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绊,险些跌倒在台阶上。
周聿白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清冽温淡的男人气息扑入唐柠鼻间,她清凉的手臂触到他手心的热度。
让人面红耳赤,天旋地转。
“我的裙子……”唐柠撩起被鞋尖扯坏的一角裙摆,粉靥涨得通红。
周聿白冷淡收回手:“唐小姐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唐柠报了一个地址。
地方不远,一家星级酒店。
周聿白站在唐柠身边,掩着她扯坏的裙子,把她护上了车。
车子平稳驶出。
车内气氛不至于冷场,但也不太热络。
唐柠搜肠刮肚寻找话题,最后只能找到钟意身上。
“唐小姐若有空,也可以多找她玩玩。”
“您……您现在很少陪意意吗?”
周聿白的嗓音温和:“我太忙,难免有忽略她的地方。”
最后车子到达地方。
车门打开,车内温暖如春,外头寒风凛冽。
唐柠站在冷风里,环抱着自己光裸冰冷的肩膀跟他说再见。
车里有披毯,周聿白让司机找出来给她。
“周总,真的很感激你……上次张三公子那件事,我每天想着,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不知道怎么做才心安……”
“唐小姐太客气。”他耐心已耗尽,“外头太冷,你快些回去吧。”
车门阖上,平缓使出唐柠的视线。
她怔怔看了很久。
唐柠但凡有空,便常去找钟意。
还给了钟意一块带着车子logo披毯,说是周总借给她的。
那块披毯被重新清洗过,带着淡淡的香水味,用同色系的纸袋包好,精致地用绸带扎了个蝴蝶结。
像份礼物似的。
“那天参加个晚宴,我陪着周总应酬,我那天穿挑了双特别厚的高跟鞋,还把裙子扯坏了,实在没办法,最后还是周总把我送回去,外头太冷了,他找出这个毯子给我。”
“我真的特别特别感激周总的帮忙,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他好。”唐柠笑嘻嘻握着钟意的手:“我们还在车上聊起你呢,周总让我多找你玩。”
钟意笑着跟唐柠说话。
她心底好似滑过那么点奇妙的感觉,只是倏然而逝,根本抓不住。
周聿白最近又开始忙,见她的次数渐少。
她索性多接点工作,进组拍戏或者其他通告,不管做什么,有点事情忙就好。
一时都想不起来。
两人上一次见面是几天以前。
这段时间,温慈柳倒是时不时会跟她打电话。
跟她聊聊天,也跟周聿白聊聊。
温慈柳知道周聿白不住在她这儿,也是忧心忡忡地安慰她:“聿白现在工作太忙了,有些事情也要争取家里的意见……”
钟意笑着嗯了一声:“我明白。”
钟意这几天离开北城,在剧组拍戏。
周聿白打电话叮嘱她,让她好好拍戏,别惹什么岔子。
“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吗?这么担心我出岔子?”
“你自己数数呢。”他在抽烟,话筒里缓缓吐出气息,“你安分过吗?”
钟意反驳:“我不记得我惹过麻烦。”
他冷笑一声:“拍完戏早点回来,我抽空陪陪你。”
“好。”
他那边的电话背景声很嘈杂,远远地夹着很多人的谈笑。
不知是什么应酬场合。
背景音里,夹着赵晟讲笑话的动静。
也有清脆女声插进来:“周总,比赛开始了。”
钟意一愣。
那是唐柠的声音。
但是几个小时之前,她在微信上还跟唐柠聊过天。
唐柠说自己今天有一整天的拍摄,行程排的很忙,也很累。
钟意还给她打气,祝她元气满满,完美出镜。
“是……唐柠吗?”
“嗯,今天有个应酬,她恰好也在。”周聿白把打火机搁在窗沿,懒散倚着窗台,不以为然地掸掸烟灰。
那天钟意在唐柠的微博小号,有刷到新照片——
她手指微微全曲,掌心握着一只简洁精致的金色打火机。
照片的滤镜有种朦胧的粉调。
唐柠配了一句文案:“You have bewitched me.”
