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安静回他。
蓝郁和钟意这场热搜事件的热度持续不退。
短短几天的发酵,就有人开始嗑生嗑死磕CP。
在全网翻遍了两人的蛛丝马迹。
《伽罗镜》的那些花絮和采访,蓝郁对钟意的溢美之词,明显能看出两人之间有些暗流涌动。
后来的微博互动,也隐隐也品出别样的味道。
一起玩卡丁车上热搜那次,后来怎么就悄无声息平静下去?
甚至后来合作的那部民国剧,两人第一次演情侣,对手戏也是凄美有张力。
到底是什么样的扑朔迷离爱情,这两人到底有什么隐秘的故事?
钟意到底是因为什么退圈?回归家庭还是如何?
吃瓜群众呐喊,快告诉我们真相吧!
【算是。】
【我只能告诉您, 他俩还没有正式官宣在一起,只是呢……嗯, 事实摆在面前,这事很难说……我也很期待他们的进展……】
【明白。】
李总助在格子间叹气。
一个好的下属需要察言观色的能力。
周聿白已经连续几日迟至公司。
也因此错过了好几次公司重要会议。
李总助和司机在那套大平层楼下等, 压根就不敢上去催他。
那张镇静冷漠的面皮下,下一秒撩起眼皮,可能就是阴郁和令人发怵的压迫感。
赵晟跟周聿白打电话聊公司的事儿,挂电话之前啧了声,好奇问道:“聿白, 你和钟意小姐到底咋回事啊, 上次你让我找我家老爷子那儿的MV,我还寻思着要问你呢,现在怎么又冒出个男明星来了?搞得如火如荼的。”
周聿白吞云吐雾抽着烟, 淡声道:“这个项目的投资决定权虽然在天恒, 但我也要考虑回报值和回收年限,你们赵家……”
“不是, 我说,聿白, 咱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赵晟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我就问问你钟意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听梁姨说……”
周聿白“啪”地挂了电话。
支手撑着额头, 最后冲着李总助扬起冷峻的下巴,嗓音沉郁:“晚上的应酬取消吧。”
晚上本来就约了和赵晟吃饭。
他冷漠地倚回椅内, 把手机关机, 扔进了抽屉。
那些东西本来不想看。
就算轻蔑瞧不起又如何, 依旧会像苍蝇一样扰人心烦——
男人绷紧了下颌,毫不在乎地叩出烟盒里的烟。
李总助看着自家boss那张毫无情绪的脸,不见丝毫愠色,却有种心惊肉跳的直觉。
“周总……”
“什么事?”
李总助硬着头皮:“临江那边公司夏璇小姐……”他摸摸鼻尖,“钟小姐还没有和蓝郁正式在一起……只是经常一起……”
其他的就不太好说了。
淡淡烟雾里,他一双眼幽晦迷蒙:“你出去吧。”
“是。”
在网友的深扒下,这天晚上,网络曝光里另外一组照片。
那大概是几年前——
钟意和蓝郁坐在一家糖水店里,笑盈盈地喝着糖水,旁边有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背影。
钟意看到那张照片也愣了一下。
那是什么时候?
好几年前了吧,在汀溪,自家的糖水店里。
那时和蓝郁还不是很熟,他来汀溪玩,她尽地主之谊陪他玩了两天。
照片里她面对着蓝郁,眉眼弯弯,托腮浅笑。
这张照片能看出她当时的开心。
为什么这么开心?
是事业顺利,烦恼少少,家人和睦,朋友真诚?
还是别的原因?
蓝郁也看见了那张照片。
他能准确想起那天的情景:“是在你家的糖水店,你陪我喝糖水,钟心和钟妈妈在前面招待客人,枝枝坐在我身边玩玩具,很愉快的记忆。”
钟意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楚。
“钟意,你真的不想和我试试吗?”蓝郁温柔问她,“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你有没有想法谈一场正大光明的恋爱……我一直想告诉我的粉丝们,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认识了她好几年,想和她在一起,我珍视她和她的家人,也很想得到大家的祝福。”
这个节点公布恋情,可想可知所有媒体的惊爆程度。
可所有的照片都摆在眼前——她和蓝郁,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两人已经走到这一步。
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呢?
