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花盆,是你舒华奶奶给你的见面礼,”奶奶说,“她没找到你,就找了我。”
“那奶奶你是怎么过来的?”余清韵问,“周力他们都没找到你,我们都急疯了。”
“抱歉啊,舒华来我房间里叫我的,我就跟着她过来了,”奶奶说,“我出门的时候周力他们都在看电视,可能没注意吧。”
不可能没注意,只是你身边的老友做了手脚,周力三人感觉不到而已。余清韵心想。
“你快去谢谢人家,人家送了你礼物的。”奶奶催促。
余清韵走近床铺,说:“谢谢舒华奶奶。”
床缝之中没有回应,那两边的床帘自动合上。
“小余,我们走吧,”奶奶说,“别让老头和周力他们等急了。”
“好,奶奶你还要拜访其他老友吗?”余清韵问,“我可以现在陪你过去。”
爷爷现在就在家里被周力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不像前几次停电和奶奶单独一屋的情况,安全得很。
余清韵想要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性解决奶奶这边的事。
“不用了,”奶奶说,“她们不愿意出来见我。”
余清韵没有多问。
“或许我们真的该走了。”奶奶说。
老人佝偻着背个余清韵离开了舒华家。
她跟着奶奶一路平安,回到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爷爷奶奶的一些物件和衣服,打算出发。
余清韵的包裹里为了方便行动和出击,只有一些小物件,所以是正常大背包的外观,周力和思源两人的包则是装了野外露营和攀高之类的装备,所以是比人还大的旅行包,初夏的旅行包里装的是照顾爷爷奶奶长途汽车的一些用品,特意空出很多空间就是为了装爷爷奶奶的老物件和衣服。
余清韵走在前头,周力三人走在后头,爷爷在中间。
楼道并不明亮,几人的脚踏声在楼道内响起。
余清韵感觉到楼道里的氛围变了,周边多了些人。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有规律的,这让人很容易分清脚步声。余清韵数了数他们现在的脚步声。
仍然只有六个,人数对的上,但周围的氛围就是不一样,那些东西一直在跟着他们下楼。
余清韵一路提防,走出了这栋居民楼,中途却没有任何的攻击。
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居民楼前面的空地上,余清韵忍不住回头。
二楼三楼四楼部分房间的窗户大开,窗框之中有一个老人正在目送着他们一行人。
“看什么呢?”爷爷去跟着回头看。
那些老人都消失了。
“走吧,走吧。”爷爷和奶奶说。
也不知道是对他们说的,还是对其他人说的。
余清韵护送者爷爷奶奶到了站点。
这里只有两班车,余清韵之前看了时间表,这个点是回程车,正好能送爷爷奶奶出去。
车子来了,爷爷奶奶和初夏上车。
爷爷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奶奶说:“你办完事情以后记得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在新家等你。”
余清韵摆手,目送着车子离开:“知道了。”
爷爷奶奶走了,余清韵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了。
她又顺着林间小道回到居民楼的地方,这栋楼的墙体开始变得陈旧,老树下的石桌和凳子上只有污垢和风吹雨打后的斑驳痕迹。
余清韵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去了老钱家和舒华家,家门紧闭,门板上还落了不少灰。
她能感觉得到这些邪祟还在,但是并不想见她,也不想杀了她。
余清韵冲着舒华的家门喊:“你给我的花盆是什么意思?”
