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子满心为容婆子高兴,凑过来看着照片上面,立马乐了,“哟,这上面就是容水根吧?长得和老姐姐好像呢。”
丑牛赶紧转头,探头去看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六口人。
上面有他眼熟的知青姐姐,坐在最中央的中年男人看着和奶奶还真有几分相似。
这就是他的舅爷爷吗?
“丑牛,你赶紧去房间,奶奶的抽屉里也有一张照片。”容婆子伸手落在丑牛的脑袋上,稍稍用力让他去房间里拿照片。
丑牛飞速朝房间跑去,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就拿着照片跑了回来。
这张照片他很熟悉。
很小的时候就见奶奶拿出来看,等眼睛看不见后,也会时不时拿出照片搁在掌心中。
“奶奶,照片拿来了。”丑牛握起奶奶的手,将照片放在她的指缝中,“你拿好。”
“容……你叫什么名字?”
“二姑,我叫容晓晓。”
“容晓晓?好名字,这个名字特别好。”容婆子将照片递了过去,“这是咱们家唯一一张照片了,你爸爸那个时候才十二岁,你看中间那个呲着牙笑的孩子就是你爸爸。”
容晓晓接过来看了看。
这是一张很老的照片。
照片都有些发黄,也不知道是不是拿出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照片上的人和物都有些模糊。
能看清上面有几个人,却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容。
而这时,陈婶子一声惊呼,“你弟弟和丑牛都有几分相似呢,不愧是一家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被点名的丑牛皱巴着脸。
真的像吗?
为什么他都看不清照片上的舅爷爷长得什么样?
容晓晓好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家里还有一些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等我回信过去让他寄过来一些,到时候你就能看看和他长得像不像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就很好奇一件事。
爸的照片特别多。
几乎每年都会花钱去照一张相。
一开始很不理解,在她的印象里,爸是一个特别节省的人。
平日里不抽烟也很少喝酒,很少见他花钱。
却每年都得花两三块去照一张相,后来还是听妈说才知道,爸拍这些照片为的就是等和家人重聚的那一天。
这样他家人才能看到他年少、年轻时候的样子。
容晓晓的视线落在容婆子的双目上。
心中微微一叹。
天公不作美,等到了重聚这一日,但二姑却不能看到爸专门拍下的照片。
“二姑,咱们坐下来说话。”容晓晓将人扶在椅子上,她缓缓说着家中的情况,“爸和你们走散之后就一个人流浪到小镇上,在那里遇到了很好的人,他们替爸找到了安顿的住所……”
这些过往倒不是她打听来的。
而是有一次亲戚家办酒,爸喝醉之后一直拉着她叨叨絮絮。
说的就是这些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往事。
被好心人收留,总算在小镇上安顿下来。
紧跟着吴家的老爷子又招他当上门女婿,在陌生的小镇上成了家又立了业。
“……我下乡之前爸已经是六级的锻工,现在应该正在准备考级的事,咱们明天可以一同去镇上打电话问问他,看他有没有考上。”
“好好。”容婆子听得特别认真。
握着容晓晓的手就没有松开过,她已经在想明天该和幺弟说些什么。
“六级锻工?这么厉害啊!”陈婶子听的是一脸惊叹。
其实老早就有人猜测过。
这些逃荒离开的人要么人已经不在,就算还在过得日子应该也不会太好。
就像找回来的那几家人,也多是在外地的乡下安顿着。
她还从没想过容婆子的幺弟居然是镇上的工人,还学得了一门好手艺。
六级锻工呢,那得多少钱一个月啊?
忍不住羡慕着,“老姐姐,你这个弟弟出息咯。”
容婆子脸上笑开了花,“出息了,幺弟小时候就特机灵,一看就是聪明人,不过还是弟妹一家善良,要不是他们帮衬着,幺弟又怎么可能有今日?”
