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作为瓜尔佳氏的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私下里和那两位都不怎么对付。
但到底是婆婆和弟妹,表面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的。
“无妨,这?种大喜事儿,搁到谁家?都要发赏钱的!咱家?娘娘这?般出?息,得皇上看中,老?夫人和弟妹那边,自然只?有欢喜的份儿。”
瓜尔佳氏放下手里的账册,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
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儿。
轻轻的抿了一口。
才眯了眯眼。
望着?青瓷茶盏上的莲花纹。
语气意?味深长的道:
“这?样的荣耀喜事,她们若是不欢喜,那才是大大的不敬呢!”
自从得了管家?权,瓜尔佳氏和那拉氏自然就有了矛盾。
毕竟,亲贵之家?,虽然也有少夫人管家?的。
但大多数都是老?夫人年纪太?大了,才会主动让贤。
像那拉氏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极少数了。
对此,失去权利的那拉氏自然不甘心。
可如今随着?摇光的光速崛起,她在府里的话语权自然变小了。
又不敢跟丈夫闹。自然把矛头对准得到好处的瓜尔佳氏了。
所?以?总喜欢拿着?婆婆的款儿,用孝道来压制瓜尔佳氏。
对她管家?吹毛求疵。
当然,瓜尔佳氏也不是软柿子。
她有摇光在背后撑腰。
自然底气十足。
虽然明面上也保持着?做媳妇的恭敬。
不会跟那拉氏顶嘴。
但做事却有自己的章法。
还把那拉氏得用的几?家?心腹陪房给送到庄子上了。
美其名曰,奴才年纪大了府里给养老?。
那拉氏知道后给气的半死?,还说不出?什么。
从此之后。
婆媳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对付起来。
一旁的秀珠听了自家?主子的话。
有些无奈的闭嘴了。
她是府里的家?生子,又跟随瓜尔佳氏身边多年。
对府里各位主子都有所?了解。
自然知道。
宸妃娘娘得了令旨金印这?样的大荣耀,老?夫人和五太?太?的内心,是绝不可能欢喜的。
尤其是老?夫人那拉氏。
听了这?个?消息。
恐怕,不气晕了都是好的。
寝房的西北角, 四四方方的,摆着一只一人高的白瓷细颈瓶。
一进门的青罗绣榻后,是一架名贵的白玉屏风。
上画着的玉兔捣药图, 栩栩如生。
屏风后面的绣榻上, 斜倚着一个上了年纪女人。
约摸五十多岁, 衣着华贵,头上梳着旗人妇女的扁方,身上穿着质地?考究的正?红色旗装。
正?是摇光的嫡母那拉氏。
此刻的她,显然心情不好。
脸色明显的有些阴沉。
“这种事儿, 居然不先来问我。瓜尔佳氏她这是想做什么,收买人心?我还没死呢, 就迫不及待的要?抢班夺权, 看?来是不把我这个做婆婆的放在眼里了!”
“你去,让账房那边把银子?给我扣住。没有我的允许, 这三个月的赏钱谁都不许发!”
身后穿着一身青色袄子?的大丫鬟秋香。
正?小心翼翼的给那拉氏捏着肩。
听?了那拉氏这样的吩咐。
顿时一脸难色。
连忙跪下劝道:
“主子?, 您冷静冷静消消气吧,这事儿可万万使不得啊。如今, 宸妃娘娘得了皇上亲授的令旨金印, 这天大的荣耀,外面多少人都瞧着咱们府里呢。您真要?是这么做了,可不光是打大太太的脸,更是在打宫里宸妃娘娘的脸哪!”
