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人状似耿直憨傻的模样,明棠心中只有讽刺。
二房一窝子又坏又蠢的货色,三房便个个都是大智若愚的装相人,也不知明以江是真蠢还是假蠢?
“这事儿,我与兄长绕不开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也不必再谈。”
欣赏够了明以江异彩纷呈的脸色,明棠便照例丢下一句冷话,转身就走。
明以江看着明棠那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不由得垂下了眼,遮住眸中难堪。
按照大梁朝的风俗,小年前祭祖之后,便是一些旁的琐事,女眷们倒是可以回房去休憩,但是郎君们是要在祠堂之中守夜的,守完了自己的时辰,也不得回房去休憩,只能在祠堂的偏房之中睡一夜,还不能带一个使女伺候,必得事必躬亲,简单朴素,以表对先祖的崇敬孝心。
明棠身子不好,她是守上半夜的,到了亥时便叫二房来接她的班儿。
明二叔脸色阴阴地过来,同明棠并无多余的话可言。
明棠似笑非笑地同他对视一眼,喊了一声二叔辛苦,便状似恭敬地退了下去。
她休息的偏房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明棠转过了两处回廊才到。
这屋子等闲没人住,一片霉湿的潮气。
她进了门,便闻到屋子里点了一点儿淡淡的熏香,大抵是用来祛湿除霉的。
但明棠再往前走了两步,瞧见里头微微摇晃的红色烛火,隔着一层屏风若隐若现的床榻,她便顿住了步子。
同她预想的分毫不差,这祭祖之事,果然是个绝佳的动手之机。
明棠回头打量了一周,果然见这偏房之中并无其余的门窗,唯一进来的门已然阖上,她过去轻轻拉了拉,那门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人从外头锁上了。
她也算是发现了,明府之中目前对付她的,大抵都是些下毒下药的手段,这熏香也必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必是等着自己来招呼自个儿的。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明棠如今身上都带着些应急的解药,有些是自个儿按照前世里金宫的法子做的,有些是厚着脸皮问谢不倾新鲜从西厂讨来的,不与那压情毒的药物相冲突,不必担忧又引出温泉庄子那一夜的事情重演,都是好用的。
她挑了一颗能维持思绪清明的药丸含在舌根下,慢慢地走入内间儿。
一进去,那红色的烛火便显得愈发明亮,明棠垂眸一眼,认出桌案上点着的竟是一对龙凤花烛。
明棠几乎笑出声来。
龙凤花烛?
今夜她来做新郎官儿来了?
也真是亏得他们总有这些“奇思妙想”!
明棠又往床榻上看过去,便瞧见床榻上盖着的锦被,竟是一床大红的鸳鸯戏水,绣着芙蓉并蒂和石榴纹。
龙凤花烛乃是娶妻大婚之时才能用的东西,燃上一夜才会熄灭;
这锦被自然也是大婚的时候才用得上的东西。
自不必说,这锦被下也必然藏的不是什么好货。
明棠再是父母双亡,不受宠爱,也是板上钉钉的大房嫡出郎君,退了齐家的婚事,就算够不上六姓,也有大把的好女郎想进明府。
这一招用的绝好,若当真传出去,便是明棠荒淫轻狂,不仅在祭祖之日,在祠堂这等肃穆之地与人苟合,还用上娶妻才用的龙凤花烛、鸳鸯锦衾,何等放肆!
没了齐照那一出,又新来这所谓的荒唐一出,这消息又能往上头递,弹劾明棠目无礼制,罔顾人伦。
且这事儿一摆,可比什么收用通房丫头严重多了,明棠的婚事就算还能再谈,也得往下再掉几个档次。
明棠看见那锦被下微微有些起伏,似乎能瞧见一个隆起来的人的轮廓,面上便是一冷。
她轻轻喊了两三声,那锦被下却什么声音也没有,明棠走上前去将锦被一抽,便瞧见锦被下躺着……
一双几乎算是衣不蔽体的双生女。
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很是年岁小的样子,却已然十足貌美,脸上一团团酡红,正昏睡着,瞧着也是中了药的。
不仅如此,二人的身上还摆着好几本大剌剌敞开着的避火图。
明棠面无表情地将那锦被重新阖上。
这一计,着实算得上是杀人诛心。
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怎生这样看得起她,一个也就算了,竟还给她准备下两个。
这样一对生的这样一模一样的貌美双生女,还将避火图这般放在她面前,是生怕她不情动?