听到弟弟入赘,她心里并没有难受的情绪。
反而是庆幸着。
庆幸有吴家的出现,才能让弟弟拥有现在的生活。
陈婶子跟着夸了几句,但又有些奇怪道:“可既然水根一直念着家,怎么这么多年来不见他来信?”
为什么怀疑人没了?
还不是这么多年来一封信都没。
人要是在,想跋山涉水的回来困难,但寄一封信总不难吧?
容婆子脸上的笑意一僵。
这是她疑惑,却不愿意去想的问题。
“不是这样。”容晓晓轻皱眉,“我爸这些年寄回来不少信,可每一封都没了音讯,所以他一直到现在都不确定大伯和二姑有没有回到大队。”
“他寄过信?”容婆子手心冒着汗,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很怕听到另一个答案。
“对,这么多年来,怕是有二三十封了。”容晓晓面向陈婆子,“婶子,我之前听你说就觉得很奇怪,你说过逃荒的那些人从没有收到过外来的信封,我相信活下来的并不止我爸一个人,可为什么其他人也没有信寄到过大队?”
并不止爸的信消失了。
还有其他人的。
更奇怪的是,大队寻常人家也不是没有书信来往,偏偏丢的都是当年逃荒人的信。
“对哦!”陈婶子也奇怪起来,“这是为什么?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不止她没注意到,怕是整个大队的人都没太过在意。
毕竟他们也不是很确定外面还有没有人活着,一直到现在,确定容水根还活着,更寄了无数信过来,可为什么都没收到?
“怎么心不在焉?”吴传芳将菜端上桌,“下个月起你可是七级锻工,过两日儿子又是大喜之日,你给我高兴点,不知道的还当你不满意儿子的婚事呢。”
容水根抹了把脸,“我这不是担心闺女们么,平慧没来信我们不知道她的地址,可晓晓走的第一天我就往红山大队寄了信,你说怎么一直没电话回来?”
虽然都已经收到两个女儿的电报,但不听听她们的声音还是不放心。
去的信里就交代了,让她们别舍不得花钱,赶紧打一个电话回来,这几日下班他就往电话室去,生怕漏了他的电话。
“你就是操心命!”吴传芳将碗筷递过去。
两人坐在桌边,桌上就一盆青菜一盆玉米饼,两个女儿下了乡,两个儿子也去拜访岳家。
如今就他们两口子吃着饭,安静的不得了。
以前孩子在的时候嫌闹腾,现在只剩下他们又觉得孤寂,“吃吧,不管你的信有没有寄到,她们的信肯定到路上了,迟早会收到。”
“你说得对。”容水根顺着说了一句。
可还是觉得不踏实,他后悔着:“早知道以前就该抽个时间去红山村看看,或许……”
“没或许。”吴传芳打断他的话,“这么大老远,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你忘记咱们刚结婚那年,递交的申请直接被打回来,根本没人给你开证明。”
容水根没忘。
当时还是吴家主动提起这件事,让他感动的不行。
可惜,最后卡在证明上。
吴传芳给他拿了一块玉米饼,“先吃饭,要是过几日还没消息,就让平慧去红山大队看看晓晓,两姐妹待在一个城市,也不怕找不到人。”
看他还没缓过神,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一个大男人打起劲来,后日平祖结婚、过段时间平安也会结婚,再等个一年半载,你可是当爷爷的人了。”
容水根用手揉着肩膀,吸着气,“知道了知道了,打着劲呢。”
吴传芳笑着,刚要吃饼子时就见大儿子回来的身影,她招呼着:“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在段家吃完饭再回来吗?”
吴平祖讪笑着。
吴传芳一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直接把筷子一摔,“说吧,段家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妈……”
“说!”
吴平祖吓得一激灵,“段月爸说、说彩礼想再加五十块钱。”
吴传芳并没有立马暴怒,她算着账,“事先说好了,六十六块的聘金外加一台缝纫机和手表,这份聘礼难道拿不出手吗?你去问问周边的人,谁家的聘礼能有咱们家多?”