它能给自己所谓的见面礼,一定不是偶然的兴致上来,就像老罗所说的山谷,山洞和山顶。
舒华没有回应余清韵。
余清韵最后又看了一眼这栋居民楼,带着周力和思源回到站点。
余清韵在站点上,把包里舒华给的花盆拿出来。
余清韵一直觉得这个花盆有用,所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用好几个塑料袋把这个花盆给包裹起来,装在自己包里。
舒华送的花盆里还有一朵花,似乎只是路边经常见到的粉色野花。
粉色野花奄奄的,花枝因为余清韵绑了塑料袋的原因,还折了一下。
余清韵凑近了看也没看出这朵野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花瓣的纹路,花朵的颜色,根本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余清韵甚至还用匕首把自己手指弄破,给花滴了一滴血上去,那滴血从花蕊中间滴下,然后顺着花朵弯下的重力,从花心流向花瓣,再从花瓣缝隙流下花枝,这朵野花没有吸收余清韵的血,无事发生。
这不可能啊。
远处盘山道路上,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在站点面前停下,余清韵用塑料袋把这个花盆包好,放到背包里。
他们三人上车,这趟班车是通往秦岭里面最后一个站点的,到那时候,他们还需要徒步走近深山里。
秦岭万千大山,地势起伏,树林阴翳。
这个地方太过神秘,余清韵出发前查了很多资料,几乎都没什么线索,纪录片里只有人文,资料里只有地理考试知识点。
她很担心风霁月的肢体会率先被风霁月派人找到。
去秦岭的人其实并不多,上一次余清韵等人上车碰到了那一群学生和教授就算人多了。
这一次,车上只有余清韵三人。
司机还是上次那个司机。
余清韵问:“师傅,上次那群人他们去了哪里啊?”
司机说:“不知道啊,我就听他们说去秦岭里面要找个什么草药来研究,他们到最后一个站点就下车了,还约了向导,那些人都往深处走了。”
司机说:“小妹,如果你是想野外露营那就在最后一个站点附近睡几个晚上得了,别去里面那么远。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出事了这可怎么办?”
“像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以前也有一些人要去里面什么野外露营,过了几天我一直在这里开车,一半的人都没有回来。”
“秦岭深处没有人类的活动,那些野兽肯定都在里面,所以你就别学那群人进去了。”
余清韵说:“知道了。对了,师傅。听说这里最近有怪事发生,都是些什么事?”
司机师傅有点深莫如讳:“前段时间我听说晚上经常有奇怪的声音,zheng府派人过来把比较靠近里面的那些村子里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给接出来了。”
余清韵猜测是因为秦岭里面有邪祟,zheng府先把人类给移出来。
余清韵之前在家通过刘警官的关系,让那边的警察妥善处理黄岁娥家的事情,然后借此旁敲侧击,研究了一下上面对于这些事情的处理方式。
上面一般会按照人类居住地疏密程度来派相关人士去处理,优先处理的就是人口最密集的几个城市区域,然后逐层递减。
秦岭有,但是上面人手也不够,所以先把人给迁出来。目前上面应该是还没派人过来,余清韵也不希望碰到那群人,免得又像上次莫立鹤那样弄出事情。
余清韵能不和这些人接触就不和这些人接触。
“对了,兄弟,你是怎么知道车外面的不是人?”司机师傅问周力,“要我说,最近这类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新闻上也有一大堆,刚才还是我第一次碰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人。”
周力看了余清韵一眼,余清韵点头。
周力说:“哥,你不确定那你为啥不开门呢,毕竟咱也没见过真正的鬼啊。”
“因为我不敢拿一整个车子人的性命来赌啊,干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要确保车上面乘客的安全哩。当然啊,要是你们下车了,那我可就管不着了。而且你们昨天走了以后,车上那群娃子也给警察打电话,警察在周围搜索了一下也没看见人。”
