺启轩本来还带有几分克制,听到韩诚要请沈宁过来,心中的不满瞬间爆发。
沈宁根本不会医术,上次抢了他医治王爷的功劳不说,居然还巴结笼络韩诚这种恃才狂妄之徒,真是不拿他人性命当回事。
行啊,既然韩诚非要替沈宁强行出头,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冷冷起身,对周大娘道:“周婶,铁牛的伤很棘手,既然韩军医说王妃医治高超,那就请王妃来治吧。”
说完撒手不管,带着药童离开。
周大娘顿时急了,她不认识突然出现的韩诚,但听说王妃会治病,吓得拦住贺启轩不让走,“贺府医,我儿子还等着你救治呢,你不可能不管呀。”
王妃是出了名的貌丑草包,虽说嫁给王爷后性情大变,嘴皮子利索怼天怼地,甚至还敢手撕王爷的心上人,但她怎么可能会医术?
相反,家里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去找贺府医,他待人接物极好,不管什么病痛,几剂药下去就好了。
不敢说是神医,却是在京城排得上号的。
儿子命在旦夕,她说什么也不肯放贺启轩走,甚至扑通跪在地上,“贺府医,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全家就这么根独苗,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可不能丢了性命啊。”
“周婶,并非我不愿意治。”贺启轩满脸为难,“而是刚才韩军医说我不该直接拔篱笆,否则你儿子会有生命危险,只有王妃才能救铁牛。”
“我不认识什么韩军医,更不相信他的话,我只认贺府医你这个人,你要再不治我儿子,他就真的没命了……”
周大娘边哭边朝贺启轩磕头,哀求他赶紧救人。
贺启轩神情无奈,“不是我不救,是有人不让我救。”
韩诚,“……”都多少年了,他还是这样阴阳怪气。
周大娘顿时将矛头指向韩诚,含泪的面庞变得愤然,“韩军医是吧?王妃根本不会医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由王妃来治岂不连性命都没了?
铁牛是我生的,我愿意让谁治就让谁治,你凭什么指手画脚?要是耽误了我儿子治疗,让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赔得起一条命吗?”
见韩诚遭到连珠炮般的指责,贺启轩眼中闪过丝得意。
他就是这鬼德性,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老爱抢他人的病患,动不动就做教师爷。
不止周大娘指责,连周大叔也加入行列,气愤交加让韩诚别多管闲事。
听着儿子痛苦哀嚎的声音,夫妻心都要碎了,连周管家在旁边劝说都不管用。
韩诚识趣闭嘴,但本着救人的心并没有离开。
在周家夫妻连着磕头乞求下,贺启轩这才勉为其难答应,“若非这一耽误,我已经将篱笆取出来了。现在伤情被耽搁这么久,真要有个好坏可不敢说,但我会尽力想办法。”
周家夫妻吓出冷汗,对韩诚的怨念又深几分,愤愤瞪了他一眼。
韩诚,“……”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贺启轩重新蹲下,想再次徒手拔篱笆,让药童准备止血的帕子跟金创药。
与此同时,沈宁被请到现场。
见贺启轩准备徒手拔篱笆,沈宁震得差点眼珠子掉出来,“庸医!”
韩诚忍俊不禁,“王妃好眼力。”
两人站到旁边,沈宁低声问道:“他的伤情如何?”
“贯穿靠近大动脉,但从出血量看估计还没伤到大动脉,但篱笆锋利且竹结多,拔取非常危险。”
庸者牛逼,贺启轩的无知跟手拿菜刀砍电线有什么区别?