“我、我知道,可是段叔叔觉得……”
吴传芳哼笑,“要是不加呢?”
吴平祖垂着头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吴传芳点着头,“行,你不说我来说,要是不加她是不是就不嫁了?”
吴平祖还是沉默着。
有时候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吴传芳一掌拍着桌子,“不嫁就不嫁,我还不想和段家做亲戚呢,容水根!你去跟李厨子说,后日的酒席我们不办了,买来的食材退不掉就给大伙分了,我就是便宜谁也不会便宜段家。”
“段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婚事变卦多少回?张嘴就要缝纫机、手表,我没满足她?现在好了,是想借着婚事拿捏我是吧?我要是能被她拿捏到我就不姓吴!”
“妈……你别气,我跟段月再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吴传芳喷着他,“我告诉你吴平祖,你靠着自己我也没资格说,可你现在哪一样不是靠着爹妈给的?我把工作让给你就是让你给我们找气受?”
直接指着大门的方向,“你要真站在段家的那边,我就去厂里把工作指标要回来,你就给我滚去下乡!”
“我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平祖急得眼眶都红了。
“哟哟,家里这是在干嘛呢,这么热闹啊。”吴平安站在门口探着头,“大哥,瞧瞧你又惹爸妈生气了吧?你说说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吴传芳没好气的喷着他,“你也给我闭嘴!”
吴平安不害怕,走到妈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特暖心道:“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那岳父大人特满意我这个上门女婿,说是为了感谢您和爸的悉心栽培,还打算多给我五十块钱聘金带回来。”
紧跟着,贱嗖嗖一笑:“我比大哥有孝心吧?他结婚还得往外多搭,我就不同了,我还能给家里多挣一些。”
全体:“……”
这不要脸的人哪来的?!
容知青居然是容婆子失散弟弟的闺女!!
这件事轰动的不得了。
还没到下工的时间,容婆子院门外就围着一圈一圈的人。
记分员一遍又一遍催着他们去上工,说是不能早退,苦口婆心劝了好一会,硬是没一个人离开,反而人群越来越大。
最后……记分员仗着人高马大,直接爬上一旁的树杈上,占领最佳位置看热闹。
谁不好奇啊?
容婆子等了二十几年,没成想真把失散的家人给等回来了。
听说,她幺弟如今还是镇上的工人,六级锻工呢!
真要算起来,那绝对是他们大队走出去最有出息的人了。
“你们还别说,我之前总觉得容知青面善,现在想想,可不是和容婆子年轻时候像吗?容婆子一笑起来也是眼睛弯弯的。”
“马后炮,之前怎么没见你说。”
“我现在不是说了嘛?难不成你们觉得不像?”
“这下好了,有这么一个亲弟弟在,容婆子和孙子的日子总算能过下去了,六级锻工呢,一个月能拿好几十的工资吧?”
众人惊呼,“好几十块?这么高吗?”
朱婆子掏出几粒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瘪嘴道:“既然容水根没死,之前怎么没听到他的消息?难不成是当了城里人就不想认乡下的亲戚了?”
“就你会往坏处想。”钱春凤看不惯她的做派,“听说是寄过信,但是大队一直没收到,你瞧瞧大队长都来,就是为了信的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大队里的大部分的人都没寄信的需求。
但其中一些却是天天盼着收信,就比如说大队里其他容家人。
“是不能收到信吗?那会不会我姐姐也寄过信?”
