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样御夫的!—— by范月台
范月台  发于:2023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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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你讲了,你懂个什么。”她往李既演屋子方向跑去,还在嘀咕,“这么大年纪还不懂事,和李既演一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进了李既演房里,见他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虞子钰走过去,刀鞘戳弄他的腰,“你好大的胆子,还得我自己过来找你。”
李奉僵持着,充耳不闻,还是不动。
虞子钰放下刀鞘,掰他肩膀让他转过来,见他两眼红红的,细细的半干泪痕挂在眼角,配上精致出众的五官,我见犹怜,“李既演,你哭什么?”
“连我都不认识。”李奉转过身,再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你是李奉?”虞子钰蹙眉,坐到床边,脑袋探过去看他,“李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李奉一声不吭,脸埋进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虞子钰捏他的脸,强迫他仰面看向自己,看他润湿的眼眶,笑声夸张:“哈哈哈,李奉,你哭了?好可怜。”
她踢掉靴子爬上床,搂住李奉的脖子,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怜爱地亲了亲,“你哭什么,我又没抛弃你。我跟你说,三殿下和温束都喜欢我,我全都拒了他们,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你还提三殿下。”李奉在她怀里蹭,眼泪全抹她衣服上。
“为什么不能提?”
李奉直起身,怨气冲天,红眼质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趁我和李既演不在,和三殿下在王府卿卿我我,聊得倒是欢喜。”
“你去王府了?”虞子钰瘪瘪嘴,盘腿端坐在被子上。
“怎么,我去的不是时候了,碍着你偷情了?”
李奉情绪愈发低落,本来想的是回京后与娘子相聚亲热一番,却被李既演捷足先登。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了,欢欣雀跃地寻她,反倒在王府门口瞧见娘子沾花惹草了,不可谓不发怨。
虞子钰脸一红,只得抛出老话敷衍:“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你别总是动不动疑神疑鬼,坏我们夫妻情意。”
“只许你拈花弄月,我说一句就是疑神疑鬼?”李奉委屈汹汹,倒在被子里不理虞子钰了。
虞子钰拍他的背:“你个没良心的,我对你这般好,你还不知好歹。咱们人鬼殊途,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不惜违背道人禁忌,你还一点儿也不体谅我。”
“我才不是鬼,我和李既演一样,都是人。”v
虞子钰才不信他,跳下床要走:“算了,你冷静冷静吧。爱慕我的人不计其数,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也不过看在你是个无依无靠的野鬼,可怜你罢了,你好好想清楚,摆正自己的位置。”
说完,她出门去,回了虞府。
李奉自己在屋里哭了许久,一个劲儿唾骂李既演,李既演这个傻子,不知哭闹只知隐忍,若虞子钰去找萧瑾时,李既演也和他一样一哭二闹,虞子钰哪里还能如此有恃无恐。
他冷静了半晌,心酸眼涩,咬牙切齿去虞府找虞子钰。
却听说虞子钰不在府上,往荆王府去了。
李奉心里复杂,脚步加快,这女人真的是天生倔骨,刚跟她闹了一回,她不收敛反而越发嚣张——她修的哪门子道?怕不是修了个专门伤痴情种的无情道。
奔至王府。
见虞子钰和萧瑾并肩坐在庭院的石桌边上,桌上点了两盏油灯,烛光银晃晃辉映在二人脸上,娴静祥和。李奉霎时明白,虞子钰总念叨的青梅竹马是何意了,如此的才子佳人,又是门当户对,方是真正的一双两好。
他反而觉得自己才是后来者居上,坏了虞子钰和萧瑾的两小无猜,又坏了虞子钰和李既演的情有独钟。确实如虞子钰所说的,他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李奉心如刀绞,怨气重重盯视院内的二人,恰似咬碎牙往肚里咽。
虞子钰面前,道家书籍堆叠得一摞摞,她摊开一本《淮南子》,细细教萧瑾书中道法,讲得津津有味。萧瑾从不敷衍她,恰到好处地提问,叫虞子钰兴致高涨。
门口侍卫见李奉面色阴沉站着,也不知道他又何意。遂不动声色进了庭院,在萧瑾耳边禀告:“殿下,李将军来了。”
萧瑾抬头眼风一探,见到李奉半边轮廓分明的侧脸,不得不感叹这张脸得天独厚,常年在塞外屯兵,却不见半分沧桑。怪不得刚进京不久,就勾了虞子钰成亲。
“你男人来了。”萧瑾在虞子钰耳边微声道。
虞子钰稍惊,放下书抬眸望去,李奉戾气裹身竖在那儿,好似将她和萧瑾捉奸在床了,“李奉,你在那里干嘛?”