自从原来的贵嬷嬷被赶走后, 秋香便成了那拉氏身边最信任的人,原本和贵嬷嬷才说的体己话儿。
也开始慢慢和秋香说起来。
不过?, 这样的事儿, 对于秋香来说。
却并没有觉得荣幸。
反而越发的战战兢兢。
盖因为,自家?主子?私底下的说的那些体己话, 实在是让她心惊胆战。
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在咒骂大太太和宸妃娘娘的。
说大太太不孝顺,抢班夺权,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说宸妃娘娘是狐媚子?,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霸占了原本大格格的位置。
说大太太也就罢了,毕竟是晚辈媳妇。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不过?是婆媳之间的矛盾。
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说宸妃娘娘,那就是大大的不敬了,如今的宸妃娘娘身居高?位,独得圣宠。
和大太太有君臣之别。
嫡母的身份,又能算的了什么。
若是那些不敬的话,传到御史的耳朵里。
自家?大人少不得要?被参一个治家?不严、藐视皇家?的罪过?。
到时候,太太肯定也要?受罚。
自己这个贴身大丫头,自然也不能幸免。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秋香是绝对要?劝住那拉氏,不让她犯糊涂的。
“哼,狗仗人势的东西!”
那拉氏到底是当?家?多年的世家?太太。
一开始或许恼怒,但听?了秋香的劝说,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没有再坚持不发赏钱的事儿。
只是皱着眉。
望着青松院的方向。
咬牙切齿咒骂了一句。
又恨恨的一拍身前的小几。
不甘心的道:
“狐媚子?,进了宫还是个搅家?精!”
后面的这句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说的是谁。
听?到的人只要?不傻,自然都能明白。
秋香的头,已?经低到到了胸腔里。
此时此刻,她很想捂住耳朵。
当?自己没听?见那拉氏这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
好在那拉氏还是有理智的。
自然知道,摇光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无?权无?势的庶女了。
以对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
她是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
只骂了两句。
就悻悻的住了嘴。
神色怅然的望着墙角的青瓷花瓶。
才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道:
“起来吧。去给账房那边说,就说我说的,咱们府里的大喜事,是该好好庆贺。那三个月的赏钱,今儿就给发了,再让厨房给每家?下人都赏一匣子?点?心!”
“是,太太,奴婢知道了!”
秋香脸色瞬间一喜。
忙起身一叠声儿的答应着去了。
一转眼已?经到十月初三了。
御驾已?经从南方返回,到了山东境内。
天子?龙舟,已?经到了卫河一带。
夜幕中,只见数千艘龙舟停泊在卫渠中,占满了整个水面,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座绵延数十里的山峦,气势相当?宏伟。
天子?的龙舟高?五丈五尺,长二十余丈,上面有三层,载重可达万石,船体都是用丹粉来装饰,金碧辉煌,雕镂绮丽,奢华无?比。
后面是宸妃的坐船,叫做玄坛,比皇帝的龙舟略微小一些,装饰也是极尽奢华。
再后面还有碧落、朱雀、玄武、白虎、青鸟等各种名号的大船。光是挽船的的纤夫就有七千多人,八旗骑兵三万余人,在卫河两岸护卫天子?。
旌旗招展,夜晚更是灯火通明,帐篷大营更是一眼望不到边。
一身石青色常服的康熙负手站在船窗前。
瞭望着北方漆黑的水域。
并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
经过?这些年的励精图治。
如今三藩平息,台湾也顺利纳入大清版图。
整个国家?空前的统一。
但是也依旧存在不少棘手的问题。
这次南巡,安抚了江南士绅。
但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尤其杭州漕运,又聚集了不少所谓的反清复明人士。
一群绿林之人,随意的刺杀朝廷命宫,劫掠盐税,坐着他们所谓的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事。
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庸碌之辈,完全?无?视朝廷法度,不管民众的死活。
所谓的劫富济贫,反而使江南的的富商举家?逃亡,从而导致无?人运货去去江南贩卖,出现?了有银钱买不着东西的局面,使得物价上涨,百姓怨声载道。
使当?地?的经济和民生受到巨大的影响。