只是这样大的阵仗,用在她的身上却是极为可惜的了。
明棠又非真郎君,受用不了。
她觉得事情荒谬,虽料到有人要在这个时候坐不住,却也想不到是用这样荒谬的法子——她在一边寻了个地方坐下,倒是无端想起来那一夜在雨花台痴缠着献身谢不倾的时候。
那时候谢不倾便道:“本督是个阉人,受用不了你。”
明棠想,彼时她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想,她也算是切身体会过了。
她一介女郎,又去哪儿受用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第126章 刚张了口,便被人封住双唇。
明棠是没那法子的。
但她今日既然敢来,便早就预备了后手——她在明府之所以一直不曾大张旗鼓地选下人,正是因为她要将拾月这一枚会武的棋子藏起来。
以明棠的身份,走公账选几个会拳脚功夫的仆役并不艰难,但是一旦选了反而引人注目,对付她的人便不再会当她是个没有助力的病弱小子,便失掉了拾月这张底牌的用处。
恰如今日,就是用上拾月的时候。
上回在温泉庄子,明棠吹过谢不倾的银哨,那银哨分明没有声音,却能将拾月召出来。她大感此物新奇,后来与拾月商量着,也以西厂之法炮制了一个类似的哨子,正好用于二人交流,又不引人察觉。
明棠从贴身的小衣寻了这一枚哨子出来,轻轻吹动。
拾月早听她的吩咐,就在祠堂附近藏着以备明棠召唤,一会子后她便能过来。
而等她来的时候,明棠亦不闲着。
她将香炉挑开了,从里头倒了些香灰出来,轻轻嗅了嗅,果然闻出催情的淫羊藿等药的气味,便用手帕子包了些起来,打算将此物带回去细细分辨。
情毒有多种,但是若能分辨出是哪一种药物,日后也能多有防备。
做完这事儿之后,明棠的动作仍旧未停。
这些人整日便用这些下三滥的法子来害她,是当她不会制这些媚药情毒之流?
这屋子里的熏香太淡,明棠欲再给它加上一把“火”。
她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只从袖中取出一盒小巧的香粉,尽数倒入香炉之中。
这香粉与“醉生梦死”一样,皆是金宫所授的药方,无色无味,遇火即燃,烧尽了之后不留一点痕迹,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瞧不出来。
她撒下这香粉之后,便走到最远的角落去躲着了,而那昏睡着的一对双生子,不消一会子便开始难耐地娇啼,可见此药厉害。
明棠脸上有些明晃晃的哂然——这药出自金宫,那等销魂窟里出来的东西在这方面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好戏还在后头呢。
明棠不会屏息,只放缓了呼吸等着拾月来,不由得感慨她前世沦落风尘在金宫,却也着实在金宫之中学了许多本事。
如此思索了一会子,终于听得头顶上传来几声轻轻的敲击声。
一长三短,这是明棠与拾月约好的暗号。
明棠低声问:“周遭可还有人?”
拾月的声音也压得极低:“有两个婆子躲在不远处盯着,属下撒了一把迷药将她们迷倒了才过来,不会被人瞧见。”
“好,门从外头被锁上了,你进来的时候记得屏息。”
明棠提醒了拾月一句,拾月也已然听见了了屋中低低的娇吟声,心中有了底。
她在门头站了一会子,便将外头的锁给撬开了,正欲推开门带着明棠走,却见明棠微微摇头:“你去盯着那几个婆子,别叫她们醒过来或者是瞧见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做。”
“是,郎君自己多小心。”
“我省的。”
明棠应了一声,又顺着来路悄悄往祠堂回去。
到了夜里,这祠堂愈发显得空旷偌大,明棠的影子悄悄洒落在地上,有些像窸窣的鬼影。
她顺着路走回偏门,寻了个暗处隐匿身形,瞧见明二叔正一本正经地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守夜,木讷又呆板,瞧不出一点儿和下人媳妇厮混时的混样,实在人模狗样地厉害。
明棠静静盯着看了一会子,瞧出些门道来。
因这祭祖是讲究的一个诚心,故而周遭没有一个仆从伺候,一应上香供果皆是要主子们自己亲力亲为,明二叔瞧着是跪得笔直,可那垂下的双眼已经许久不曾动弹——他若当真有几分上心,便不至于连面前香炉里的香已然燃尽一刻钟都不曾发现。
明二叔要守到寅时正,再由明以江来接班儿。
他大抵嫌时间太久,直接闭目养神了,哪有一点儿对先祖的尊敬之意?
