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明卉听得津津有味,天呐,这样的事,恐怕也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知道,认识宝庄郡主,一点也不亏。
“可想而知,那位驸马哪里管得住她?我们的这位大长公主,正大光明地在府里养面首,据说最多的时候,公主府里仅是有面首名份的,就有三十多人,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净身的小厮和侍卫,她不用内侍,她嫌阉人恶心,她也不用丫鬟,据说是怕府里的男人们动歪心思,所以她身边服侍的都是男人,整座公主府里,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几个老妈子是女的。”
不知为何,明卉竟在宝庄郡主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羡慕。
“这位大长公主有孩子吗?”这么多男人,一定会为了谁是孩子的爹而大打出手吧。
“大长公主年少时小产,损了身子,后来便一直没有怀上,她膝下没有儿女,但却给那些男人养了十几个孩子,他们都是她那些男人与前妻生的,男人进府,也把孩子带进府,大长公主全都给养着,男人出府时,再把孩子带走。
对了,咱们的这位大长公主有个好处,就是从不会动有妇之夫,她找的,要么是从未婚配的,要么就是死了老婆或者退了亲的。”
明卉点点头,就这,已经比很多女人要强了。
“不仅如此,大长公主还允许驸马在外面养外室,外室生的孩子,抱进府里,记在她的名下,好在驸马爷没有多生,只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梁构,大长公主请了最好的西席,梁构十五岁就考中秀才,前不久跟随大长公主来了京城,现在国子监读书。”
“大长公主来京城了?”明卉忽然想到霍侯爷,霍侯爷要续弦的那位,该不会是这位大长公主吧?
“驸马三年前去世了,孝期一满,大长公主便带着梁构来了京城,求见圣上,请求回京居住。
当年让她去封地,这是先帝的主意,再说,大长公主这些年的所作作为,圣上也是知晓的,他不想让大长公主留京,也是想要耳根清净,免得那些御史们天天来烦他。
可是大长公主就是赖在京城不肯走,上个月,更是和你家那位老公公睡到了一张床上。”
明卉惊讶极了,还真让她说中了。
王八看绿豆,这两人,一个爱女色,一个好男色,两人撞到一起,明卉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很般配。
“那日,霍侯爷带着两名女伎去婉约楼,刚巧,大长公主也带着新得的一个面首去了婉约楼,与霍侯爷遇到,两桌并一桌,一起吃酒赏歌舞,两人全都喝多了,醒来时发现两人抱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
明卉不解,忙问:“酒楼里还有床吗?”
宝庄郡主给逗乐了,用鲜红的指甲点在她的鼻子上:“你个小乡巴老,你以为那婉约楼真的只是酒楼,那是男男女女幽会的地方,雅间都带卧房的,当然会有凋花大床。”
被称为小乡巴老的明卉抽抽嘴角,她和宝庄郡主这么熟了吗?
其实宝庄郡主和明卉,这次也才是私底下的第二次见面。
宝庄郡主纯粹是因为有一肚子的八卦,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分享,憋得太久,听说明卉回来,便迫不及待要把这些事说出来。
明卉,那是霍侯爷的儿媳妇,这事不告诉她,还能告诉谁?
“总之,大长公主让霍侯爷负责,霍侯爷也答应了,如果大长公主生下孩子,只管送来长平侯府,他养着。
哈哈哈,大长公主年轻时都生不出孩子,现在年纪一大把,更生不出了,霍侯爷这不是废话吗?
于是大长公主便到圣上面前告了御状,告霍侯爷对她始乱终弃,哈哈哈!”
宝庄郡主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天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多么震惊,恨不能立刻就让茶楼的伙计们散布出去,可偏偏她还不能说,她不傻,事关皇室,这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好在现在还有个明卉,宝庄郡主拍着明卉的肩膀:“世子夫人,这些事可不能告诉别人,你懂得。”
“我懂,我懂,我保证不告诉外人。”明卉连忙保证,外人是不会说的,顶多就是告诉自己人。
她和宝庄郡主不一样,宝庄郡主没有亲人,身边只有一个尚未成年的嗣弟。
而她却不一样,她有一大堆亲人……他们全都不是外人。
当然,这么劲爆的消息,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免得他们的小小心脏承受不住。
明卉正在筛选,要告诉谁,不告诉谁,却听宝庄郡主继续说道:“这两人的这桩桃花官司,圣上哪能理得清,最后只好问大长公主想要怎样,大长公主便说,既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不妨就下嫁给长平侯吧,长平侯祖上乃开国元勋,这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太祖皇帝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明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惊动皇帝也就罢了,这连太祖皇帝也给扯出来了。
“圣上当然不肯答应,他把长平侯找了过来,问长平侯的意思,初时长平侯坚决反对,还说他要终身不娶。
可不知怎么回事,三日之后,长平侯竟然主动递交了求娶折子,他要求娶浏阳大长公主!