你蛊惑了我。
钟意很熟悉。
这只打火机是她送给周聿白的礼物。
打火机一角还刻着他的姓氏“Z”。
那一瞬间。
她心头狂跳不止,沉沉浮浮,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那天的应酬。
唐柠又追赶上了周聿白的脚步。
周聿白喝了酒。
唐柠站在他身边,悄悄挽住他的手臂。
眸光含情,妩媚又缓慢地咬着下唇,欲说还休地看着他:“周总,您喝酒了吗?”
看着眼前女人精致的面容。
周聿白不自觉勾唇笑笑。
那个喝糖水长大的姑娘,知不知道,她的真心实意,被她自以为是的朋友踩在脚下当垫脚石?
真傻啊。
唐柠清清凌凌看见他唇角浮起的笑意。
一时揣摩不透他这笑的含义。
是喜欢她……
那条手臂很快从她手间抽走。
周聿白后退两步,隔着些许距离,意味深长地打量她:“唐小姐。”
“周总。”唐柠紧张又羞涩地看着他,“我,我……我很喜欢你……”
“唐小姐也挺招人喜欢的,应酬起来也很机灵。”他半眯着眼,笑容倜傥,“以后有些应酬可能需要你,特别是张三公子那边,你跟他接触也熟。”
他拂拂衣袖,转身离去。
留唐柠在原地,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周少最近身边换了个女伴。
是位小有名气的女明星,还是从张三公子手里抢过来的,带着她出入了不少场合。
钟意工作结束后,返回北城。
也听说了此事。
温莎莎跟钟意吞吞吐吐讲话。
说她有一次走秀遇见过唐柠,唐柠跟人聊天,嘴里可是攀着周总的光。
钟意在娱乐圈待了好几年。
从来没有小心翼翼,很少对人满腔热忱。
只有唐柠。
这几年两人都是兜兜转转,起起伏伏。
她真把唐柠当成了朋友。
钟意不再联系唐柠。
唐柠也静悄悄的,没有再主动找过她。
她不知底细,却有感觉被背叛的痛苦。
但这痛苦……
她说不清楚。
只是有时候想起来,会像刀割一样难受。
多正常啊。
她和周聿白也走不了多久。
不久之后的一天,他会搂着别人,不管那个人是明星、名媛,或者别的女人……
多正常。
唐柠也喜欢周聿白,他有钱、又势,还有颜……
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钟意,你发什么呆呢?要不要姐们帮你,冲到唐柠面前去,咱们让她给个解释?”
“没什么,不用了。”钟意托着下巴。
她回北城,周聿白自然也过来找她。
送她礼物——一如既往,又是昂贵的首饰。
钟意开心收下,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两人在家里接吻、做爱。
缠绵如初。
她头发湿透了,出了好多汗,俯在他臂弯喝水。
嘴唇红艳湿润。
又被他攫去呼吸。
只是唐柠打电话给她:“意意,请问周总在你那儿吗?”
“稍等。”钟意把电话递过去,“找你的。”
他诧异看了她一眼。
从床上起来,接过她的手机。
嗓音明显不耐烦。
这通电话并没有什么事。
可能仅仅是一种关系的呈现,或者主权的宣占。
周聿白挂断电话,喊住钟意:“钟意。”
钟意顿住脚步。
他问她:“你为什么要走开?”
钟意微笑:“我觉得你可能会介意我听你打电话。”
“我不介意。”他穿上衣服,“你可以听。”
钟意无所谓:“我不想听。”
他目光瞥过来:“钟意。”
“嗯?”
“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问你觉得有疑惑的地方。”
“我没什么疑惑,我没有想问的。”
他嗓音不悦:“钟意。”
钟意皱了皱细眉,语气柔软下来:“我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
“连唐柠的事情也不想问?”他语气淡淡,“我等你开口问我,你每天跟我说话,却从来没问过一句。”
“没什么好问的呀。”
“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事情?”