司机师傅聊着聊着就忘记了一开始询问周力的问题了。
车子又继续慢慢行驶,过了两三个站点,那些站点都没人,开了几个小时,周边的路越来越怪,周围的树林也越来越密集,两边的树林已经开始挡住光线,像是在通往未知的深渊之地。
余清韵察觉到司机的车子渐渐放缓,在最后一个站点停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站了,”司机师傅说,“你们是来野外露营的,肯定也查过车表了,我每天都会按时到达。你们别乱进去,里面没信号。”
余清韵说:“知道了。”
一帮人目送司机师傅开车离开,余清韵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
她环顾四周。
四周全是大山,低缓连绵,慢慢往上耸起,一条条弯曲的山脊一览无余,远处还有山影斜黛,像墨色晕染,浓淡适宜。
苍郁翠绿的许多树木在周边,车子站点是少见的平底。
山谷,山顶,和山洞。
余清韵把白面皮影小人叫出来。
白面皮影小人从身后背包的拉链露出来的一点缝隙中钻出,余清韵说:“你感受一下,风霁月的肢体大概在哪个方向范围内。”
白面皮影小人来了一个360度转身最后在西南方站定,指了指西南。
余清韵朝着西南方看去。
那一处的山最为连绵密集,看上去是真正的十万大山深处了。
不愧是她自己,封印风霁月尸体的地方真是要有多偏僻,就有多偏僻。余清韵想到了之前地图上在国土境内边缘处的几个小黑点。
她这是要横跨半个国土来寻找风霁月的肢体。
余清韵等人拿出包里面准备好的皮手套,镰刀,往西南处的丛林走去,一路走走停停,艰难地给自己砍出一条路来。
周围蚊虫也很多,余清韵又给自己戴上了有帽帘的防蚊帽,这个时候她就开始羡慕周力和思源了,因为是皮纸人,没有血液流动,蚊虫根本对它们没有兴趣。
周围蚊虫嗡嗡地叫,余清韵跟着周力和思源一路砍草绕路,还要注意脚下地势,狼狈极了。
这个秦岭真的累人。
余清韵汗流浃背的,最后夕阳下山,她爬上树,还是能看到远处白面纸人指的那些山头。
还没到。余清韵要疯。
她爬下树,几个人赶紧先寻找附近的水源平地,先布置好营地,度过今晚再说。
最后在晚上彻底降临的时候,余清韵才找到了一处溪水,水流大概四五个人宽,都不算深,能看到底下的石块和青苔。
她把手套摘下,袖子往上捋,帽帘撇到一边,在溪水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和脸庞。
太热了,跟蒸笼一样,余清韵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热气。
之后她又拿出花露水不停地喷在自己身上,把驱虫药也拿出来,放在营地周围。
余清韵和周力两人弄好了她的帐篷和一个火堆,火焰的噼里啪啦声在黑暗之中响起。
弄好帐篷和火堆以后,周力和思源就变回了皮纸人形态,被余清韵放在背包里,它们背的两个大旅行包被放在余清韵的大帐篷里。
余清韵在火堆上架起一个小支架,把李仁贵临时买的一些保质期不算很久的营养罐头拿出来热着吃,一口气吃了五六个罐头。
吃完后,她看了一下周围影影绰绰的树影,叹了口气。
秦岭啊秦岭,蚊虫那么多,一路的山路,走了一个下午,连个山头都没翻完。
夜晚,树木高大遮盖住周围的情况,余清韵的火焰光亮极为明显。
远处又传来不知名的鸟叫。
余清韵拿出手机看,深山老林,早就没了信号。这一路过来也没看到其他的人,那群学生,教授,或者其他陌生的人,一个都没有。
秦岭太大了,要想和他们碰见确实也很难。
不过目标都是要寻找风霁月肢体的话,该遇见的迟早会遇见。
她走进帐篷里,放出白面皮影小人,叫它给自己守夜。白面皮影小人体积小,不容易被发现,夜晚隐蔽性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发现危险,比周力和思源敏锐。
余清韵浑身酸痛,打算活动一下就休息,为明天一整天的爬山做准备。
她拿出匕首,放在席子边上,刚一躺进铺好的席子上,帐篷外面的火就灭了。
有吹气声,有人把火吹灭了。
只是轻轻一口气就能吹灭?
四周瞬间黑了下来,余清韵瞬间握住边上的匕首,身子起来。
她的脚被戳了三下,这是白面皮影小人和余清韵约定好有东西来时的提醒。
火焰在外面燃烧的时候,帐篷内部能够看到火焰映照的光芒,如果有人靠近,余清韵能在帐篷上看到人影。
但是根本没有人影。
是谁来了?
