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一并被他定了下来,就像盛风雪依旧和他同路一样。
“真任性,”君依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叹着,“自从遇到她之后,每一件事情都脱离了我的掌控。”
掌心的伤口愈合迅速,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不知道盛风雪的伤如何了。
不好直接问。
其实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盛风雪不想让他知道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么君依就只能装作,永远都不记得那时的情景。
盛风雪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在那种情况下冷静下来的人。
林圣流尚且需要阵法辅助,而盛风雪就只需要三言两语。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君依一人在窗前站了数个时辰,犹如入定一般。
桃花扇笔已经做好,君依不知道盛风雪能不能用。
他连桃花林中的阵法都画好了。
但盛风雪却不见了。
天黑了。
南宫当铺的人还是没有传消息过来。
君依决定去四处走走。
镇安县靠京城,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夜晚依旧热闹非凡。
君依独自走在被灯笼照亮的街道上,信步穿过人群,惹得路过的小姐丫鬟们惊叫连连。
君依的外型很美,虽行于凌冽寒风中却依旧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只可惜他戴着个惨白惨白的面具,所以就没有人敢靠近。
单从背影看就能知道白面具下的他的样子,一定风流倜傥。
赏灯的小姐们结伴走着,偶尔远远的驻足停留,目送一直将手揣入袖中的君依离去。
还是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生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一个胖嘟嘟的大汉刻意往君依身边走过,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嘀嘀咕咕。
君依没有回头。
也没有生气。
他继续往前走。
头发已经变白得厉害,君依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选择披散了头发。
显然是刚刚的夜风吹起了他的头发,那个行人正好看到了他后脑的银丝。
“时间真的不多了啊,”君依仰天看着漆黑夜空,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不知道我的选择对不对。”
“这边走,这边看啊,”穿着粗布衣裳的大爷蜷缩在角落里,伸出犹如木棍般的手,用黑木筷有节奏的敲击着地上的豁口的瓷碗,“八字婚配,子女取名,看相去痣,寻人问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朱某人做不到的。”
“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戳下来,有谁想要的吗?”朱某人继续吹牛扯皮。
“不准不要钱啊。”
朱某人高声叫喊着,随手拉住一个过路的小姐的裙角,还没等对方尖叫出声他便腆着脸讨好问道:“小姐芳龄几何?……生得如此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定还未成婚吧?来来来,让朱某人来给你算一卦,保证给小姐您寻一门好亲事,觅一个如意郎君。”
这小姐本想发火,转头就看到了朱某人,她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一脸不愉快的拉扯自己裙角,心烦意乱的说道:“放开,我已经成婚了,用不着你操心。”
“是吗?”朱某人像是很失望一般,猛然松开了手,然后又再盯了这小姐一眼瞬间就变得喜笑颜开了,“哈哈,小姐即将行好运啦,大赚一笔喔。”
“什么?”这小姐迟疑的问朱某人,忍不住又往后面退了几步,“你胡说什么呢?”
见门可罗雀的朱某人竟然有了生意上门,众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这小姐被众人这么一围就不好直接离开了,于是她便扬眉高声问道:“说来听听,说得准便有赏。”
谁知朱某人竟然不说话了。
只是望着这小姐一个劲儿的傻笑。
连看客都觉得恶心得紧。
众人见无趣便一哄而散,君依站在人群外围,见人散开他才能继续往前面走去。
白面具和朱某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接。
“有病。”这小姐跺脚说。
“您还会再回来这里的。”朱某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君依也听到了这话。
这话明显是对这小姐说的。
“我会回来才怪,”这小姐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真是有毛病!”
人群渐渐散去。
君依独自绕着长街走。
朱某人目送君依离去,收了破碗和黑木筷后便靠着墙根裹着破席子和烂棉被开始睡觉。
绕着长街走了一圈后,君依又再绕了回来,路上灯火渐渐变得稀薄。
想着南宫当铺的人此时应该有了消息,于是他便加快了脚步。
再一次路过朱某人摊前。
君依停下了脚步,就站在他刚才站过的那个位置。
他刚站定原本应该呼呼大睡的朱某人就猛地从破席子里坐了起来,然后直直的盯着君依方向看,等君依发现他的时候朱某人已经爬着往他这里来了。
君依没有动。
“您终于回来了。”
朱某人匍匐在地,想去拉君依的衣摆又不敢,君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朱某人继续说,言语欢愉激动。
君依默默的看着朱某人匍匐在地的样子,以及他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他想了想似乎是知道对方是谁了。
“朱斗?”君依问了一声。
还不是很确定。
“是,是我!”朱斗欢喜莫名的说,“原来王爷还记得朱某人,哈哈哈——”
“你不是被……”
后面的话君依没有再说下去。
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君依不想过问。
“是,林长老用阵法抽走了朱某人全身的经脉,”朱斗继续君依没有说下去的话,“但是我却来了这里,还好好的,难道王爷就不好奇吗?”