明棠心中生出几分讥诮来,总是这般看上去再老实不过的人,背地里各种人模狗样的样子都有。
但他这样闭目养神,正给了明棠动手之机。
明棠别的事儿不大擅长,在金宫学的制香却是一绝,她又取出一枚备着应急用的香丸,看准了明二叔背后的香炉,将香丸弹了进去。
悄无声息,神也难察。
一刻钟后,明二叔的双眼便彻底闭上了。
明棠看着角落里的更漏,琢磨了一会子时间,待到离寅时正还有一刻钟之时,便上前去,轻轻一拍明二叔的肩膀。
明二叔满眼迷瞪地睁开了眼,看着明棠,眸中一片混沌。
这香丸,叫“佛也倒”,是金宫用来暗算一些贵人的药,中药之人会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对人言听计从,事后记忆全消。这药对心志坚定之人不大起作用,但对明二叔这般道貌岸然之人,那便是迷魂汤一般了。
明棠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徐三家的在那边的偏房等你。”
明二叔那张假正经的脸上竟还能维持住模样,眉头还极为冠冕堂皇地皱了皱:“这个时候来,懂不懂规矩?”
但他果然起了身,起来的时候因为跪的太久腿脚发麻还颤了颤,却也迫不及待地往明棠所指的方向去了。
明棠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还强装一副清高自许的模样,步伐却已经是越来越快。
明棠不紧不慢地尾随着他,看着他不负众望地撞进了了那扇门,没再出来。
“拾月,将门锁回去。”
拾月怎么也没想到明棠去将明二叔给拐了回来,面色微微有些古怪,却也从善如流地做了。
门一锁,明棠便直接往原本给明二叔预备的另一处偏房过去,一夜安眠。
明二叔一夜风流快活,只觉得浑身舒坦,什么礼节枷锁,通通抛在一边,放浪形骸。
直闹到天边将白,他才满怀喜乐精疲力尽地睡下。
拾月一直藏在明棠的偏房守着她,见明棠醒得早,便打算伺候她回潇湘阁再睡一会子。
明棠却不大着急,打发拾月先去偏房瞧了一眼,确信那头的门锁还牢牢锁着,里头传来鼾声,这才与拾月分开,佯装一人往回处走。
她醒得颇早,从祠堂大门出来的时候甚至连洒扫的奴仆都没见几个,一路上人没有。
昨儿半夜又下了雪,拾月见状也懒怠多藏,小心翼翼地扶着明棠从厚厚的积雪上走过,一面说起:“怎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明棠一笑:“都等着暗算我呢,岂能叫奴仆这个时候来坏好事?这时候若是被人喊醒了,还是能脱身的,不若拖到午时去。午时还要在祠堂宴一场,那时候叫闹剧闹出来才大。”
拾月咂咂舌:“属下出身卑贱,是不懂这士族弯弯绕绕的。”
明棠笑着接了一句:“你不晓得才是好事,这些腌臜东西有何知道的必要?”
两人一路悄悄回了潇湘阁,见鸣琴与双采又在廊下大眼瞪小眼,气氛不对。
明棠以为是沈鹤然安分了没两日又在闹腾,正欲问问鸣琴怎么,鸣琴却已然主动上前来,悄声道:“那位一早差人来了信,叫郎君回来便去西厂,只是不许拾月跟着。”
今日正是小年,明棠记得自己与谢不倾曾有约,闻言点点头,只是觉得谢不倾不让带拾月有异,皱着眉头更了衣便往外去。
出了府,便瞧见隐蔽处有小车一辆。
有人早候着她出来,见她来了,便引她上车。
明棠只觉得这仆从行事不大似西厂规矩,有些不大想上车,里头却忽然伸出长臂一双,径直将明棠扯进了车内。
她欲反抗,便觉得一股子大力往她身上倒下来,铺天盖地的酒气将她笼罩在一起,刚张了口,便被人封住双唇。
第127章 谢不倾摩挲她的唇,将外头的一层薄衣先扯下
明棠大惊失色,连面前是谁都没看清楚。
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人用黑布捂住了双眼,唇舌更是被那人压着弄着,几乎吮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棠奋力挣扎,偏生她娇软体弱,那人的力气又力大无穷,压着她动弹不得。
她暗道不妙,难不成是有人借谢不倾之名,故意引她出去,这才特意吩咐连拾月都不许带着?