“我公公好像也有个走散的亲戚,要是那人也在城市里当工人就好了,有个人脉,万一也能让孩子们多条路。”
“哎哟,丢的信可得找回来,我妈到死都记挂着我哥哥,要是能找到他,我妈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外面一片喧闹,院子里的大队长却很是沉默。
陈婶子很是为老姐姐委屈,“这件事一定得查,这信要是能寄到,丑牛奶奶也不会白白等了二十几年,他们姐弟要是早早相认,丑牛爸也不会……”
说不准就不会去参军,丑牛奶奶也不会哭得眼睛都瞎了。
“是不是被人盗了信?”院外有人大喊着。
罗建林深吸一口旱烟,眉头紧蹙着,“这件事还得去查查,我并不偏向是被盗了信,大队里来往信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如果真有人盗信,不可能偏偏只盗当年逃荒走散那些人的信。”
丢失信件的群体固定,全都是当年逃荒的那一群人。
而现在大队的村民以及知青们的信件从没有丢失过,这绝对不是偶然。
他沉默了一会,跟着开口:“明天吧,明天我去镇上跑一趟,容知青你们应该也会去镇上?那明天一块上路,你也随我去一趟邮局。”
认了亲不说,住房的事也解决了。
先前容婆子不乐意把屋子租出去,现在恨不得让晓晓直接住下来,“以前那间屋子就是你爸住的,现在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今日就住下来吧。”
容晓晓还没开口,罗建林就先道:“那屋子长久没住人,怎么都得先收拾下,你让容知青先回去清清行李,等明日从镇上回来再搬也不迟。”
容晓晓反握着容婆子的手,轻缓开口:“对嘛,我带了不少行李过来,等会回去还得收拾一下,也不迟这么一天。”
“行行。”容婆子连连点头。
打算等人离开后就带着丑牛打扫下左侧的屋子。
平日里时不时会打扫,但住人之前再收拾下更好。
两姑侄说了好些话。
容婆子对弟弟的事特别感兴趣,连着问了好多好多,她问什么容晓晓就答什么。
有些问题她其实也回答不上来。
但这里没人比她更懂容水根,稍稍有些出入也不会有人抓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喜过了,不到夜里容婆子就有些精神不振,容晓晓便扶着她进屋歇着,一直伴着她入睡才出了屋子。
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散了。
热闹看了,先前逃得工还得补上。
这会全都下地去了。
丑牛正拿着扫帚清理着院外。
来了一群人,也不知道谁嗑着瓜子,瓜子壳扔得满地都是。
扫着扫着,见面前多了一人。
他抬着脑袋直愣愣看着对方,久久没开口。
因为他不确定该继续叫知青姐姐,还是表姑姑。
容晓晓俯下身,握着拳头向他伸过去。
丑牛盯着伸在他面前的拳头,不由微微歪了歪头,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思。
容晓晓也没开口,拳头动了两下示意着。
丑牛犹犹豫豫,尝试着抬起手,也伸着拳头碰了过去。
拳头轻轻挨着拳头,让丑牛不由咧开了嘴角。
他还待要碰时,却不想对方的拳头挪开,放在他的拳头上方,然后张开手掌……
丑牛只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她掌心掉出,他下意识张开手去接,等看清落在手掌中的东西时,双眼遽然亮起,“哇!是糖果!!”
可随即又不敢接。
以前爸还在的时候他吃过糖果,特别甜特别珍贵。
糖果很贵的,他不敢接下来。
容晓晓轻笑着,示意他拿着,“这是表姑姑给你的见面礼。”
说完,神情变得慎重:“我是你的表姑姑容晓晓,以后多多指教。”
丑牛捧着一把糖果,站直身子脆声回:“表姑姑,我叫容予安!”
容晓晓一听,“挺好听的名字。”
小名就不做评价了,大名就蛮好听的。
丑牛显得有些骄傲,“是爸爸给取的名字,奶奶说爸爸专门跑去镇上请学校老师帮着取的。”
说着又有些失落。
他的大名好好听,可惜大伙都只叫他小名。
不过,小名是奶奶取的,奶奶说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如牛般健壮。
他特喜欢队里的老黄牛,所以他也很喜欢自己的小名。
略显迟疑了下,他昂着头道:“表姑姑,以后我给你割猪草不收钱,不过虎娃子他们还是得要,我会盯着他们好好干。”
容知青是他的表姑姑,肯定不能收钱。
“那不用。”容晓晓道:“该收还是得收,出钱的也不是表姑,你尽管放心拿着。”
说起来她在回知青屋之前还得去猪圈一趟。
明天不干活,但猪圈肯定得有人。
就得辛苦焦港喂食和清扫了。
正好猪圈是在回知青屋的路上,容晓晓到了地方,焦港正靠在墙角啃着肉干,“你总算回来了,快说说,你真是丑牛的姑姑?”