“哼。”李奉袖袍一挥,就要下台阶。
虞子钰站起来,声音清亮:“你给我回来!你别以为我会去追你,矫情东西。”
李奉自知虞子钰说一不二,硬生生吞下满腔委屈,眉目压了沉甸甸的阴郁,步伐沉沉来到虞子钰身边,什么也不说。
“你可冷静好了?”虞子钰问道。
“我又没闹事,何须冷静?”李奉遥视院角的葱葱槐树枝叶,倔强倨傲。
萧瑾暗暗别了他一眼,腹起狐疑。他一直听虞子钰说,李既演身体被一个叫李奉的野鬼附身,先前他并未和李既演多加接触,虞子钰向来口若悬河,言语以夸张居多,他便只当是虞子钰在胡说八道。
可当下听李既演的语气,瞧他的眼神。隐隐有预感,可能不是虞子钰在吹牛。或许李奉和李既演真的不是同一人,这是个什么病症?萧瑾暂时不知其中明细。
“还说你没闹事?自你出来后,一直给我甩脸色。”虞子钰一屁股坐下,埋怨不休,“大字不识几个,教你悟道你也不会悟,又不愿伏小做低体谅妻主,你真是样样比不上三殿下。”
“我如何比不上?”李奉被她气得噎语。
虞子钰哗啦啦翻开书本:“就是比不上,不识字的泥腿子。你若能比得上,你念念这页字给我听。”
李奉扫过一眼被虞子钰做笔记涂写得密密麻麻的书面,窘态毕露。他和李既演有在尽力识字了,寻常用字认了不少。可要他念此等晦涩道家典籍,还是颇有难度。
看他涨红的脸,萧瑾眼角微挑,呵,还真是个不识字的,怪不得平日装得生人勿进的清高样。
李奉唇角抽动,额间青筋直跳:“无趣,我念这些东西作何,我自走我的独木桥,怎能和这些俗世书生同流合污。”
他学虞子钰的话风,望能加入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阵营。
虞子钰却不吃这套了:“朽木不可雕也。我之前费了那么多心神教你悟道,你一窍不通。如今教三殿下不过半个时辰,他一点就通。你还不多下功夫,净给我惹事。”
“那你就教他吧,跟他一起飞升,做一对神仙眷侣。”李奉抬脚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讽道,“不过虞子钰,你且记得,你若真弃了我和李既演,日后我夜夜烧香告知神仙你惹下的风情月债,看看神仙收不收你这个风流弟子!”
