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撞上哪个敏感词, 明明还在热火朝天盖楼的娱乐帖,几分钟后再刷新就被吞得一干二净。
钟意望着窗外逐渐黯淡的天光, 再低头刷着手机讯息。
抿唇不知如何做回应。
有恼怒,有烦躁, 有难堪,有手足无措,也有心乱如麻。
唯独缺少感激这个词。
她不需要一个傲慢冷漠的男人,总是一针见血地对她说出“不专业不敬业”“愚蠢无脑”这种评价。
她不介意他永远高高在上,只是希望公事公办, 和她划出井水不犯河水的界限。
蓝郁的电话适时响起。
凌厉幽深的眸光近在咫尺, 钟意没有勇气接通这个电话,也拿不准周聿白的意图。
“蓝郁和经纪公司已经谈好,明天早上九点会发微博澄清, 他对你倒是挺痴情, 寸步不离守了好几年,最后昭告天下, 云开见月明。”周聿白淡然呷了口咖啡,“过了明天九点, 你的身份就变成了顶流男星的女朋友,恭喜钟小姐。”
随后有消息涌进手机, 的确如周聿白所言——蓝郁告诉她,他最后搞定了自己的经纪人和公司, 也跟公关那边谈好, 会发布一则澄清微博。
钟意手指握拳, 久久伫立在周聿白面前。
他知道,他了如指掌,他胸有成竹地坐在她面前,就是要插手她和蓝郁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不会让蓝郁发出这条微博……”她唇色泛白,迟疑眨眼,“你不会让我们如愿?”
周聿白薄唇展平,笑意微讽:“我记得我说过,我不擅长让人如愿。”
她默然片刻:“那你把我关到这里,又想做什么呢?”
“只是想清清楚楚看见你的神情,是会失望,还是会惊讶,抑或是痛苦不堪?”
男人的话语平静带笑,像一把冰锐的刀,可以肆无忌惮地□□他人的意愿。
钟意闭眼,深吸一口气。
心头寒冷如冰——两人已经没有了瓜葛,他凭什么要这样轻蔑又随意地对待她。
一如当初她和蓝郁曝光,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径。
他却非逼着强迫她,强迫她低头。
钟意偏偏有自己的倔强。
“周聿白,”她蹙眉看着他,一字一句,“这是我和蓝郁的事情,也许我的过去跟你有那么一点关系,但那已经都是过去,请你不要自作主张地插手我现在的生活。”
他瞧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柔软面孔,心头的刺痛愈发清晰。
修长指节敲敲清脆的杯沿,神色冷漠,“钟意,做什么都要讲究明码标价,也要个公平,你背叛我,欠我的东西还没算清,又怎么来区分过去和现在?”
钟意觉得可笑。
她欠他什么?
“我没有欠你任何东西。”她脱口而出,“一开始说的就很清楚,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我陪你两年,玩玩而已,你会结婚,会跟我结束,我也尽职尽责,做完了一切我应该做的事情,走的时候也没有要求半分。”
“那张照片,只是蓝郁路过汀溪,我尽地主之谊陪他游玩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义。我没有瞒着你和他有过什么,也没有所谓的背叛,还有,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周聿冷眼看人,抬起冷峻的下巴。
他怎么会信。
“你自己掂量自己说的话。”他冷淡起身,“没有所谓的背叛,也没有所谓的隐瞒,怎么解释现在的一切。”
网友的那些蛛丝马迹,照片上她清澈的笑意,她家人的亲切熟悉。
怎么让他相信。
钟意追着他的脚步:“麻烦你放我出去,否则我要报警。”
他全然不理,长腿迈开:“你最好报警,现在就有狗仔蹲守在楼下,明天早上九点新闻头条,你和蓝郁并列出现在热搜,你猜猜那帮异想天开的粉丝网友怎么描绘这件事情,官宣前夕和旧金主在爱巢幽会,私情纠纷闹到警局,你从此一战成名,八卦记者成天蹲守在家门口,生活再无隐私可言。”
“你……”
钟意霎时顿住脚步,泪意突然上泛,紧紧咬着咬唇,“周聿白!”
