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盛风雪点了点头,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她还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带的唯一的五两银子刚才被这小女孩顺走了。
“小妮子去帮忙,”张大牛瞪着眼睛对小女孩说,“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再将你扔到付颖面前去!”
“哦,”小女孩垂头非常不满的盯回去,吐着舌头扮着鬼脸,磨磨蹭蹭的往盛风雪身边去,“我帮就是了!”
张大牛话语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只能照做。
“别磨磨蹭蹭的,”张大牛一面往板车那里走去一面说道,“看这小姐的样子是病了,我们得快点儿将她送到医馆去。”
“我知道了啦,”小女孩像是挥走讨厌的蚊虫一般,对张大牛不满的说道,“我知道哪里有好的医馆,我带她去总行了吧。”
小女孩抓了抓自己通红的脸,七八岁的身体跟五六岁差不多,但她的力气却大得厉害,没有多久就将盛风雪搀扶到了板车旁去。
“上去,”小女孩拍了拍板车示意,张大牛已经事先将稻草铺平了,“稻草是干净的。”
“我,没力气了,”盛风雪垂头声音微弱,“谢谢。”
“那我上去拉你。”小女孩看了她一眼,然后往车轴上一站,又一跃就到了板车上,随后朝盛风雪伸出了手。
“没事,不会摔的,你放心。”小女孩又说。
“谢谢。”盛风雪感激涕零。
盛风雪与小女孩一起躺在板车上,半睁的眼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她突然又想起之前坐板车的情景。
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盛风雪很想念玥影。
很想,很想。
“你睡会儿吧,”小女孩对她说,“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我没有名字,”小女孩又说,“他们都叫我小妮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谢谢。”盛风雪低声的说。
板车虽然简陋比不上君依马车的万分之一,但对现在的盛风雪而言简直是人间天堂,身体渐渐放松,最终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身边和着小妮子浑浊的汗水味道,盛风雪竟然觉得分外亲切。
稻草见过阳光,和今天的阴沉天空完全不同,盛风雪侧脸闻着淡淡的味道,心情渐渐放松。
小妮子与盛风雪躺在一起一直偷偷的观察着她,确定盛风雪睡着之后,她才快速的起身,然后将盛风雪胸前的衣衫撩开,速度非常快的将盛风雪的钱袋放回了原位。
“我放回去了,”小妮子拍了拍手,将空着的手伸过去给张大牛看,张大牛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又继续赶着牛车,“张大牛,你真爱管闲事!”
“我知道你的难处,”张大牛小声的说,“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偷别人的东西。”
“我一个小孩子,不偷哪里来的钱?”小妮子暴喝着说,“你不是没有看到付颖姐姐的那个样子,再拖下去估计连路都走不了了!”
“我知道,”张大牛说,“我会尽快凑钱来的。”
“你卖牛能赚多少银子?”小妮子不满的反问,“一头老牛才值十两银子,除去成本你赚的还不足半两!”
“就算是这样,付颖姑娘也不愿意看到你偷钱!”张大牛头也不回,“她都告诫你多少次了,为这事儿哭了多少次了?”
