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性丑恶的婆婆,眼睛里除了钱之外什么都不认,除非有大把的钱财塞在她手中,才会将她的儿媳捧在手心。
可一旦不能满足她的贪欲,什么恶心的话都能从她嘴里喷出来。
一个懦弱又扛不住事的男人。
悔婚时说什么心里最爱的是蔡少英,可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心爱的人被欺负,让无数人围观心爱人最狼狈的时刻,这就是最爱了?
突然间,蔡莲花还有些感谢蔡少英。
如果不是她的插足,她就得嫁给这样的婆家,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本来,蔡莲花这次来是为了搅合掉他们的婚事,可现在她又觉得这两个贱人要是能一辈子在一起,互相折磨,永远都别想安宁,或许这样才更好。
蔡莲花将手从葛桂手里抽出来,“葛婶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别乱说,我和杨银可没关系了,你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名声,我还在乎我的呢。”
葛桂有些急了,连忙道:“是婶子错了,之前着了这个狐媚子的道,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好人,你看看那个男人。”
说着,指着外圈围着的一个男人。
正是卫东。
此时的卫东一脸黯然,担心的望着院内被欺负的人,任谁看着都是一片痴情的样子。
“这就是蔡少英之前的对象,下乡之前两人就谈着的,下乡后这女人受不了干活的苦,一脚踹了自己的对象,想方设法的想嫁进我们家。”葛桂说得那叫一个惨,“我儿子傻啊,见她装可怜就真信了,他也是心好,不然哪里能被一个坏女人诓骗?”
葛桂在这边说着。
卫东一脸黯然的垂头,他什么都没解释,可他这番表现在不清楚情况的人看来,葛桂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这样一看,看着蔡少英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耻。
“还真别说,我以前确实看到这两个知青单独在一起,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在谈对象?”
“怎么能这样?受不了苦就踹了对象重新找人嫁了?可是不是以后家里出个什么事,这人就丢了男人孩子一个人跑了?”
“看着蔡知青文文静静,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当然,人群中还是有其他声音。
“卫知青有对象了?我怎么记得他之前还喜欢过袁会计的闺女?”
“不止袁馨,还有大队长家的闺女。”
“不可能吧?你看他难过的样子,不像是滥情的人。”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见过,说不准是卫知青先抛弃的人。”
有人指了指院内,“你们傻,葛桂要是说谎了,蔡知青怎么可能不反驳?”
这话一落音,质疑的人立马说不出话来了。
当事人都没反驳,这事还能有假?
葛桂看着外面的人对蔡少英指指点点,心里痛快的不得了,刚要说什么时,却见蔡少英面前站着一个人,她破口大骂着:“这是我家,谁让你进来的!一看你和她就一样,穿得花枝招展,是想勾搭男人吧!”
这人的出现让旁观的容晓晓很是惊奇。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女主白曼。
不过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小说的一些剧情,她也理解白曼的出现。
“走吗?”
白曼站在蔡少英的身前,俯视着她,“要不要离开这里?”
只要她开口,或许她没法提供给她其他的庇护,但她能将她离开这处让人厌恶的地方。
知青屋的女生,除了她和新来的容晓晓之外,她和其他三人的接触其实不少。
不是这辈子,而是上辈子。
上辈子和她相处最多的其实是蔡少英。
可她搬离到小屋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她而是选择了石迎蓉?