见王妃现身,周大娘瞬间紧张万分,战战兢兢走过来,语带哭腔道:“王妃,我就这么个儿子,求求你就让贺府医治疗吧?你的恩德,我们一辈子会铭记在心。”
说着,砰砰三个响头。
恕沈宁孤陋寡闻,怔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贺府医医术出神入化,是举世闻名的神医鬼才,本王妃相信他肯定能救你儿子。”
她别的没有,但职业操守绝对杠杠的,在没征得病患家属同意或极特殊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实施手术的。
家属抵触情绪强烈,她不做有违医患和谐的蠢事。
“谢谢王妃体恤。”周大娘又是三个响头。
那头贺启轩握住篱笆,却时刻提防沈宁,谁知她突然来了那么一句,正准备往外拔的手突然一抖……
“啊……”
周铁牛发出凄厉惨叫,鲜血突出泉涌。
剧烈的疼痛让他拼命挣扎,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摁不住,周铁牛下意识抬起另一脚向贺启轩踹过去。
不偏不倚,踹中贺启轩两腿之间。
周铁牛脑子比较憨,大字不识只能干粗活,空有浑身蛮力,加上剧烈疼痛让他力气暴增。
这一脚下去,沈宁隐隐听到蛋碎的声音。
贺启轩被踢飞出去,砰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痉挛。
沈宁啧啧摇头,“他哪来的自信?”连处理外伤最基本的步骤都犯错误。
韩诚跟着摇头,“他对内科还行,外科根本不在行。”
不止是他,其他大夫同样如此,故而外伤患者死伤很多,唯有战争前线的军医才擅长外科,但基于残酷的环境,死亡同样居高不下。
见儿子血流如涌,周大娘哭得肝肠寸断。
而贺启轩痛到缩成一团,身体痉挛抽搐,连爬都不起来,更别说再替周铁牛治医。
就算能爬起,以他的狭隘胸襟,只怕多半会见死不救。
见侄子危在旦夕,周管家急得满头大汗,求救的目光望向韩诚,“韩军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刚才我弟弟弟媳不会说话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我就这么一个侄子。”
医者,百味人生。
韩诚见过形形色色的病患家属,心态强大到并没将周大娘夫妻寒心的话搁在心上,只不过周铁牛被篱笆穿透的伤口不小,需要缝合才能止血。
他不由望向沈宁,迫不及待想要见证奇迹。
你情我愿的事,沈宁没什么好说的,这种贯穿伤对韩诚来说不难,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省得挨白眼讨人嫌。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
刚转身,差点跟萧惟璟撞个满怀。
萧惟璟路过花园,被惨绝人寰的声音吸引过来。
沈宁紧急刹车,只差了那么点点跟他撞上。
看着眼前人仰马翻的血腥一幕,萧惟璟开口问,“怎么回事?”
周管家连忙据实相告,语气恭谨而卑微,“王爷,还请救铁牛性命。”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萧惟璟不解,为何放着擅长外科的医军不用,反而让贺启轩来解决?
他抬手指向韩诚……旁边的沈宁,命令道:“你来。”
沈宁不想掺和,不过想到还没卖出去的麻沸散,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作秀还是要的,“既然王爷相求,我岂敢不从,只是不知病患家属是否同意?”
萧惟璟,“……”一天不装会死?
周大娘打心里不乐意,连贺府医都治不了,王妃她怎么可能?
