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瞬又想,总不能一直易容吧,如果靠一张假脸把媳妇娶回来,这算不算骗婚啊,万一洞房花烛夜,儿媳妇发现自己嫁给了一只红猴子,把房顶给掀了怎么办?
这对新出炉的爹娘,此刻智商为零,像两个傻缺一样忧心着儿子的婚事。
洗三时,霍驸马和大长公主这对“闲”亢俪相携而来,霍驸马看到嫡长孙说的第一句话:“怎么这么丑啊!”
霍誉狠狠瞪了他一眼,剥夺了他的取名权。
洗三之后,明卉骂了霍侯爷一晚上,凭啥说她家枣长得丑,哪里丑了,老花蝴蝶才是丑八怪,她家枣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丑儿子的名字,是霍誉和明卉自己取的。
霍家的字辈,是立朝时,第一位长平侯请了一位大儒给定下来的,霍展鹏是展字辈,霍誉是言字辈,因为先帝名讳中有“彦”字,霍家避讳,便取了带言字旁的单字为名,霍誉、霍谨以及族中的霍详、霍谆都是这样来的。
到了丑儿子这一代,是景字辈,霍誉和明卉想了十几个名字,写到纸上,团成纸团,朝着丑儿子脸上洒下去,只有一个纸团留在脸上,其他的全都顺着脸蛋滚下去了。
于是这对无良父母便认定,这个纸团里的名字,是丑儿子自己选的。
霍景睿。
这个名字是明卉取的,她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还特别能磨练丑儿子的意志,要知道,小孩子都是从写自己的名字开始的,能把霍景睿三个字,一笔不差地写下来,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意志根本做不到。
想到这些,明卉便要感谢亲爹明峦,她的名字是亲爹取的,又简单又好写。
再看霍誉的名字,哈!哈!哈!
当然,比霍誉的笔划更多的,还有丑儿子霍景睿。
明卉遥想将来,丑儿子犯错,她罚丑儿子写名字一百遍,不,一千遍!
明卉哈哈大笑,霍誉不解,给儿子取名字而已,自家媳妇怎么这么高兴?
好在,霍景睿小朋友还有一个乳名,早哥儿。
没错,在霍誉的强烈反对下,“枣”变成了“早”。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清晨之早,却不知道,这是大枣的枣。
好在早哥儿在出生十天之后,终于不是红猴子了,白白嫩嫩,脸蛋像是剥皮的鸡蛋,看得明卉想要咬上一口。
早哥儿不但变白了,而且肉泡眼也没有了,渐渐有了几分瑞凤眼的形状,满月的时候,已经是个玉雪可爱的小胖子。
霍驸马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像是霍家的种,先前他还以为那个逆子被戴绿帽子了呢。
于是他又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嗯,这小子长得像我。”
结果就是又被霍誉狠狠瞪了一眼,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客人,霍誉一定会说:“我宁可让儿子像猴子,也不让他像你。”
终于出了满月,明卉迫不及待地要去丰台,她坐月子时,二太太一直住在京城,中间芸老太太和崔娘子都来看过她,唯独少了汪真人。
可这会儿已是七月,汪真人特意写信过来,让她不许带着孩子到处乱跑,以免冲撞,对孩子不好。
她若是想来丰台,也要等到出了鬼月再来。
别人或许不信这些,但自幼在道观长大的明卉是相信的,她也只能乖乖留在府里,好在出了月子,她能洗澡了,总比坐月子时要好一些。
虽然不出门,但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也全都知道了。
她坐月子时,宝庄郡主就来看过她,等她出了月子,宝庄郡主更是隔三差五就过来。
并非是她们投缘,而是宝庄郡主喜欢和她分享八卦。
毕竟有些八卦,是不能放到茶楼里用来赚钱的,只能和一两个相对可靠的人讲,而明卉,便是宝庄郡主眼里相对可靠的人。
“温德妃还病着呢。”
明卉好奇:“她这病倒也有趣。”
其实明卉想说,温德妃不是应该被皇帝灭口的吗?太后都死了半年了,温德妃怎么还活着呢?