杨娟嫉妒心很重,有一点看不顺眼就阴阳怪气,除非样样比她差,不然有理没理她都会找人麻烦。
石迎蓉很贪,会想尽法子占别人便宜,一旦被人抓到,非但不心虚还理直气壮。
所以在上辈子,她和蔡少英走得很近。
蔡少英性子温和,不会轻易和人发生争吵,哪怕是受了委屈也只会忍着,做每一件事时都是替别人考虑。
相处的时间长了,白曼真的将她当做自己人。
可在感情上,蔡少英的做法太让人生气了,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醒她。
现在这个场面,上辈子也出现过。
这样的恶婆婆,这样靠不住的男人,在过段时间后蔡少英居然还愿意嫁过来。
嫁过来后,每日顶着恶言恶语,给杨家当牛做马,偏偏她还无怨无悔,甚至在杨银和大队寡妇的丑事闹出来,她伤心归伤心,却还是愿意给杨银生二胎。
白曼实在是想不明白。
在无数次的生气和无奈后,她彻底和蔡少英断了来往。
本来这辈子也没打算继续和她接触,上辈子劝不过来,这辈子同样劝不过来。
可看着蔡少英狼狈的样子,她终究还是不忍。
心里也是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蔡少英今天不愿意跟她离开,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搭理。
“为什么不反驳,错的根本就不是你啊,明明是杨银骗了你,他从没有说过自己在相看,骗你说蔡莲花是他的表妹;明明是卫东负了你,在大队里,你哪一次干活偷懒了?明明你最能吃苦,是卫东承受不了当知青的辛苦,打上了某些人的主意。”
“你闭嘴!”
“你胡说!”
两个男人的呵斥响起。
在蔡少英备受辱骂和诋毁时,这两个男人,一个从没想过为她遮风挡雨,一个装做深情在黯然伤心,从没有大声为她发过言。
原来不是哑巴了,只是不愿开口。
白曼懒得搭理这两个渣男,而是继续盯着默默流泪的蔡少英。
卫东先跳出来,“你这是在诬蔑人,我行得端坐得正,你凭什么诬蔑我?”
杨银跟着冲出来,本来长得就健壮,瞧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打人,“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你那个时候都没来大队,你怎么可能知道?再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三人对持,彼此的目光就像是冒着电光,电闪雷鸣般。
而就在这时,一人特别苦恼,用谁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该信谁呢?”
刚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应,容晓晓就自己给自己答案。
扬着脆铃般的声音道:“有了,找些证人来证明不就能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容晓晓偏着头,特乖巧地问道:“钱婶子,我这话对吗?”
钱春凤其实不愿意掺和这些人的事。
一方是大队的人一方是知青,这样闹起来他们也怕丢了大队的脸面。
可现在被问到自己身上来,她也只能应和,“对对,你说的对。”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想着应该没有哪个人会傻的直接站出来吧。
容晓晓也是这么想。
她要做的无非是把更多的人给拉下水。
这种事她做的多,正要开口时,谁也没想到有一个傻不愣登的人主动站了出来。
“卫东就追过我。”人群中的袁馨挺着胸脯,面上特别的高傲,“送我一块白帕子还说是从大城市买来的,真当我是好骗的小姑娘,一块帕子就想骗走我?”
说着话时,她身边的嫂子不住扯着她的衣袖,低声制止:“我的小祖宗你赶紧闭嘴吧!”
“我为什么不能说?”袁馨非但没有闭嘴,声音反而更大了一些,“我又没错,错的那个人是卫东,他明明有对象还来追我,真的太不要脸了!”
说完,眼神就忍不住瞟到白曼的身上。
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蔡知青证明什么,她是想告诉白曼自己也是有人追的。
追她的人同样也是知青,她不比她差多少!
她不屑地道:“他追我我还不乐意搭理他呢,一个大男人连干活都不行,有什么用!”
容晓晓鼓着掌,“袁馨同志说的好,他之所以会追着你是因为你太优秀,总不能一个人优秀还有错吧?”
袁馨一听,双眼瞬间发光。
甚至还高傲的抬起了下巴。
有一些曾经被卫东私下追过的姑娘,一开始还有些羞涩难堪,低着头生怕自己被扯出来。
可听着这些话,她们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只有太优秀的人才会被人追。
虽然这个人简直一言难尽,但他好歹是城里来的知青,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们脸上反而还更有光了。
没多久,一个高挑的姑娘也举起手来,“他也追过我!专门采了地里的野花要送我,我直接给扔了。”
有了第一个自然少不了第二个。
“他给你送了花?他也给我送过。”
“他给我送的是一块石头,还说他的心情比石坚,简直肉麻死我了。”
“还有我还有我!他还让我保密,说这件事要说出去会误了我的名声……”
一个接着一个,让旁边的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冒出来的都是大队里的姑娘们,本来大多人也就是想看看热闹,谁能想到看着看着热闹反而来自于自己家中。
尤其是这些姑娘们的家人,更是火冒三丈。
好在姑娘们都是拎得清的人,这万一被这个骗子给骗到手,那不就惨了?