痛斥完,大步出门去。
“你个小瘪三!”虞子钰被他气得不轻,脱下鞋子扔他。
萧瑾去捡来她的金绣鞋,回来半蹲下帮她穿。虞子钰还瞪向李奉离去的背影,胸中怨气不止。
她又心不在焉教了会儿萧瑾悟道之事,也要离开。
萧瑾送她回虞府。
虞子钰与他道别后,回屋里准备歇息,见自己的拔步床上躺着个男人,不需掀开纱帘,就知道是李奉那贱种。
虞子钰自顾自卸下身上的刀剑,又去净室沐浴洗身,披着一头湿哒哒的长发回来。青荷跟在她身后,用帕巾帮她绞发。
床上的人这才动了动,青荷低声问虞子钰:“小姐,姑爷这是怎么了,回来后一直躺着,叫他去同夫人老爷他们用饭,他也不去。”
“管他做什么,小气鬼的男人,哪个女人敢要哦,你敢吗?反正我是不敢。”虞子钰气呼呼道。
青荷咬着下唇笑,小声道:“我也不敢。”
萧瑾去和虞父虞母过了声招呼,正欲走,虞青黛手提一盏纱灯出来叫住他,送他出门,“上次殿下说的事,我已同公主禀过。”
“你们是何意?”
虞青黛道:“祝殿下早日夺得佳人欢心,我等皆大欢喜。”
“如此甚好。”萧瑾明了,有了虞青黛和宁远的暗中推波助澜,他就不信虞子钰和李既演那薄如蝉翼的“情投意合”,能坚持多久。

◎小师弟◎
虞子钰坐火盆边烘头发, 直至烘干了,青荷也离开,她方起身到床边去。李奉还躺在床上纹丝不动, 虞子钰都过来了, 也不见他有动静。
虞子钰坐床边脱衣服, 嘴里嘟囔轻讽:“在三殿下府上硬气得很, 怎么还有脸来我家,有本事回自己家躺去,害不害臊。”
“我没有家, 你让我往哪儿去。”李奉萎靡不振, 说话有气无力, 怨气更重。
“回你的将军府去。”虞子钰脱掉外衫,卷成一团掷在红木宽椅上, 两只脚缩上床面, 习惯性盘腿打坐。
李奉语气愈发楚楚可怜:“将军府是李既演的, 又不是我的。”
虞子钰发了个怔,惊觉自己过分了,李奉本就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孤魂,是她跟他成亲, 给了他依靠。如今竟对他说出这样扫地出门的恶言,真是该死。
她松开盘腿坐姿, 俯身趴下去抱他, 柔声细语道歉:“李奉,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种话, 你有家的, 我家就是你家。”
“以后就不是了。”李奉声音平静。
“怎么会不是呢, 一直都是,虞府就是你家,我房间就是你的房间。”
李奉脸埋在被子里:“你和三殿下在一起了,我就没有家了。”
“不会的。”虞子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不会辜负你的,最坏的情况,倘若哪天我和三殿下日久生情,要嫁给他的话,我就让你当陪嫁,咱俩一起嫁过去。”
李奉脸色更加难看:“寄人篱下还不如无家可归,我这样的可怜人,反正也没人在乎。”
“不可怜不可怜,你还有我呢。”
她叫人送饭进来,拉李奉起床,让他吃个饱。
两人相拥而眠。
见虞子钰这么哄他了,李奉也知道分寸,不好得再闹,在虞子钰耳边轻声给她台阶下:“就原谅你一次,再也不许这样了,不然我也跑得远远的,就像你跑去找神仙一样,让你尝尝牵肠挂肚的滋味。”
“小题大做,不说这些了,明儿我还有事呢。”
李奉以为闹过一次,虞子钰会收敛些,然非也。虞子钰次日起了个大清早,去王府带萧瑾上山,找到灵虚子,说要拜师。
灵虚子就不是个正经道士,视财如命是改不掉的毛病,暗中收了萧瑾两根金条后,终于是愿意配合他作戏,收他为徒。
“祖师娘,之前我带李既演和李奉过来,您都不收。带梅花精和格萨拉来,您也不收,怎么如今这么轻易就收了三殿下?”
灵虚子喝了口凉茶:“他悟性高,为师自有分寸,你就别多问了。”
虞子钰又道:“那祖师娘,这样的话,以后三殿下是不是得喊我师姐,我称他为师弟?”