“你的事业是不是也会有更好的过渡?”
“也许吧。”
钟意思忖了很久。
最后缓慢点头:“蓝郁,我真的很谢谢你帮我那么多……我……”
也许可以有一段新的恋情。
只是倍感压力。
那么多目光盯着,那么多人看着、讨论着。
最后的最后,钟意还是轻声说了声:“好。”
“蓝郁,我只是想让这件事快点平息下去……不想枝枝和我姐姐卷进来……”
蓝郁开心笑了:“太好了。我去跟公司和经纪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张照片也撞进了周聿白的眼里。
在那套空荡荡的房子里。
网友编造的神秘爱情故事无非是捕风捉影。
那段时间钟意一直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他直觉相信她和蓝郁之间的确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相信她的确很少和蓝郁私下联系。
她拎得清,还算聪明。
一个空有肤浅面孔的男明星,要是她真对蓝郁较真,当初的三千万,她又何必扑到他身上来。
真要有什么。
也许就是在她去英国后的事情。
但这张照片粉碎了周聿白的笃定。
那是什么时候?
他们刚开始没多久,她和乔伊在剧组闹脾气受伤,他赶过去找她。
后来理所当然走进了她那套小房子里,喝起了她亲手煮的糖水。
后来她说要回汀溪给小侄女过三岁生日。
从汀溪回来,她来临江看他,柔情蜜意躺在酒店床上,柔情蜜语说爱他。
再然后呢?
后来他让她搬进了这套房子,他也顺理成章住进来。
她骗他,她特意回去招待人?
汀溪的家里?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在她每天跟他细细碎碎聊天,放下手机之外。
她从来没提过——
她瞒着他,她骗他。
在她的家里——
她的每一个家庭成员的介入——他们欢迎蓝郁,却完全不知晓周聿白这个人的存在。
全家人笑脸盈盈陪着蓝郁。
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糖水,语笑喧阗,其乐融融。
瞒了他这么多年。
若不是这张照片的曝光,他永远都不会知晓。
有扭曲的愤懑和奔泻的怒火从胸膛喷勃而出,宛如炙热的岩浆一般肆意流淌,充斥他的满腔满腹,让他焦躁难安,头颅滚烫。
甚至要冲破身体,被冷却的尖锐要密密麻麻扎满整间屋子。
燃着暗红色火光的香烟毫无察觉燎在指尖。
皮肉灼伤的感觉。
他手指捻着、蹙眉望着——并不觉痛。
或者说,是种冷静的麻木。
他周聿白何至于如此?
他什么没有,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羡慕的一切,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失望。
他何至于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巧言令色、甘言蜜语。
连演戏都没有对他用过真心。
她洒脱地走开,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跟蓝郁形影不离地约会见面。
他当然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后续,一语成谶——
【蓝郁见过你这副样子吗?他知道你穿成这样,在别的男人身底下放荡呻吟吗?】
【没有,你要给他看看吗?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这样。】
他还困在这套房子里。
他甚至还三番五次动过那样的念头——想要留住她,想要把他留在身边。
她一次次收割他的情绪,扔弃在地。
“哐当。”
面前的镜子被握得指节发白的拳砸碎。
那张眉眼冷戾、滑稽可笑的脸碎成片片,哗啦砸落在地。
猩红的鲜血汩汩冒出。
周聿白地甩开血珠,漠然走去露台。
挺拔笔直的肩背如同孤傲锋利的绝壁,垂手掏出了烟盒。
只是拢着香烟,伸出那只淌血的手摁着打火机。
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他平生第一次有违教养,骂出了句脏话。
面容冷白,眉眼凌厉,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手指。
银色打火机发出沉郁的一声“叮”,跳出一束幽淡的火苗。
照亮他眉眼的一抹孤绝。
这支烟抽得极其生涩、艰难。
周聿白极力抑制着满腔翻滚的苦意,平静地抽完这支烟。
是清淡型的烟草,绵柔的烟叶和薄荷混合的气味。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鲜血,今天出奇的呛烈焦苦。
这种气味从嘴唇鼻腔弥散进身体,沿着血脉在周身游走。
昏昏沉沉沁进脑海,也藏进眸底。
烟草燃烧的炙烫和酸楚让眼睛饱胀,视线模糊摇晃。
最后他冷冷把烟头扔在地上,狭目低垂——
有什么东西倏然滑落眼角,滴进衣料。
周聿白绷着牙关。
猛然抬首,重重滚了滚尖锐喉结,咽下那饱胀的痛感,极力睁开发红的眼眺望远处。
手指的鲜血仍然汩汩而出,滴滴答答坠落地板。
周聿白抬起了手臂,漠然凝视着手背关节狰狞的伤口。
他周聿白什么没有?