要说卫东是真心真意,那绝对不可能。
因为冒出来的这些姑娘们家中的长辈在大队里都有些职务。
比如袁馨的爸爸是大队的会计。
罗二丫的大伯是大队的分队长,专门负责分配工种。
刘苗儿的哥哥是公社学校的老师。
还有……
这要是看不出卫东打着什么主意,那他们都白活这么几十年了。
而卫东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他脸上深情黯然的神色早已消散,瞧着一个又一个追求对象冒出来,他已经吓得冷汗直飙,垂着脑袋缩着肩膀就想钻出人群仓皇逃离。
可哪有那么容易?
“混账东西,你居然敢骗我妹妹!”其中一人的哥哥直接冲过去拎起卫东的衣服,挥着拳就揍了过去。
“哎哟!”卫东痛呼。
可还来不及挣扎,就被冲过来的第二个人踹了屁股,被踹的朝前扑了过去,下巴狠狠磕在地面上。
这还不止。
想揍他的可不止一两个人。
就算这些姑娘中没有自家的,可谁家又没有一两个姑娘?
一想到大队里有这么恶心的人盯着她们,那心中的怒火止都止不住。
哪怕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只要是围到边上的人都忍不住补了一两脚。
“好了好了,出出气就行了可别把人给打死!”罗宝君挤上前,将揍人的人拉住,大声喊着:“先把人给扣住,等大队长来了再看看怎么处理。”
劝归劝,只是他劝的时候手时不时就松了那么一下,让被他拉住的人再多挥一拳、多踹一脚。
等所有人散开,躺在地上哀嚎的卫东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
可谁也不同情他,还直接往他身上啐口水。
相对比可恨的卫东,院内同样躺在地上的蔡少英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其实想想也是。
蔡少英来到他们大队这么长时间,算是少有能干活的人。
但凡和她一组过的人都知道,要是遇上什么事请她帮帮忙,她绝对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以至于有一些偷懒的人看她好说话,就让她帮着干活。
这样的性子也不像是心地不好的人。
葛桂瞧着不好,赶紧嚷嚷着:“卫东是卫东,我儿子是我儿子,当年我家杨银和莲花相看大队谁不知道?蔡少英肯定是自己被抛弃了,心存坏心才故意破坏。”
杨银看到卫东的下场,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好在,当时他只欺骗过蔡少英,在大队其他人面前并没有介绍蔡莲花是自己的表妹。
这般一想,心中倒是安定一些。
但也不敢太强硬,生怕蔡少英和他对峙,便示弱道:“少英,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最难过的时候是我在陪着你,你生病的时候也是我陪在身边给你烧着热水,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别人的话误会你……”
他知道蔡少英很容易被感动。
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就算闹得再厉害,只要他稍稍示好一番,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原谅他。
这次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
其实也是他和家里人商量过的。
他们想逼迫蔡少英从娘家要一些东西,可如果蔡少英真的什么都没有,倒不如趁着蔡莲花对他还有些意思时,选择娶她。
最少,蔡莲花手腕上还带着一只百来块的手表。
这可是大物件啊!
可没想到会因为卫东的事闹成这样。
他也不想闹的没法收场,倒不如先把人劝好以后再说。
但杨银没有想到的是。
他说的这些和蔡少英的来往,让蔡莲花是越听越生气。
在她看来,杨银对蔡少英可真好。
可他对蔡少英好的那段时间,是自己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候。
一想到他们这边浓情蜜意,而自己痛苦万分,她便想都不想开口道:“你说过。”
蔡莲花走到杨银身旁,死死盯着他:“在我面前你说过,你说我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定下来,不好对外说是对象,所以你在蔡少英面前说我是你的表妹,我当时也承认了。”
现在想想,她是真傻。
再也憋不住这股气,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时,伸手一巴掌重重甩在他的脸上,“我可真庆幸没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真是让人恶心!”