“随便你们。”
虞子钰领自己新入门的“师弟”在道观逛了一圈,拉他坐在院中,继续给他讲解道家典籍。听虞子钰满口胡吹,萧瑾暗自叹气,灵虚子能够做虞子钰将近三年的师傅,也真是不容易。
他也听不太懂虞子钰这些邪门歪道,能确定的是,虞子钰大半都是胡说八道。她对这些道法有自己独特的逻辑,还胡编乱造出自己的一套见解。
他们讲了一上午,李奉也在道观门口坐了一上午。
终是咬牙走进去,站到虞子钰身后。两只手搭在她肩上,低头咬她耳朵,泄愤似的,用了些蛮劲儿。
虞子钰被他咬疼,叫了一声,回手掐他的腰:“整天就发癫,耽误我正事儿。你老跟着我干什么,今天不用去军营?”
李奉垂头丧气,一声不吭挤开虞子钰的位置,自己坐上木椅,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脑袋贴在她心口,瓮声瓮气:“难受。”
虞子钰摸他额头:“发热了?”
“心里难受。”
“懒得理你。”虞子钰从他腿上下来,继续翻看泛黄的古籍。
李奉难在得紧,总得折腾点什么,没骨头地往她身上靠。他人高马大,虞子钰经不住他的推搡,跟他一起栽倒在地。
萧瑾扶住虞子钰,也没说什么。
往后几日,虞子钰真心实意把萧瑾当成自己的师弟,倔强地要担起作为师姐的责任,不管去哪里都把萧瑾带在身边,以身作则教他悟道做人。
直至虞子钰晚上把萧瑾带回虞府,进了自己屋子,和李既演商量,想要让萧瑾在屋里跟他们一同过夜。李既演恼了。
李既演没李奉那么能闹,这些日子一直在忍,以为虞子钰只是一时兴起,玩一玩而已。等她玩够了,就会收心。她要带萧瑾修仙,他只能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黑着脸看他们秉烛观书。
可虞子钰却越来越放肆,要让萧瑾与他们同屋睡觉,这算怎么回事?
“不行,我不可能同意。”李既演冷硬拒绝。
虞子钰拉他的手,好说歹说:“近日我看城里妖气横行,我师弟刚入门不久,道行尚浅,他不待在我身边,我怕有妖魔害他。”
“那你怎么不怕妖魔来害我?”李既演背过身铺床。
“你又不是道士,又不会收妖,与妖魔不曾结仇,妖魔哪里会无缘无故害你。”虞子钰今日带萧瑾出去走了一天,腿脚酸麻,一屁股坐在床上。
李既演横抱起她,挪她到墙角,继续打理发皱的床单:“那你去问你姐姐,以后她成亲了,和自己夫君躺床上时,会不会让其他男人在床边打地铺。”
“你真是冥顽不灵,我是我,我姐姐是我姐姐,这如何能比!”虞子钰双手撑在床边,咬一下嘴唇又放开,把自己的唇咬得通红。
萧瑾站在她身边,看她饱润的嘴唇,水艳艳的,他肖想了太久,已经有些克制不住。
“那你可以去问问你姐姐。”李既演确信,虞青黛再怎么宠溺虞子钰,也不可能允许她这么玩。
“我去问问。”
虞子钰也正好想去找姐姐,这段时间来,越看萧瑾越喜欢,究竟是对师弟的喜爱,还是有别的什么,她也弄不清楚。
她拉萧瑾的手腕,朝门走去:“师弟,我们走,找我姐姐去。”
到虞青黛的闺房,她让萧瑾先在外面等她,自己进去和姐姐谈话。
“姐姐,你说李既演是不是无理取闹。我小师弟道行尚浅,又不像我天赋异禀开了阴阳眼,我若不好好护着他,是不是我这个做师姐的失职了?”
“你哪里来的小师弟?”虞青黛专于看账本,没反应过来。
“就是祖师娘新收的弟子啊,我的小师弟,道号逍遥子,也就是三殿下了。”
虞青黛抬起头:“逍遥子,这道号你给他取的?”