康熙已?经深切的意识到,想要?彻底的恢复江南的民生经济,必须要?剿灭这些乱匪。
而灭乱匪还需悍将。
图海在降服王辅臣的过?程中,军功赫赫、贡献巨大。本身也是能征善战之将,他考虑加封图海为大将军,接替王新命镇守江南。
正?思考着官员任命。
有宦官在舱门口禀报:
“皇上,宸妃娘娘来了。”
康熙才收回思绪。
转头望去。
就瞧见穿着一身洁白鹤麾裘的摇光,缓步走进船舱。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帝南巡,并不是游山玩水,也并不等于朝廷停止运转。
天子?龙舟,就相当?于移动的乾清宫和小朝廷。
平日里康熙披折子?,和随行大臣们议事,拟旨,讲经,也都在这边。
摇光虽然有自由出入天子?龙舟的权利,但是她平常很少过?来。
南巡的大部分?时候,她都在自己的座船玄坛上修炼打坐。
提升自身的实力。
“唔,也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瞧瞧。”
摇光自顾自的坐在船舱的绣榻上。
端起康熙之前喝杯子?喝了一口。
歪了歪头。
勾唇一笑。
语带调侃的道:
“顺便看?看?这有没有金屋藏娇。”
鹤麾裘的风毛出的极好。
洁白如新雪。
披在身上,衬的她整个人有一种鬓云欲度香腮雪的美。
康熙怔了一下。
俯身帮她解开鹤麾裘的系带。
细长的眸子?里。
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没规矩。”
“才不是没规矩呢。我听?说前朝有个皇帝,在到江南巡游的时候,夜里,忽然听?到隔壁花船上一曲优美动人的歌声,就心里好奇,把那个女子?召上自己的座船。然后,就发现?对方是一个极美的青楼女子?,皇帝就一见钟情,要?纳对方为贵妃。后来朝中群臣、太后、皇后谁劝都没用,最后气的皇后把头发都剪了呢。”
康熙挑了挑眉:
“这是哪一朝的皇帝,朕也算熟读史书,怎么就从不知道?”
“何况御驾护卫之严密,岂是普通人所能想象。只有被宣召,由内廷太监带路,搜身,检查没有随身带着兵器,方可进入御驾范围。护驾将军有护君行查之权,任何可疑的船只或者嫌疑之人,只要?进入御驾十里范围,护军将军都有权下令当?场格杀。”
“若是让这所谓的青楼女子?,把花船开到龙舟所在的水域。恐怕,那当?值的护驾将军也该做到头了。”
康熙说着。
一撩常服的袍子?。
坐到摇光身侧。
轻笑一声,不在意的道:
“所以,你口中说的所谓的青楼女子?,根本不可能靠近御驾十里范围。这么远的范围,若想用歌声来吸引皇帝,亦非易事。除非这女子?声如洪钟,练过?佛家?的狮子?吼,能把声音传出十多里地?,才能让远在龙舟上的皇帝听?到吧。”
说道最后。
康熙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
“若真如此,那这女子?也该算得上一条好汉了,皇帝恐怕很难一见钟情啊。”
“额。”
摇光忍不住怔了一下。
这故事,是她在末世之前的那些电视剧里看?的,乾隆下江南和夏莹莹的故事。
原本是当?个笑话讲给康熙听?。
不想直接被对方反驳成了伪命题,而且有理有据。
不过?转念一想,还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故事确实经不起推敲。
别说是皇帝本人的坐船了,就是摇光自己的坐船,周围也是有大批的侍卫护卫。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警戒防备的极其森严。
即使在船舱周围,还有宫人全?天不间断的轮换值守。
出入极为严格。
若是未经宣召,想要?强闯。
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被乱箭射死。
......
夜已?经深了。
从船窗边,吹来一丝丝微凉的夜风。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岸上的侍卫们换岗的口令声。
船舱里宫灯璀璨。
康熙瞥了一眼身侧托腮愣神的人儿。
直接起身。
将人打横抱起。
对上那带着一丝惊诧的。
如冰似雪的眸子?。
勾唇一笑。
低低的道:
“春宵苦短,爱妃当?及时行乐才是。”
这里是济南城最大的酒楼。
店名取自李白《行路难》里的那句,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东主显然是一位风雅之人。
店里的正南墙壁上, 绘着一整墙的雨后青竹图。
雅间里都挂着价值不菲的字画。
二楼的寒梅轩门?口。
站着两位腰佩长刀, 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
显然是?雅间里宾客的护卫。
雅间里,坐着两位极为出众的男子。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子身穿石青色常服,腰束玉带,气度尊贵。
另外一位则穿着月白色缂丝常服, 手拿一柄折扇。
周身并无其他多余饰物。
但只?那折扇上配的白玉扇坠儿,就价值千两银子。
明显是?极品的羊脂玉。
油光莹润, 竟无一丝杂色。
二人正是?到了济南城十?多日的康熙和摇光。
南巡返回?, 坐船一路经镇江、苏州、无锡、南京,一直到了山东曲阜。
“这都十?月里了, 还摇扇子呢, 也不怕冻着?”