她抿唇:“我没有。”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高大身形笼罩着她:“钟意,别人觊觎你的东西,你这态度……就这么拱手相让?”
她沉默良久:“你怎么是我的东西呢?”
“我不能是你的吗?”他盯着她的眼睛。
钟意认真想了想:“不能。”
他愣住,似乎是气极而笑:“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她垂眼,“我们的关系只有两年,之后我们就会分开,你会结婚。”
他重重咬了下后槽牙,挪开目光,摇头笑了笑。
这笑容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否定。
“记得这么清楚,你是不是很想跟我分开?”他淡声问。
钟意没说话。
也许是种无言的默认。
“唐柠她说喜欢我。”
“那很好啊,如果你也喜欢她的话……”钟意咽了下喉咙,“唐柠是个很好的女孩,她会让你开心。”
他眯着锐利的眸眼:“你心里是不是巴不得我跟她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早点脱身?”
钟意咬着唇壁,极轻微地点了点头,又缓慢地摇了摇头。
周聿白站在她面前,长久沉默,气息如冰冻。
目光阴沉,又冷又戾地看着她。
最后他长长吐了口气,像是喟叹,也像是释然。
“我跟唐柠没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帮她,在张三那费了多大力气……结果帮到最后,她扑到我身上来……有些应酬场合,偶尔借用一下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跟在我身边抛头露面总不是好事。”
钟意长睫一眨,脸色苍白。
她其实没有什么想说的。
周聿白盯着她那张毫不在意的脸。
“钟意,你真……好样的。”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指尖冰冷:“行啊,看来你都记得很清楚,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让你离开,在这之前,你好好演,一点岔子都不许出,务必让我满意。”
后来周聿白便很少来。
第49章 就这么说定了
周思旻在美国支持那个私人银行的收购案, 后来周安和温慈柳出国度假,也顺道去见了儿子一面。
国外好山好水,还无人管束, 周思旻自然是有点乐不思蜀。
他还能陪着叶绾绾玩。
周聿白回总部任职副总经理,逐步熟悉集团业务, 跟各位叔伯元老熟识交际,工作也是稳中求进。
家宅安宁, 四下和睦,膝下儿女变成了自己的左臂右膀。
周安和也觉得舒心。
周聿白的行事风格,一直走的都是周全怀柔的路子。
是位极随和、考虑又周到细致的年轻人。
加以经年历练,以后天恒在他手里,也必定是宏图大展。
他此前一直在临江, 董事会那些叔伯基本都是跟着周老爷子和周安和打拼的功臣, 虽然都客客气气喊一声X叔,但要跟这帮人深交相处,了解每位的行事和秉性, 也算不得是件容易的事情。
周老爷子也是很倚重这位长孙。
老爷子也是十几年前才从董事长的位子上退下来, 那时候肝上长了个肿瘤,手术切除之后医生叮嘱静养, 索性把位子交给了儿子周安和。
现在周聿白回来,老爷子常和他下棋, 给他讲讲公司建立当年的那些事儿,和公司里的那些老人。
他现下太年轻, 等坐到董事长那个位置。
估摸着也是十几年之后。
“如若爸爸不在国内,爷爷您觉得我现在还管不住天恒?”
“你才二十六岁, 腰杆子直直的大好青年, 拿什么威望去压董事会那帮人?又见过多少事情, 知不知道底下人多少花样?”
“如果我自恃管得了呢?”