瞧瞧,这才多久连他都知道了。
焦港想去凑热闹很简单。
大队的人也乐意搭理他,谁让他兜里有东西呢。
时不时递把瓜子,跟着又抓把花生,不少人乐意和他拉扯闲话。
当然了,他再大方也不舍得给肉干。
这玩意吃一点少一点,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寄,当然得省着吃。
容晓晓道:“是表姑姑。”
焦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差别啦。”
他往前凑了凑,“那这么一来你是不是也能算半个大队的人?”
下乡之前最怕的事是什么?
有很多件,但其中一件事就是怕大队的人排外。
他们大队还不算严重,同公社的罗庄大队排外特别严重,他们大队的知青住的地方还没猪圈好,分配的也是最脏最累的工种。
要不是公社那边监管着,罗庄大队的知青们真的没好日子过。
相比起来,红山大队要好很多。
但也不是能轻易融合进去。
要是在这边短住也就算了,可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去,不融入到这个大队,难不成未来的几年或者是十几年都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圈子里?
那迟早会憋坏。
“也算是半个大队人吧。”容晓晓说着。
之所以会选择六石公社,就是因为六石公社的红山大队曾是容水根的家乡,也是想着她来到这边能有以往的亲戚和友人扶持下。
“真好啊。”焦港羡慕着。
容晓晓:“对了,明天我要去镇上,这里的活就交给你了。”
焦港傻眼,“啊?那明天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会喂猪啊。”
容晓晓道:“明天虎娃子会给你送来猪草,你要手脚勤快点的就煮熟了喂给它们,你要想偷懒剁碎了直接喂也行。”
“这么简单?”
容晓晓点着头,“就这么简单,它们要是拉了记得清理,然后也就没其他事了。”
往简单的说,也就两个步骤。
喂食和清理,说起来确实也简单。
简单到焦港有些不安,“咱们这样喂猪行吗?别到了要宰杀的时候还掉秤了。”
“不会。”容晓晓道:“这事还得做一些准备,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那行吧。”焦港点着头。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真要出了事,责任他肯定不担,但他可以出钱。
然后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有好奇,同样也有些佩服。
总觉得容知青比他们知道的多得多。
容晓晓想了想,“或许是因为饱读诗书吧。”
她读得书可多了。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又或者是年代小说,看了没有上千本也有大几百本。种田文中的养猪内容还少了?
方法多的是,一个不行就试下一个!
焦港钦佩,“你可真厉害!”
原来他养猪伙伴这么厉害,读书的时候一定名列前茅啊!
交代后,容晓晓打了招呼便先回知青屋。
有不少东西得收拾一下,庆幸有一个大包还没解开,不然工作量更多了。
回去的路上,容晓晓正复盘着。
住房的问题解决了。
轻松的工作也大概拿下。
等搬了家和二姑一块住着,她就能过过清闲的日子,还能作为半个大队的人走家串户,听听一些有趣的八卦,凑凑一些热闹的场合。
再靠着空间,提升自己的伙食和生活环境。
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全都考虑周到,简直完美!
“容知青!”白曼从一处山坡走下来,“好巧,你也是回知青屋吗?咱们一起走吧。”
容晓晓抬眸,对着她笑了笑:“好呀,刚刚都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买的篓子和竹席都没带走呢。”
“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白曼走到她身侧,“东西也太多了,等明天我再去容婆婆家里拿。”
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人。
在容婆子家看到容晓晓时,她本以为这人的目的是不是也是容家祖孙。
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看到认亲的现场。
这件事上辈子是绝对没有发生过。
如果真是走散多年的亲戚,为什么上辈子他们没有相认?