这般一想,明棠心中顿时一紧,手心都沁出汗来。
她顾不上自己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登徒子封住双唇,心中紧绷着,只叹自己见谢不倾是不敢带那匕首,怕犯了他的忌讳,如今倒落得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结果。
但她袖中还藏了几颗丸药,明棠指尖够着了,便发狠去咬这人的双唇,欲在他躲开的那一刻将香丸捏碎撒他脸上,用以自保。
却不想那人压根不怕,被她咬着了,反而更是发了狠地撬开她的牙关,去勾弄她的唇舌交缠。
明棠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桃子酒味儿缠得面红,被他足足地吮够了甘甜,几乎被汲取完胸中所有的空气,这才被虚虚松开。
明棠微张檀口,喘起气来。
她小小一张脸儿,双眼被黑布蒙住,那黑布愈发显得她面皮雪白,隐隐约约泛起的绯红如同雪中漫漫的红梅,瞧着便是鲜嫩欲滴,引人牙痒。
“小兔崽子倒是牙尖嘴利,这般下得去嘴。”
明棠被蒙住了双眼,看不见面前,只听得谢不倾喑哑的嗓音从身前传来。
待听得是他的声音,明棠已然是不自知地松快下来,不再如同方才一般崩得死紧。
她方才心中很是惊吓,如今晓得不是旁人,紧张褪去,被愚弄的羞恼便从心底泛起:“大人这是何意!大人这是要食言?分明那日说……”
“本督说什么了,嗯?”
谢不倾仍旧半压在她身上,漫不经心地这般问了明棠一句。
明棠说到这里,忽然一顿。
那一日谢不倾说的是,“也不必这般英勇就义似的,只是叫你将小年那日空出来,陪本督去一个地方就是。”
他不是说去一个地方么?
怎生如今又来作弄她?
明棠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只觉得谢不倾之行径较之以往还要更偏执疯狂些,鼻息之中仍旧还是谢不倾身上的果酒香气,大抵是他喝昏了头了,便忍不住头昏脑涨地骂他:“大人要食言而肥?”
谢不倾却被她张张合合的红唇吸引了心神,不大听她在说什么,只会忽然捏起她的下巴,以指腹摩挲她才被吮得殷红水润的唇珠:“你说,本督听着。”
明棠纵使看不见,也能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你分明没听!”
谢不倾有些烦了,不爱这些口舌官司。
他又是俯身下去,深深一吻,将明棠吻得耳边都好似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便才再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明棠仍旧是和平素里一样,着一身一丝不苟的郎君服饰,却分明配了一张这般风流艳色的脸,便是将那双最为璀璨夺目的双眼蒙上,那雪色的肌肤与绯红的霞也仍旧那般耀眼。
她的衣裳着得再正经,衣襟束得再到顶,谢不倾也已知晓这些下头藏着何等玉色无双。
甚而她这般着得正经,在如今他的眼里看来,更叫人生出骨血里翻涌的渴望来。
就好似吃那姑娘果儿前,要将外头的一层薄衣先扯下来,这才能咬上那清透的薄皮儿,吮吸果儿清甜的汁液,享受唇齿留香的滋味,这小兔崽子比姑娘果都还要甜数倍。
谢不倾半捧着她的脸,轻轻地从她因不安而跳动的细细血管上舔舐而过,引得她一阵战栗——他仍旧漫不经心地想,那纤瘦细嫩的脖颈就如同猎物最脆弱的所在,倘若他狠狠在上留下几个齿痕,如野兽一般饮她的血,这才能压压骨子里日益叫嚣的念想。
谢不倾凤眸微眯,只觉得这般皮囊行走人世,竟也无人怀疑她是个假郎君?
明棠回过神来,再一起和他言及此事之不公:“大人分明说的是去个地方,怎生如今又……”
“聒噪。”
谢不倾一下子以指塞进明棠口中,不许她再说,自己抬手便将束发的发带扯了下来,却捆她的手:“马车在走,怎生不是去个地方?”
明棠怔然——她她她,她又羊入虎口!