“如果不想我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你就乖乖呆在这。”他低头点烟,眉目冷冽,“你见过,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把一件事做到底。”
周聿白拿走了钟意的手机。
她最后只来得及和钟心解释了两句,找个不回家的理由以免让人担心。
两人的家里。
钟意怔怔陷进沙发,搂着抱枕发呆。
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和此刻的氛围有些违和。
没有家政阿姨。
有人换了身衣料柔软的家居旧衣,专心致志做芦笋煎牛排,旁边还弥散着黄油黑松露炒杂菌的香气。
最后刀叉和碗碟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过来吃饭。”他冷声喊她,“钟意。”
钟意撇开抱枕,转身往自己卧室走去。
拧开房间的门,又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
布置得温馨柔美的房间,落地窗的轻纱微拂,淡淡飘来的清甜香水味,白色丝滑的床幔,床头花瓶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钟意怔忪了很久。
和往日并无不同的布置,他依然把它恢复了原样。
那些还没摘吊牌的新衣服。
已经剪去了吊牌,散发着她喜欢的洗衣液的香气挂在了衣帽间。
没有带走的贵重首饰。
那些璀璨奢华的珠宝,随意地摆在了她的梳妆台。
甚至还有几瓶她用过的新香水。
其中还有他最讨厌的那种脂粉味香水,细长水滴状的精致瓶身,醒目地摆着。
床铺有人过夜的痕迹。
柔软的枕头微微下陷,床头还随手搁着只打火机。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卧室。
后来他在她房间过夜的时间更多,也更习惯使用她的东西,比如共用洗浴用品,固定的枕头和睡觉位置。
钟意垂下密绒绒的睫。
悄然退出了这间屋子。
她另外找了个角落坐着。
抬首望见楼下的绿树长高了不少,枝桠向四方散开,一支新芽已经挨到窗下。
周聿白没有当人老妈子的习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餐厅嚼着牛排。
她不吃,就让她饿着。
只是几口咽下,他搁下刀叉,踢开椅子。
面色微冷地进了书房。
后来坐得太久,钟意窝在洗衣房的椅子里睡着了。
周聿白过去找她。
她踢掉了鞋子,蹬着两只白嫩柔美的脚踩着椅子边缘,枕着自己的手臂酣然。
窗外清亮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像披着层婉约皎洁的轻纱,使得她的面容格外柔和清丽,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睫尖跳跃着脆弱又坚韧的亮光。
周聿白凝视着她。
那一刻心里极其平静。
他走过去,弯腰伸臂,把她打横抱起来回卧室。
钟意在被搂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就已经转醒。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和坚硬的怀抱,有着似曾相似的力道和习惯。
她瞬间清醒,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
“别动,摔下去我不管。”他气息清浅绵长,语气仍是温凉的,“要睡回床上睡。”
“放我下来。”
“你放心。”他下颌流畅,“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周聿白把她送回了卧室床上。
怀中柔软的身体和香气,再接触到这张熟悉的床,这张床仍然残留着两人欢愉的气息和残影。
他的身体瞬间苏醒,肌肉紧绷,呼吸微微泄露克制的欲望。
男人和女人身体的短暂接触,气味、力道和摩擦的张力。
钟意的直觉很准——他在极力忍耐身体的反应。
她僵着身体,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
笃定他肯定会做点什么,预想自己的退路。
可周聿白只是把她送回了床上,旋即绅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脚步沉沉地转身朝外走去。
蓝郁挑了一张伽罗镜剧组的照片。