“我也不知道。”宝庄郡主叹了口气,她扯出这个话题,就是想和明卉一起探讨,温德妃为啥还活着。
“你都不知道,我当然更不知道了。”明卉像说绕口令。
其实她心里有一个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她深深怀疑,宝庄郡主其实也猜到了,只不过也是不想亲口说,而是想从她嘴里听到罢了。
她才不让宝庄郡主如愿以偿,凭啥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要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又不是傻缺!
宝庄郡主没能从明卉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本来想玩一会儿早哥儿,没想到早哥儿不买账,小眉头皱着,一脸嫌弃。
“早哥儿这是怎么了?”宝庄郡主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会皱眉头。
明卉吸吸鼻子:“您今天的香味有点冲啊。”
“香吧,这是玫瑰香,听说是藩邦那边的东西。”宝庄郡主挺得意,那家铺子里就这么一盒,让她给得了。
明卉嘴角抽了抽,这玫瑰香里夹着一股子狐臭味儿,刚才她就闻到了,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她让不迟取了一瓶玫瑰露:“这是我自己调的,您拿去用吧。”
你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啥是玫瑰香,啥是狐臭。
还嫌我儿子不理你,就你这味道,我儿子能搭理你才怪呢。
不过,因为这件事,明卉有了新的发现,她家枣儿子和她一样,有个敏感又挑剔的鼻子。
霍誉回来之后,明卉说起温德妃的事。
霍誉虽然对后宫里的事了解不多,但温德妃还活着的事,他却是知道的。
“温德妃虽然活着,但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霍誉说道。
果然和明卉的猜测是一样的,她便猜到,温德妃即使还活着,也一定活得很惨。
这便是皇帝的目的。
皇帝不让她痛痛快快地死,而是要让她活着,在痛苦中煎熬。
也许皇帝也不想让太后死去,也想让太后痛苦而卑微地活着。
但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一日不死,便一日压在皇帝头上。
不要小看一位幽居的太后,一个孝字,重若千钧。
只有她死了,皇帝才能彻底自由,成为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所以权衡利弊,皇帝放了太后一马,让她早早死了,却把余下的怒火全部加在温德妃身上。
温德妃,便是害死她生母的帮凶!
转眼便出了七月,明卉带着早哥儿去了丰台,汪真人看到早哥儿,立刻就对明卉没有了兴趣,可怜的明卉,连三天的心肝宝贝也不是了,她在汪真人面前,连三刻钟都没能坚持,便被扔到了一边。
汪真人抱着早哥儿爱不释手:“比你娘小时候漂亮多了,真乖,比你娘乖啊,真壮实,你娘这么大时可不如你壮实。”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明卉……卒!
第479章 乳娘
早哥儿的乳娘姓招,闺名招素娥,她是家中独女,父亲是个秀才,她从小跟着父亲读书认字,可惜十三岁时,家乡瘟疫,父母撒手人寰,堂叔一家为了侵吞她家的财产,把她装进麻袋,卖给了山沟沟里的一户人家。
招素娥醒来时,已经与男人躺在炕上了。
她要逃跑,被打得死去活来,后来肚子大了,便认命了。她在婆家起早贪黑地干活,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二女儿一出生便被送人了。
婆婆的解释,嫁到城里的大姑子有路子,有那有钱人家连生几个都是儿子,想要闺女凑个“好”字,与其让孩子跟着他们在乡下受苦,不如到有钱人家当小姐。
招素娥那时也只有十几岁,性格单纯,对婆婆的话信以为真,虽然心疼,可想到女儿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她便又欢喜起来。
招素娥怀了第三胎时,从河边洗衣裳回来,听到婆婆和丈夫正在屋里说话,婆婆说,如果这胎还是个丫头,还是不要扔了,和招素娥一起卖了,说不定还能多赚些银子,婆婆埋怨丈夫,上一个丫头片子就不该扔到后山上,卖了多好,多多少少也能卖上几个铜钱,总比便宜那些野狼要好得多。
婆婆还说,招素娥生不出儿子,这些年白养了,不把她卖掉就亏了。
卖掉她的银子,若是还不够娶新媳妇的,就把妮子卖给邻村的傻子家,傻子娘为了给傻子娶媳妇,存了不少钱。
妮子,是招素娥的大女儿,今年只有八岁。
招素娥直到这时才知道,她的二女儿,根本不是去城里享福,而是被扔到后山上喂狼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那天晚上,已经怀孕五个月的招素娥,带上妮子,从她住了十年的村子里逃了出来!