“等救出她我就洗手不干了!”小妮子没有再继续和张大牛争论,说完这句就躺了下去。
盛风雪在她旁边睡得正好。
牛车继续往大城镇走去,过了午时后才在后街停下。
这里是小妮子常活动的区域,他们口中所提的付颖,就在前面几条街上的青楼里。
第102章 最廉价的就是同情心
君依将马车停在桃花林旁边,只身进入里面,等他也站在盛风雪站过的地方时,盛风雪早已不在此处。
他又踩着石板路去了小村庄里,君依的出现惹起了一片骚动。
盛风雪并没有来过这里。
有渔夫说他看到盛风雪上了大道。
君依给了酬谢金后转身原路返回,仔仔细细再观察了桃花林后,这才赶着马车往大城镇走去。
得绕一圈。
牛车停在后街角落里。
张大牛下了牛车,手脚麻利的将牛车卸了,然后才对小妮子说道:“我先去将牛交了,板车我随后再来拿。”
小妮子习惯性的四处盯,寻找可以下手的目标。
后街不像前街那么繁华干净,一路林立的酒馆客栈也没有那么华贵。
墙角里倒着数个乞丐,乞丐窝在一起睡着取暖,没睡的嘻嘻哈哈的笑着互相替对方抓虱子。
梧桐树下有个醉汉抱着个酒坛子正睡着,哈喇子流了一地,沾湿了衣襟和身下的草。
一对往这里走过的年轻夫妇,非常嫌弃的朝他身边吐了口唾沫,然后才趾高气扬的挽臂离去。
前面有对男女正在拉拉扯扯,互相谩骂着,男人三十来岁生得尖嘴猴腮,女人四十出头一脸的浓妆艳抹。
两人正为生意没谈拢而争吵着。
小妮子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鄙视,想到付颖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她心里就不那么好过了,心烦意乱之中,她便将脚下的小石头往前面踢去。
小石头一蹦一跳的进了斜边的破烂酒馆里,此时正有买酒人从里面走出来,小石头正好擦着他脚边飞过。
这人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走得虎虎生威,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他止步瞪着犹如铜锣的大眼镜,先是四处扫视了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斜边处的小妮子身上。
小妮子知道对方正看着她,她忙缩了缩脖子,瘦小的身子胆战心惊的直往后面退,想寻找一个安全之所。
“死丫头!”那男人冲着小妮子骂了一句,小妮子缩着脖子不敢应声,心里惴惴不安,本想靠墙跑,但又想到板车里还有个人她便不能跑。
双腿开始打颤,她知道今天惹上了麻烦。
“呸,”男人冲着小妮子吐了口浓痰,一脸嫌弃鄙视模样,“没种的玩意儿!”
小妮子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他心情愉快,他最终抖着腿,哼着小曲非常愉快离开了。
那得意的模样,俨然一个羊癫疯晚期的患者。
“呸,”小妮子嫌弃的翻着白眼,“靠女人养的贱货,成天就知道喝酒,什么都不做的废物东西!”
后街的人小妮子都认识,除了个别生面孔。
过了午时她的肚子开始饿得咕噜噜的叫,小妮子捏了捏怀里的布袋子,又偷偷瞅了一眼盛风雪,思虑再三这才转身快速往街头跑去。
那对谈生意的男女还没走。
“……贱人,就你这货色还值一两银子?”那男人声音提高,一脸得意的看着浓妆艳抹的女人,他们的身边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闲人,正对这一幕指指点点,男人挑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我们刚刚明明说好了价钱的!”女人不服气的叉腰说,“而且连床都是我自己提供的,这点银子又怎么会贵?”
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小袋子来,然后又慢吞吞的从里面摸了几个铜板来,抖了抖手,直接扔在了女人脚下。
“滚,”男人抬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给你十文钱我都嫌多。”
“你——”女人指着他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看热闹帮这男人说话。
女人脸颊上瞬间就挂满了眼泪。
廉价的脂粉被眼泪冲花,她此时跟鬼似的难看。
“他可是出了名的赖皮鬼,”其中一个看客,对另外一个看客耳语道,“经常这幅德行,翻脸不认人。”
“都怪她自己瞎眼找了他,”没有人同情这女人,都在埋怨这女人的不对,“或许是想钱想疯了吧?”
“谁知道呢?”目送着那男人潇洒离去的看客嘻嘻哈哈的说,“或许是她自己想了,才找了个这么好的理由。”
“饥不择食吗?……啧啧。”
众人顿时嫌怨的跳开,仿若这女人是毒瘤一般。
女人顿时瘫坐在地,茫然的看着地上被好心人捡起放在一起的铜板,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来做皮肉生意。
夫君被官府用莫须有的罪名抓走打死在牢房里,孩子重病奄奄一息,婆家对此不闻不问,娘家又偏远靠不上……
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看客渐渐的散去,这女人终于捂脸恸哭出了声,哇哇的痛哭,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
盛风雪只觉得耳边好吵,一个个陌生的声音跟敲锣打鼓似的让她烦躁,渐渐地那些声音都散去,换之则是女人呼天抢地哭泣的声音。
悲痛欲绝。
仿若连天都一并塌了下来。
盛风雪从昏迷之中惊醒猛然坐了起来。
那女人正一面抹泪,一面靠着墙角走,她的哭声已经严重影响到别人的生意,所以便有对此事不爽的店家出来厉声驱赶她。
在后街,最廉价的就是同情心。
只存在有钱的人和没有钱的人。
大都没有钱,和这个哭泣着无奈离去的女人一样!