突然之间,她觉得报复什么的太没意思了。
还不如揍人来的让人舒坦。
甩了一巴掌还不够解气,跟着又抬起腿狠狠踹了过去。
“嗷!”这一脚让杨银的脸上瞬间扭曲。
也让周边男人同时倒吸一口气。
“你个臭婊子,你居然敢打我儿子!”葛桂挥舞着双手就要过来撕了蔡莲花。
先前还说要把她当做自己闺女来疼。
现在就成了反目成仇的对家,恨不得把她撕碎。
“你个老婆子你敢动手试试!”
“敢动我妹妹我砸了你们家!”
“你儿子就该打,一家老小都不是东西,以后谁嫁过来谁倒霉!”
蔡莲花根本不怕葛桂。
她又不是一个人来的,葛桂要打她的时候周边就冲出了三四个壮汉,恶声恶语的让杨家人看的害怕。
等被哥哥们护着走出院门时,她突然转过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蔡少英。
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蹲下来,凑在她耳边开口嘲讽着:“你眼光真不行,遇到的两个男人都比粪坑的石头还要臭,你知道你和卫东谈过对象被脏了身子的事是谁传出去的吗?”
蔡莲花不需要她问,而是直接小声说着:“是我传出去的,可这些事是卫东私底下告诉我,同样也是在杨银授意下传出去。”
蔡少英猛地看着她,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里透着绝望。
“你真够可怜。”蔡莲花不同情她。
哪怕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和自己所知的有些出入,或许这个所谓的狐媚子也是一个被骗的可怜人。
但她就是忍不住迁怒。
同样,眼神中也透露着一丝情绪,“可我也是真羡慕你。”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冒出来为她撑腰。
哪怕是疼她的家人,也只是能为她撑起一片小小天,让她在家中不至于被外界的议论伤到。
不像现在的蔡少英。
她很痛苦,但也能幸运。
她的身边站着无数愿意为她撑腰的人。
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为蔡少英发言。
如果她忍着不说‘表妹’的事。
蔡少英的名声照样败坏,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专门勾搭有对象的男人。
蔡莲花最开始也是恨她,就算这件事的原因主要不在于她,但还是忍不住迁怒着。
可是……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姑娘举起手。
听着杨银说着那些‘浓情蜜意’的相处,她却选择了为蔡少英出头。
也不知道她闹这一出有什么用。
蔡莲花看着捂着大腿痛呼的杨银和一脸害怕的葛桂。
突然觉得,费这么大的劲也值了,最少这口恶气还是出了!
就这样,蔡莲花跟着哥哥们离开了红山大队。
白曼也扶着蔡少英离开。
在经过大门的时候,白曼微微侧头:“一起走吗?”
容晓晓一怔,这算是拉拢吗?
紧跟着摇了摇头,轻笑着拒绝了。
白曼抿了抿唇,最后什么都没说,搀扶着人离开。
也是这个时候,大队长才姗姗来迟。
看着一地狼藉,以及两个还疼得满地打滚的男人,他是愁得额头直冒青筋,“将他们带去晒谷场拘着,让他们晒晒太阳醒醒脑子,等商量后再决定怎么处理。”
“大队长啊,我儿子是被揍了,你要为大队的人出……”
“你给我闭嘴!”罗建林怒视她,“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人送去公社处理。”
“……”葛桂有满肚子的话,可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能用劲的拍着大腿,恨自己干嘛要闹这么一场。
现在好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谁还敢嫁给她儿子?