世子夫人,那位是你公公,我知道你家世子与你公公生份,可毕竟是一家人,你好好想想,你家公公为何后来又答应这门亲事了?”
明卉摇头,神仙的事,她一介凡人怎会知道?
“他们的亲事,定下来了?”明卉好奇地问道。
“圣上还没下旨,不过,八、九不离十,依我看,也就是这几日了,恭喜世子夫人,你就要有一位大长公主做婆婆了!”
他看看手里提着的杏梅茶梅加应子,心里微安。
不过,当他看到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明卉时,便知道,自己安心得太早了。
“怎么了,孩子又惹你生气了?”霍誉小心翼翼。
“霍保住,你还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明卉啪的一拍桌子,气场全开。
霍誉吓了一跳:“你别动了胎气……”
明卉冷哼一声:“浏阳大长公主和霍侯爷的事,为何要瞒着我?”
霍誉的嘴角抽了抽:“你知道了?”
“哼!”明卉声音冷冷,这么大的事都要瞒着她,霍保住胆儿肥了。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是,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霍誉很无奈,他要怎么说?
难道告诉自家媳妇,某人和大长公主睡了,现在被人告到御前,说他始乱终弃?
不,他的脸皮还不够厚,他说不出口。
明卉白他一眼,差不多了,霍保住的表情比便秘还要难看,行了,到此为止。
“霍保住,你一定知道内情,快,全部招来,饶尔不死。”
明卉跳起来,攀住霍誉肩头,这个动作又把霍誉吓了一跳,小祖宗,你怀着孕呢。
“也没有什么实情,这门亲事差不多要成了。”霍誉面无表情。
“那你说,为何霍侯爷会主动上折子请尚公主?他就不怕做了驸马失去自由?”这是明卉最好奇的。
霍誉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总不能为了这件事,他还要去当面问问霍侯爷吧。
霍侯爷在他这里,还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见从霍誉这里问不出新的东西,明卉一脸失望,自从被诊出身孕,她的生活便失去了乐趣,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道曙光,却说没就没了,明卉好不遗憾。
唯一还能指望的,就是等圣旨赐婚了,到时她让汪安出去打听消息,街头巷尾一定到处都是霍侯爷和大长公主的八卦。
好在皇帝没让明卉多等,次日,赐婚的圣旨便颁下来了。
这件事,虽然早就有人听到风声,但事关皇室颜面,此事并没有声张,因此,圣旨颁下来,满城哗然。
加之浏阳大长公主在封地住了二十多年,皇帝严防死守,因此,她那些彪悍事迹只在封地流传,并没有传到京城。
现在,听说皇帝把自己那位寡居的可怜姑姑,尚给了花花侯爷霍展鹏,不知有多少人在为大长公主掬了一把同情泪。
皇帝啊,你这样做,先帝知道吗?
不过,这样的同情只是暂时的,不过半日,关于这位大长公主的英雌事迹就传了出来,天呐,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女子。
霍侯爷的风流韵事就够多了,谁能想到,他这位新夫人与他相比不但毫不逊色,而且还略胜一筹。
于是,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争论,是霍侯爷的女人多,还是大长公主的男人多。
这消息如风如电,很快便传到了保定,明家的三位老爷听说以后全都傻了,他们要有一位大长公主做亲家了吗?
这本应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为何高兴不起来了呢?