“嘶嘶嘶”
帐篷拉链声响起,外面的东西好像要进入帐篷里。
周力和思源两个皮纸人从背包里跑出来,幻化变大成成人形态。守在余清韵身边。
余清韵只是睡在席子上,条件简陋不讲究,根本没脱鞋,她站了起来,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帐篷外树枝烧焦的焦炭味,黑色焦炭里不断小声裂开的噼啪声,被打开还在摇晃的帐篷门帘一角。
周围除了周力,思源和白面皮影小人,余清韵没察觉到有其他东西。
余清韵解除状态,走出帐篷,周力和思源也出去,重新生起火。
周围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余清韵察觉不到的。
这个秦岭里的东西。
火焰再次升起,焰光带来了视野的清晰,但也仅限于营地周围。
余清韵没有急着让周力和思源变回皮纸人,回到背包里。
三个人守在火堆边,余清韵把身后的帐篷门帘重新关上,摆了三个折叠椅在火堆边。
她在等,在等周围的东西再次忍不住灭火。
吹气声再次响起,火势旺盛,一瞬间视线全黑。
这一次余清韵听清了,就在身边,就在耳边,看不见,摸不着,那个吹气声甚至没有带起其他的气流和风动,仅仅只是一个声音,火就灭了。
周力和思源也反映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余清韵没能找出藏在暗处的那个东西。
余清韵在椅子上继续坐着,黑暗之中,那个东西迟迟没有下一步。
余清韵让周力去找树枝,重新烧火。
在周力找树枝的期间,余清韵把强光手电筒和煤油灯都拿了出来试验。
强光手电筒只适合极度黑暗下远距离照射,光束集中,在这个场合下不适合使用。
余清韵又一个打火机点了煤油灯,亮起的一瞬间,余清韵看到自己面前闪过一张鬼脸。
一瞬间鬼脸消失不见。
时间太短,余清韵没看清,只是依稀记得一点轮廓。
腐烂的,狰狞的,残缺不齐的。
煤油灯随着鬼脸的消失也灭了。
“哒哒哒”
有脚步声踩过地上零碎的枯枝败叶,周力把收集到的烧火树枝抱回来了。
三个人重新生起了火。
火焰亮起不到一分钟,又是一个吹气声,火焰灭了,余清韵没能找出那个东西。
她重新燃起第三次火,这一次火焰亮起前,余清韵充分做好了准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火焰亮起的一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这声尖叫的主人分不清性别,离他们很远。
余清韵没有顾得上恍神,她聚精会神,抓住第三次火亮起的一瞬间,鬼面图纹浮现,刺中了闪现过的鬼脸。
“噗呲”匕首刺入,那张鬼脸消失。
火焰仍然亮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匕首上的血液被匕首慢慢吸收着,一滴都没有浪费地滴到地上。
今晚不出意外,它不会再出现。
那道尖叫声也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人,余清韵不会贸然夜晚行进那么远的距离去查看。
“你们三个今晚一起守夜。”余清韵对周力,思源和白面皮影小人说。
煤油灯不好放进帐篷,余清韵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半夜莫名起火。
她拉开帐篷帘子,重新躺进去。
她需要好好休息,为明天爬一整天的山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余清韵被周力和思源叫醒。
两个皮纸人反馈,昨晚在余清韵刺伤奇怪的吹火鬼脸以后,无事发生,它们一直守在火堆边,注意四周。
余清韵有让它们在早上六点叫自己起床,但当她起来以后,面前的两个皮纸人说,它们两人过去叫她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帐篷外面,拉链进出口处,站着一对脚印。
昨晚竟然一直有东西站在余清韵帐篷门外,和熟睡中的她相隔几步,火堆旁的两个皮纸人一直没发现。
那个东西就一直站着,没有拉开拉链,如果拉开了,余清韵会立即惊醒。
即便如此,余清韵还是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这身冷汗不只是因为昨晚那个东西一直站在帐篷外面,无人察觉,更是因为白面皮影小人。
白面皮影小人比两个皮纸人敏锐多了,昨晚那个东西刚刚出现,白面皮影小人立即通知了余清韵。
但是之后那个东西站在帐篷外,白面皮影小人居然没有来提醒她。