“你偷偷跟着过来,有什么好稀奇的?”君依冷漠的说。
“不,当我赶到的时候林长老他们的阵法已经失效了,”朱斗快速的说,“我是被一场莫名其妙的雨给带到这里来的。”
“雨?”君依有点好奇。
“是雨,”朱斗快速的说,“雨覆盖了林长老的阵法,我正巧站在阵法里所以就来了此地。”
“然后呢,”君依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少的兴趣,“这些事情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回去啊,跟你们一起回去!”朱斗突然加大了声音,“我的妻女都在系之部落,我没有回去的阵法没有办法回去啊!”
“去找林圣流,”君依说,“本王帮不了你。”
“我变成那个样子本就是林长老做的,”朱斗快速的说,额头的皱纹跳跃着,“我已经知道错了。”
“这些话你跟林圣流说就好。”君依冷漠的说。
他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还忙着去找盛风雪。
第106章 被抓走了
盛雪头晕得厉害,最终失去了知觉,因为没有钱,所以小妮子把她和布偶小女孩带去了张大牛暂住的地方。
小妮子刚把人带回来,张大牛就回来了。
张大牛本不愿意管这件事,但被小妮子一直抓着不放,所以没办法,就转身出去找了大夫。
小妮子带着破布偶小女孩窝在角落里等着,两个人去捡了些干柴回来生了一堆火。
还没等张大牛请大夫回来,她们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衙役,都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将小妮子踹到旁边过后就直接奔向了盛风雪。
“你们不能动她,”小妮子尖叫着再次扑过去,又再次被衙役推倒,“她现在生病了,求求你们,不要动她。”
“死小孩滚一边去。”那个高个衙役说着,又顺带踹了布偶小女孩一脚。
“她这是犯了什么事?”旁边另一个个子小小的衙役小声的问道,并好心的说,“看样子她的身体确实不好,王哥,我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怎么可能?”那个高个子衙役叫王哥的回答说,顺便瞪了小个衙役一眼,“夫人说得明明白白,还给了画像,我们怎么可能抓错?小王,你不要想太多,夫人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得罪了师爷,大家都不好过。”
“但是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又怎么可能有力气打夫人呢?”这个叫小王的衙役说,心中十分的好奇,“万一我们抓错了人,惹了麻烦怎么办?”
这个叫王哥的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看了看,说:“我看了好几遍,确实是这个人。”
说完他把画像递给了旁边的小王,小王看了看,点着头说:“画里的人好像真的是她。”
“我就说没有抓错人吧,”王哥得意的挑眉对小王说,“我们赶紧办事吧,办完了好早点回去交差。”
“行吧,”小王犹犹豫豫的说,“我们还是先将她抓回去再说吧。”
“你们为什么抓她?”小妮子再次扑过来,攥紧了小王的衣角,“你们平白无故乱抓人就不怕上面怪罪吗?”
“我们就是奉上面的命令来的,”小王扯开她的手退到了一边去,并没有像堂哥那样推人家,“你一个小孩,没你的事走开一点。”
“她是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抓他。”小妮子不甘心的问道。
“她啊?”王哥看着小妮子笑了笑,回答说,“他刚刚打了我家夫人。”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夫人说她当时身边有两个小孩,想必就是你们两个吧。”
小妮子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破布偶小女孩突然走了出来,怯懦的说:“刚刚是有人想打我,所以她才来帮忙的,并不是她的错。”
“你说她没错就没错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个小屁孩,”王哥不满意的哼道,“她打的可是我家师爷的儿子,而且你们好像也打了师爷的儿子吧。”
两个小女孩听到这话都往后面退了一步。
“走吧,”王哥烦躁的说,“在这里耽搁得够久的了,再拖下去,想必夫人要生气了。”
“好吧。”小王只能的应合着说。
眼见他们要把盛风雪弄走,两个小女孩扑上去,本想将他们拉开,结果反被王哥直接踹到了墙跟边。
等她俩爬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怎么办?她被他们带走了,”小妮子着急得都快哭了,“我们不认识她,也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忙。”
“阿言也不知道,”破布偶小女孩抽抽搭搭的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不是我的事,她也不会被抓走,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去找谁才好?”