照片中的走廊下有张小桌子,桌上摞着厚厚的剧本,有人背对着镜头,趴在剧本上打盹,唯有一头如瀑长发流泻而下,发梢被风拂动。
【第一次见面,一起研读很长很长的剧本,最近一次见面,我问能不能再有一部更长的剧本,譬如生活,和家人的陪伴。】
只是这条微博根本就发不出去。
堂堂顶流男星的个人微博和工作室账号的发言都被夹,连丁点水花都没有。
尝试了好几遍的后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仅仅针对这条微博。
蓝郁这几年好不容易要谈个正儿八经的恋爱。经纪公司本来也想借着这一波热搜慢慢给他转型。
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经纪人找公关公司问,收到的答复是有人故意让它过不去。
更多金钱,更深厚的背景,地位更高的人物。
与此同时。
全网涉及钟意和蓝郁的那些爆料照片都在逐步消匿,连超话CP的帖子都在肉眼可见地被和谐。
不知道触到了谁的逆鳞,公司找关系打听了一圈——
对面那位人物姓周,在北城势力雄厚,轻易得罪不起。
周聿白。
没有告知,没有提醒,只是冷淡地抹去了这些存在的痕迹。
蓝郁蹙眉,旋即抓着手机走出办公室给钟意打电话。
只是钟意的电话已经关机。
蓝郁转而联系钟心。
钟心很晚才接电话,说是昨天钟意出门去朋友那儿取点东西,晚上没有回家,心事重重又神思游离地问蓝郁是不是有事。
电话挂断。
枝枝坐在地毯上叠积木,钟心怔怔握着电话坐在沙发,一会儿想着钟意,一会儿想着家中父母,又恍恍惚惚想起旧事。
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黑衣男人,那张让人惊诧万分的侧脸。
第66章 极乐鸟
钟意出门的当天, 钟心接到妹妹的电话说和朋友聊天太晚,索性在朋友那过夜。她柔声叮嘱妹妹玩得尽兴,自己和枝枝在家烤曲奇饼干和蜂蜜鸡翅, 还煮了糖水。
本来一切如常。
晚饭后枝枝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钟心牵着带她去小区附近的河道绿地散步。
此时暮色四合, 晚风习习,青草蔓蔓, 杂花摇曳。
万家灯火相聚亮起,黯淡的天光和微淡的灯光照亮这条慢跑小径,有种岁月安宁的美好。
母女俩每天都会有一段独处的秘密时光。
童言无忌地聊着各种事情,比如枝枝成长的疑问,身边的烦恼, 还有新爸爸。
枝枝更小的时候会童言无忌地问出“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爸爸但我没有”, “我爸爸去哪儿了”这种问题,更大些之后能听懂爷爷奶奶和身边大人的对话,就变成“妈妈你什么时候会有男朋友”和“是不是会有个叔叔变成我爸爸”这样的问题。
钟心以前告诉过自己女儿, 她的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比天堂更远的地方。
现在枝枝长大了,她也会告诉女儿要好好对待生活, 也好慎重做选择。
“我好喜欢蓝郁叔叔那样的爸爸。”
“不一定要当爸爸呀,蓝郁和姨姨在一起, 我们也经常能见到他,和他说话聊天。”
“好吧, 那要找个比蓝郁叔叔更好的爸爸。”
“好,妈妈答应你。”
“妈妈, 你看, 我跑起来比兔子还要快。”枝枝雪白的裙角在草间飞过。
“枝枝, 等等妈妈。”
钟心笑吟吟跟着女儿,眺望天边升起一轮弯弯的初月。
不远处的石桥有零星的车辆行人走过。
桥畔逆光处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融入夜色的黑衣,戴着顶鸭舌帽,只见半张线条锐利的脸。
像山巅一块黑色的孤岩,或者黑夜本身。
他在朝这边看。
钟心眼风略略扫过,心头便敏锐地浮起一丝怪异。
只是自己也不明白这怪异从哪儿来。
有一种直觉——这人只是风尘仆仆的路人,并非生活在这个平凡世界,身上带着股强烈的侵略感和不安全感。
枝枝像蝴蝶一样朝着石桥方向跑去。
那边有条钓鱼人踩出的蜿蜒小路,可以直接到桥上去玩。
男人视线宛如实质般地盯着枝枝。
一寸寸挪动,似乎要把这副画面刻进心底。
“枝枝。”钟心兀然慌乱,快步追上去,“别瞎跑,快回来。”
“妈妈,我想去桥上扔石子玩。”
钟心拂开飘落面颊的长发,握住女儿的手腕,柔声:“不早了,该回家啦。”
男人的目光紧紧地攫住母女俩。
握着栏杆的双手极度用力,青色的血管筋络在麦色的皮肤上爆出,蜿蜒进衣内。
肩膀伤口因用力而崩裂,血液汩汩流淌在衣内。湿润了黑色的外衣。
钟心牵着枝枝往回走。
“回家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今天讲什么呢?”