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有些慌乱,所以才心慌意乱的离开。
待在这周边冷静了好久,浮躁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不确定容晓晓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只要容晓晓的目标不是容正志,她便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再有他们两人都姓容,容家和容家多少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块。
所以,就算不确定容晓晓的身份,她也不会是她的竞争对手。
“我没想到你会是容婆婆的侄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容晓晓如实回答,“多亏了陈婶子,她跟我说了丑牛家的一些情况,恰好和我了解的有些相似,所以才会上门确认。”
“原来是这样。”白曼缓声,似有所指,“那你挺幸运的。”
能和容家祖孙成为亲戚,哪怕最近几年会过得艰难,但熬过去后就能见到阳光了。
容晓晓偏头。
不是很理解‘幸运’是指的哪方面。
这句话后,两人显得有些安静,彼此都没说话。
一直到前方怒气冲冲跑来一人,看着两人,大声问道:“你们谁是白曼?”
容晓晓毫不犹豫,抬起脚朝着后面退了半步。
这一下,来人不再怒视两人,而是死死盯着白曼,“你就是白曼!”
白曼:“……”
“你就是盛左元的对象?”袁馨上下打量着这人,很想从眼前这人身上找到不好的地方。
可发现从样貌和穿着上来看,完全挑不出错来。
这让如此骄傲的袁馨更没法接受。
她是大队会计的小女儿,哪怕出生在农家,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过苦,其他同龄的人,谁不是早早就下地干活,谁穿得不是洗得发白还打上补丁的衣物?
就她能什么事都不干,家里养着她顺着她,就连其他外人都说会计家的小闺女模样长得周正,就跟城里姑娘似得。
好多小伙子更是看她一眼就立马脸红。
可袁馨瞧不上他们。
从小她就想嫁到城里去,可她在大队再好,也没法成为城里人。
眼见着年龄越来越大,再不找个人家就得熬成大姑娘,相看了这么多次,袁馨是一个都没瞧上,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将就一下时,她看到了盛左元。
她对大队的知青不陌生。
时不时也能碰上几回,虽然这些都是城里来的人,但真要比起来还不如大队的汉子们能干活,真要嫁过去保准会跟着吃苦。
可盛知青不一样。
当她看到盛知青的第一眼就入了迷。
她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不光样貌好,穿得也好。
袁馨可是听其他婆子说了,就盛知青身上衣服裤子,一身加在一起怕是得好几十块。
而且这还不止一身。
每次看到盛知青时,他身上穿得衣服都不一样。
也不知道带了多少衣服过来,想来他的家境特别不错。
当时她就起了心思。
哪怕是知青,跟着条件这么好的知青,嫁过去了也不会吃苦头。
这几日更是时不时找机会接触盛知青,盛知青对她很是客气,但也没拒绝过她的接触,这让她萌生了一些期翼,想着盛知青会不会也喜欢她。
可袁馨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跟家里提起后,却被告知盛知青已经有了对象,想都不想就跑出家,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盛知青。
除了不是城里人之外,袁馨不觉得自己比谁差。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白知青……
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丝退意。
可当脑海中浮现盛左元的身影时,退意消散,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口:“一看你就不是能干活的人,下乡知青那是让你来干活而不是来享福的!”
白曼微微眯眼,“小队长都没说我干活不努力,你有什么资格说?”
她这话还真没作假。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是一个能干活的人,家人不忍心她下乡,也是觉得她生来都是娇生惯养,又哪里干得了这些重活?
可是上一辈子不是。
再苦再累再脏的活她都干过,咬咬牙也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重生来过,这具身体还没经历过干活的滋味。
但她早就习惯了苦和累,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坚持,或许做的没有其他人好,但也绝对没偷过懒。
袁馨才不相信她的话。
就这娇滴滴的样子哪里是干活的人?
这时,容晓晓插了一嘴,“我作证,白知青还真没偷过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