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书—— by虹桃子
虹桃子  发于:2023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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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色?夏安这是重题轻友吧。”后面的胡言好奇地探长了头,一看夏安笔下的公式顿时咋舌,“大佬,你这是在推导什么?”
“一道泛函分析,是课外内容,还挺有趣的。”夏安耐心解释道。
“有趣.呵呵。”胡言这会儿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夏安确实妖孽,就仿佛天花板一样横在二中精英学子们的头顶,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他们刚开始也试图挑战过夏安,但真正跟他本人相处时,才发现自己就像面对看不见底的深渊。
夏安从不恃才傲物,甚至可以说平易近人,谁都可以来找他问问题,但胡言他们越是请教,就越能感受到名为天赋的绝望。
对好学生们来说,有些难题拿给老师讲,可能还不如交给夏安来得快。
久而久之,大家的“竞争”也自动把夏安排除在外,天外飞仙就别来参加武林争霸了。
“欸,待会儿学生代表发言还是夏安吗?”胡言突然想起。
龚世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还能是谁?”
“夏安都从高一发言到高三了,我以为学校会换点新人。”
“换谁啊?首先要有我哥们的实力,还得有这种校草级别的颜值.”
龚世明吹捧得夏安太过肉麻,导致少年挑了挑眉,悄无声息地挪了挪凳子:“别吹我,受不起。”
“看看,还得谦虚。”小胖子加了一句。
旁边并排的两个女生“噗嗤”笑了。
她们自己笑还不够,还跟前面的女生分享。
等传到顾冬月耳里,原话已经变成离谱的“龚二怒夸男神颜值,男神吓得后退三尺”。
“这么搞笑的吗,让我看看,”闫佳怡回头张望,果然见到夏安跟龚世明足足隔了两个人的空位,“噗.这俩不会在避嫌吧?”
顾冬月也回眸看了一眼,目光驻足在少年脸上,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头顶,仿佛镀上了一圈光晕,清隽如画。
她心里微颤,也不敢多看,匆匆把眼转了回去。
“冬月,你看到了没,好好笑哦那些男生.”闫佳怡还撞了撞她。
顾冬月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又敷衍我.”
“没有,我看到了。”
女孩子们开始低声交谈,顾冬月也就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也多了一道安静又和熙的目光。
视线交错只差几秒,她和他谁都没有看见彼此偷望对方的眼神。
“最后,愿同学们在新的学年不骄不躁,脚踏实地,努力学习,不与他人较短长,只为自己证本心。”
“正如伟人曾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所有宏伟的梦想都必须由眼前微小的选择开启。唯有行动,才能铸就你我的未来。”
数千人的凝视下,位于高台上手持麦克风的校服少年如青松伫立,语气不徐不疾地结束了新学期的学生代表发言。
台下掌声雷动,新生们交头接耳,打听着这位俊秀学长的事迹。
而整个一班乃至高三年级,也与有荣焉地眺望着夏安,很多人手掌都拍红了。
少年这次的演讲完全脱稿,却简洁明了,论据详实,让人如同喝了一整碗鼓舞人心的鸡汤。
尤其是那些傲气未褪的新生们,听完学长靠努力拼搏手持物理数学双竞赛国奖时,纷纷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回教室刷上几套题。
“夏安这不是害人么,”闫佳怡一边鼓掌一边叹息,“想当初我也是这么年轻,自信满满,以为努力就可以抹平一切差距。”
“但是.”顾冬月难得发表了一句自己的观点,“怎么也比不努力好吧?”
“对啊,零跟一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旁边一个戴着椭圆眼镜的马尾姑娘也转过头来,“你跟我居然想到了一块。”
闫佳怡微讶,没想到这位居然会跟她们搭话——
武菁婷,一班女生里最厉害的学霸。
和已经登仙的夏安不同,武菁婷是非常传统的吃苦型优等生,据说爹妈都是C2名校出来的,对她寄予厚望。
这人跟顾冬月一样傲,不过涉及的领域不同。
武菁婷是英语单科榜首,高二还参加过“21世纪杯”全国英语演讲大赛,拿了一等奖。
顾冬月朝她轻轻颔首。
武菁婷笑了笑,她其实刚来一班就觉得顾冬月的性格跟自己有点像,都不爱说话,也很容易被人曲解。
但她们骨子里都有一种绝不屈居人下的骄傲。
“待会一起走吗?”武菁婷指着前面,高台上已经开始念起了各年级优等生表彰名单,排名前十和单科状元都会获得奖励。
“好。”顾冬月应道。
闫佳怡有点酸:“我的化学还差一点点就第一了,痛失一笔巨款.”