偏偏东城明家的人还登门道贺,把明大老爷给膈应得不成。
明大老爷连夜给明卉写了一封信,让她在公主婆婆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凡事做到无功亦无过,不要让公主婆婆挑出毛病,最后是四个字:敬而远之。
明卉收到明大老爷来信时,刚刚送走大长公主派来的一位老嬷嬷。
这位老嬷嬷是来送请帖的,大长公主邀请明卉到临时的公主府见面。
浏阳大长公主在京城没有府第,她这次归京,除了带着庶子梁构以外,还带了仆从侍卫,以及面首。
因此,皇帝既不能让她住在宫里,也不能让她住到驿馆,只好将一处闲置的宅子给她暂住,做为临时的大长公主府。
第二天,明卉去了大长公主府,一进门,便是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出来相迎,明卉想起宝庄郡主说的,这位大长公主从不让丫鬟和内侍伺候,她府里除了她和几个老嬷嬷以外,全都是男的。
看到今天的两位嬷嬷,又想起昨天送请帖的那位嬷嬷,明卉对这位大长公主有了一点好感。
毕竟,大长公主还是懂得尊重其他人的,哪怕是她这样的晚辈。
进了一侧的小厅,明卉便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大长公主。
浏阳大长公主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保养极好,她穿着茜红色绡纱褙子,梳堕马髻,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双目炯炯有神,艳丽得如同怒放的牡丹。
她上下打量着明卉,笑着说道:“果然是位灵动俏丽的美人。”
明卉忙道:“大长公主过奖,臣妇惶恐。”
“不用自称臣妇了,圣旨以下,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大长公主笑盈盈地说道。
明卉深施一礼:“祝大长公主与驸马早结连理。”
大长公主格格娇笑:“驸马?哈哈哈,早就听说霍驸马不敢招惹儿子和儿媳,现在看来并没有夸张。不过也无所谓了,今天请世子夫人过来,一来见个面,二来也是要说与世子夫人知晓,本宫不日便与驸马大婚,大婚之后,本宫长居公主府,不会过问长平侯府事宜,世子夫人也不用在本宫跟前侍候,不过,公主府里有的是好玩的,若是世子夫人得闲,也可来公主府玩乐,本宫必将款待。”
明卉思忖大长公主的这番话,这是几个意思?
是说成亲以后,她和霍侯爷还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并且,让她转告霍誉,长平侯府的一切,人家不稀罕。
至于大长公主说公主府里有的是好玩的,这一点明卉相信。
也对公主府里那些好玩的,其实也很感兴趣。
大长公主说她可以去玩,她也想去见识见识,可惜,霍保住肯定不答应……
第467章 霍侯爷的聘礼
出了公主府,明卉没有回家,先是坐着马车去了长平侯府,当然,她没进门,而是在附近转了一圈儿,接着,她便去了飞鱼卫的抚司衙门,这会儿临近晌午,她家霍保住该吃饭了。
远远的,便看到两名伙计抬着一笼屉大包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明卉嘴角抽了抽,飞鱼卫十年如一日的包子,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她甚至在这家的包子馅里吃出过一只苍蝇,想起这个,明卉一阵干呕,连忙往嘴里塞了一颗话梅。
她家霍保住每天就吃这个。
“汪安,去把世子叫出来。”
片刻之后,霍誉便带着白菜走了出来,明卉冲他招招手,霍誉笑了笑,撩开车帘上了马车。
“你去见过大长公主了?”霍誉问道。
“嗯,挺容易相处的一个人,不对,是不用我们相处的一个人。”明卉笑着说道。
她把浏阳大长公主说的那番话重复一遍,霍誉哼了一声:“难怪。”
“难怪什么?”明卉不解。
“圣上想把延平郡主的那处宅子给她做公主府,她不肯要,却挑中了以前的承恩公府。”
担心明卉不明白,霍誉又解释:“延平郡王没有就藩前,在京城有处宅子,后来他去就藩,这宅子就被收回来了,与长平侯府只隔着一条街。而承恩公府,则和长平侯府离得很远。”
承恩公府,就是以前的孙家,这宅子是先帝御赐的,孙家被抄家以后,这宅子就被十二监收回来了。
明卉懂了,浏阳大长公主故意挑了一处离长平侯府远的宅子做为府邸,她不去长平侯府,长平侯也别去她的公主府。
“那他们为啥还要成亲?”明卉还是不解。
“大长公主不想回封地,她想长居京城,就只有成亲这一个办法了,如果再找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做驸马,人家不愿意,她自己也嫌麻烦,与其那样,还不如找霍侯爷这样的人,谁也不要嫌弃谁,井水不犯河水,一张婚书下,是各取所需的两个陌生人。”
霍誉的这番解释,明卉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两人虽然是夫妻,可却是各过各的,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即使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为了传宗接代,也会勉强住在一起,可这两位不用,他们没有传宗接代的需要,大长公主生不出孩子,而霍侯爷本就嫌儿子分他的家产,两个人谁也不用再生孩子,也就没必要住在一起了。
大长公主喜欢身强力壮的少年郎,霍侯爷喜欢青春少艾的美娇娘,平时各居一府,爱干啥就干啥,逢年过节,需要夫妻一起露面的时候短聚一下。
明卉问道:“浏阳大长公主是为了长居京城,那霍侯爷呢,他是为了什么?”