“在路边我也只看到她一个人,”小妮子着急的说,“看她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可怎么办才好?”阿言着急的抹着眼泪,怀中的破布偶搂得紧紧的,“我们都不认识她的家人,该找谁去帮忙?那个女人恶毒的很,害死了好多人,如果我们不早点找人帮忙的话,想必这个姐姐也会死掉的。”
“我也没有办法呀,”小妮子的捶胸顿足,在原地转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办法,“张大牛现在也不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必他也是找不到什么办法的吧,”阿言着急的说,“他是被官府带走的,就算我们去报官也没有办法。”
“那要怎么办?”小妮子在门口看了一眼,盛风雪已经被他们带走了,“如果找不到比县太爷和师爷更厉害的人物,那这个姐姐就救不回来了。”
“唉——”小妮子叹气,想了想说,“你先留在这里,等张大牛回来,我跟过去看,看看姐姐关在什么地方。”
“你自己小心点。”阿言担忧的说。
两个人虽然小,但是都跟小大人一样,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
阿言目送小妮子离开,心中越想越着急,一直哭着。
盛世马车里抹着眼泪,他已经哭了一路了,手里拿着盛风雪送的信件,反复的看。
绮丽和零落坐在旁边,刚开始还好心劝一劝,时间一久,索性不劝了,因为就算劝也劝不动。
马车外面也能听到盛世的哭声。
走了一段时间后,马车在一个客栈前停下,车夫敲了敲窗子,说:“贵人们,到地方了。”
零落最先下了马车,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这才让盛世他们下了马车。
付好了钱之后,马车便走了。
“这里就是娘亲所说的地方吗?”盛世好奇的四处看,“娘亲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她送信的地方确实在这里,”绮丽说,“我们先住进客栈,找人打探一下吧。”
“这样也好,”零落走进客栈去,将一切安顿好,这才返回来接他们,“掌柜他说他们确实之前住过这里,不过在半天前已经离开了。”
“现在又去了什么地方?”盛世着急的问,现在他特别的担心娘亲。
这里是之前君依和盛风雪他们曾经落脚的地方,不过也没有待多久就走了,因为两个人看起来富贵寻常,所以掌柜的就记住了。
“说是往镇安方向去了,”零落指着镇安的方向,说,“如果按照脚程来看,他们现在已应该在镇安,如果没有再继续往前的话。”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盛世着急的说。
绮丽本想劝一劝,最终放弃了,叫零落给他找了快马来,她们则先留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盛世可以自己处理问题了。
盛风雪一直觉得很难受,现在却是她觉得最难受的时候。
王哥不把她当人看,连马车都舍不得拉一辆来,直接把她放在马的前面,把她像面条一样挂着,然后飞快的往衙门奔去。
席玲玲已经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了。
这人被带回来,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儿子已经被人带回家里了。
“怎么样,她这是死了吗?”席玲玲好奇的问王哥,“就这样死了的话,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回夫人的话,”王哥从马上翻身下来,冲席玲玲拱手,非常恭敬的回答说,“没有死,好像是因为生病晕过去了。”
“没死就好,不然就没得玩了。”席玲玲哼了一声,吩咐他们将盛风雪关入大牢,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她病成这样,堂哥,我们要不要给她找个大夫啊?”小王凑近王哥特别小声的说,“万一死在这里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牢里死的人还少吗?”王哥对小王的态度非常不好,十分嫌弃的说,“就算你现在好心治好了,待会儿夫人发起怒来她也是要死的。”
想到死在席玲珑手里的女人,小王叹了口气,压低的声音说:“她也太倒霉了,招惹是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夫人。”
“谁知道呢?”王哥笑了笑,意有所指,继续说道,“这不是我们该管该问的事情,只要把她带回牢里,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走吧,”王哥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安慰说,“我们是拿钱办事的,别的也管不了太多。”
“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王哥对看守牢房门的人说,“这是夫人要求的,你们可要看好她哦。”
“王哥,请放心,我们不会出错的,”看守牢门的人嘿嘿地笑着说,“只要进了这里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你们放心好了。”
“行吧,”王哥点了点头说,“既然人已带到,事情也完成了,那我们兄弟俩就先走了。”
“成。”看守牢门的人说道。
事情完成得了空闲时间,小王和王哥一道出来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王哥得了空就去吃酒了,小王辗转进了旁边的一个偏院,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路,这才敲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大门。
“谁呀?”里面一个苍老的妇人问道,“没事敲什么门?”