“你们有看到白面皮影小人吗?”余清韵心下不妙。
周力和思源摇头:“昨晚你进入帐篷睡觉以后,我们就没有看到它,还以为它在帐篷里守着你。”
白面皮影小人一直没有出现。
余清韵撩开帐篷的门帘,看向周力和思源说的那个鬼脚印。
脚趾清晰,两个脚掌并排,就站在帐篷门口正面,脚印很深,像陷进去一样。
奇怪的鬼脚印。
消失的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没有任何头绪。
虽然说白面皮影小人之前有被风霁月蛊惑的可能性,但当黄岁娥说白面皮影小人突然被陶罐里的白色粉末飘出并包裹之后,余清韵对白面皮影小人的怀疑就荡然无存,因为陶罐里的骨灰是前世自己的骨灰,骨灰包裹住白面皮影小人,未尝不是在“净化”它。
白面皮影小人不出现,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亦或者是与昨晚站在帐篷外的东西相互博弈消失了,不然那个东西也不会一直站在帐篷外进不来。
以上都只是余清韵的猜测。
她拿出手机,把这个脚掌拍了下来,对周力和思源说:“趁着现在还没那么热,我们赶紧收拾营地出发。”
白面皮影小人消失,不代表余清韵就找不到风霁月肢体的位置了。她身上还有着白面皮影小人上次画的地图,风霁月所有肢体大概位置都在上面。
余清韵和周力两人花了点时间把营地收拾好,她望着西南方向,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连绵起伏的山势。
余清韵不懂风水,可也能感受到西南方向的群山耸立环绕,镇煞阴邪之地。
余清韵带好手套和帽子,出发。
一路上坡,全是挡人的树枝草丛,比人还高,周力站在最前面开荒,余清韵站在中间,思源在后面。
余清韵需要保存体力,以便应对不时之需,又或者提防着哪一个地方可能会窜出来昨晚的鬼脸。
林间早晨雾气弥漫,余清韵只能看到周围的周力和思源,还有挡路的草。
耳边只有三人砍草和踩断地上枝丫的声音。
余清韵原本在正常挥动着手上镰刀的时候,锁骨处突然有点刺痛。
她没太在意,林间砍草时常会有枝条挥来。
可是又过了一阵子,余清韵的锁骨处扔火辣辣的疼,有一道液体流动的触感在锁骨处,沾着肌肤,贴着衣服布料。
余清韵腾出左手把衣领揪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领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斜着的口子,自己的锁骨伤口处的血流出。
难道是枝条太锋利了?余清韵奇怪。
她用一点纱布和胶布,包扎好自己锁骨处的伤口,三人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段路,余清韵的后背一阵刺痛,她平静地问身后的思源:“我的后背是不是出现伤口了?”
“你的后背被割了一道口子。”
余清韵让思源帮自己包扎。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思源把旅行包放下,在里面拿出纱布和胶布。
余清韵的背后包扎完毕。
余清韵问:“你们两个有被割伤的痕迹吗?”
周力和思源说:“有一点。”
余清韵查看他们身上的伤。
都是细碎的小创口,连伤口都算不上,皮纸人身体特殊,这些小创口并不会流出红色或者黑色的血液,外面一层的皮被切开,会露出里面黄色的纸。
自己的伤口和它们不一样。
有东西在附近。
余清韵扫视四周,除了翠绿的一片,没有任何不对劲。
“走吧。”余清韵说。
这一次,她不再是拿着镰刀跟着周力和思源两人一起砍草,她把镰刀收起来,匕首拿在手中,改变队形。
周力和思源在前面,她自己一人在最后面。
“如果身后传来不对劲的动静,你们就转身支援我。”余清韵说。
周力和思源点头。
一行人继续前进,又走过了一段时间,余清韵感觉到脚腕一个剧痛,瞬间,鬼面图纹开启,朝着底下看去,看到一个鬼脸在地上冲着她笑。
那个笑容咧开,越来越大。
回应它的是余清韵的匕首。
“噗呲”那个匕首又狠狠扎在了它的脸上,下一秒,鬼脸消失。
看来又能消停一阵子了。
余清韵喘了喘气,抬眼,看到周力和思源转头看向她,余清韵压下心头涌现出的诡异,对它们点点头:“走吧。”
周力和思源继续往前,余清韵在后头跟着。
当太阳当空,余清韵浑身热汗的时候,一行人终于从无路的草丛堆里脱身而出,来到稍显空旷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
地形平坦,许多棵需要五六人环抱的参天大树分布在其中,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的枯枝落叶。