二中从顾冬月入学那年的第二学期起,就把奖学金翻了几倍,学习好的人考一次试就能把三年的学费都赚回来。
像顾冬月这次拿到手的,大概是一个三千块的红包,很厚实,也很直观。
她旁边站着的是夏安,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手里的红包多到有点拿不下。
顾冬月总觉得有几个红包随时都会滑下去。
夏安似乎察觉她的视线,低声一笑,侧头叮嘱她:“要拍照了,注意脚下。”
顾冬月小脸紧绷,也不搭理他,左脚却悄然后退半步,离地面的麦克风线远了一点。
很快,前方摄影灯一闪。
夏安眼眸弯起,和他身旁眉眼寂冷的顾冬月都留在了年级单科状元大合照上。
两人就像他们的红榜照片,一个是永昼的长夏,一个是孤独的深冬。

开学典礼结束,顾冬月一手拎着红包加奖状,一手拖着板凳,随着人海慢慢往前挪。
闫佳怡在她身侧羡慕地盯着红包:“能让我看一眼吗?想蹭蹭喜气。”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顾冬月还是把东西递了过去,“拿去,下次考试加油。”
“谢谢冬月。”闫佳怡把大红包放在自己眼前,努力吸了吸气,“我下个月联考绝对不会输给王子奇的。”
“我记得王子奇不是化学单科第一啊。”顾冬月不解。
“他第二,我第三,所以得先超过他呀。”闫佳怡说完,又凝望着红包上“金榜题名”的寄语,小声感叹,“真漂亮,红包居然还是学校专门定制的。”
顾冬月也是第一次拿,颇有同感:“就像纪念品一样。”
“好,以后我一定要加油!”闫佳怡下定决心,“没有拿过一次‘金榜题名’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那再加一个‘蟾宫折桂’?”顾冬月心情不错,开了个小玩笑。
“什么意思?”闫佳怡有点懵。
顾冬月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还不知道:“就是前十名的红包,寄语跟单科状元的不一样。”
“所以是让我考前十啊?”闫佳怡有点惊讶,随即笑了起来,“想不到冬月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那就借你吉言啦!不过你怎么知道是‘蟾宫折桂’的?”
“.”顾冬月心虚了,她是观察夏安的红包才发现的。
“怎么,不方便说吗?”闫佳怡好奇地看着她。
“就.我刚才,看到前十的了。”
“对哦,你跟夏安不是站在一起嘛,”闫佳怡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支支吾吾的,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怎么可能,我跟他又不.”顾冬月手指颤了颤,奖状就滑出了指缝。
这时她跟闫佳怡已经走到二楼,那张金黄色的奖状却晃晃悠悠飘到了一楼。
“糟了,掉下去了!”
“我去捡。”顾冬月回头一看,眉头紧拧,赶紧挤开人群往下走。
不过她拖着一张凳子,确实累赘,加上楼道里本来就容易挤,大部分人都在上行,她很快就体验到了举步维艰的滋味。
“要不你等会吧?”闫佳怡担心地喊道。
“没事,”顾冬月咬唇,她主要是怕奖状被人踩脏了,“我会小心的。”
无论如何,那是她高二付出了无数时间、金钱和努力才换来的单科第一。
顾冬月沿着墙边拾级而下,抵达一楼时额头已经紧张到沁出细汗。
她努力冷静,深呼吸,眼眸飞快地寻找着自己的奖状。
由于地板是白色瓷砖,奖状的背面也是白色,无数双脚经过遮挡视线,叫人很难看清。
少女抿了抿唇,有些懊恼,但还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搜。
须臾,低着头的她忽然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拦住了去路。
她皱眉,想从左绕开,却发现对方的脚也跟着她一起往左移动。
往右,他也往右。
“请让一下.”顾冬月终于不满地抬起了眼,下一秒却愣怔在原地。
怎么又是这人?