可惜,母女俩运气不好,赶路的时候被拐子盯上,一个大肚婆,一个小丫头,若是分开卖,便卖不上价钱,拐子索性把母女俩一起卖了,卖给五百里外的一个老光棍。
那日,汪海泉和汪平去顺德府巡店,离开顺德府,准备来京城,没想到出了顺德府不到两个时辰,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正被几个人拽着往牛车上拖。
一个身怀六甲,另一个还是个小孩子。
汪海泉和汪平带着七八个伙计,个个都是练家子,当即便过去询问是怎么回事。
招素娥大喊救命,一问才知,原来母女俩是良家子,被拐子卖过来的,趁人不备,母女俩便逃了出来,刚刚跑上官道,就被这些人追上来了。
最终,汪海泉用十两银子,买下了这对可怜的母女,并将她们带到京城。
原本是想把她们送到善堂自生自灭,明卉听说以后,就把她们留在了府中。
招素娥的小女儿,比早哥儿大三个月,明卉之所以让招素娥给早哥儿做乳娘,一是看中招素娥不但识文断字,而且性格坚毅,二来也是因为,招素娥除了她这里,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当然,也可以去善堂,但善堂并非天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小孩子在善堂里,照样会被人觊觎。
招素娥读过书,也明事理,当明卉提出,想让她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乳娘时,招素娥便主动要求写了卖身契,从此后,她们母女三人便和明卉一家绑在了一起。
现在招素娥把早哥儿照顾得很好,早哥儿白白胖胖,爱笑也爱闹,汪真人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她接连做了几次噩梦,都是明卉把孩子养得面黄肌瘦。
没错,汪真人根本不指望明卉会带孩子,偏偏上面又没有正经的婆婆,虽然芸老太太去京城看过了,可是汪真人还是不放心。
直到亲眼看到早哥儿,又看到秀气沉稳的招素娥,汪真人这才放下心来。
明卉带着早哥儿,在丰台住了半个月,原本还想再住些日子的,可是霍誉派了白菜过来报信,皇后让明卉进宫。
汪真人有些担心:“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明卉笑着安慰她:“皇后对香道感兴趣,八成是让我进宫打香篆呢,如今京中贵女们,最流行的就是打香篆了。”
汪真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舍不得早哥儿,抱着亲了又亲。
明卉便道:“舍不得,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去,您一当娘的,不给女儿带孩子,天理难容啊!”
这番话的结果,就是被汪真人用拂尘打了两下,然后连孩子带乳娘,一起被赶出了庄子。
送走女儿和外孙子,汪真人怅然若失,那个胡搅蛮缠的臭卉儿不要也就不要了,可是早哥儿多好的孩子啊,万一被猫抓了,被他娘当成玩具,那可怎么办?
明卉可不管亲娘有多惦记,她没心没肺,潇潇洒洒回到京城。
见到霍誉便问道:“皇后为啥要见我?”
皇后找她打香篆那番话,也就是说给汪真人的,明卉自己可没有这么想。
“你还记得上次她让你看的那枚香丸吗?”霍誉问道。
明卉点头:“当然记得了,就是那什么海外奇香,对了,好像是在慈宁宫里找到的,是吧?”
霍誉低声说道:“当年御玺被盗时,御书房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太监全都昏迷了,事后查出下迷香的,是其中一名内侍,而这名内侍的干爹便是慈宁宫的大太监。”
明卉记得这件事,那名大太监后来自尽了,据说还从他在宫外的亲戚家里搜出不少值钱的东西。
当初听到这件事时,明卉还曾对皇帝心存同情,这件事分明就是太后的手笔啊,盗走皇帝的御玺,是警告,也是威胁。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养母和养子,在利益面前是不可能一条心的。
可是现在,明卉再次听到这件事时,想法却截然不同。
“霍保住,咱们是夫妻吧?”