盛风雪揉着眉心,睡了一觉总算是好了点,头依旧很痛。
侧脸目送那个女人离去,盛风雪甚至连走过去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力气都没有。
身边没有那个叫“小妮子”的小女孩的身影,连张大牛都不见了。
板车还在这里,证明他们还会再回来。
女人离开的地方出现了小妮子的一抹身影,盛风雪看了看确定是她之后,才慢慢下了板车,扶着墙往那边走去。
看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盛风雪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
已过午时,盛风雪觉得又累、又饿头还很痛。
她真想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再不醒来……
前街犹如天堂一般繁华,与盛风雪现在所处的后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商铺林立,人群吵杂而有秩序。
酒馆小厮站在店前,点头哈腰的招揽客人,偶尔可见喝醉酒的客人晃晃悠悠的走出酒馆,然后进入人流中消失不见。
客栈门前有人来来回回,几乎成双成对,一路走一路说好不热闹。
店家欢喜的招揽着生意,店小二殷勤的在客栈里,跑来跑去。
从布匹店里走出来的一对男女正俯首帖耳的说着什么,女人怀里抱着包装好的新布匹,不经意间露出了绯红喜服的一角。
远处青楼有女子坐在二楼弹唱,背靠屏风,正面便是人流如织的大街,一脸愁容的她实在是让人生不出进店的兴致。
君依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在人群里搜索了半天,仍旧不见盛风雪的身影,他不免有些失望。
面前装潢华丽的当铺里跑出一个人来,二十来岁,他的掖下夹着一本大账簿,被寒风吹得哗啦啦的响。
“君依大人,”这人绕到君依身侧,忙对着君依躬身恭敬一拜,“外面天寒,还请里面请。”
君依的背后便是南宫当铺。
南宫当铺对外宣称是南宫凝脂开的,实际上,它的背后老板是茹仪公主。
这是她特意为君依开的,南宫凝脂只不过是挂名顺带帮忙经营罢了。
君依喜欢到处走,时常让她得不到讯息,于是她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在人多的地方都开上南宫当铺。
并且她还给了君依一半南宫当铺的玉印。
这表明只要君依出现,无论是茹仪公主名下的哪一家南宫当铺,都得无条件的服从君依的所有命令!
这也间接的证明了君依在茹仪公主心里的分量!
君依实际上很讨厌这一点,他厌恶茹仪这么做,但现在他第一次觉得茹仪公主的安排挺好。
茹仪还是很了解君依的。
他不可能直接去官府。
所以南宫当铺,便是君依目前最好的去处。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跟茹仪扯上关系!
“找人,”君依没有往南宫当铺里走,顶着寒风直接说道,“着淡桃色男装,与本大人在桃花林走散了。”
“十五六岁,左右眉毛之下眼角之上有小痣,对称,”君依又说,“尽快找到,找到之后将她带来镇安客栈。”
镇安便是这城镇的名字。
这人马上就捕捉到了君依说的关键信息:十五六岁的女人,女扮男装,穿淡桃色衣服。
而且,和君依关系很好!