康熙端起桌上的白瓷茶盏。
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儿。
轻抿了一口。
瞟了对面的摇光一眼。
眉梢一挑。
语带调侃的道。
摇光的手顿了顿。
刷的一把合上了手里的扇子。
没好气的道:
“这叫风雅好么。”
前些天,先是?和康熙一起去山东曲阜孔庙, 举行了隆重的祭孔大典。
祭拜了古今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至圣先师孔子。
之后, 又接见了山东当地官员,巡查了河务。
带着随行大臣一起登临泰山,游览了趵突泉。
直到今日。
天气晴好。
两人才有?空带着随行侍卫,在当地转一转, 顺便了解市井民情。
当然,天子身份贵重, 不容有?失。
即使?是?微服出行。
依旧要有?足够的安保力量。
不可?能只?带几个侍卫。
隐藏在暗处的保护力量, 依旧是?相当庞大的。
早有?大量的的内廷侍卫乔装改扮。
分布在酒楼四?周。
保护着皇帝的安全。
警惕着周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雅间上菜的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
年轻的伙计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麻溜的把菜在桌子上摆好。
“二位客官,您要的九转大肠、糖醋鲤鱼、芙蓉鸡片儿、德州扒鸡、醋溜白菜、酸辣小黄鱼。剩下的菜, 厨下马上就好,还得劳您稍等咯。”
伙计报菜名儿的速度有?点快,还用的是?山东话?。
让对方言不熟的摇光懵了一下。
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毕竟端上来的都是?大名鼎鼎的鲁菜精品,倒也不需要太多介绍。
“咳,先尝尝这个。”
见摇光的筷子毫不犹豫的就去夹那盘九转大肠。
坐在对面的康熙。
赶忙给她夹了一块芙蓉鸡片儿。
作为一个生性-爱洁,口味清淡的满人皇帝。
康熙不但不吃内脏和血一类的东西,也不吃大蒜。
对于大肠,自然更不必说。
要不是?摇光点的,这种东西,甚至根本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刚才咱们在路上遇上的那位,是?靳辅么?”
摇光显然没注意到对方的小心?思。
早晨起来吃的少,又出来逛了一个多时辰。
她不免有?些饿了。
随手夹起碗里的芙蓉鸡片儿尝了一口。
语带好奇的道。
“对。”
康熙端起桌上的白瓷茶盅。
喝了一口。
挑了挑眉道:
“你?知道他?”