“肯定是我啊,祖师娘伤势未愈,她让我负责师弟的入道修学,我任务可重了。”她拉起虞青黛的手,“重点不是这个。姐姐,李既演是不是无理取闹,我对师弟照顾了些,他便和我吵,他太小气了。”
虞青黛点头:“确实小气,不过,你都做了什么?”
虞子钰一五一十道来:“我想让师弟在我房间里打地铺,跟我们一起睡,李既演不让。”
虞青黛被她噎住,她之前还略有担心,若萧瑾横刀夺爱了,会不会也给虞子钰添加愁伤。然,听她这番话,根本无需担忧这些。虞子钰对李既演的感情也没多深,萧瑾完全可以轻松取而代之。
于她来说,一个男人而已,好玩就行了。
显然,现在萧瑾似乎比李既演更好玩。当她师弟,萧瑾是真的很会见机行事。
见虞青黛不说话,虞子钰又焦急问道:“姐姐,你说是我错了,还是李既演错了?我只是让师弟进屋里睡,又没让他上床一起睡,你说是不是李既演小题大做了?”
虞青黛捏捏她的脸:“我家子钰这么聪明,怎么会做错呢,子钰永远是对的。”
“我就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做错!”
虞子钰欣喜若狂跑出去,拉住萧瑾的手:“师弟,你今晚在我屋里过夜。不要怕,虽然城里鬼怪乱行,但师姐会保护好你的。”
“谢谢师姐。”
返至自己屋中,虞子钰上前推门,让萧瑾进来。颐指气使吩咐李既演:“夫君,你快些拿柜子里的被子出来,给小师弟打地铺。”
她提起裙边进来,絮絮叨叨说着:“今夜外头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出去,若他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何颜面面对祖师娘?”
“你问过你姐姐了?”李既演已换上雪白中衣,坐床边帮虞子钰整理五颜六色的肚兜。
“对呀,我姐姐说是你小题大做了。小师弟手无缚鸡之力,你还不多让让他,太小气了。”虞子钰抢过他手里的肚兜,一股脑塞进矮柜。
李既演看了一眼萧瑾,该不清楚这人怎么想的,怎会迁就虞子钰到这个份上?
“李既演,你快点给小师弟铺床啊,我都困了,你再这么拖拖拉拉,咱们也都别睡了。”虞子钰打着哈欠催他。
李既演终究还是没和虞子钰僵持太久,拿出新的被子,拖过屋中的贵妃榻,被子铺在上头。虞子钰心花怒放,招呼萧瑾:“师弟,你快来。你看你师姐夫对你多好,都没让你睡地上。”
萧瑾和李既演都被虞子钰这声“师姐夫”逗笑,萧瑾淡声道:“谢谢师姐,谢谢师姐夫。”说话间,望向李既演,隐约有挑衅的意味。
李既演不想再发火,他和虞子钰这段日子闹别扭太多了,不想再闹了。
熄灯后,虞子钰和李既演睡在床上,萧瑾睡在贵妃榻上。李既演在被子底下含糊亲她,咬她,虞子钰紧紧按住他的脑袋,低声警告:“我师弟还在这里呢,你别闹。”
“他睡了。”李既演矮下身去,被子拱起一团。
虞子钰浑身一僵,暗骂李既演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只会吃女人的水儿。她抓住李既演的头发往外扯:“李既演,怪不得祖师娘不收你,你个风流贼子。”
李既演沉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你再出声,等会儿吵醒你师弟就好玩了。”
自从收萧瑾做师弟后,虞子钰和李既演李奉一直在赌气,也有些时日没弄过。眼下被他这么一含,丢盔弃甲,手伸上来捂住自己的脸,骂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磕磕绊绊道:“你,你轻点,别吵醒我师弟。”
又偏过头,朝睡在榻上的萧瑾心惊胆战地试探:“师弟,师弟,你睡着了吗?”