罗建林重重一声,背着双手转身离开。
在院门前,他怒吼一声:“你们闲是吧?还不赶紧去干活,再耽误下去,别想要今天的工分了。”
热闹挺好看,但工分还是更重要。
容晓晓也是乖乖顺着人群离开,绝对不当冒头的人。
只不过,她再一次被叫住。
“容知青你等等。”罗建林叫住她,“我同你一起走。”
容晓晓能拒绝白曼,可不好拒绝大队长,“好嘞。”
两人一前一后,前方的罗建林刚张了嘴,容晓晓就开了口:“大队长,我正想和您交代下养猪的事。”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罗建林会特意找容知青,何尝不是为了大队的四头宝贝疙瘩?
既然容知青主动提起,他自然是让接着往下说,“你说说。”
“这两日我和焦知青也算是熟悉了猪圈,每日喂食和清理看着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不是我们不抓紧时间让猪长肉,而是我们手中的东西太少了。”容晓晓诉苦,“想要猪吃得有营养,这营养从哪里来?最方便的途径自然是去买……”
“那不行。”罗建林立马拒绝。
在没有看到成效之前,他绝对不会给容知青批一分钱。
本来让两个新来的知青养猪,就差点引起大队的人不满,这要是再给他们批钱,那他别想安宁了。
“不批钱,批人总行吧?”容晓晓说出难处,“像贝壳、田螺壳磨成粉末之后喂食,就能让猪长肉,可贝壳田螺从哪里来?又该怎么磨成粉末?”
罗建林拧起眉头。
容晓晓摊手,“总不能让我下河捞贝壳捞田螺,让我徒手磨成粉吧?”
所以,没钱可以给人呀。
当员工的哪有当老板舒服?
“……”罗建林这瞬间觉得特别怪异。
怎么觉得自己这是一步步落入容知青的圈套啊。
容晓晓见大队长没回应,便灿烂一笑:“你听我说,我绝对不是……”
“停!”罗建林立马喊停。
恨不得直接捂耳朵,他不知道容知青会说什么,但他知道一旦听她说下去,自己怕是稀里糊涂就答应她说的事。
容知青原先说的那些没道理?
很有道理。
可其实他也不是听不出这些话都很空,想要实施起来难度太大。
问题也是出在这里。
说得空,但偏偏又能实施起来。
这种话听在耳里特别容易上头,随着容知青说说说,脑子突然间一懵,然后就稀里糊涂答应下来。
罗建林不确定这次会不会又松口。
所以他选择不听!
他抢先道:“你也别说了,这件事我先考虑考虑。”
“行叭。”容晓晓遗憾的砸吧砸吧嘴,她都已经打好草稿了呢。
不过,反正草稿已经打好,大队长要是不批她肯定找机会去说。
大队长要是直接给批了,那她也省得多费嘴皮子了。
虽然她挺想费费嘴皮子……
其实这些事也不是很难处理。
之所以没做,也是有拖的意思。
不然她办得太快,岂不是让别人觉得很容易?
那可不行。
她得让人觉得,这件事难办、不好办,办起来吃力不讨好,还容易担上责任。
这叫什么?
这也叫‘闷声发大财’,只不过这个‘财’和意义上的‘财’不同而已。
“那行,你去猪圈吧。”罗建林直接挥手,让人赶紧离开。
本来叫住容知青是想提点提点她,现在是特后悔自己叫住她,现在好了,一堆麻烦的事等着他,现在又多了一件。
心里长长一叹,背着双手朝办事屋走去。
杨银的事不好处理啊。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他狠心把人拎去公社,也不一定能判什么罪。
至于卫东,卫东属于知青,他更不好私自处理,看来明天他还是得去镇上一趟。
错过杨家的大热闹,焦港是悔得跳脚。
不敢怪丢下他跑的容晓晓,只气自己怎么就放不下这四头猪?
都在呼呼大睡了,他偷跑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看来他还是不够精。
还得跟着容晓晓学学,学会怎么合理利用借口偷懒。
要说她没做事吧,偏偏又做了。
连猪粪也是不眨眼跟着一起收拾。
可要说她勤快吧,一起养猪两三天,她硬是半天都没呆住,人不是跑镇上就是跑去看热闹。
就留着他和这些猪为伴,真的太欺负人了!