“唔,也不算知道。不过以前在家?的时候,恍惚听我哥说起他的名字,据说他是?个治河的大才。”
摇光神色顿了顿,随口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当然不是?从哥哥口中知道的。
毕竟大哥浚玉一直都在京为官,还没有?外放过,根本不可?能认识靳辅。
至于其他的哥哥们。
二哥三哥早早的就外放当差了,她进宫的时候,四?哥和五哥年纪也不大,都在国子监读书,还没有?入仕。
自然也不会认识靳辅。
不过,摇光倒也不担心?对方发现自己撒谎,毕竟,在京为官的大哥浚玉官职并不高,康熙平常日理万机,肯定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去专门?问他的。
摇光其实?很早就知道靳辅了。
只?不过不是?在大清,而是?还在现代末世之前的时候。
那时候,她看过一个很出名的电视剧,讲的就是?康熙年间,河道总督靳辅治理水患的事情,里面的演员也是?她非常喜欢的。
所以,来到大清之后,才会对其真人感兴趣。
“靳辅确实?可?用,先帝时就任内阁中书。朕登基之后,从郎中迁了内阁学士,后又做了安徽巡抚,参与了平定三藩。做事勤勉、廉洁、有?经验,朕已?经调任其为河道总督,负责全权处置黄河、长江、淮河沿途水患。”
康熙是?是?一个实?干型的君主?。
典型的金牛座性格,名副其实?的现实?主?义者?。
有?着持之以恒的精神和顽强的毅力。
性格中的隐忍,使?得他从幼年登基起,便懂得自持和忍耐。
即使?承受再大的压力。
他也从不将朝政上的烦恼和情绪,带给自己的女人。
哪怕当初吴三桂造反,朝中一度混乱,众臣相继上书要求妥协的时候。
回?到咸福宫面对摇光。
他也依旧情绪平和,保持着往日的风度。
或许是?前两日巡视河道的时候,黄泛区百姓的艰难生活,给这位年轻的帝王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此刻的他。
忍不住眉头微蹙,多说了一些。
“朕自从亲政后,以三藩及河务、漕运为三大事,书宫中柱上,至今尚存。”
“治国如治水,善治国者?必先治水。百姓靠天吃饭,若是?遇上旱灾水灾,就没有?活路。要么当上盗贼,为祸乡里;亦或是?卖儿鬻女,妻离子散。民生多艰,实?非朕愿意看到的。”
摇光放下手里的筷子。
静静的听着,并没有?班门?弄斧,发表什么意见。
她并不是?河道专家?,作为一个现代人,只?是?偶尔在课本里看过一些文章,知道防止水患泛滥,要植树造林什么的。
但是?,当她真的来到大清。阅读史书,了解里的这个时代以后才知道,植树造林、疏通、改道这些治理水患的基本方法。
不光这个年代的皇帝和官员们明白。
历朝历代的官员,也都是?明白的。
而且,地方的官员,大多也都在积极的去实?施这些措施。只?是?,毕竟科技不够发达,人力有?限罢了。
甚至,在更久远的许多朝代。为了防止水土流失,河水泛滥,就已?经设置过“虞”、“衡”之类的保护山林,防止百姓滥砍滥伐的官职。
甚至,据《尚书》和《史记》的记载,最早的虞官产生于传说中的五帝时期。
舜帝任命九官二十?二人。
其中之一,便是?虞官伯益。
雅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康熙起身,从旁边的笔墨台拿起一支笔,在纸上重重的写下了“康熙”两个字。
负手久久的凝视着这两个字。
“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康熙回?头问道。
摇光对上康熙的目光。
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读书练字,她的学问并不差。
当然知道“康熙”二字是?什么意思,也能体会到对方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想,这便是?皇上心?中的家?国理想。万民康宁,天下熙盛。”
“不错,这是?朕登基后所用的年号,也这确实?是?朕的家?国理想,是?列祖列宗和皇阿玛对朕的期望。”
康熙呼了一口气。
轻抚右手的扳指。
凝视着纸上的“康熙”二字。
又像是?对摇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高祖将年号定为天命,也就是?受命于上天之意。他就像汉高祖,开创了大汉江山。皇阿玛入主?中原,昭告天下,屯田开荒、休养生息。就像文景之治,积累了雄厚的国力,府库充盈。”
“顺治十?八年,皇阿玛立朕为嗣,将这天下江山社稷交付于朕。对朕来说,这就是?大清盛世之始。所以,朕决定定年号为康熙,朕也要建立不逊于高祖的丰功伟业,建立一个强盛的大清国,我爱新觉罗.玄烨也要成为千古一帝。”
说到这里。
康熙慢慢的回?过头。
深邃的眼光注视着摇光: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摇光不知不觉也被对方的雄心?壮志感染了。
这是?一个充满理想抱负的中兴帝之主?,同时也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千古帝王。
摇光从内心?深处希望他这一生能平安顺遂,实?现他天下熙盛的家?国理想,成为流芳青史的千古一帝。
如果是?这样。
她也甘愿为这个国家?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爱新觉罗.玄烨的大业,也就是?摇光的家?国理想,将大清建立成为一个真正的满汉一家?的王朝。
她衷心?的希望。
在未来,这个国家?能屹立于世界之巅,万国来朝。
此时此刻。
摇光不由的想到后世史书上,那些他的丰功伟绩,以及他最后晚年的悲剧,和后人对他功过评说。
这一刻。
对上康熙强势的目光,摇光胸中的热血,莫名的沸腾起来。
修炼多年的道心?微动。
竟生出了一种为之慷慨效命的念头。
她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迎上他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
徐徐的道:
“臣妾今年二十?一岁,希望,到了臣妾垂暮之年。皇上依旧身体康健,大清四?夷宾服,万国来朝!”