少年背着光,颀长的身形犹如生机盎然的林木,一双懒散的眼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嗨,我刚刚好像捡到了一件东西。”
顾冬月仰起头,发现了自己那张薄薄的奖状正被他拎在手里。
简维星一手抄兜,一手捏着她的奖状,迅速扫视上面的文字,还念了出来:
“顾冬月同学,你在上一学年第二学期期末考试中,荣获高二年级语文单科第一。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顾冬月听得耳热,忍不住急道:“还给我。”
“单科状元,很厉害啊。”简维星没给她,手里还晃了晃那张奖状,“不过这样对待帮你捡东西的好人,不太合适吧?”
“那你要怎么样?”顾冬月心烦道。
周围太多人了,她不想跟他在一楼的楼梯口纠缠不休。
似乎察觉到她的顾忌,少年眉峰一挑,眼皮轻轻撩起,多了分谑意:
“一句谢谢也没有,是会让人心寒的。”
顾冬月本来是准备道谢的,但被他这么故意一激,反倒咽了回去。
“你少阴阳怪气,”她愠怒时的脸庞犹如白玉染绯,无比鲜活,“如果你第一时间还给我,我们也不用在这里说这些废话,相看两相厌了。”
“有道理,”简维星作考虑状,垂眼打量她,“你很讨厌我?”
“.”顾冬月噎住,她倒也不想把人一棒子打死,这家伙虽然嘴巴过分了点,但确实帮过她几次。
“你纠结这么久,那就是不讨厌了。”简维星见她浓稠的睫毛上下轻扇,不由笑道,“或者不算特别讨厌。”
顾冬月领略到了他的厚脸皮,心里冷笑,但面上还挺严肃:“把东西还我,待会要上课了。”
“唉,就当我日行一善吧。”简维星终于不再逗她,而是把奖状递到她手中,“不过你还欠我这么多句谢,我都记着账呢,你逃不掉的。”
最后一句话太过暧昧,顾冬月甚至能感受到四周射来的八卦视线。
都是俊男美女,还堵在楼梯口,要是带上一点爱恨情仇,流言也会轻易酝酿开来。
顾冬月心下尴尬,甩过去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仿佛一位把人利用完就抛弃的绝情“渣女”。
不过被“渣”的当事人似乎乐在其中,甚至还懒洋洋地跟在她背后。
上楼时,顾冬月觉得手里原本分量不小的凳子陡然一轻,赶忙回头一看——
原来是凳子的下半部分被身后的简维星抬起来了。
“不用谢,我天生善良,乐于助人。”他居然还朝她露齿一笑。
“放手。”顾冬月咬牙。
“我在帮你减轻负担。”
“不需要。”
“可是快上课了,你动作那么慢,”简维星耸了耸肩,似是无奈,“为了防止你待会迟到又怨我,还是帮你一下吧。”
他的乌鸦嘴有点灵,课前三分钟的预备铃很应景地响了起来。
在铃声中,顾冬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简维星见她踌躇,倏地笑了,长臂轻舒,一手抓凳腿,一手往上扶,将凳子整个“抢”了过来。
在动作过程中,他还把她原本抓着凳板的手轻巧拨开。
当两人的手相碰时,少女柔腻细滑的肌肤与他粗粝的指腹轻贴片刻,发出了轻微的战栗。
少女惊得骤然缩手,迟疑不定地瞪着他:“你.”
“别浪费时间,走吧。”少年满眼无辜。
顾冬月只能看着对方迈开大长腿,三两下蹭蹭蹭地上楼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她目瞪口呆,嘴里不由喃喃:“疯了.”
哪有抢别人凳子还一溜烟跑掉的?
在二楼等顾冬月的闫佳怡也感觉好像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刮了过去。
“嘶,哪位仁兄这么猛?”