“我要听公主屠龙,她骑着一匹马,拿着宝剑和恶龙大战三百回合……”
“好好好。”
身后有视线紧紧追随,如透明的丝线一般将人缠绕。
钟心不经意回头。
那人像块暗礁一般,岿然不动面对她们站着。
看不见他的眼神,只有帽檐下半张线条锐利面孔和紧抿的唇。
她钝钝地回视着他。
走到小径尽头的拐角处,在树杪间投去的最后一眼——
他稍稍撇过脸,视线依然追随着她们。
只是抬起了那张面孔。
那张脸……
轮廓凌厉的五官,锋利如刀的眉眼,高窄的鼻梁和微深的唇色。
那一瞬钟心有如雷击。
脑海里划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深埋在记忆里的面孔。
这张面孔。
把她的心炸得血肉模糊,酸痛不堪。
她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身体软绵绵地往下滑,意识全然空白。
枝枝喊了好多声妈妈。
钟心面色苍白,神思混沌,过了好久好久才回神。
桥上光线晦暗,那个黑沉沉的男人已然消失不见。
有如幻觉。
她又浑浑噩噩地转身,稀里糊涂地牵着枝枝回到了家。
公主屠龙的故事也磕磕巴巴讲不出来。
最后枝枝噘着嘴巴睡着。
钟心凝视着女儿的睡颜,枯坐了整个夜晚。
其实后来很少想起他来。
死去的人也许不值得惦记,而她有太多的事情要面对,呱呱落地的孩子,父母的失望怒气,身边难堪的流言和毫无头绪的未来。
她把自己深埋在黑暗里,过安静琐碎的生活。
从来不抱幻想未来会如何如何。
忘记了十七岁那年,善意地给人递了一碗糖水,而后递给他一张创可贴,再然后在巷子里帮他掩护追他的人。
就这么认识阴差阳错地认识。
在破旧的房子里照料他的伤,给他煲汤煮糖水,教他学习英文。
在练习舌尖的发音撞来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吻。
少女的柔软白裙和少年沾血的黑T恤搅合在一起。
学校的优等生和赌场的混小子。
太格格不入了。
钟心这辈子最大的叛逆就是丁骞。
瞒着家里偷偷谈恋爱,逃课去找他,为他担惊受怕,为他哭得泪水不止。
年少的第一段恋爱。
好的时候让人心驰神荡,坏的时候让人肝肠寸断,无法分开又摆脱不了。
后来他不告而别。
只是托人告诉她好好念书,他跟着人去了金三角闯荡。
钟心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从高考一直到大学。
只是没再谈恋爱。
后来再偶遇丁骞,是去西南旅游,她和朋友雇导游去某个很远的景点。
在一个偏远小镇遇见了他。
丁骞那时候在追一个毒品走私的头目,和当地警方打了个配合,钟心误打误撞被找去当翻译,就这么和他重逢。
好像陨石被引力吸住,她毫不犹豫地奔向了他。
丁骞偶尔会来找她,悄无声息地出现,若无其事陪她几天,又悄悄地消失。
钟心知道他职业危险,和军政匪警打交道,干些刀口舔血的活。
她一直不喜欢他这样。
但丁骞是暴雨之前的狂风,是没有脚的极乐鸟,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停下来。
她一直提心吊胆。
每每情到浓时,提及未来自然又是无解。
两人都放不下、断不开。
后来丁骞再消失出去卖命,也许很难活着回来。
他跟她说就这么算了吧,他这辈子孤家寡人,不想连累她。
钟心发觉自己意外怀孕的时候,同时也收到了丁骞的死讯。
她看着检查单上那个手脚成型的胚胎,扔掉了手术通知书。
钟心浑浑噩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忘记了现实的纷扰。
也没注意到钟意那边的状况。
钟意的这个夜晚也注定是个失眠之夜。
她独自睡在这张沾染了他气息的床上,很难不想起以前的时光。
游魂似的打开房门——
周聿白靠在窗边抽烟,白衣黑裤,神色平和。
看见她出来,眼神一闪。
垂眼掐灭手中烟头。
他昨晚退出她房间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安然一夜。
的确没有对她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
钟意理解这是一种傲慢。
上次在慈善晚宴的强吻,她扇了他一巴掌,跟他说的那些话,让他倨傲地克制了自己,摆出了某种傲慢绅士的品格,不屑于用强硬手段强迫她发生点什么。
手机不在身边。
钟意找出家里其他的电子设备搜索网上的新闻。
蓝郁那边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经过一夜的处理,网上的那些爆料和偷拍几乎已经删的干干净净。
娱乐圈有新的爆料出来。
还是和蓝郁有关,只是这回的绯闻对象是……唐柠。
现在的唐柠显然比钟意更有话题,热度也更高。