从小到大缺过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没有如愿过?
连他的亲爹继母,他那几个便宜的弟弟妹妹都能打压到避居国外。
一个女人而已。
李总助第二日没联系到周聿白。
今日董事长的行程依然排得很忙,但周总显然没进公司,并无故缺席了今天的晨会。
相比于公司的公事。
李总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电话打不通。
李总助直接去了那套大平层。
周聿白的确在。
昨天晚上留在这里过夜。
李总助瞠目结舌看着客厅地面碎落一地的玻璃碴。
周聿白慢悠悠地从浴室出来,裹着浴袍,黑发湿漉,下巴森青。
手腕缠着一圈白绷带,漫不经心地抽着一支烟。
“公司的郑总,还有海外分公司的销售会议,中午您约了法务总监一起进餐,还有……”李总助一本正经地汇报今日schedule。
“暂时取消。”他心不在焉吐出个薄淡的烟圈。
“周总。”李总助第一次流露出急切的非专业态度,“那个……夏璇说……钟小姐那边,大概会和蓝郁挑个合适的时间,同步发个声明,可能,可能……可能要宣布……”
官宣这个词,李总助实在说不下去。
全民目睹的顶流男星恋情曝光,这以后大家可怎么处啊。
“是么。”周聿白淡声道。
他黑睫轻扇,心平气和地掸掸烟灰。
极其平和淡定地抽完了这支烟。
“这两日我不进公司,有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白色柔软的棉质浴袍衬得他眉眼漆黑,颌线分明,说不出的干净清朗,“公司有什么事你先应付着,没事就不要过来。”
“知道了。”
周聿白浓睫一掀,眼神几许幽深。
嗓音幽沉:“还有件事,找人把这房子收拾布置一下……”
李总助肩膀一收:“好。”
李总助走之后,周聿白在书房坐了片刻。
拉开抽屉,随手翻了翻。
而后打了个电话出去。
那电话七转八弯,最后落在不知什么国度不知什么具体位置。
卫星电话。
信号极差,话筒里传来沙沙沙的声响和不知道什么叫声话语。
“丁骞。”
那边响起石头般坚硬冷锐的嗓音:“周先生,找我有事?”
周聿白起身临窗。
直肩窄腰,背影清傲。
他单手插兜,握着话筒,开门见山,语气平淡:“你有个女儿,是钟心和你的孩子。”
电话那端听见哐当的坠落声。
而后是凝固的寂静和压抑的呼吸。
“你自己算算时间,孩子今年六岁了,小名叫枝枝,很可爱也很受宠。钟心至今单身,现在带着孩子和钟意一起在北城生活。”
丁骞手指颤抖,喉咙几乎堵塞:“周先生,可是……”
“上次在法国见面,钟意怕你知道真相,连累母女俩,有意误导你。除了她们姐妹俩,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周聿白摸着烟盒,缓声道,“你是想自己过着枪林弹雨、刀口舔血的雇佣兵生活,再看着这个生父不详的孩子没有爸爸,或者找个陌生男人喊爸爸。还是我帮你一把,把丁骞的痕迹从这个世界抹去,给你另外一个干净身份,你守着女儿老婆过平静的日子?”