“我,”小王应了一声,将头靠在门板上,这才小声的回答道,“小王。”
里面传来脚步声,没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妇人探出了头来,看着小王问:“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小王嘿嘿的笑着说:“有一个人她病了,在牢房里关着,是个女人,看起来身份地位不低。”
“你想让我去给她看病?”老妇人挑眉问道,“我才不要去,席玲玲那个女人太可恶了,一旦惹上她都没有什么好事情。”
“我也不想得罪她,但是那个女人病得太厉害了,”小王小声的说,“我们去带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晕倒了,直到我们帮她放牢里,也没有醒来。”
“看样子是病得很厉害呀,”老妇人说,“我这里也只能看一些寻常病症,像她这样严重的,看样子我是没办法的。”
小王想了想说:“你就直接给她开些药好了,我偷偷送进去,有没有用,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净给我添麻烦,”老妇人烦躁的转身,小王趁机走了进去,“你就帮了我一次,你想想我都帮了你多少次了?”
“好人有好报嘛,”小王搓着手说道,“我们就当积德行善了,等过两天我得空了,便跟你一起去山上采药,这样就可以了吧?”
“行吧,”老妇人点了点头,“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折腾不动了,你自己去吧。”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王信誓旦旦的说。
“她到底是个什么病症?我好对症下药,”老夫人回头问他,“一般好药材我还是有的,好的药材没有,就让她凑合着用吧。”
小王将盛风雪的样子回想了一遍,这才说道:“看样子是头疼,好像全身也没什么力气,有点发热,声音小小的,喉咙应该也有些不舒服。”
“这应当不是寻常的着凉吧?”老妇人回头问,将原本抓好的中药又再放了回去,“给他开些祛风止痛的药吧,想必她的身体还有别的什么毛病,我医术不够高明,所以应该看不出来。”
“先开些药给她止住痛吧,她看起来太可怜了。”小王说。
“你自己就不可怜吗?”老妇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抓药,“天下可怜之人那么多,你一个人可怜的过来吗?”
“这不是还有您吗?”小王大方的笑着,“能帮多少是多少吧,图个心安。”
“你又没做什么坏事,”老妇人将中药放在称上,说,“你图个什么心安?”
“人活着哪有不做坏事的呢?”小王说,“如果不是我们将她抓过来,想必现在已经有人给她请大夫了,也不至于拖到这样严重。”
“那又不是你的错,”老妇人说着,将抓好的中药往小王身边一推,“后面你自己去煎吧,记得回来把才给我劈好。”
“行,”小王说,“谢谢了。”
“跟我道什么谢,”老妇人说,“我要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还没消息呢,”小王扬了扬草药包,“您放心,我会尽力帮你找的。”
“找到的话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啊。”老夫人扬声说道。
“知道啦!”小王往后面去,高声回答道。
身旁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加上自己一直很难受,所以盛风雪睡得并不安稳。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等到看门看到的人给她送吃的来,她才醒过来。
盛风雪看着发黑的馒头和馊掉的粥,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痛了。
旁边的一个人看了她半天,见她看着吃的不为所动,于是便爬过去,凑到牢门边,小心的问盛风雪,说:“你是不是不吃啊?不吃的话给我行不行呀?”
听到铁链声响,盛风雪回过了头。
他的身旁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她刚转过头去就被吓了一大跳。
“别害怕,”那个男人往后退了几步,与盛风雪拉开了距离,他知道自己身上又脏又臭,“我跟你一样,都是被抓进来的。”
她的整个身体都在痛,喉咙也是痛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回答,那个男人像箭一样窜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盛风雪身旁的吃的,连东西带盘子一起拿走了。
盛风雪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人一边往嘴里狂塞东西,一边说:“你现在不吃点东西,会撑不住的。”
“只要进了这里就别想出去,就算出去的话,有百分之九十也是死的,”男人话说得飞快,好奇的问道,“你是因为得罪了谁被关进来的?”