等顾冬月和闫佳怡赶到四楼,某人已经站在一班的班门口了。
“我不知道你坐哪张桌,就没把你的凳子放进去。”少年径直迎了过来,身上还罩着早上那件篮球背心,两臂结实有力,肌肉线条优美,在靠近时如同猎豹般危险而性感。
闫佳怡看得心里啧啧称奇:这帅哥完全就是侵略感爆满的类型,冬月这小身板能应付得来么?
同时,她也很自觉地把空间让给了面前两人:“你们聊,我从后门进教室。”
顾冬月无奈,她大概能猜到闫佳怡又误会了什么,却来不及解释。
“你朋友情商很高,”简维星轻笑,旋即走近了她,“这点比你强。”
顾冬月也不想给他好脸色:“我倒觉得抢别人凳子的家伙最没情商。”
少年摇头叹息:“好心当你的搬运工,结果变成了强盗,怪我.应该提前要点报酬的。”
“停,你该走了,”顾冬月不想站在班门口继续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我也要进教室。”
“那行,拜拜。”简维星耸了耸肩,最后经过她时稍微顿了一下步伐,“哦对,刚才你说相看两相厌,错了一半。”
顾冬月拿起门口的椅子,又回眸看了眼男孩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
错了一半.什么意思?
教室里已经响起稀稀落落的课前朗诵声,她摇摇头,将多余的思绪抛诸脑后。
四楼的走廊狭长,整体呈现出一个工字型,简维星走得悠哉,他们体育特长班的文化课占比小,教师管得松,迟一点早一点都差不多。
在途径拐角的文科特色班时,一个瘦弱的女孩突然冒了出来,差点和他撞上。
简维星反应速度极快,脚一转,身体再一侧,轻松躲开。
“啊.”那女孩踉跄几步才站稳,忙回过头道歉,“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简维星当然不会计较这种事,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但留在原地的少女却面露犹疑,一动不动许久——
这个人长得.好像自己一位童年旧友。
“徐望舒,班主任喊你呢,怎么傻愣在这?”从办公室帮忙搬练习册的课代表小跑了过来,匆匆喊道。
“呃,对不起。”徐望舒这才回神,怯怯地把头垂下,“我、我马上过去!”

“徐望舒,你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让你去一趟市医院。”
“那个.”少女羸弱的身体开始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我妈怎么了?”
“不是你妈妈,是你外公突发脑梗,现在正在市医院抢救。”班主任叹了一口气,“她说怕有什么万一,叫你尽快赶到。”
徐望舒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她从小都在外公身边长大,对老人感情很深:
“我,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的外公一直都有长期的心血管疾病,但她一直以为不会很严重。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老人的身体有多么脆弱。
徐望舒写好请假条,连书包都没拿就匆匆地往校外冲去。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开始交谈起来。
“最近家里出事的学生还真不少,应该不会影响他们的心态吧.”
“对啊,我记得还有一个是徐老师你们班的吧?”
徐志辉这时正在给班里全员做档案表,听到这一句才抬起了头:
“什么我们班?”
“那个夏安,不是说他家里也出事了吗?”
徐志辉平静地颔首:“他一直跟他奶奶住,老人家情况不太好。”
随即,他又补了一句:“但夏安跟其他学生不一样,他心态很成熟。”
“我也觉得,”隔壁的化学老师忍不住附和,“前几天这孩子没来,我想着要不要给他补一下重点,结果他也太省心了,之前交代的都自学完了,还给我提了几道难题的新思路。”
“很正常,天才嘛。而且听陈校说,夏安高二就被那两所大学抢着要,”其他班老师也加入了讨论,“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参加高考。”
“学校跟他签了协议的,”有个老教师隐晦地点了一下,“明年咱们二中的希望就寄托在他身上了。”
聊起八卦,老师们都充满兴致。
不过他们避开了高考状元这个敏感话题,讨论了一下学生们令人眼红的高额奖学金:
“以前二中哪有这么阔,最多给几百,现在的孩子赶上好时代喽。”
“早上领奖那会儿,我就在想真不错啊,考一次试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
“其实是前年才开始改革奖学金制度的。有个学生家长赞助了一大笔钱,但规定要在他孩子在校期间发完,学校也不能浪费这笔白送的钱,只能提高数额了。”
“谁的家长这么有钱?”有人好奇。
“也是徐老师班的吧。”老教师望了一眼徐志辉,“好像叫顾冬月.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这孩子我有印象。”一直很安静的语文老师钱博雅也开口了,“去年全国创新作文大赛一等奖的得主,才思敏捷,我挺喜欢的。”
徐志辉微微拧眉,他手上有学生的家庭档案,对顾冬月的家境更加清楚,但这不会让他给学生加上多余的标签。
他从接手一班起,就已经对每个学生的情况都摸了底:“顾冬月偏科有点严重.我担心她后面跟不上班里的进度。”
对高三生而言,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并不夸张。
在徐志辉一进课室就宣布明天举行开学考的消息后,班里先是一静,随即轰然爆发。
“我去,搞突然袭击——”
“明天?我死了。”
“这么晚才说,故意的吧?”