“周先生。”丁骞目眦欲裂,浑身发抖,“钟心,我女儿……”
周聿白挂了电话。
因为最近的热搜。
钟意和钟心不想再出门找麻烦,这几日都带着枝枝窝在家里。
也不是无事可做。
可以陪着枝枝玩游戏讲故事,或者姐妹俩一起探讨以后的工作模式。
关起门来的生活也还算平静。
说到底。
一个娱乐新闻,当事人都没有出面澄清。
那些热搜八卦也仅仅是猜测和网友的自娱自乐,并不是太惹人心烦。
蓝郁这段时间也是足不出户,只是时时打电话给钟意。
枝枝围着电话咯咯地笑——听妈妈说,蓝郁以后要变成小姨夫喽。
两人已经默契地达成了某种约定。
关于恋情的公布——
只是等着这件事的热度稍稍减退,蓝郁那边会平缓地给粉丝一个交代。
是不是要仓促地答应和蓝郁试试?
钟意心底有小小的别扭。
不过钟心和钟爸钟妈还是对蓝郁极有好感,连温莎莎和夏璇都觉得不错。
何况他对她真的很用心。
只是钟意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清润悦耳:“是我。”
钟意听出了这个声音。
碍着钟心和枝枝在身边,她没说话,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恭喜钟小姐恋情曝光,爱情圆满。”他语气光明磊落,毫无芥蒂,“能让男明星这样大张旗鼓围着你转,多少粉丝歆羡不已。”
钟意下意识蹙眉。
上次接触还是在那场慈善晚宴。
她扇了他一巴掌。
钟意握着手机走开,客气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语气轻松又满不在乎:“李总助应该联系过你,那套房子我打算卖掉,里面你留下的那些女人用的东西归属权还是在你,我无权处理,这样把……我派人送到你家里。”
那些东西数量真不少。
送过来根本没地方放,而且价值不菲。
钟心定然会问怎么回事。
“不用了,您不用送。”钟意捂着电话,“您处置就好。”
周聿白挑眉:“既然如此,那只能麻烦钟小姐亲自过来跑一趟,钟小姐过来签个捐献协议吧,不如就转给机构拍卖做慈善,也算是钟小姐的心意。”
他语气太过于公事公办。
钟意一时想不出理由搪塞。
“我安排车子在你家楼下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司机会上来接你,还是以前那位。”
这么光鲜气派的豪车停在楼下,难免引人侧目。
司机再来敲门……
钟意不想节外生枝,不假思索应下:“那行吧,我签个名字就走。”
“不耽误钟小姐和男朋友的约会时间。”他淡声道。
电话挂断,司机果然来接钟意。
钟意找了个理由说要出门,钟心也没拦她,让她出门戴好口罩。
车子把她带回了那个曾经住过的家。
钟意其实犹豫了一会。
是不是要再次踏进这个地方?
她最终还是被管家带着上楼。
入户电梯“叮”地打开那瞬,心头突然沉甸甸的。
说不出的伤感和惆怅。
作者有话说:
情节没改。。就是细化了一下。
大家猜猜周总要干嘛
删除了她所有的痕迹和习惯。
可花瓶里的鲜花依然娇艳怒放, 墙上摘除的装饰画同样眼熟,温馨明亮的餐厅陈设如故,地上的羊毛地毯愈发柔软。
似乎毫无改变, 依旧有人在这空间里过着平静柔和的生活。
闻到熟悉的咖啡和无火香薰混合的香气,钟意有一瞬的愣怔和迷失。
怎么……
她其实很少回忆在这里的生活——和剧组杀青一样, 这些虚拟不切实际。
可它如今依然真实存在。
家里没有旁人,她踌躇良久, 回神觉得自己该离开。
又在某种潜意识的迫使下朝着书房走去——周聿白在书房。
书房有淡淡烟草味。
他坐在电脑桌前,姿势闲适,手指夹着根袅袅燃烧的香烟,间或敲击着面前的电脑。
听见动静,他眼风不动。
毫不在乎钟意的动静。
钟意僵硬地远远站着, 平静喊了声周总。
“来了。”
她细白手指蜷着:“那个什么捐赠协议……”
周聿白抬头, 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淡声道,“没有什么捐赠协议, 只是想让你过来一趟。”
钟意愣住。
他信手从抽屉里取出点什么东西, “啪”地扔在桌子上。
也直直扔在她面前。
“看看。”
她目光瞟过来,蹙眉:“是什么?”