盛风雪想了想,没有回答。
其实她大概也猜到了,在被带来的路上,她也迷迷糊糊听到了一点,现在的她又生病又难受,而且还孤立无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不想说,我也不勉强,”男人好像怕盛风雪反悔一样,囫囵几下就把食物全部给吃光了,抹着嘴笑呵呵的对盛风雪说,“我因为偷东西被抓进来的。”
说着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人,依次介绍说:“你看到我旁边那个人了吗,看着像个男人,其实是个女人,她是因为抢东西被人抓进来的,还有你后面的那个老头子,他是因为打人被抓进来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牢房,那里很宽敞,关了不少人。
“那里一共关了十二个人,”男人说道,“上面说他们是土匪,我看不像,他们进来时穿的衣服可好了,里面有老人,有小孩,看样子是一家人。”
听到有人说自己,那边的人往这边看过来,男人欢喜的冲他们挥手打招呼,谁知没有一个人理他。
“我姓林,叫林大全,”男人自报家门望着盛风雪说,“公子,你姓什么?看你衣服穿得很好,应该不是寻常人家吧?”
盛风雪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往角落走去。
林大全失望的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他又来到了盛风雪旁边,小声的冲她说:“我知道有地方可以出去,你想知道吗?”
盛风雪还是没有说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哎,”林大全小声的喊她,“应该会有人来救你的吧?如果有的话,能不能请你把我一起带走?我会告诉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的。”
“没有人会来救我的,”盛风雪小声的说,有气无力,“既然你知道怎么出去,那就出去吧。”
“你是——”林大全疑惑的挠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女人,对吧?”
盛风雪没有说话。
“那我大概就能猜到,你因为什么被抓进来了?”林大全笑嘻嘻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了师爷的新夫人,那就是被师爷看上了。”
“我就不能是得罪了县太爷吗?”盛风学揉着脑袋说道。
“怎么可能?”林大全说,“县太爷在我们这里,就是一个摆设,镇安的大小事情,还不都是师爷说了算。”
“现在席玲玲那个女人正受宠,”杜大全继续说,“经常对师爷吹枕边风,现在的师爷最听她的话。”
“这个镇安就师爷他们一手遮天,县太爷是一点用都没有,但凡他有点骨气,也不至于把镇安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林大全喋喋不休的说,一边说还一边去看盛风雪,“您说是吧……公子?”
他自己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结果盛风雪压根就没有理他,等他转过去看时,盛风雪又晕过去了。
林大全叹了口气,又在旁边抢东西的那个女人说话去了。
打人的老头一直听着他们说话,不言不语,也没有接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王用瓦罐装着好好的中药过来了,等他小心拎着过来的时候,中药已经冷透了,而且再一次看到晕过去的盛风雪。
牢里看守的人都出去了,现在只剩下小王和这些犯人,这些人一见小王过来,顿时兴致高昂,纷纷挥手跟他打招呼。
小王走进来,到了盛风雪的牢门前。
林大全凑了过去,手心的看着小王,亲热的喊道:“小王哥,您来啦。”
“她现在怎么样了?”小王指着角落里的盛风雪说。
“晕过去啦,”林大全又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回答道,“刚刚醒了一会儿,没说几句话,我还没问出她的名字呢,就又晕过去了。”
“这个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小王小声的对林大全说,“看他这打扮,很有可能是哪家的小姐。”
“小姐?”林大全张大了嘴,看了看盛风雪,又把视线落到小王身上,好奇的问道,“她真是女的啊?……看来我猜对了,嘿嘿。”
“抓她来的时候,另外两个小姑娘这样说的,”小王嘀嘀咕咕的跟他说话,“要不是得罪了夫人,她也不至于被抓进这里,听说还打了夫人,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她胆子可真够大的呀,”林大全唏嘘不已,又看了盛风雪一眼,略待崇拜的说道,“那么多人想席玲玲那个女人,结果没有人敢动手,还是她一个外乡人,胆子大。”
“她是外乡人吧?”林大全小心的问小王,“不然的话她也没有那个胆子。”
小王点了点头说:“大概刚来这个地方不久,还不清楚镇安的情况,否则她做事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小王说完又冲林大全说:“你帮我看着外面点,我进去给她喂点药,别真让她死在这里了。”
“没问题!”林大全欢呼雀跃的说,“一个女人,我真的很佩服她。”
“大概是不知者无畏吧,”小王笑着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如果他知道席玲玲的身份,只怕就不敢跟她动手了。”
“谁知道呢?”林大全紧盯着牢门外面的大门口,“反正他替我们打了席琳琳那个讨厌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小王拎着药罐走了进去,盛风雪依旧昏迷不醒。
林大全一面看着牢门口,一面跟旁边的那个打了人的老头说话,他把刚才和小王说的话给老头说了一遍,老头对盛风雪的行为也很佩服。
“只怕她是惹下大祸了吧,”老头忧心忡忡的说,“席玲玲他们上面可是有人的,估计这个小姐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