太阳的光只有星星点点能从这些巨树的枝叶缝隙间穿透。
余清韵一脚踩下去,踩空了,脚在下面,还很有压实的感觉。
他们终于不用砍草了。
余清韵跟着周力和思源站定,打算在这里休息乘凉一下。
旁边有棵大树,这棵树比周围的树都要大,甚至可能需要几十个人环抱,这也是余清韵见过最大的树了。
余清韵让它们放下旅行包,让包靠在树干上。她站在原地,拿了瓶水,灌了好几口水,查看四周。
树,枯枝落叶,丛林。
但为什么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余清韵仔细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没有风,鸟叫和稳蚊虫了。
这里不对劲。余清韵警铃大作。
下一秒,身后一股戾气袭来,余清韵闪躲,思源扑了个空,跌在地上。
皮纸人的身体变得僵硬,关节一节一节的不正常扭动,根本不像平时的样子。
余清韵猛地看向放着旅行包的树下,树林阴翳,旅行包旁的周力也在看着余清韵,面无表情,朝她走来。
怎么回事?皮纸人怎么会叛变?
余清韵想到了刚才那个鬼脸的笑。
它之前出现,白面皮影小人消失了。
它这一次出现,两个皮纸人开始攻击余清韵。
余清韵试着在脑海里感受着她和两个皮纸人的联系。
联系稳定,两个皮纸人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余清韵尝试着让它们两个回到原来皮纸人的形态。
下一秒,两个朝着她扭曲前行的成年人身体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两个皮纸人,掉落在枯枝落叶堆里。
皮纸人有点小,差不多是手掌大小,余清韵只能凭着记忆,在它们消失的位置上翻找着,最后才找到了两个皮纸人。
这两个皮纸人的肢体动作仍然保持在之前那样扭曲的动作,身上着这大大小小的创口。
树林间的光线开始变得灰暗。
雨滴落下,“啪嗒啪嗒”打在余清韵的帽子上,手上,皮纸人上。
下雨了,余清韵身边还有着两个大旅行包,一个背包,周围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
皮纸人现在被余清韵先放进口袋里,余清韵一个人按照力气来说,是可以拿的动这三个包,但问题是,她只有两只手和一个脑袋,挂住了也走不远,不一会儿就掉地。
余清韵把皮纸人放进口袋里,拉开旅行包的拉链,打算拿出雨衣。
手指敲到了这棵巨大树干上,余清韵一愣。
这个感觉不对。
她用手敲了敲树干。
清脆的。
这个树干是中空的。
头上的雨还在下,越下越大,空气闷热。
余清韵跑着绕过这棵树,绕到背面,看到了一个树洞。
现在外面雨这么大,周围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鬼脸,余清韵更倾向于进入这个树洞。
她跑回原地,把自己的包背起来,左手和右手各拎起一个旅行包,提着三个包进入树洞。
一进入树洞,余清韵就把身上的三个包全扔在树洞口处。
湿漉漉的背包扔在地上,溅起一堆灰尘和落叶。
树洞很大,几十个人才能环抱住的树干,里面一次性睡上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也没有问题。
里面昏暗,余清韵打开旅行包,直接拿出强光手电筒,往上这么一照,四周全部亮透。
树洞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余清韵走上前,走到最中间,查看着这一堆黑色的燃烧剩余物。
黑焦焦的,像是草木灰。
用手一捻,是冷的,看来这里的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余清韵看了看角落里的几包塑料袋。
在这里居住过的人,肯定只是临时在这里休息的,生起了火堆,不出意外就是晚上休息的。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一群人在这里休息过,还是一个人在这里休息过。
这些人,或者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风霁月的人?
下小雨时,不是雨点,而是雨丝,飘飘洒洒,润物细无声。雨势渐大点时,雨,也有了雨声,淅淅沥沥。但当雨越变越大,瓢盆大雨时,外面就只剩下“轰隆轰隆”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