第128章 握着她的腰肢,膝窝无力地搭在臂弯
这马车诚然确实在走不错,但瞧着谢不倾这般疯劲,明棠觉得今儿走的不仅是马车,自个儿恐怕也要被他送走。
若是她也有话本之中言及的那些内力,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儿,她定不会像此刻一般受制于人。可恨不曾重生在幼年时,否则她必从小拜师学艺,练好功夫,再见谢不倾时,见面便给他一拳,将这狗东西一拳打飞。
只可惜这般念头也不过只是危急时刻的幻想,明棠没有那等天生力量,只能做他手中被揉弄的花朵,谢不倾捆她的动作可不曾停下。
明棠即便被他堵住了唇,仍旧勉力挣扎,喉中发出低哑的“呜呜”声。
谢不倾俯身将她半压在马车车壁上,带着酒气桃香的潮热呼吸擦过明棠的耳廓,如同迷魂汤似的从耳孔滚进她的脑海:“莫动。”
明棠半边身子都被他这一口喑哑的笑声吹得酥软,忍不住发颤,原本僵硬的唇舌因此颤抖,反而不自知地往谢不倾的指尖送过去。
湿滑娇嫩,乖巧温驯,同梦中宁愿自坠也不同他在一处的明棠截然不同。
谢不倾从不为酒色所迷,只今日多饮了些桃子酒,再见了明棠的芙蓉美人面,倒觉得前所未有的兴味——大抵渴望得几近疼痛了,他的念头也不再受控,借由所谓酒色之名,松开桎梏牢笼。
大抵是酒喝得太多了,酒气那般浓郁,平素里压得住的躁郁与欲念交缠在一起,生生勃发,如同引人堕入极乐阿鼻的路引招摇。
他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明棠玉白小脸上逐渐蔓延开的绯色,指尖捻弄住她的粉舌,俯身以犬齿衔住她的耳珠轻舔:“明世子今日这般热情?那谢某也只得却之不恭了。”
弄也弄过几回,尝也尝过几次,谢不倾已然熟悉所有她受不住的易感处,几下便能弄得她眼角含泪。
明棠本就被他弄得喘不上气来,迷迷昏昏的耳中乍然听谢不倾之言谈,恨不得用脚踢他。
只可惜她的力气从来不敌谢不倾,反而将自己的膝窝送到他手中。
谢不倾的手隔着几层厚厚的绸缎落在她的腿弯,嫌她乱动惹人心烦,竟是直接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臂弯,握住她那几乎没一点儿肉的脚踝,再将她从耳后到脖颈皆尝了个遍。
明棠几乎要被他折到一块儿,好在她年纪尚小,骨头还软,不会因此觉得疼痛,只觉得自己这般情状实在羞耻又喘不过气来。
泪水渐渐洇湿了蒙眼的黑布,她如同被蒸熟的蟹子一般绯红,谢不倾见她实在喘不匀气了,这才大发慈悲地将长指从明棠口中抽出。
那发带束得有些紧,又因明棠一直在挣扎挣脱,遂将她幼瘦的手都勒出一圈红痕——谢不倾瞧她可怜,不愿听她一会子又娇气地呼痛,便伸手去帮她稍稍解松一些。
可见了那一碰就会留痕的软肤上圈圈红痕宛如指印,谢不倾胸中膨胀的欲念却愈发不可说起来。
一丝不苟,应成迷乱狼藉;
明玉无暇,当染红粉情香;
越是紧束。便越是应当释放;
越是冷静。便越是容易癫狂。
紧绷的弓弦恐怕一拽就断。
而随着他略松开发带的动作,从明棠舌尖缠到他指尖的银丝便随着动作沾湿了朱色的发带——布料被洇湿,漫出点点深色,愈发叫他想起来一些不可言说的场面。
谢不倾颇有些难耐地咽了一口气。
他一掌便可握住明棠细瘦的双腕,将其举过明棠头顶,令她动弹不得。
他一手便可捧住她的腰肢或脚踝,如同柔软的轻纱一般随他心意而动。
她的肌骨柔软。
她的唇舌甘甜。
她的娇泣矜贵。
此间种种,皆应当属于他。
谢不倾目光晦暗沉沉地从两人肌肤相触之处往下滑去,那朱红的发带也如同蛇信一般缓缓交缠,将她双手紧束。
这样的紧束方能与梦中截然不同,明棠……绝不能离开自己的手掌心。
他垂眸呼气,吐出胸腹之中的郁气,正给了明棠一丝喘息之机。
明棠终于从方才层层叠叠随浪而来的眩晕之中清醒两分,便察觉到自己仿佛落在谢不倾的目光之网中。
纵使被蒙住了双眼,明棠却依旧能感觉谢不倾那紧束不放的目光,一寸寸将自己浑身舔舐而过——即便他什么动作都不做,明棠也觉得那目光宛如实质,似一簇灼热潮湿的火,将她浑身的衣襟寸寸燃尽。
谢不倾握住她手的掌心火热,烫得她不由得缩了缩。
安静的马车声之中,唯能闻见他的呼吸声较往常急促些许。
一点又一点地出格,从骨子里叫嚣起来的占有破坏欲好似忘川河畔的流火,谢不倾微微阖了双眼。
眼中之火能隐,骨血之中流淌的火却难灭。
谢不倾半捧着明棠的脸儿,一时没了动作。
他摩挲她微散的鬓发,将她面上沁出的汗一点点擦去,而他这样平静,反而叫明棠心中愈发没底。
明棠已知箭在弦上,却仍旧亡羊补牢地想着,自己这时候拍拍马屁有没有用,还欲同他讨价还价:
“今日不成,今日……”
明棠干干巴巴地这般说着,情急之下,却连自己都寻不到一个合适理由。
谢不倾又捏住她的下巴,叫她半仰起头来看着自己,就倾身在她面前,却迟迟不动作,只是戏谑地问:“如何不成?”