没得到任何回应。
“你看,我就说他睡着了吧。”李既演爬上来,贴着虞子钰的耳朵道。
萧瑾睁着眼,静静听着两人的声响。入夜了,屋里实在安静,他们的呼吸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柔柔的月光透过窗纸泻进来,他窥探到床上的起伏,看到虞子钰一只脚露出被子,一下一下晃着。
李既演一定是故意的,他想。

小夫妻俩悠然腾升的禁忌感不谋而合, 诡异的刺激叫人血液沸腾。
抵死纠缠,又不敢大开大合释放,咚咚心跳声要击溃胸腔, 又被压抑在锦被之下, 炙热的, 躁动不安的, 像闷在热气腾腾的蒸笼里。
虞子钰一直不敢露出头,整个人埋在厚被里,要窒息了。李既演扒开被子, 深夜的凉气鱼贯而入, 涌进被子里。他吻住呼吸喘喘的虞子钰, 往她嘴里渡了气:“别闷在被子里,透透不过气儿的。”
“我, 李既演......我不行了, 我, 好像真的要成仙了。”她说话都带着潮气,一句话颤成几节。
“小声点,你的小师弟还在屋里呢。”李既演恶劣地提醒,他知道的, 萧瑾醒着,一直都醒着。
“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失策了, 怎么把他带屋里来了。”虞子钰追悔莫及,体验过禁忌的刺激后,又觉得束手束脚, 不够痛快。
李既演温热掌心贴在她额头, 擦掉满额的汗津:“小声点, 别说话了。”
两人弄到后半夜方休止。
萧瑾听到李既演下床的脚步声,昏暗中看到李既演搬过一扇屏风,挡在床前三四步远的位置,把他和他们隔成两个世界。
外头的天蒙蒙亮,传来稀稀疏疏声响,李既演往外看,赤着上身下床去撑开窗子一角。下雨了,檐下的灰砖地面湿漉漉一片。
他打了个哈欠,合上窗子又回到床上,把虞子钰搂在怀里,亲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下雨了,再睡会儿。”
虞子钰在睡梦中哼了两声,脸贴在他紧实胸膛蹭了蹭,找到舒服的姿势后,继续睡。
李既演给她掖被,脑子清醒了些,方才想起萧瑾还睡在屋里的贵妃榻上。他撩开纱账,从半透明的屏风看过去,能够看出萧瑾还没起。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李既演悄悄起床穿好衣服,绕过屏风走出来。萧瑾睡姿如他惯来的克己守礼,仰面躺着,薄被盖到胸口,平静得挑不出任何错。
李既演不声不响出去,洗漱后又端来水,准备等虞子钰醒后,帮她梳洗。他找出虞子钰的衣衫,坐在床边配套,终于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醒了就起来呗,一直躺着干嘛。”
萧瑾顿了顿,起身无声无息叠好被子,之后走到窗口,眸色淡漠看向外头。
青荷早就起来,看到小姐闺房们开了,便过来问要不要梳洗,进门却看到这样的景象,自家小姐还躺在床上睡着,姑爷坐床边摆弄小姐的衣衫,三殿下背对屋里立在窗前。
屋里的气氛非同寻常。
青荷悄悄望了一圈屋子,看到贵妃榻上整齐叠放了一张被子,心中错愕,难不成小姐把三殿下带到屋里过夜?小姐这也太会玩了。
青荷乱七八糟猜一通,脸皮都要烧起来,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姑爷,可要洗漱?”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等会儿子钰醒了,我帮她梳洗就好。”
“好,那奴婢先退下了。”青荷又看了一眼萧瑾的背影,也不知道要不要施礼打招呼,踌躇片刻,觉得实在是尴尬,速速离开了。
轻微的话语声,把虞子钰吵醒,她伸了个懒腰,还没睁眼手便往被子里摸,似乎在找什么。李既演放下手中衣衫,握住她的手,“别找了,你男人在这儿呢。”
虞子钰迷糊睁眼,小脸红扑扑的,嗓音有些低哑:“李既演,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屋里有外人在,我哪敢睡懒觉,不然你又要拿我和别人比,骂我烂泥扶不上墙。”
虞子钰刚睡醒,脑子还混沌:“哪里来的外人?”