“那你拿出点成绩出来,起码要让董事会那帮人服服帖帖。”
“我会努力。”
梁凤鸣虽然对周聿白放弃临江有遗憾,也不喜他跟钟意厮混,但至少他现在回心转意,她心里至少还有几分宽慰。
不过从张三嘴里传出来的那位叫唐柠的女明星,周聿白有时候会带她去参加一些商务应酬。
梁凤鸣问他原因。
周聿白这么解释:“我总不能一心扑在工作上,至少有些娱乐消遣才行。”
但他知道分寸。
平日自然没得清闲,不多的私人时间基本都消耗在堪崇巷和香蜜湖两处。
唐柠慢慢跟着他多接触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后,越是觉得战战兢兢。
特别是散场之后,他收敛情绪的那个瞬间。
明明脸上还残留着温和的神色,但一双深沉淡漠的黑眸攫着人,眼神很冷戾。
她禁不住胆战心惊。
他也不是表象那么温润如春水的人,有些阴沉凌厉的气质都藏在暗处。
常常不耐烦又冷漠地回视她。
她甚至都不敢对他说出暧昧字眼,做出什么举动。
周聿白对她毫无耐心。
甚至是第一次跟女人说出“滚”这个字。
这实在有悖于他的教养。
但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让他清醒,直接结束那个荒谬的念头。
那天应酬完,周聿白去了钟意那儿。
冷冰冰的冬雨,冷寂无光的夜晚,他走进了那个家。
钟意现在基本不接工作了。
她又不缺钱,也厌倦了这种工作内容,再上这么冷的冬天,她更愿意在家里冬眠。
没什么事情,又是一个人,作息就容易颠倒。
她喜欢半夜看电影的感觉。
关掉家里所有的灯,打开电视机,选一部喜欢老片子,穿着睡衣,抱着冰激凌,窝进沙发。
电视屏幕照亮了方寸,光线明明灭灭如波长波短。
她沉浸其中。
直至周聿白迈步进来,看见她恍惚的眉眼和透射在她脸颊上的苍白光亮。
钟意才猛然察觉有人。
小区的治安很好,楼下就是二十四小时的公寓管家,不是住户绝对走不进这里。
站在暗处的那个修长身影,不是他又是谁。
钟意愣了愣,下意识地笑了笑。
她趿着拖鞋走过去,轻声道:“你来啦?”
周聿白扯开衬衫领口:“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电影?”
“晚上看电影很有气氛。”
她拧开身边的落地灯,摁下遥控器。
踮脚去脱他身上的外套,闻到的烟酒和香氛的混杂气息,知道他有应酬:“外面下雨了吗?”
周聿白淡淡“嗯”了一声。
“要吃点什么吗?还是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不用了。”
他迈开长腿往房间走去。
钟意匆匆收拾客厅,去帮他拿睡衣和浴巾。
床笫之间如常。
只是明显少了感觉。
他吻得也很敷衍,肢体接触也有些冷淡,钟意也很放不开。
草草收场,彼此都觉得乏味无趣。
两人索性关灯休息。
但心头总觉得梗着点什么。
后来睡梦之间,似乎听见窗外噼啪下了一场急雨,雨声叩叩拍打窗户的声响,意识又朦胧清醒。
他又倾身过来。
风雨交加的夜晚,树梢硿硿摇晃,杂音扰成一片,屋里却有种别的的静谧。
窗缝没有关严,雨珠撞进罅隙,蓄满窗台,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她婉转发出甜腻的声音,脸颊忍不住在他肩膀拱。
周聿白把她摁进怀里。
谁将温柔和甜蜜付以黑夜里最厮磨滚烫的纠缠。
结束之后,两人倦然入眠。
钟意总是有点失眠。
她揉着枕角的绣花,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她认认真真想了好多次,想从第一次见他,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身上常常有包袱——有时候不够洒脱坦率,有时候要的太多,有时候逾越了界限,有时候又不懂得低头。
他时常能看穿她,也因此对她不满。
可她戏本来就演得不怎么样,怎么能完全掌握那个分寸。
周聿白第二日还有公司晨会。
他早早要出门。
钟意醒得比他还早,已经在厨房做早餐。
他在餐桌旁坐下,她转身去收拾流利台。
“最近在忙什么?”
他知道她一直在家。
“有去上陶艺课,还有瑜伽课,烘焙课什么的。”
他嗯了一声。
两人还是会聊天,只是比此前那段甜蜜相守的日子寡言许多。
钟意把咖啡端过来。
他看着她那张素净皎洁的脸,失去了那种轻快活泼的神情,淡声道:“既然在家闲着,那就玩得开心点吧。”
“知道啦。”她笑笑,“我明天过得挺开心的。”
又道:“温姨昨天有打电话跟我聊天。”
“聊什么?”