但王爷的命令谁敢不从?她浑身瑟瑟发抖,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儿啊,她苦命的儿,今天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
沈宁也不废话,沉声吩咐道:“准备个干净的房间,里面的东西用醋或酒擦拭消毒,给我跟韩军医各准备套干净的衣服。”
“给我也备一套。”萧惟璟加了句。
沈宁上前给周铁牛把脉,仔细检查伤口,万幸还没伤到大动脉。
跟韩诚的判断相同,当务之急是剪断一则的篱笆,降低拔取贯穿物会伤到大动脉的可能。
两人简扼交流,做了大致的手术流程。
韩诚经验丰富,内行沟通毫无障碍。
干净的房间很快准备好,周铁牛喝了半瓶麻沸散,很快陷入沉睡。
将铁牛扶坐在椅上,沈宁给伤口及篱笆做消毒。
韩诚臂力大且稳,用钳子紧紧夹握住篱笆两端,“剪。”
沈宁有些犯难,老篱笆粗且硬,但手里的刀却不能一刀截断,反复切割造成大动脉破损的可能性很大。
一旁的萧惟璟开口,“我来。”
说着掏出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消毒之后一刀下去,动作快若闪电,轻松如切豆腐般。
沈宁,“……”
她握住篱笆,屏住呼吸往外拔,鲜血飙了出来。
韩诚快速进行止血消毒,沈宁准备缝合。
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韩诚看着她熟稔的缝合动作,瞳孔逐渐放大,眼睛只剩狂热的光,不停咽着口水。
看着他没出息的样,萧惟璟突然想踹一脚。
缝合很简单,沈宁将另一端的伤口交由韩诚处理。
韩诚本就是这方面的天才,刚才只是几眼而已,已经观摩到要领,不但完成任务,还趁沈宁收拾器械时偷偷顺走一扎缝合线。
虽然王妃会教,但他已经迫不及待。
全程目睹的萧惟璟踹了他一腿,“……”德性!
顺手牵羊的韩诚耍赖,他凭本事顺走的,凭什么要还回去?而且,王爷这一脚不能白挨。
贺启轩差点半条命都没了,不过还是强忍痛苦坚持着,由药童搀扶着到门口等候。
他不相信,沈宁每次都会这么好运。
只要手术失败,就能揭穿她虚伪的面目,要是把铁牛的性命搭上,指不定王爷一怒之下将她逐出府。
到时,就没有人跟婉月争了。
房门被打开,周大娘夫妻俩顿时围上去,神情担忧万分。
韩诚轻舒口气,“篱笆取出来了,这几天需要安心调养,过半个月就没事了。”
周大娘夫妻喜极而泣,扑通又给韩诚跪下,“谢谢韩军医不计前嫌救我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救你们儿子的不是我。”韩诚噙着淡淡笑意,“今天若不是王妃,你们的儿子极有可能会性格不保,要谢就谢王妃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王妃真的会医术?
贺启轩五雷轰顶,面色发青摇摇欲坠。
不,这不可能,沈宁明明什么都不懂!
对,一定是韩诚暗中帮她,将所有功劳安在沈宁身上。
周大娘想到自己说过的话,顿时臊得没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既然儿子性命保住,心存感激的她对着沈宁又是一通磕头,“贱妇谢王妃救命之恩,王妃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说了冲撞王妃的话,还请王妃宽恕。”
说话,甩了自己两巴掌以示谢意。
这种心度的病患家属,沈宁早已见惯不惯,写好药单交代遗嘱就离开。
贺启轩面色灰败,眼睛却闪过愤懑不甘,沈宁自然不会放过捶他的机会。
擦肩而过,她从鼻腔里发出充满讥讽的声音,“哼!”
庸而不自知,是医者之耻,想到前世他对原主做过的事,沈宁在心里冷笑,不把他“神医”的皮扒下来,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韩诚有样学样,发出同款满是讥讽的声音,“哼!”
萧惟璟刚才全程旁观,对因龃龉而产生的拖迟治疗心生疑惑。
不管是沈宁还是韩诚,处理周铁牛的外都伤游刃有余,为何贺启轩会犯大错误?
这么严重的贯穿伤,居然不提前喂食麻沸散?是事发突然忘了,还是身份不同区别对待?
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医者该有的操守,何况他眼神里有不该有的情绪。
萧惟璟突然想起沈宁的话,她喝的药真是绝嗣汤而非堕胎药?
刚到门口,林婉月施施然走来。
沈宁无语,她真是无时无刻,不余遗力想要搞事。
被动挨打不是她的风格,沈宁有心隔应她,转身回眸娇声道:“王爷,你晚上想吃什么?”