“今日,今日身子不适。”
明棠没了法子,只能扯个毫无说服力的借口。
“是何等不适?”
谢不倾的另外一只手已然顺着她脆弱的咽喉往下。
明棠心中警铃大作,只得瞬间吞口而出:“这几日皆不适,这样的事儿怎好同督主说,脏了大人耳朵?”
她的癸水确实前后也就这几日了,自己都这般暗示了,他……撞见过一回,应当晓得自己的日子,不至于怀疑罢?
谢不倾好似信了几分,将她微微松开,也不再压着她了。
明棠正松一口气。
她视线受阻,什么也瞧不见,只听见细碎的水声,随后一股子浓烈的酒香蔓延开,甜甜的桃子味儿几乎溢满整个马车,好似打翻酒水。
“大人?”
明棠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安,试探着问了一句,听见谢不倾懒洋洋的声音溶在酒香水声里。
“烈酒净手,免去脏污,省得你不适。”
谢不倾的目光凝在自己骨节指尖上缓缓滑落的酒滴上,不紧不慢地戏谑一笑。
“本督也曾久病成医,医者何谈‘污了耳朵’一事?明世子既然不适,本督替你瞧瞧吧。”
明棠甚至来不及出尔反尔再寻个理由,就被谢不倾握着腰肢拉到他身边,手已覆上。
第129章 谢不倾攻城伐地,要了又要
无妄欲海,刹那倾覆。
失了视线,手亦被束缚,浑身上下唯余感官放到最大。
明棠甚至还能感受到马车车轮滚滚,外头远远地偶尔听见人声。
便是不说人声,外头亦还有驾车的车夫。
有人在外头,她却在这马车之中醉了意,醉了心,被谢不倾这贪嗔痴妄伥鬼一手拉着堕入极乐疯狂,马车偶尔碾着石子儿,颠簸起来,她也如同在风浪之中的一叶小舟,无力地被吹拂摇摆。
理智叫她死死咬住双唇,不愿发出一点儿声音,谢不倾却轻轻揉开她的牙关,不许她咬。
羞与谁说?
她吃不消,受不住,含不住的泪涟涟连蒙眼的黑布都被浸透了,点点水渍从眼下滑落,乱糟糟的呜咽与求饶碎成一团。
明棠被拉着沉没在酒香里,甚至不必她亲自饮酒,那烈酒的酒香气便能叫她醉意熏然。
初时她闻见甜甜的桃香,还想这果酒有何本事,她在明府之中偶尔玩闹似的小酌一杯也丁点不醉,如今算是亲身体会这酒水究竟有多烈。
谢不倾在她喘气的间隙慢慢饮一口桃子酒,又强行渡给她,推着她、迫使她咽下去。
那桃子果香不过只是红颜粉面似的伪装假象,就像谢不倾那张暖玉似的假面惑人,一滚落喉中,就如妖鬼一般露出真面目,辛辣又抓耳挠腮地烫心,落肚之后,便裹挟着她早已经摇摇欲坠的理智一同跌落云端。
酒水凉,谢不倾沾了酒水的长指更是极凉。
从进巷时缓缓凉到心尖儿,引得她阵阵哆嗦。
却也不知究竟是凉得哆嗦,还是随浪而来的快意叫人哆嗦堕落。
谢不倾清醒时明棠便已然承受不住他诸多手段,一颗太极丸便能叫她苦不堪言,大起大落;
如今他多饮了酒水,带着酒意而来,那拍岸的浪潮更是汹涌,甚至不必什么太极丸外物辅佐,谢不倾带了酒意,更是花样百出,他的花样总是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