“你没带走的东西。”他眉棱皱起, 神态从容,“你以前的素描册, 藏在书柜的夹缝里。”
钟意捡起,随时一翻。
果然是她以前的素描本——很随意的一些涂鸦, 静物线条,首饰线稿, 花体字母, 以及……他。
只是以前素描老师布置的作业, 她画人像时便借鉴了他的脸。
他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骨相清晰,眉眼明锐。
不至于浓墨重彩,也不是寡淡素净,一切都恰恰好的墨笔。
她拿他练习。
下笔通常都是沉浸着的,只是每一笔线条再往后,心里的情绪一波波涌上来,迟迟无法动笔再继续描绘下去,只能心浮气躁地草草结束。
每一张都画得不好。
周聿白找到这本素描册时,怔怔看了很久。
他能看出她下笔时的认真,亦能看出她结束时的潦草。
正如她陪他的那几年,起初的小心翼翼,最后匆匆忙忙地离开。
钟意抿抿唇,收起了素描册。
回忆旧日的那些对话,再以现在的处境来看,这本素描册只剩万分的尴尬。
她呐呐说了声抱歉,转身要走。
“就这么拿走了?”他平静开口,“别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个怎么忘记带走?既然要拿走,有没有经过所有人的同意?”
钟意不由得驻足。
“放下。”周聿白的嗓音轻飘,却重如千钧。
她垂眼咬唇,把相册密不透风地抱在了怀里:“抱歉,这是我的东西。”
快步往外走去。
“不用走这么急,你出不去。”
钟意握着书房的金属把手,诧异回头:“什么意思?”
周聿白把电脑阖上,十指交叉抵在椅上,声音平淡得可以:“我锁了家里的门禁,根本就出不去,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
有什么东西“咯噔”一跳。
钟意急急走出书房,匆忙穿过客厅——入户电梯全无反应,其他的出户通道也锁得纹丝不动。
她被周聿白锁在这里?????
他什么意思???
周聿白悠然走出书房,看她东奔西跑,面色慌慌张张。
整个屋子都是她的身影,她的气息。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扶手,喝一杯醇香咖啡:“不用找了,你自己删除了自己的门禁权限,没有我的指令,你根本就走不出这里。”
钟意鼻尖已经沁出了汗意,不敢置信地扭头:“周聿白。”
他清风朗月般地坐在那儿,神色温和淡雅,眼神平静镇定,言行举止也毫无异样。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明白他把她骗过来的企图。
“请你开门,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我还有工作要做。”钟意心头慌跳,握紧了手机,“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
“蓝郁吗?最近娱乐头条闹得纷纷扬扬,你答应了和蓝郁在一起?听说要恋情官宣?打算什么时候公之于众?”
钟意怔然:“你……怎么知道?”
“钟意,我没疯,不会把你如何。”他垂眼,修长指尖抚着咖啡杯,“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太恶劣,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也没打算做点什么事情。”
“只是有几句话要说——钟意,你是有多蠢才会干这种事情?”