闫佳怡也混在人群里哀嚎,还紧张地抓住了顾冬月的手:“怎么办,我都没复习!”
顾冬月默默把她的爪子拎开:“我们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自救。”
“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闫佳怡太过自来熟,没有在意同桌的小洁癖,再次揪住了对方的手腕摇晃,“请务必把心态分我一半,谢谢。”
顾冬月被晃得脑袋疼:“别摇我,要晕了.”
讲台上,徐志辉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们都是英才班的学生,二中精英中的佼佼者,不要大惊小怪,又不是让你明天就去高考。”
班里也逐渐冷静下来。
“这一次的开学考采用的试卷是六区联考卷,可以更直观地帮助大家确定自己目前什么水平。”徐志辉在黑板上写下了考试的时间,“明后两天,语数英加另外三科,考场考号我下课会贴到后面的公告栏,你们自己看。”
“另外,下午放学,夏安你安排班里男生一起搬桌子布置考场。”
夏安对上班主任的眼神,轻轻颔首。
“最后一件事,这节课改自习,大家自己把握时间,回顾错题,不会的问我、问同学都可以。”
徐志辉的决定很聪明,毕竟临考前大部分人状态比较浮躁,听课效率很低,倒不如把时间留给他们自己。
顾冬月把这几天的各种模拟卷翻了出来,稍作整理,然后开始重温错题。
其中有一道导数题,她一直没搞懂第二问的a要怎么确定取值范围。
当时这题徐志辉讲得很快,顾冬月课上听得迷糊,后面放学了忘记去问,就拖到现在。
她试图请教身侧的闫佳怡,但对方正在跟她前排的王子奇争论一道圆锥曲线题的解法,所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这题不难的,就是过程贼烦,我先算完这题,待会跟你说。”
顾冬月有强迫症,她按照顺序放好了试卷,准备一张一张攻克,不喜欢突然跳过一题。
这会让她很难受。
于是她把目光放到了讲台上——
然而徐志辉身边围了四五个人,一看就挤不进去。
“都说了θ绝对是根号三,王子奇你猪脑子吧,两个正数相乘你给我弄出一个负数?”
“你看函数图,交点a1本来就是负数.”
“说明你画错了啊!”闫佳怡声音有点响,顾冬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尴尬,小姑娘拿着笔挠了挠头,转眸看向冬月:“呃,抱歉,吵到你了。”
“没事。”顾冬月摇头,她只是觉得能讨论得这么激动也挺厉害的。
“那个,”闫佳怡不太好意思把同桌晾着,给了她一个建议,“要不你去问夏安,他什么都会讲。”
顾冬月一僵:“不、不用了。”
“哎呀,害羞什么,我帮你问!”闫佳怡是个行动派,直接把她的试卷抢过去,回头一看——
好家伙,怎么夏安旁边还多了俩左右护法?
一个是班里的第二,另一个是第三。
他们似乎在讨论着最后一道难度超高、解法罕见的大题。
“夏神你看,这题肯定要用差角公式,我的想法是先设这两条线的斜率,再化简求值。”
“你这样太慢了李烨城,”说话的叫谢骏飞,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戴着白色边框的眼镜,“还不如用韦达定理硬算。”
这两人争执不下,目光共同投向了坐在中间的夏安。
“兄弟,你选哪种做法?”
夏安声音清润,不徐不疾:“我觉得都可以。”
李烨城和谢骏飞:.这不是废话吗?