“是,”这人忙应声,“小的一定会尽快找到。”
“天亮之前,”君依冷声吩咐说,“就算是用绑的,你们也得将她给本大人绑来。”
这人眉梢跳动得厉害。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想错了。
镇安很大,靠近京城,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但他不能说。
是不敢说。
君依之名,南宫当铺里的人都很清楚。
“是,小的遵命!”这人快速的应声。
“别让任何人知道本大人在此,”君依吩咐说,“连茹仪公主都不行。”
茹仪三天两头的打听他的去处,君依很清楚。
南宫当铺最主要的作用不是做典当生意赚钱,而是替茹仪公主寻找君依的踪迹。
君依再清楚不过了。
“本大人自会跟茹仪公主联系。”君依说。
“是,小的明白了!”这人忙应声,捏了把汗。
君依又上了马车,独自驱赶着马车往镇安客栈去。
“和画像上的不太一样,”这人目送着君依离开,暗自思索着,“白面具倒是没有错,但画像上却不是披散着头发的。”
君依吩咐的事情他不敢耽误,目送君依离去之后,他便快速的往当铺里去,然后将人都召集起来,分配着去找君依所说的人。
盛风雪与君依此时正身处同一个地方,相隔数条街道,遥遥相对。
前面有吵杂声传来,盛风雪捧着脑袋走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走出这长长的墙面,看到的却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景象。
她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着深紫锦袍华服,细长的脖颈被保护得很好,凃得猩红的嘴唇半张着,一张勉强算得上是俏丽的脸,正因看着面前这一幕而激动到扭曲变形。
抱着手臂冷漠观望身前一幕的她,正笑得花枝乱颤,纤细的手指同样凃得猩红,正心情愉快的指点江山着。
“打死她这个没长眼的小贱人,”这女人呵呵的愉快笑着,“竟然学着别人习武,是不要命了吗?”
“环日国女子严禁习武,违者必杀,谁不知道这条律令啊,这死丫头竟然公然违背,真是不想活了!”
女人絮絮叨叨着,扭着水蛇腰笑得很开心,就差拍掌捶地了。
盛风雪揉了揉眉心,慢慢的将视线往下移动,刚看到便凝了眉。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和这女人一样的锦缎华服,一手正拉着前面一个抱着破布偶的小女孩的头发,一手掐着阻止他这种过分行为的小妮子的肩膀。
小男孩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得了母亲的许可,他手里的力气越发的大,呼呼吐出的热气表明他呼吸频率的不一,显然是已经激动到快失了神智。
被他扯住头发的小女孩和小妮子差不多大小,身形比小妮子更为单薄,身上里里外外的穿着四件旧布衣御寒,小脸已痛得扭曲,泪水早已糊花了脸。
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松开怀里的破布偶,依旧跟心爱的宝贝一样保护着。
那小男孩显然是想抢她怀里的布偶。
小妮子双手环着小男孩的腰,用尽全力将他往后面拖,奈何对方却紧抓布偶小女孩的头发不放,小妮子一用力就惹得小女孩惨叫,最后她只能选择松手。
小男孩得了自由后,便全心开始对付起布偶小女孩来,只见他用力的一拖一拽,伴随着布偶小女孩的惨叫声后,她直接摔倒在了他的面前。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众人指指点点着却无一人上前阻止。
“放……放开我!”布偶小女孩想去抓小男孩的手,却抓了个空,反倒是她又再一次被他抓住了头发。
“把你布偶给我,我就放手!”小男孩说着就想往布偶小女孩怀里掏去,谁知小女孩却将破布偶抱得更紧。
小男孩见此心情更是不爽,直接一脚踢在了布偶小女孩的背脊上,惹得她又是一阵尖叫。
小女孩怀里的布偶已经很旧了,又破又烂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盛风雪想不明白这小男孩抢她破布偶的意义何在。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没有意义的。
“你放开她!”小妮子吼叫着,对着小男孩的大腿就是一脚,小男孩不防小妮子竟然敢如此大胆,他直接被小妮子踢中了腿,小男孩吃痛得弯了腰。
“你找死!”原本看热闹的女人瞬间就怒了,三步并作两步速度非常快,转眼就到了小妮子身前来,女人的声音还未落下,她就已经一巴掌甩在了小妮子的脸上。
小妮子不妨,直接被她的一巴掌扇到了地上去。
这女人还不满足,又一步过去将自家儿子往身后一拉,然后再一次一扬手对着布偶小女孩的脸甩了过去……
“你干什么!?”盛风雪暴喝着,一双眼睛充血般的盯着这女人。
“你谁啊?”这女人显然是不悦,被一个陌生女人拉住了手腕她自然不爽快,反问之后她便嫌怨的盯着盛风雪看,想将手腕从盛风雪手里抽出,结果失败了。
于是她便竭尽全力往前面一推,盛风雪身子往后面倾了几下,最终还是牢牢的站定了。
“松手!”女人不爽的暴喝。
“你凭什么打人?”盛风雪比她更不爽,“抢别人东西还有理了?”