康熙并不知道历史会怎么走。
但此时此刻。
透过摇光清澈的目光。
他仿佛感受到大清的前路,格外的宽广明亮。
他的目光。
也变得柔和起来。
轻轻的揽着摇光的肩膀,走到窗前。
望着北方高远的天空。
一字一顿的道:
“朕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府门?口更是车水马龙。
虽然有?太医的精心诊治,奈何天不假年。先帝第七子,纯亲王隆禧在病了六个?多月后,还是在昨天去世了, 年十九岁。
如此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惋叹。
朝中?大臣们都身着素服, 神色肃穆。
陆陆续续的来到纯亲王府吊唁。
两边守门?的下人, 也穿着素服,腰上挂着孝条, 神色哀戚。
给?前来吊唁的人群行礼指路。
纯亲王府正门?大开?。
御前护军统领萨克齐一身镶黄旗盔甲, 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内廷侍卫们护卫着明?黄色华盖, 八匹马拉拽的御撵到来。
吊唁的满汉重臣们纷纷出来请安。
“微臣、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吉祥!”
“有?心了,都起来吧!”
康熙走?下御撵。
抬手对众人叫了起:
“朕来送纯亲王一程。”
纯亲王府,问梅院。
这里是整个?后院的中?心处,占地面积最?大。
也是纯亲王福晋尚佳氏的住处。
知道她从小便酷爱梅花。
所?以, 婚后隆禧便让人将正院的其他?花木移除,专门?种了一院子的梅花。
每到冬天。
浴雪红梅, 就显得格外的美。
夫妻俩一起在这院子里烹茶读书赏景。
夫唱妇随, 琴瑟和鸣。
所?以。
尚佳氏才?将正院改名?问梅院。
此刻的问梅院。
却莫名?的有?一种凄惶萧瑟之感。
丫鬟们穿着素服,来去匆匆, 不敢大声喧哗。
往来之间,不闻一声咳嗽声。
就连院子里的傲雪红梅,都透着一丝难言的落寞。
正厅的是个?角落里。
点着四个?四方青铜嵌金火盆儿。
雕梅花的白玉屏风后面。
一身素服的尚佳氏,坐在靠窗边的青罗绣榻上。
头上带着一簇白色的绒花。
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
她整个?人瘦了很多,脸型早已不复之前的圆润。
但唯独肚子却高高隆起。
倒显得身上的素服格外宽大。
瞧着让人心惊。
“自从王爷他?上次吐血晕倒之后,我?这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预感。夜里没人的时候,也不知偷偷躲在帐子里流了多少泪。”
“可是我?总想着,我?们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他?会?熬过这个?冬天,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见着我?们的孩儿一面,哪怕给?他?取个?名?字再走?也好。可是,他?到底还是就这么早早的去了,可怜这孩子如今才?刚刚六个?月,在娘胎里就没了阿玛。”
尚佳氏神色恹恹的,并没有?大哭大闹。
可是,一边说着话儿。
泪珠儿就不自觉得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这样的情形。
反倒让人更觉心酸。
“不要太难过了,会?伤了身子的。隆禧虽然已经走?了,但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他?会?进入皇家宗庙,和爱新觉罗的先祖们在一起,保佑你和肚里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