她和蓝郁合拍过一部院线电影。
起初是唐柠手滑,点赞了一条蓝郁粉丝发泄心情的微博:“拜托,以我家哥哥的咖位,要配的起码也得是小花级别吧,狗仔对家为了泼脏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陈芝麻烂谷子都能掰出来。”
随即网上又曝出唐柠和蓝郁聚餐和散场后共乘一车的视频。
还有那部合作电影的周边花絮。
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把吃瓜群众看得一愣一愣的。
刚才还在琢磨钟意和蓝郁CP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邪门事儿,转眼又看见唐柠和蓝郁在热搜上高高挂起。
势头更猛,瓜看起来更真。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脑子不够用这瓜吃不明白了。】
【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之前那波是来挡枪的吧,拿些老照片旧报道来夺人眼球,那么大的私生子,谁信啊,故意给蓝郁泼脏水,造谣者不得好死。】
【唐柠这是正主亲自下场澄清?手滑点赞,这手段怎么看着有点low啊?】
【蓝郁怎么会看上唐柠?她不要太心机,谁还记得…… 】
有唐柠的挡枪,不说彻底,至少钟意基本从这场舆论风波中退场。
钟意刷着讯息,眉头越蹙越紧。
最后咬着唇壁,目光冷清地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周聿白手指叩着大理石台面,和李总助电话安排公司的各项事务。
等他挂断电话。
他漆黑平和的目光投向她,两人目光撞上。
钟意柳眉竖起,朝他伸手:“手机还我。”
蓝郁肯定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
周聿白神色转暗。
倒是没有为难她,把已经响过无数次的手机交还给了钟意。
的确有很多个蓝郁的未接来电。
钟意回拨过去,只是面前人强硬地挡着她,那双黑眸的意图只许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接通这个电话。
“钟意,你终于接了电话。”蓝郁嗓音拔高,急促问,“我找你好久了。”
“蓝郁……”
“钟心告诉我你昨晚不在家……你在哪儿?”
钟意只是轻声道:“我看见了唐柠和你的热搜。”
蓝郁颓然靠上沙发,捏着眉心嗯了一声:“是假的,公司在解决这个。”
“我知道。”
“钟意……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我的澄清微博发不出去,这件事和……”
“我知道。”钟意打断他的话,默然道,“他在我身边。”
蓝郁愣怔片刻,突然紧张道:“钟意,你……要不要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很好,没什么事,你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旁侧一只大手夺走她手里的手机,钟意只来得及跟蓝郁说一声:“不要担心。”
“我以为你至少要感谢我。”他单手插兜,语气平淡,“过了今晚,谁还记得钟意。”
“多谢周总您的高明手段。”
这句感激板正得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从钟意嘴里说出来,甚至还有点淡淡的讽刺。
她这样,周聿白又岂能好。
看着她板起的娇靥,他薄唇挂着冷笑:“客气。你当年眼巴巴求我救唐柠,求得挺好,不仅让我看清了你,还时不时派上了用场。”
钟意脸色蓦然变差。
她转身走开回屋。
周聿白身形一动,高大身形又拦在她面前。
冷冰冰地指使她:“去做午餐。”
她从昨天过来,什么东西都没吃。
钟意紧紧咬唇,僵持着在他面前不肯动。
他高大身形不容拒绝地笼罩着她。
最后钟意败下阵来,转身去了餐厅。
以前两人在家,偶尔也会洗手做羹汤,她有几道还算拿手的菜。
周聿白见她麻利从冰箱掏出食材,再娴熟地找出各种配料,准备菜肴。
他看着她那双柔软白皙的手。
她以前会定期保养指甲,十指青葱,再配以色彩和晶亮的装饰,戒指或者手镯之类,精致得常想让人呵护。
现在大概是亲手做设计的原因,一双手干净白皙,指甲圆润淡粉,毫无装饰。
周聿白走过去,伸手去接她手中的刀具:“我来。”
他的手指触及她的手背。
钟意缩了一下手,避之不及地躲开他。
这个动作太过明显。
明显到他面色不动声色,但心里开始扭曲,伴随而来的是微微的刺痛和不快。
自己做的午饭。
钟意好歹是吃了两口。
周聿白坐在她对面,淡声问:“在英国念书,都是自己做饭?”