“聊我最近在忙什么,跟你相处如何……她还说。”钟意语气顿了顿,“周思旻最近在美国,跟叶绾绾相处不错……”
“你怎么说?”
钟意垂眼:“我说很好,很开心……我不太了解叶绾绾的事情。”
“她送给你的那个翡翠手镯,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好……”
李总助每天西装革履地拎着公文包去临江上班。
自打周聿白调回北城之后。
他这炙手可热的红人一下子凉透了,又不能直接开除,以免在总部那边留下什么话柄。
公司上头商议,给了李总助挺光线的一个头衔,只是没有指定汇报人。
他的新工位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墙角还挂着副破碎的蜘蛛网,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公司的“机密文件”。
临江分公司成立了十几年。
之前方针决策都是周安和拍板,但靠着裙带关系,温瀚文在公司里也是说一不二的负责人,财务总监和好几个事业部负责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温家家境普通,温瀚文以前只是个公司的小职员。
这十几年下来。
温瀚文名下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公司,国内国外名车豪宅,资产千万。
温瀚文借着周家的资源和背景,一步步走至今日,何况临江的周氏,事业线和业务方向都和总部集团关联不强,自成一派。
周聿白来之后,其实绵里藏针管了不少。
温瀚文被压着,这几年过了不少清汤寡水的日子。
等周聿白一走,大家观望一段时间。
也是饿虎扑食般地缠了上去。
周聿白忙于公务。
但人事往来,也有机会顺道来临江出差。
今时不如往日。
温瀚文给他接风洗尘,成了酒局的座上宾。
本来想喊上李总助。
只是李总助避嫌,埋头在工位上摆摆手,说要加班。
周聿白这次过来。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处理临江的遗留事务,毕竟当时候休假太匆忙,所有权限都是直接开放给了周安和和温瀚文。
但有些项目和合作案,都是他亲自谈的。
当时合同谈妥的条件、周聿白承诺的事情,现在换了其他人,合作公司都是要先过问周总,再递交给其他人去办。
温瀚文真是巴不得他再不来临江。
只是当时他在应酬上跟人谈的那些事情,旁人知道的不多,还需要他出马。
还有SAPCE。
周聿白回了北城,周思旻去美国,SAPCE交给夜场一个总经理。
但财务决策上很多事,都要找周思旻决定。
有时候温慈柳也帮着代签个字。
到了临江。
周聿白自然也去探望温慈柳。
几个月不见,温慈柳还是那副岁月无争的模样。
说起来,周聿白的确挺佩服身边的两位女性。
一位是他母亲梁凤鸣。
拿得起放得下,敢拿烟灰缸砸丈夫的脑门,也敢白手起家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
一位是他继母。
数十年如一日的滴水不漏,站在爱情的底气上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温慈柳问他工作生活,家里爷爷奶奶的身体,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家常话。
最关心的当然是钟意。
钟意近来工作甚少,在外露面也甚少。
还有唐柠那个事。
周聿白沉吟片刻,倒是把近来和钟意有关的事情都如实说了。
“外面人多眼杂,我母亲那边又有些不满,我宁愿把她藏在家里,不管闲事,日子也还算开心,她在家也不算无聊,还找了些兴趣爱好,有点事情做,或者学着弹弹琴,插插花也好。”
温慈柳轻叹:“真是难为你了。”
最后也是温柔周到地送周聿白走。
周聿白虽然离开临江,但他那间酒店套房依旧保持原样。
卧室的露台花园。
那一潭浅水里依然摇曳着几条红色的小鱼,几个月不见,瞧着似乎长大了不少。
这几条小鱼看见人影,以为是来喂食的。
摇着尾巴凑过来。
烟灰一掸,又倏然散开。
其实也挺没意思。
只是他觉得这几条鱼如若死在这里,多少觉得有些晦气。
索性让管家每天照顾喂食,好好养着。
李总助已经在书房等他。
看见周聿白,李总助向来严肃正直的神色还是有几分激动,哽着喉咙喊了声周总。
周聿白在临江经手了不少项目。
最后走的时候,也把这些项目尽数交给了温瀚文。
“西都那个案子,做的是阴阳合同,整个项目从上头到下,一共是一千多万……是董事长特批的……”
“还有近几年的受贿,按周总您给我的信息去查,金额大概是五千多万……”
李总助一份份档案摆出来,说出的话连自己都心惊。
周聿白倒是毫不意外。
这么多钱,有一部分当然是落进了温瀚文的口袋。
还有一部分,被周安和默许着给了温家。
其实这也是梁凤鸣强烈要求周聿白把持临江的原因。
在周梁两人婚姻的续存期,梁凤鸣一直盯着周安和的动作。
温慈柳一直不争不抢。
周安和明面上也秉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
但私底下,其实给的真的不少。
毕竟是三个孩子。
梁凤鸣和周聿白得到过什么?