要不是自己头痛,要不是自己身体不适使不上力气,不然凭借盛风雪的能力小妮子也不至于被打!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非常不爽的哼道,又试图从盛风雪手里收回手臂来,却发现被她箍得更紧,这下这女人就更生气了,大吼道:“我叫你松手,你听到没有?!”
“你得跟她们道歉,”盛风雪理直气壮的说,她正好有火无处发呢,“并且给予相应的赔偿!”
“道歉?赔偿?”女人嗤笑了一声,继续扭动着她的水蛇腰,“小孩子之间打架罢了,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既然是小孩子打架,那你又为何要出手?”盛风雪继续质问。
这女人明显是不知道自己错了。
简直是不要脸。
非常的不要脸!
“我儿子比她们小,他还只是个孩子……”女人继续理直气壮的说。
小妮子和那个拿破布偶的小女孩都已经七八岁了,而她儿子才五岁,她觉得自己儿子打她们理所当然。
而且环日国的女子严禁习武,那个拿破布偶的小女孩竟然用学来的掌法打她心爱的儿子。
简直是不可饶恕!
“而且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她们还以多欺少!”
女人继续理直气壮。
她不知道盛风雪此时的怒气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盛风雪的手抖得很厉害。
这女人以为她是怕了。
众人都站在这女人一边,盛风雪身后除了将破布偶护在胸前瑟瑟发抖着拉着她衣角的布偶小女孩外,就只有随时准备冲出去跟对方大干一场的小妮子。
才吃了那女人的一巴掌的小妮子不敢再贸然行动,两个小女孩都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盛风雪和周围的这一切。
发生的事情,以及看热闹的人。
还有身边犹如英雄般出现的盛风雪。
她是她们现在唯一的依靠!
这女人叫席玲玲,是这镇安师爷的新夫人,她身边带着的就是她的儿子,因为前几个女人生的都是女儿,只有她生得了儿子,所以她才做稳了师爷夫人的位置。
其实她不过是镇安师爷的第六个小老婆而已!
镇安师爷和镇安县太爷沆瀣一气。
众人心知肚明。
没人敢招惹,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过着日子。
自然就没有人敢站在盛风雪这边。
“呵呵……”盛风雪扫视了一眼人群,心里非常失望,将手松了之后她冷冷的笑着,然后蹲下了地去。
头好痛。
没有力气。
“若是君依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盛风雪突然想。
“该死,我怎么又想起他了?”盛风雪为自己突然间冒出来的念头感到烦躁。
她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唯一陪着她就只有这两个胆战心惊的小女孩。
“对了,玉印!”盛风雪突然想起来,手往怀里探了探,还在。
但是下一刻她又泄了气。
她和君依已经彻底闹翻了,现在还用他给的玉印,无论怎么想盛风雪都会觉得自己厚脸皮。
看来现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可恶的环日国女子不准习武!”
“可恶的他还只是个孩子!”
“等等……孩子?”
盛风雪烦躁的在心里想,想着想着,突然她就抬起了头来,正对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的那对母女。
女人像护雏鸟一样把儿子护在身后,那小男孩正恶狠狠的盯着她们这边,一副虎狼之姿,随时都会冲过来继续拼命的样子。
盛风雪看着越发的气!