这话四平八稳,听在耳里格外讽刺。
钟意心头一刺,秀眉紧皱。
她这一刻又极度讨厌他,倔强地咽了喉咙:“这是我和蓝郁的事情,跟你无关。”
“是跟我没关系。”他冷淡地撩起眼帘,“你走之前,我给过你很多影视资源,是你自己拒绝,挺着胸膛在人面前说要退出娱乐圈,完全割裂以前的联系,怎么?现在又打算借着蓝郁的名气重新进入公众视线,再来淌一趟娱乐圈的混水?那以前又何必傲骨铮铮,装作一副云淡风气的模样?还有你那新创的首饰品牌,不是想靠着设计面世么,清高得都不愿意借一点以前的光芒,这时候倒愿意借着明星的噱头开始开拓市场,走粉丝经济的路线?那你过去这两年,怎么看起来都像个笑话。”
“这么堂而皇之的牵手秀恩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和蓝郁出双入对恩爱不移,你的清净不想要了,隐私也不想要了,你以前跟着我见的那些人,谁不知道你的底细,现在又攀上了蓝郁这座娱乐圈的高峰,你过去的那些经历,你以前在圈子里得罪的那些人会怎么对你?钟意这个名字就永远挂在几个男人名字后面,蓝郁那些粉丝,他的那些对家,娱乐圈的脏水往哪儿泼最容易?你和我绑在一起对周家做的那些事又要怎么解释?”
“还有你未婚先孕的姐姐和生父不详的侄女,只不过想要个平静自由的生活,跟着你和蓝郁一起曝光,也变成了茶余饭后的八卦,任何一条流言,任何一眼关注,都能纂出一条娱乐报道来,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
钟意脸色“唰”地发白。
这些都是她不想见的,也是她一直以来极力避免的。
如何保护自己不被过分曝光,如何保护身边人不受影响。
她心乱如麻,咬着柔软唇壁:“不劳您费心,麻烦你让我回去。”
“我不想费心。”周聿白满不在乎地扯下领带,揉成一团塞进裤兜,“我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也许只需要考虑一下,你们的愚蠢行径会不会带上周氏的名字,娱乐圈的桃色新闻后面会不会跟着天恒集团。”
周聿白和钟意。
怎么可能断得干干净净。
她跟在他身边两年,陪着他应酬,见过不少他很多合作伙伴、朋友、家人。
那些人都知道——这位小明星,是周聿白的金丝雀。
她呆过的剧组,认识的那些关系,身边的朋友。
也都知道她傍着周氏集团当靠山。
现在在热搜上看见她和蓝郁,旁敲侧击风言风语的亦是不少。
“还有,你起码要给我一个解释。”
周聿白起身,双手插兜走至她面前,他长身玉立,居高临下注视着她,难以抗拒的压迫感和凛然感:“钟意,要不是那张照片曝光,原来我还被瞒在鼓里,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同时还跟蓝郁不清不楚。你骗我带他去汀溪和家人见面,你们反倒成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在我看不到的背后,你背叛我。”他弯腰,凑在她面前,嗔怒吐息洒在她面靥。
长眉压着漆黑的眼,那双暗茶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锐利视线有如实质:“既然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可起码是钱货两讫,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又怎么敢,一边变着花样讨好我,一边和别的男人柔情蜜意?”
“钟意。”他眼眸藏着汹涌的黑色暗潮,“你怎么走到我身边来的?你一开始怎么跟我说出那些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到最后,你和蓝郁把我耍得团团转。”
“我没有。”钟意脱口而出。
也许有很多话可以解释,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也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只是不想再纠结于过去。
既然已经结束了,她不想再一遍遍回忆,纠缠在那些细节里。
“让我回去,我会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钟意闭眼,长长地吁了口气,最后黯然道,“我保证,我跟您没有任何关系,不会影响周总您。”
周聿白冷笑一声。
捞起手机,当着钟意的面打几个电话出去。
有些事情于他而言,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述求不过是删除所有钟意和蓝郁的八卦爆料,那些偷拍的照片和讨论的帖子全都消失不见。
足够有钱,也足够简单粗暴。
作者有话说:
垂死病中惊坐起,本周的更新还差三千字。。
请假给大家发红包道歉吧,这阵真的太累了。。。
钟意打开手机——有钱能使鬼推磨。
短短几个小时, 有关她的那些八卦爆料贴像气泡一样悄然消亡。
词条的搜索量下降,她和蓝郁的各种同框照和互动痕迹也慢慢悄悄被删除,网友们胡思乱想的猜测中也涌入一股新的舆论风向。
上蹿下跳磕CP的网友们突然都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