李既演微微偏头,下巴一抬,指向窗口出萧瑾的背影:“你的小师弟啊。”
虞子钰惊坐起,大叫一声:“对哦,我师弟睡在这里呢。”
她什么都没穿,大红被子随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半块雪白肩膀,李既演匆忙拉起被子裹住她。萧瑾转过身,眼神晦暗,看不出其中波澜,轻声道:“师姐,你醒了。”
“师弟,我先穿衣服啊,你等等,等我穿好衣服再带你修炼。”
“好。”萧瑾嘴角牵强扯起一丝笑容。
李既演从怀里摸出木梳,打理起虞子钰披在背上的墨色长发,怨道:“要穿衣服了,也要让他在这里看着?”
虞子钰也知道不合适,朝萧瑾道:“小师弟,你回避一下,师姐先穿衣服。”
“好。”萧瑾出门去,在外头园中站着,细雨尚未停歇,落了他一肩膀的湿意。
虞子钰双手抬高,让李既演帮她穿肚兜,随后与他闲聊:“李既演,小师弟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你又给他脸色看了?”
“......”李既演冤得很,“干我何事,明明是你把他带屋里来过夜,让他听我们恩爱,他才不高兴的。”
“你说,他昨晚有没有听到我们干那事儿,要是听到了,我以后可如何端起师姐的威严。”虞子钰欲哭无泪,拉起李既演一只手,袖子卷上去,在筋骨结实的小臂上咬了一口,“都怪你,淫贼,一天到晚乱我道心。”
李既演朝她脑门弹了一下:“你自己道心不稳,有脸怪我?”
“怪你,就是怪你。”虞子钰扑倒他,骑在他腰上,耀武扬威的,“你说你是不是个专门勾人的妖精,来吸我的精气?”
“是,我就是妖精,道长快收了我。”李既演挺劲的腰身故意往上撞,颠得她身子一歪,倒在男人怀里。
两人你来我往打闹起来,笑声盈满屋子,传到外头萧瑾耳中。他拖着沉重脚步,往回移了几步,在门外道:“师姐,我还有事儿,先回一趟王府。”
没有多余的话,很快离开。
“师弟,你先别急啊,等我穿好衣服,陪你一起回去!”
虞子钰顿住和李既演玩闹的动作,萧瑾突如其来的疏冷,叫她思绪百转千折,有些惊着了。从小和萧瑾一同长大,他从来都是有应必答,永远知冷知热,永远善解人意。
怎么这会儿语气如此生硬了——
“完蛋了,小师弟肯定觉得我沉迷美色,懈怠修炼,让他失望了。”她从李既演身上挪开,拿过中衣胡乱往身上套。
李既演暗中得意,希望昨夜的温存,能让萧瑾知难而退。他想,纵使萧瑾对虞子钰一往情深,如今亲眼见着了昨夜的种种,看着意中人和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翻云覆雨,还能再保持深情吗?
虞子钰吃过早饭,催李既演去军营,自己则是往荆王府而去。
萧瑾在书房,虞子钰进去后,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道德真经》,胸口内疚只增不减。师弟尽心尽力悟道,她这个做师姐的,竟然当着他的面和野男人苟合,着实狼心狗肺。
“师弟,你可真用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虞子钰坐在他前面,笑着道。
萧瑾放下书,白净匀称的指尖在纸面一下一下轻点,径直道:“我昨晚听到了一些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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