在明卉看来,霍侯爷除了野心和上进心以外,什么都不缺。
“为了钱吧,长平侯府的家底被我和霍谨分走不少,他心如刀割。”霍誉嘲讽地说道。
明卉……
明卉想起霍侯爷在花千变买香时的抠搜,有些明白霍誉话里的意思了。
事实真是如此,没过几日,霍誉便查到浏阳大长公主从封地调拨了五万两银子进京,又把这五万两银子,在金宝钱庄倒了一下,最后进了霍侯爷的私帐。
“五万两银子?这算什么,肯定不是嫁妆,莫非是大长公主给霍侯爷的聘礼?”
嫁妆是女子自己的财产,尤其是大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她若是死了,十二监会来人清点她的嫁妆,若在这任的夫家有儿女,嫁妆会留给儿女,若是没有儿女,则全部由十二监收回。
浏阳大长公主的嫁妆连长平侯府的门都不会进,全部抬进大长公主府,和霍家没有关系,所以这五万两不能算做嫁妆。
既然不是嫁妆,那就只能是给驸马爷的聘礼了。
明卉好羡慕啊,霍侯爷真真是身娇肉贵,一把年纪还有女人抬着银子求他成亲。
接着,明卉恶狠狠地瞪着霍誉:“有其父必有其子。”
霍誉把头摇成波浪鼓:“我没这本事,真没有。”
霍侯爷确实是为了银子才肯答应这门亲事的。
只是并非五万两,而是五万两再加一座婉约楼。
没错,婉约楼背后的东家就是浏阳大长公主,她一到京城,便出资把婉约楼买下来了,所以霍侯爷在婉约楼并非失身,而是失蹄,失蹄落入大长公主的温柔陷阱。
因此,经过艰苦卓绝的谈判,霍侯爷除了给自己要了五万两的聘礼,还把这座令他爱恨交加的婉约楼一并纳入怀中。
从此后,霍侯爷几乎不回长平侯府了,他把婉约楼当成了他的家,当然,这是后话。
三个月后,大长公主府修葺一新,在承恩公府的基础上又扩大了一倍,据说比起大长公主在封地的府第也毫不逊色。
而大长公主广纳男宠的传闻,也已经成了京城人民津津乐道的事情。
也就是这个时候,霍侯爷与浏阳大长公主大婚,明卉一身大妆,跟着霍誉去给大长公主磕头敬茶,看着一脸严肃,神情凛冽的霍誉,明卉只好开导他:“你想啊,咱们磕了头就有红包拿,多好的事啊,大长公主给的红包一定不会少,你说,咱们要不要霍谨也讨要一份,还有大枣的。”
霍誉终于开口:“不叫大枣。”
他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儿,怎么能叫大枣呢?
“好好好,你说叫啥咱就叫啥,这总行了吧?”明卉连哄带骗,终于让霍誉在见到正主时,收起了那副要杀人的表情。
事实证明,浏阳大长公主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皇室贵女,出手不但大方,而且体面。
给霍誉和明卉的,是两对富贵花开金锞子,两对万事如意银锞子,两个各八百两的大红包,以及一间位于苏州街的铺子!