“焦知青!”
坡下传来一声喊,正生着闷气的焦港往下一看,脸上瞬间乐开了花:“桂枝婶,你怎么来了?”
王桂枝迈着大步跑过来,特热情道:“我这不是见你没去杨家看热闹吗?专门跑来给你说说,我跟你说,刚才可热闹了!”
说着的时候,那眼珠子就忍不住盯着焦港的口袋。
一边一个特别对称,还鼓鼓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焦港眼睛一亮,下意识就开始掏兜,“快快,桂枝婶你赶紧说说。”
王桂枝也下意识想伸出手,就和之前一样,每次伸出手就能得到一小把瓜子花生。
别看这一小把,这要是自己的东西她肯定舍不得吃。
可手才伸过去,眼瞅着就要抓到那把瓜子,却见前方多了一道身影。
容晓晓挡着两人,不赞许道:“婶子你可别和他聊天,猪圈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干呢,干不完下不了工,回去连晚饭都没得吃了。”
说完,就催促焦港去干活。
焦港不乐意,刚要抱怨时就见容晓晓对着他眨眼。
咋个意思?
容晓晓挥着手驱赶,“走走走,活都没干完还想偷懒,赶紧把猪圈给收拾了。”
“哎哟!不就是这点活吗?几分钟就收拾好了。”王桂枝撸起袖子,直接迈步进了猪圈,一边忙活着一边道:“焦知青你等我几分钟,把这里收拾好了,我再给你说说!”
她一个乡下的老婆子。
天天都有活干,谁不想偷闲一下?
可帮焦知青她特别乐意。
她是没读过书,但她会算账!
不过就是一点点活,过后就有小把瓜子花生,干其他活可没有,这笔买卖不划算?
焦港目瞪口呆。
看了看正在收拾猪圈的桂枝婶,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生。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领悟了一个真理!!
原来花生瓜子不仅仅可以打进婶子圈子听八卦,还能做其他事。
容晓晓不理焦港的惊叹。
有个手脚利索的婶子在,他们在旁边搭把手,本来两人得磨蹭半个小时的活硬生生在十分钟搞完。
王桂枝擦着手,“这下可以说话了吧?”
说着,还瞪了容知青一眼。
这两个知青啊,她还是更喜欢焦知青一些。
人长得白白净净,一笑起来脸上还肉乎乎。
最重要的是他大方啊!
谁不爱和大方的人当朋友?
既然是当朋友了,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小友被欺负,“你们虽然是一起干活,可也没说一定要谁管着谁,焦知青啊,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尽管跟婶子说,婶子给你做主。”
刚说完,跟着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什么活太忙,你也别客气,婶子别得没有,一身力气还是有的。”
“婶子,你真好!”焦港感动的不得了。
这种话,别人以为是客气,那他不会,他已经当真了。
都已经想好,要是容晓晓又偷跑,他就把桂枝婶叫来作伴。
不过,接下来的两天容晓晓特别老实。
该上工就上工,期间也不找任何理由旷工。
显得是既乖巧又老实。
容晓晓将猪饲料倒下去,四头猪拱着过来吃食。
朱婆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我瞅着真长胖了一点,容知青你可以啊,拔草行养猪也行,能耐着呢。”
“胖了吗?”
“还真胖了点,可我瞧着他们也没怎么特别照看,怎么真长肉了一点。”
旁边说话的几个婆子婶子凑了过来。
要说这几天是真热闹。
猪圈这边上工和其他地方不同,有些时间段正好隔开了,这些婆子婶子们一到下工清闲的时候,不往自家跑,就往这边凑。
“刘婶子,你这边没刮干净……马婆婆,猪草得煮熟……方大姐,你别光嗑瓜子,赶紧过来搭把手,把这护栏给修一修。”
焦港特别忙,喊完之后又追问另外一人:“然后呢然后呢?记分员怎么那么喜欢陈寡妇啊?”
干活归干活,但干活的时候不影响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