“你们等一下,”夏安把人拨开,看向了盯着他们几个的闫佳怡,“怎么了,有事?”
“呃,你会不会很忙?”闫佳怡心里打哆嗦,怎么前三名凑一块了,“我同桌有道题不懂,想让你帮忙看一下。”
李烨城:“喂,我们还没说完呢。”
“什么题?我瞅瞅.”谢骏飞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索然无味,“就这?”
试卷上,是一道在顶级学霸们眼里毫无难度的常规导数大题。
但夏安却接了过来,眼眸一扫,唇角多了抹笑——
“我可以讲。”
他认得顾冬月的字迹,龙飞凤舞,翩若惊鸿,即使是数学卷子上的“解”也写得特别有气势。
“谢谢大佬!”闫佳怡松了口气,赶紧朝顾冬月眨了眨眼,“OK了,有他在你绝对不用担心!”
顾冬月却微恼地抿紧了嘴,她一点也不想请教夏安,更何况还是这种大家眼里难度很一般的题。
“夏神,喂,先说完这题.”李烨城急了,“最好用哪种解法做下去?”
“你的思路很清晰,往下算就行,”夏安从他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少女那张试卷,“谢骏飞的方法更好,用韦达定理的表达式可以简化很多步骤。最后的计算没什么可讲的,你们加油,我要去帮忙了。”
被丢下的两人面面相觑,随即看着已经走到前排,俯身轻声跟少女说着什么的夏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被虐狗了?
“习惯就好。”龚世明耸了耸肩,微胖的脸庞浮现出看破世俗的沧桑。
而与此同时,脸色很难看的顾冬月正抓着笔,小声地抗议:“你不用听闫佳怡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夏安弯着腰,垂头看她的试卷,鼻尖仿佛能嗅到来自少女发梢淡雅的花香,夹杂着一丝空濛的山间绿茶的清爽,怡人心脾。
美好而又干净的气息,就像她本人一样,只有最舒适的环境才能养成。
“不用紧张,我讲很快的。”夏安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那道题的第二行,“从这里开始,lnx和1-1/x的关系我会列出来,其实还有一个x-1,这三个式子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大小关系.”
在他娓娓道来的温柔嗓音中,顾冬月对抗的心思逐渐被求知欲取代。
她发现夏安确实能够一针见血地点出她解题思路里最卡顿的地方,而且就像抽丝剥茧一样把题目完整地剖解开来,教她怎么吃透。
如果抛去多余的杂念,单纯作为同学,她完全理解夏安人缘好的理由。
谁都无法拒绝这么天才却毫无架子、能够与他人打成一片的男生。
就像人类本能地向往能够照亮世界的太阳。
顾冬月盯着草稿纸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草木香气,眼神慢慢恍惚。
所以.那封信真的是他丢的吗?
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解释呢?

第1章 冰棍
开学考持续两天,顾冬月白天考试,晚上先补视唱练耳的专业课,接着继续复习文化课,累得睡眠不足。
而且学霸们喜欢考完试就对答案,顾冬月一回教室就听见他们在争论最后一题选A还是选B,她寻思自己选的是C,本来要进教室的脚都停了。
还不如去自习室,至少那里清净,没人影响她的心态。
好不容易熬到考试结束,老师们已经雷厉风行地把第一天的卷子批完了。
顾冬月拿到自己的语文答题卡,上面鲜红的138让她还算满意,单科第一不指望,前十应该是有的。
正背面的行楷漂亮飘逸,卷面干净,看得闫佳怡啧啧称奇:“怪不得语文老师喜欢你,居然真能做到一字不改,这也太厉害了吧。”
闫佳怡语文考了121,按她的话来说,正常发挥。
这人不爱背古文,考了《琵琶行》的“钿头银篦击节碎”,她“篦”字写出来了,“钿头”写成了“钗头”,语文老师直接圈了整句不给分。
“我去,”闫佳怡算得仔细,“扣我1分我都忍了,整句错?你说钱博雅是不是更年期看我不顺眼?”
顾冬月摇摇头,提不起精神搭理。
等第二节 课间操打铃,物理卷子一发,顾冬月感觉自己座位背后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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