“是啊。”
“那你和我说实话不?”
“怎么了?”
“我就问你说不说实话!”
“什么事?”
“我再问一遍,你和我说不说实话!”
“说,我说。”
明卉满意了,一把拽过霍誉,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御玺根本没有偷,这是皇帝自己演的一出戏,对不对?”
明卉横了他一眼,男人啊,就是这样。
“有些事你不能说出来,但是明天我要进宫见皇后,上次那颗香丸的事,你查到多少,能不能告诉我?”
担心霍誉还不肯如实禀告,明卉沉下脸来:“霍保住,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霍誉想说,你是我的小祖宗!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关于这件事,至今为止都是一桩无头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无论如何,要先把自己撇清楚,霍誉有自知之明。
明卉翻翻眼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霍誉连忙继续说道:“当初御玺丢失,最后查到御书房的一名内侍头上,当时他也昏迷了,太医院验过,昏迷不是假的,是真昏了,当然,这是苦肉计。
当时昏迷的所有人里,只有他嫌疑最大。
他的干爹,就是慈宁宫的蔡公公。
蔡公公的屋子是我亲自去查的,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蔡公公能够成为太后面前的红人,此人自是有些心计的,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人抓住。
可是第二天,我却得知,蔡公公上吊了,紧接着,皇后便召你进宫,让你辨别一颗香丸。
没过几日,圣上便让我们停止调查,因为查到了紫霄宫,也就是太后那里,余下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纪大人,一直是纪大人在亲自调查,我也只是知道御玺找到了,其他的事便不知道了。
后来你去了沁州,许焕查的科考桉子一直没有头绪,便转给了我,我一直都很忙,忙了十几日,刚刚把那桉子完结,便收到你的信,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也是因为你在沁州查到温家和魏家的那些事,我才开始留意温德妃,太后死在温德妃之手,这两人自相残杀都是当今设的局,于是我便想到了丢御玺的事,以及蔡公公之死,正如你所说,这事十有八九,是皇帝设下的一个局,用这件事,把太后逼到绝境,再无回天之力。”
“可是与木大刀交易的那个神秘人,就是太后派去的,小黑他们带来的海外奇香,也是交到太后手中的。”
可惜太后死了,这些事就只能是猜测了。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儿,明卉开始担忧起来:“皇帝太精明了,你为他做事可要小心再小心,他比猴儿都精。”
“好,我知道了。”霍誉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次日,明卉进宫,出乎意料,皇宫竟然又是在慈宁宫里召见的她。
皇宫有自己的朝阳宫不去,反而接二连三在太后住过的慈宁宫里见她,明卉在心里暗暗敲响了警钟。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听说世子夫人一举得男,真是一个好消息。”皇后笑容温文,她看上去依然还是个半大孩子,可是笑容里已经没有了天真。
明卉被她的笑容恍忽了一下,第一次见到皇后时,好像就是前年春天吧。
皇宫真是个能够让人迅速成长的地方,至今也才两年多不到三年,昔日那个青涩怯懦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的笑容优雅含蓄,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高贵而又疏离。
明卉连忙谢过。
皇后又道:“今儿个请世子夫人进宫,是想让世子夫人帮个小忙。”
明卉忙道:“皇后娘娘不嫌臣妇愚钝,便是臣妇的荣幸。”
“世子夫人谦虚了,谁不知道世子夫人慧质兰心,妙手成香?”皇后微笑。
“皇后娘娘过奖,臣妇愧煞。”明卉再次拜下。
皇后端起香茗抿了一口,这才说到正题:“唉,不知世子夫人可还记得温德妃。”
明卉心中一凛,忙道:“太后娘娘的丧仪上,臣妇见过德妃娘娘。”