霍谨没来,也有礼物,是霍誉代领的,虽然没有铺子,但也很厚重,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一对金锞子一对银锞子,一支羊脂玉簪,一枚羊脂玉的玉佩,一对把件,一个八百两的红包。
第468章 自荐枕席
回去的路上,明卉看着那家铺子的鱼鳞册,对霍誉说道:“大长公主给咱们这么厚的见面礼,肯定不是想和咱们亲近,她是想让咱们敬而远之,让她耳根清净吧。”
“嗯,她多想了,霍侯爷和她的事,我不会管。”霍誉冷冷地说道。
明卉明白,只要霍侯爷别把祖宗留下的爵位给作没了,霍誉才懒得去管他的事。
霍誉和明卉没有想到,他们这身为嫡长子嫡长媳的打定主意,从此敬而远之,可有人却主动登门了。
尚公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套流程走下来,也要好几天,该做的面子都要做。
这日,霍侯爷陪着浏阳大长公主进宫谢恩,然后恭恭敬敬送大长公主回到公主府。
大长公主:“驸马可要进府喝杯清茶?”
霍侯爷:“承蒙殿下厚爱,只是本侯政务缠身,只能改日再陪公主饮茶。”
大长公主:“政务为重,驸马也要保重身体。”
霍侯爷:“多谢公主挂念。”
霍侯爷施礼,大长公主还礼,二人郑重道别,下次见面,要等过年了。
霍侯爷翻身上马,终于不用再看大长公主那张抹粉也填不平皱纹的老脸了,快点回去找他的小美人们洗洗眼。
大长公主也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对着霍展鹏那张油腻老脸了,先叫几个小宝贝清爽清爽。
可惜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清爽,霍誓便在府门外求见。
大长公主一时没有想起来谁是霍誓,还是叫来长史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霍侯爷的三位便宜儿子之一,前任侯府二公子。
大长公主非常吃惊,霍展鹏和她大婚,霍誉人在京城,又是朝廷命官,不得不携妻前来,全程态度都是澹澹的,疏离而有分寸,而霍谨仗着年纪小,连面都没露,见面礼都是霍誉找领的,这两个是霍展鹏的亲生骨肉,大长公主相信,这两位对她都是避之不及,以后也不会在她面前晃悠。
真儿子是这种态度,反倒是霍誓那个假儿子,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大长公主心知肚明,叫人出去把霍誓赶走,霍展鹏都不认的便宜儿子,她就更不会认了。
这大半年来,霍誓处境艰难,孙家在被抄家之前,其实早有准备,各个房头全都有银子转移出来,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丝毫不留情面,男丁无论老幼,全部斩了,女卷也是斩的斩,做营伎的做营伎,那些偷偷摸摸转出来的银子,最终也没能用上,全都落入那群被委以重任的奴才们手中。
霍誓知道,舅舅孙程也转出来一笔银子,没有交给他,而是托付给一位好友,而那位好友,在看到孙家大势已去之后,就把那笔银子私吞了。
这大半年,霍誓都在和那人讨要银子,如今他什么也不是了,那人自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拿出区区一百两,就想把他打发掉。
之前,他想找到霍谨,也存了利用霍谨侯府公子的身份,逼迫那人把银子交出来的心思。
可惜,他去过保定,却没有找到霍谨。
至于霍誉,他初时也曾试探过,可是很快便打消了念头,他不敢。
现在得知霍展鹏尚了公主,又听说这位大长公主的特殊爱好,霍誓便跑来碰运气了,只要大长公主肯让他踏进公主府,他就能以此为由,让那人老老实实把银子交出来。
可惜,他连大长公主的面也没有见到,就被赶得远远的。
霍誓不肯罢休,他知道,错过这个机会,舅舅留下的那笔银子,便再也没有拿回来的可能了。
接下来的几日,霍誓都在公主府附近徘回。
大长公主听说以后,嘲讽说道:“他是想要自荐枕席吗?”
还真让大长公主说中了,霍誓心里确实想过,只要能从那人手里要回银子,献身什么的,又有何妨,那是大长公主啊,皇帝的亲姑姑,有多少男人想要自荐枕席还没有机会。
不久,大长公主出门,还没有坐上马车,霍誓忽然跑了出来,跪在大长公主面前,声音凄婉:“娘亲,可怜可怜孩儿吧,孩儿被人欺负,无处可去,求娘亲给孩儿一处安身之所,孩儿无所求,只要一榻足矣。”
闻言,大长公主笑得前仰后合,大笑着上了马车,撩开车帘,对依然跪在地上的霍誓说道:“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模样。”
此事很快便传了出去,不但传到明卉耳中,也传到了霍侯爷面前。
霍侯爷嘴里的茶,喷了身边美人一身一脸。
他为啥一直看霍誓不顺眼?