萧惟璟一怔,看她的眼神跟见鬼似的。
沈宁嫣然微笑,声音温柔无比,“妾身亲手给你做。”今天露了一手,晚上拼命灌他酒肉,麻沸散这笔交易估计就妥了。
她这一笑,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萧惟璟被晃了眼,胸口似被重拳砰过来,有种窒息的慌张,半晌才开口道:“烤鱼。”
她做的烤鱼与众不同,先烤焦再放进器皿中用碳火慢煮,再往里面添调味料,加各种各样的佐菜。
味道辛辣,鱼肉鲜嫩,让人回味无穷。
“好的。”沈宁态度殷勤,热情邀请道:“今晚,妾身恭候王爷大驾。”
转身,看到林婉月来不及掩藏的嫉妒哀怨,以及恨不得她活剐的狰狞面目。
这贱人,她居然又勾引王爷,而且王爷还要留宿?
只要白莲花不痛快,沈宁就痛快无比。想看她的笑话,做梦去吧!
不等她行礼,沈宁跟斗胜的公鸡般,带着戏谑扬长而去。
林婉月翻来覆去就这几招,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
路过花园,意外摆了很多精致的盆栽,应该是下人见天气不错,从院子里搬出来晒太阳的。
沈宁被其中一盆紧紧吸引住目光,居然是朝天椒。
一颗颗红色辣椒,在绿叶簇拥之下,纷纷露出朝天姿势。
辣椒树被修剪得很好,红色果子紧密排着,似一朵朵绽开的鲜花。
这个年代还没有辣椒,百姓想要辣味只能拿姜,麻椒,茱萸替代,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宁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端起就跑。
萧惟璟回到书房,韩诚阴魂不散跟进来,两眼直冒绿光,激动到双拳紧握,“王爷,我想要!”
遇到这疯子,萧惟璟再好的修养都没了,口不择言道:“狗屎给你,要不要?”
他还没从今天的折辱中走出来,韩诚居然又狮子大开口。
“属下不要狗屎,属下只想要王妃。”
尚不知麻沸散效果如何,但他观察到周铁牛全程睡着,不管拔取篱笆还是缝合都没有任何知觉。
现有的麻沸散药效远不如王妃自制的,外伤士兵处于半昏迷状态,他们不但有知觉身体还会本能反应。
记得他刚到前线不久,给腹部中刀的伤兵处理伤情,过程中伤兵突然挣扎,导致肠子被刀尖刺破,秽物污染腹腔最终感染而亡。
韩诚的话刚出口,就遭到萧惟璟的死亡凝视,吓得连忙改口,“王爷,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是想要王妃手里的麻沸散秘方。”
第67章 王妃今晚为你洗手做羹汤
现有的麻沸散弊端太多,韩诚数年如一日钻研,想要做出更好的配方,但效果并不明显。
萧惟璟没正面回答,“你觉得她医术如何?”
若论外伤医治,韩诚向来张扬,但今天得见沈宁的身手,不禁佩服到五体投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王妃不嫌弃,属下愿拜她为师,若能习得一二,必将造福一方百姓。”
今天不过牛刀小试,但可见其功法之深。
在医术领域,王妃就像座宝藏,而他不过星海一粟。
萧惟璟深知他的乖张秉性,若非真心佩服他人,是绝对不可能谦逊低头。
他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替本王开剂堕胎药。”
韩诚错愕,下意识拒绝,“堕胎药伤身,尚不知孕者情况,属下不敢胡乱开药。”
“不过一剂药而已,为何这么多讲究?”
“是药三分毒,需知孕者的月份,身体情况及是否有其他病疾,才能对症下药,否则药量一旦过重就会造成受孕者身体亏损或再难受孕。”
萧惟璟微怔,“依你之见,贺启轩医术如何?”