不管了,拼了。
君依她都不怕,更何况还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噢,对了,还有她那没有家教的儿子。
盛风雪突然就笑了,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这女人,在女人凝眉不爽的时候她突然问道:“请问美女您今年几岁?”
“二十四岁,”女人抬头挺胸一脸不解的回答说,“又怎么了?”
“噢。”盛风雪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头依旧很晕,但是的她心里却再也没有了迷茫。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决定好以后要做什么了!
她要改变!
从根本上改变。
不止是她,还有环日国这扭曲的规定。
盛风雪觉得自己做得到。
并且她必须得做到!
身后的两个小女孩实在是太可怜……
女人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盛风雪要做什么,众人也一脸看热闹的紧盯盛风雪,都期望着她能够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盛风雪说着突然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这女人惊恐万状的看着她的时候,盛风雪又再继续说道:“我才十六岁!”
盛娇娥的身体十六岁。
女人并不知道盛风雪要做什么,她本以为盛风雪只是向她打听年龄而已。
当盛风雪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甩在她右脸上的时候,她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但是已经晚了!
盛风雪用尽全力的一巴掌,而且还是她力气比较大的左手,这一掌甩过去发出令人心情愉悦的清脆响声时,那女人的涂着胭脂的脸瞬间就红了,而后又慢慢地肿了起来,跟个小山堆似的。
“啊?——”围观众人惨叫一声忙往后退去。
总算是有人反应过来了。
而在他们发出惨叫声之前,盛风雪就已经拉着两个小女孩退到安全地带去了。
那个抱着破布偶的小女孩还是紧紧的拽着盛风雪的衣角不松手,怯生生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你——”女人指着前方一脸云淡风轻、其实心里痛快到想要振臂高呼的盛风雪,“你干什么?!”
女人愤怒的捂着肿起来的脸,手指刚碰到又被痛得呲牙咧嘴。
众人只敢捂嘴惊呼,没有人敢上前去。
非常的寂静。
“我比你小啊,”盛风雪笑嘻嘻的说,“所以我也只是个孩子。”
“我才十六岁,比你小好多岁呢,所以,这就代表着我也可以打你啊!”盛风雪继续笑嘻嘻的说。
其实她看起来才十五六岁而已。
盛风雪的心情非常非常的愉快。
前所未有!
因为过于激动,她的手抖得都止不住了。
“可恶!”女人生气的跺脚,身后的小男孩见母亲被打瞬间就怒了,扬着拳头就要冲过来。
“你最好,管好他,”盛风雪指了指女人身后的小男孩,“不然以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恶,你个贱人!”女人愤怒的大喊大叫,“记住了我是席玲玲,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我好怕你喔,”盛风雪故意做了个担惊受怕的样子,“我连皇帝身边的人都不怕,还怕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盛风雪不怕是假的。
她比谁都怕君依,但现在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弱,不然的话就彻底输了。
“好,我记住你了!”席玲玲恶狠狠的说,“就算你不说自己是谁,我也一定查得到你!”
“你不用费劲去查,”盛风雪非常冷静的说,“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谁!”
“盛风雪!”
盛风雪认真的说。
“现在是你惹不起的人,以后将会是光听到我名字,就能让你闻风丧胆的人!”盛风雪又说。
“呵呵,”席玲玲冷笑着,“真是不要脸!”
“走着瞧吧!”盛风雪冷笑着,“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要变强!”
盛风雪不想再跟席玲玲废话,转身拉着两个小女孩往回走。
她快撑不住了。
席玲玲没有追上来。
盛风雪偷偷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回到板车上就再一次晕了过去……
她决定变强。
她决定去找玥影。
盛风雪肯定玥影会帮自己。
“影哥哥……”
昏迷之中的盛风雪嗫嚅着嘴角呼唤着。
她此时非常、非常的想念玥影。
镇安客栈共有八层,是镇安县最高的客栈。
君依就住在第八层最正中的雅间,此时正立在窗前往外面看去。
一片繁华之中仍旧不见盛风雪的身影。
圆木桌上有清酒小菜,君依一口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