只有周老爷子和梁凤鸣自己赚的那些。
“可以了。”周聿白指尖叩着桌面,发出泠泠声响,“再加上南郊那块地,够他在牢里待一辈子。”
他闭上眼,漆黑的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滚,颌线清晰利落:“既然已经查清楚,你暂时先跟着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这事先不能走漏风声。”
事到临头,虽然心绪已无波动。
但总觉得事事未尽,事事叵测。
周聿白往返北城和临江,加上公司事务,忙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忙就是数月。
董事会那边的关系,需要一个个花精力去打理。
这种公关是最累人的事情。
他回归集团总部,倒是和叶家的联系更密切。
有时打电话,江姨也会提起绾绾。
说绾绾偶尔会跟周思旻出去玩。
叶家并不太喜欢周思旻,但语气淡淡的,也没表露太多。
正好那个银行的并购案,叶家让周聿白过去一趟。
还有以后两家在中东那边的能源合作,也需要相谈。
绾绾即将大学毕业,也说要请聿白哥哥来参加毕业典礼。
周聿白也的确打算回一趟美国。
只是临走之前,他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弯弯绕绕,最后接到了丁骞那边。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近期去趟美国……我会帮你准备好一切,那里住着姓繁的一家华人,一家七口,生活富裕,其中有个瘾君子,这家人手上有个U盘,我不确定有没有备份……是他家小儿子车祸去世留下的一些证据,我要拿到他们手上U盘……别让他们出声,也别伤害他们。”
丁骞说了声没问题。
“酬劳我会打到你的账户。”
“知道了。”丁骞那边信号不好,最后还是问了一句,“钟意还好吗?”
“她家里人都好。”
“OK!”
周聿白从SPACE转出去了一笔钱。
繁星河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他的电脑里留下了很多的照片和文字记录,都是关于叶蓁蓁的。
两人相爱的点点滴滴,吵架的细节和内容,最后决意分别的思量和考虑。
那次度假他本不该去,自己另有重要的事情。
只是最后还是去了。
临去前记录了很多的心事。
手机和电脑同步,也留下了当时度假的视频和声音。
也意外留下了真相。
伤心欲绝的繁家人被叶家辞退后,也看见了繁星河的电脑。
那时候周聿白即将返国,临走前把繁星河留在他公寓里的一点遗物送了回去。
恰好就撞上了这个事情。
唯一有出息的儿子被人害死,全家人都失去了工作。
叶家给的赔偿不够。
要是闹到叶氏集团的门前,或者打官司,也许会给的更多。
周聿白不想生事,把这事瞒下来,给了繁家一笔钱。
只是这笔钱每年都在增加,狮子大开口到现在,已经足够了他们过上富裕奢华的日子。
李总助跟着周聿白去出差。
周聿白在美国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按照周安和的叮嘱,兄弟俩专程拜访了叶氏集团。
周聿白也在叶父身边呆了一段时间,陪着他飞来飞去,去了几家国际公司,见了不少人,也做了些商业调查。
在这个高度往下看,已经是商业结构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