师出同门,韩诚却丝毫不掩饰轻蔑,“恕属下直言,贺启轩内科确有建树,性格温和却自视清高,将病人分三六九等,治病救人唯喜怒而论。”
招募贺启轩入府是宜妃拿的主意,说是自家人要相互照顾,当时萧惟璟在北境驻扎,两人虽不交心但自幼相识,况且接到信时已成定局,故而并没有反对。
但韩诚的话,让他眉头蹙起。
韩诚不管他怎么想,反正麻沸散要定了,“王爷,王妃今晚为你洗手做羹汤,不如趁机抓住机会,我相信……”男人嘛,都懂的。
“滚。”
“王妃已经答应给缝合线,又岂会在乎麻沸散,只要王爷你好好怜惜她……”
“滚。”
“王爷,事关边境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安危,还请王爷再牺牲一次!”
萧惟璟拔剑,朝他狗头砍来。
韩诚抱头鼠窜,只要王爷一天不答应,他绝对不离开王府,跑到庞德松的院子赖着不走,“老庞,王妃是个厉害的,咱们得勠力同心。”
“谁说不是。”林婉月倒是其次,可惜王爷跟沈怀仁仇深似海,而王妃嫁进王府的方式不得当,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庞德松拿着图纸爱不释手,心血来潮照着将轮椅拆了。
咦,怎么安装不进去呢?
上阵杀敌他在行,却拿这种精细活没办法,最后还是韩诚帮助下才勉强装上去。
得知出自王妃之手,韩诚再次被震撼,“王妃怎么如此厉害?”
庞德松的命是韩诚保住的,两人兄弟情深无话不谈,低声道:“保密,王妃是墨家外门弟子。”
他看中的并非轮椅,而是想追踪到墨家人,打造失传已久的战争神机,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王妃彻底变成自己人,奈何王爷不屑用这种手段。
女人嘛,吹了灯都一样,王爷怎么就食古不化呢?
再说了,王妃比起那些莺莺燕燕不知强多少,简直就是为王爷量身打造的。
下午,周管家有事禀报。
萧惟璟顺嘴问,“上午受伤的人,情况如何?”
“谢王爷关心。”周管家很高兴,“王妃可真是神了,铁牛醒来之后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还是过了半个时辰,等药效过后才感觉到痛。”
萧惟璟略感惊讶,没再说话。
他前脚刚走,韩诚又来找死,“王爷,周铁牛醒了,意识清醒无比,肢体没有迟缓现象,王妃的麻沸散果然对身体没危害。”
他神情亢奋,眼珠子泛着血红,手里握着精致的木椟,激动无比道:“王爷晚些时候要到王妃的院子,我们特意为你精心准备了件礼物,保准王妃会喜欢。”
出自玉春楼的步摇,全京城最贵的首饰店,就没有女人不喜欢的。
萧惟璟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直接发出暗卫诏令,“杀无赦。”
不等初九现身,韩诚拔腿就跑,“王爷,请三思。”
萧惟璟打开木椟,是只金光闪闪,镶金嵌玉的步摇。
韩诚的饷银都花在医术上了,其他人也是兜比脸还干净,如此贵重的步摇,应该是他们凑钱买的。
很好,联手把他卖了。
萧惟璟将步摇扔到旁边,林婉月或许很喜欢,但沈宁……呵呵。
十一硬着头皮前来,“王爷。”
“说!”要是他也叛变,可以自戕谢罪。
“王妃她……”十一踌躇,支吾道:“端走你最喜欢的那盆海椒花。”
萧惟璟惊讶,海椒花是南方海岛附属国进贡的,他谈不上喜欢与否,但御赐之物只能悉心照料,连林婉月开口讨要他都没答应,省得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沈宁并不寄情花草,她要海椒花作甚?
萧惟璟瞬间警惕,沈宁这人无利不起早,“她拿走做甚?”
“炒……炒着吃了。”
萧惟璟抚额,“没被毒死?”
番使臣曾嘱,此花虽美但有毒,慎食。
十一低头,“当佐料加菜里,味美香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