还不就是因为霍誓长得丑吗?
真是丑人多做怪,这小子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霍侯爷都觉得丢人。
不行,要让人去告诉那小子,不能再姓霍了,他不配!
其实霍誓究竟是不是霍侯爷的儿子,霍侯爷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本能地认为,但凡长得丑的,肯定不是他的种。
霍誉就不用说了,就连那个捡回来的霍谨,虽然像个小叫花子一样,可那脸那五官,也都透着精致,一看就是他的儿子,否则他也不会同意分出一份家产给那小子。
再看霍誓,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像他的地方,管他是谁的儿子,反正霍侯爷是不会认的。
其实霍誓长得并不丑,就是普通人的普通相貌,但是看在霍侯爷眼里,这就是丑。
霍侯爷想了想,决定这件事不能交给别人,于是他亲自去找霍誉。
霍誉正在提审犯人,白菜进来说,霍侯爷在诏狱外面,霍誉没说话,直到把所有的犯人全部审讯完毕,这才走出诏狱。
霍侯爷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看到霍誉,他强压下要骂人的冲动,换上一副笑脸:“你忙着呢?最近有空吗?帮个小忙,行不行?”
霍誉不理他,只是看着他,看得霍侯爷心慌,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一会儿,霍誉才从嘴里迸出一个字:“说!”
霍侯爷来气,这是要把他当成犯人来审了。
可他不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霍侯爷相信,如果他敢招惹这个逆子,逆子一定会把他抓进诏狱。
霍侯爷不想尝试。
第469章 丧事
明卉的孕吐终于过去了,不吐,变成馋了,比朵朵还要馋,今天想吃门钉肉饼,明天又想吃凉粉,后面吵着要吃山药糕,每次都是抓心挠肝地想要吃,可是让人买回来,她吃上几口,就没有胃口了,好在还有朵朵,这阵子每天吃得都很开心。
今天霍誉回来时,明卉正在吃糖醋排骨,还没到饭点,这是厨房里专门给她做的。
看到霍誉,明卉放下快子,问道:“你怎么回来得比平时早啊?”
霍誉换了衣裳净了手,这才走到明卉身边,说道:“我去找了霍誓,带他去了顺天府,把他的名字改了。”
“啥?”明卉不解,“改名字干嘛?”
“他不姓霍了,又不想姓孙,恰好善堂登记了一批孩子,那些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知姓氏,跟了一位善人姓蔡,顺天府便把霍誓也记在那家善堂,改叫蔡誓了。”
大晋朝对于户籍有一套相对完善的法规,京城更是严格,但凡有京城户籍者,皆要有出处,大户人家有宗族,小门小户也至少要有籍贯,无宗无籍则视为流民。
霍家不认霍誓,孙家也不认他,之前大家稀里湖涂也就罢了,如今霍家不许霍誓再姓霍,他就是无宗无籍,现在他和那些善堂的孩子,跟着善人姓蔡,便可将京城做为他的籍贯。
明卉懂了,霍誓变成蔡誓,从此便和长平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大长公主认不认他,他都不能再叫大长公主娘亲了。
“霍誓为何一定要留在京城?”这也是明卉想不通的地方,换作是她,早就出京了,天大地大,去哪里也比留在京城被人嘲笑要好得多。
“我查过了,当初孙程有笔银子托了一个叫赵深的人代为保管,现在那笔银子被赵深私吞了,霍誓留在京城,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那笔银子。”霍誉解释。
明卉明白了,什么亲情难舍,全都是为了银子。
日子如水般过去,转眼便过了重阳,明卉的肚子已经显怀,她不爱动,也不爱出门,偶尔制制香,大多时候,就是和三只猫一起窝在床上。
二太太和三太太从保定来看她,汪真人想女儿,又不想进京,索性把崔娘子打发过来侍候她。
崔娘子管着保定总号的生意,明卉哪里肯留下她,因此,崔娘子在京城住了三天,便被她催促着回了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