“偶尔。”钟意冷眉冷眼回他。
“那平时都忙什么?”
钟意压根不搭理他。
“钟意。”他指尖叩叩桌面。
“忙什么?忙得不可开交,读书,做作业,玩,约会,和朋友出门旅游。”她心平气和挟菜,“做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
周聿白抿抿薄唇,神色转冷。
席间接了个梁凤鸣的电话,说有个晚宴活动,让他作陪。
周聿白温声说今日有公务应酬,婉辞了母亲的要求。
钟意安静地听他打完这个电话。
最后挑眉冷笑:“梁女士知道吗?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吗?”
“她知道又如何。”他轻慢回她,“又不是不认识你。”
钟意甩头,放下筷子回屋。
这一待又到了晚上。
钟意坐立难安,最后推开书房的门,说要走。
“没有蓝郁和我的官宣,不会因为我的娱乐八卦连累周总您和您未来的联姻,请问您什么时候肯放我离开?”
作者有话说:
吵架吧,两姐妹估计都要吵架。搓手,,我可太爱吵架了。
周聿白知道她在极力忍耐, 按捺自己的情绪留在这里。
他时不时会回到这里,她已经把自己从这里完全剥离出去。
他坐在书桌后, 毫不动容,漠然垂头:“想走可以, 你欠我的又如何解释?”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钟意深觉无力,觉得他陷入了某种执拗的偏颇里。“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和蓝郁保持着距离,没有越界,没有背叛你, 只是普通朋友的正常社交。”
“娱乐圈哪个不是人精, 能正常到一个明星特意去汀溪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城市旅游,正常到跟你家人坐下来同桌吃饭。”他眉棱微敛,语气冷硬, “你记不记那时候你跟我说什么?你说只是陪着家人玩, 一起玩得很开心,却绝口不提蓝郁, 是心虚不敢吐露昭然若揭的私情?还是把他划入了家人的领域?”
钟意不知道他为什么紧咬着这点不放。
那时候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她和他也从来没有坦诚到能分享任何事。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耐烦开口:“你想如何?”
“我要你再住回这里。”他把手中的书页阖上,“啪”地扔在桌上, 抬起头,阒黑幽灼的眼睛盯着她, “作为你曾经背叛我的补偿。”
钟意愣愣看着他, 不由自主地弯唇冷笑。
笑容带着不可思议的怒意——他是不是有病?
“周总。”她甚至都觉得喊出他的名字是种滑稽, 咬字清晰泠泠,“您是不是忘记了,是您亲口说要我陪您玩两年,您要联姻,是您当着周家人的面说我只是对付温慈柳的棋子,是您亲口说跟我结束这段关系。”
“我在你心里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花瓶,一个戏子,解闷用的,上床用的,对付你家里人用的,各取所需逢场作戏,我从开始奉陪到底,没有再额外要求什么,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带走这些东西,难道还不够彻底结束?到底还要弥补你什么?我又拿什么补偿你?”
声音起初嗔怒,转至最后一个音节,却突然带了酸楚。
钟意撇开脸,胸脯起伏,晶亮的眼里泪光闪闪。
她不愿意去想过去那些事情。
她别有居心地靠近他,知道自己的并不纯洁的目的,也唾弃自己患得患失无法自控,最后离开没有一丝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