“是啊,本宫想起来了,当时德妃也还康健,唉,德妃在宫里的老人儿了,早在陛下还是太子时,德妃便在太后身边侍候,说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她最是孝顺,也最是知道太后的喜好。
不仅孝顺,德妃的性子也好,无论对谁,都是平易近人,毫无架子,这宫里上上下下,哪个不说她好啊。
太后喜欢她,陛下更是离不了她,唉,这宫里能像德妃这般的,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明卉觉得,能在宫里活过十年的,都是人物,当然,像太后那样的就是人物中的人物了。
德妃也不简单,一晃也进宫二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还活着呢。
至于小皇后,虽然进宫没几年,可看这架势,也不是个简单的。
果然,没有七窍玲珑心,就别往宫里凑。
听听,在小皇后口中,温德妃千好万好,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如果不是知道德妃曾经太后的帮凶,一起杀死的皇帝生母路嫔,明卉差就真的相信了皇后的这番话。
太后喜欢她,皇帝也喜欢她,宫里就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哎哟喂,这一个个的,怕是都想把她碎尸万段吧。
明卉不说话,低眉垂目听着皇后唱独脚戏。
皇后继续说道:“太后薨逝后,德妃就病倒了,唉,眼瞅着已经大半年了,却不见起色,就连太医院也束手无策,陛下忧心如焚,本宫也是寝食难安,恨不能替了德妃姐姐。”
饶是花婆婆千变万化,也差一点就管不住自己的表情。
要不皇后娘娘你改行吧,跟着我学变脸,您这等天赋,若是再学会变脸,保管能把蜀地艺人的饭碗全都抢光光,到时我喷着火去给您捧场。
花婆婆吸吸鼻子,硬生生让自己红了眼圈儿:“皇后娘娘,万万不可有如此想法,您是千金之驱,更要爱惜自己的凤体啊。”
皇后又叹了口气:“是啊,若不是为了这个,我真就想替了德妃姐姐。唉,世子夫人,本宫听闻有些香能够缓解病人的苦楚,不知可是真的?”
来了来了,皇后带着她那五尺长的挖坑大铲子走过来了!
明卉一脸茫然:“缓解病人的苦楚?皇后娘娘说的,该不会是神医华佗所制的麻沸散吧?”
第481章 像她的那个人
皇后似是没有察觉明卉的警觉,笑容浅浅:“这样的香,世子夫人可能制出来?”
明卉深吸口气:“制不出。”
皇后面露遗憾,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本宫便是听德妃姐姐说起,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香,德妃姐姐还提到了世子夫人,说论起制香,就是神宫局的司香监也比不上世子夫人,本宫不忍德妃姐姐受苦,这才向世子夫人问起此香,没想到世子夫人竟也制不出来……唉!”
明卉在心里问候了温德妃的十八代祖宗!
温以岚是什么人,明卉不知道,但是温以岚的这个女儿,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已经半死不活了,还要拉上她。
“承蒙德妃娘娘看重,臣妃有个不情之情……”
没等明卉把她的不情之情说出来,皇后便道:“世子夫人可是想看看德妃姐姐?刚巧南边进宫了几样果子,本宫正要让人给德妃姐姐送过去,世子夫人也一同去吧。”
明卉假惺惺地道谢,跟着杜女官去见温德妃。
她其实不想见的,可是今天这件事,摆明是皇后已经对她有了疑心,温德妃躺在病床上还要提起她,皇后不疑心才怪!
所以明卉必须要正大光明地去见温德妃,还要让皇后的人亲眼看到。
杜女官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皇后果然派她跟着明卉一起去。
距离上次见到温德妃,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那时的明卉还挺着大肚子,现在已经卸货,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身材已日渐窈窕,面色红润,肤如凝脂,一看月子里就调养得很好。
而温德妃却恰恰相反,曾经那位艳若牡丹宛若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美人儿,此时已是形容枯槁,憔悴不堪,满头白发!
明卉瞪大了眼睛,努力在面前这个骷髅一样的人身上寻找温德妃的影子。
“世子夫人这是认不出本宫了吗?”
听到声音,明卉怔住,人已老,但声犹在!
或许现在也只有这把子声音还能证明,病榻之上的这个人,就是当初的温德妃了。
“臣妇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德妃娘娘请安,臣妇祝德妃娘娘早日康愈。”
明卉恭身行礼。
温德妃笑了笑,她的脸,以前面若银盆,这种肉多的大脸庞,一旦瘦下来,便特别难看,皮肤松垮垮地糊在颧骨上,笑起来时,嘴角咧开,一下子便咧到了腮帮子,露出牙肉和松散的牙齿。
明卉发现,温德妃的牙齿已经脱落了,只余下为数不多的几颗。
如果只是生病,怎么还会连牙齿也掉了呢,而且那余下的几颗,也是又黑又黄,像极了一辈子没刷过牙的老年人。
还有温德妃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温德妃的实际年龄也不过三十多,不到四十,可现在这衰老的样子,竟像是七老八十的,看上去比慧真观的两位江老夫人还要老上十几岁。
温德妃这是生的什么病?
在此之前,明卉虽然知道温德妃病了,可却没有想到,温德妃不仅病,而且还老了。
“本宫的这副样子,让世子夫人害怕了吧。”温德妃的声音里透着狠戾,明卉背脊发寒。
“是啊,德妃娘娘把臣妇吓得不轻,臣妇害怕了。”明卉顺着温德妃的话回答,她可不想说什么不害怕,您很好看,切,温德妃没安好心,明卉才不想惯着她。
果然,温德妃怔了怔,结果便打起嗝来,宫女连忙给她捶背,明卉都担心温德妃那惨不忍睹的小身板,经不住打嗝,直接哏屁了。
过了好一会,终于听不到温德妃打嗝了,明卉假模假势地问道:“德妃娘娘可要请太医啊?”
温德妃没好气地说道:“本宫的病,太医看不了。”
明卉不说话了,太医都看不了,你还让我给你制香,你当我是神仙啊。
“听说世子夫人自幼在道观里长大,令尊乃是修道之人?”温德妃问道。
明卉点头:“德妃娘娘好记性,臣妇的父亲仕致之后便在云梦山结草为庐,臣妇便是在道观里长大的。”
听到这里,温德妃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宛如夜枭,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温德妃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宛若出谷黄莺,可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凶狠,就如这笑声,让人不由想起了鬼魅。
杜女官有些同情地看向明卉,这位年轻的世子夫人不知怎么得罪了温德妃。
温德妃身体虚弱,笑了一会儿便大口地喘息起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极了离岸的鱼。
明卉关心地说道:“德妃娘娘小心身体。”
“呵呵,明氏,本宫的身体不用你操心,你……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一个人?”温德妃嘶哑着声音问道。
明卉心中凛然,她长得像谁?
她的容貌其实并没有太多遗传汪真人,否则她们的关系也不会瞒了这么多年。
明卉长得像明峦!
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像,但就是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只是明峦早就做古,他的画像也只有六七分的相像,所以就连明家人也没有察觉,不过,即使有人发现明卉像明峦,也会不以为然,侄女随叔叔,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温德妃说她长得像一个人,明卉首先想到的,便是明峦。
她没有回答,屏住呼吸静静看着面前的温德妃。
温德妃又笑了,笑容狰狞,明卉对上她的目光,感觉下一刻,温德妃就要扒下她的皮!
明卉怔住,她早就猜到温德妃恨她,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温德妃对她的恨,早已刻进骨髓!
这是临死也要带上她的节奏啊!
明卉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不曾与温德妃有过交集。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那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人。
明峦,她的亲爹!
明卉默默算算两人的年龄,这一算不要紧,真是吓了她一跳。
她亲爹如果还活着,也不过四十出头,而温德妃三十多岁,也就是说,温德妃十五六岁进宫时,亲爹二十多,正是男人最俊朗的年纪。
明早更新推迟
还没有写出来,推迟到下午或晚上,不见不散!
第482章 打嗝
在此之前,明卉一直认为,亲爹明峦就是个傻憨憨,除了她娘汪真人,就没有谁会看上他。
你想啊,明峦流落江湖,要钱没钱,要力气没力气,就连身份也没有,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这样的条件,别说娶公主了,就是娶个普通媳妇都很难。
可他却娶到了汪真人,汪真人带着万贯家财,心甘情愿九死一生跟着他东奔西跑,还要养着他,连同帮他养孩子。
因此,明卉一直认为,她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认识了前太子;而她爹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