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余清韵心里一咯噔。
下一秒,小混混像是被后面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一般,慢慢转身,往后走去。
余清韵能清楚地看到小混混木讷的双眼深处充满恐惧,整个眼睛充满了血丝,脸部抽搐。
他在挣扎,在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
要不要救他?我能救得了他吗?
陈杰的眼珠子一直看着余清韵身后。
他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慢慢朝后走去,这很诡异,这明显不正常。
余光中的女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面目沉静。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他是中毒了吗?
陈杰一时间感到无比绝望,眼下他只能寄托于那个女人能发现他的异常。
可是就算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又如何?她能救得了自己吗?
陈杰忽然想到。
他仔细回想之前对这女人的印象。大夏天的,古怪的穿着长袖外套,带着帽兜和口罩,身形纤细,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脆弱不堪。
这明显就是战斗力为零的样子。更何况他现在遇到的情况也不是力气大能打架就能解决的问题。
完了,绝望逐渐布满他的眼瞳。
就在两人将要擦肩而过之时,陈杰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整个肩膀被推,身子转回来。
他尚未拿回身体的主动权,但能感知到女人拽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拉着自己前行。
陈杰整个人被拖着踉跄地走。
这幅身子开始剧烈挣扎,女人被晃,晃得陈杰的心也开始跟着颤动。
千万别松手!陈杰在心里呐喊。
下一秒女人踢倒陈杰,陈杰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女人眼睛没有多看周围,只是一直低着头看地上,双手拖住陈杰手腕,趁着他倒地不起,又强行将他拖拽好几步。
顾不上猜测女人为什么能察觉并救他,陈杰感动得要死。
余清韵一直看着脚下,不去看那个奇怪呼喊着她的人。她转身拉了这个小混混几步路,便感觉手下异常,被拖行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丝丝冰冷从她指尖蔓延开来。
“施主!清醒点!”耳边的人提醒余清韵。
她猛地一震,看向地上的人。
地上哪还有人?只是一具莹白色的骷髅而已。
冷冰冰的手骨莹润冷白,地上的骷髅扭曲地散在地上,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余清韵,张大着牙齿一动不动。
骷髅的森森寒气已经把余清韵的手臂给包裹住。
余清韵僵住了。
她的手刺痛,那个骷髅动了。
骷髅的手骨硌得慌,紧紧反手抓住余清韵的手,余清韵感觉自己的手就要被握断了。
“施主,快松开!”耳边声音提醒。
没有预想之中的挣脱,余清韵心一横直接抓紧拽住骷髅手,使出吃奶的力气硬生生把这副骨头架子一直扯着走。
从他们脱离大部队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余清韵不相信带头的僧人和小僧人不会注意。
“施主!”
她恍然间听到先前小僧人的声音。
声音慢慢逼近,最后,一双小手跟着余清韵拉起骷髅。
“施主,你们是怎么摔在这里的?”小僧人问。
余清韵一眨眼,那副莹白色的骨头架子已经变回了陈杰的模样,他浑身大汗,衣服都被磨破,身体有几处明显的擦伤。
瞳孔放大,还没从刚才的惊魂局面缓过来。
余清韵一个用力将他拉起。
明明被人从生死边缘的关头拉回,陈杰却害怕过来帮忙的小僧人,躲在余清韵身后。
“刚才他摔了一跤,扭到了,所以我在这里陪着他。”余清韵说。
陈杰看了余清韵一眼,随即“诶哟”一声,“对,对,刚才我还站不起来,幸亏,”他卡壳,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高人的名字,“幸亏她在这里帮我。”
小僧人一脸平静,并不深究:“那这位施主你还走得了吗?需不需要我叫其他会看伤的师兄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陈杰讪笑。
他活动活动几下,表明自己没什么大碍了。
小僧人点点头,说:“那我们走吧,呆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离其他人更远了一些。”
陈杰刚才被余清韵拖了好一段距离,现在衣服都破了几道口,浑身擦伤,被邪祟控制身体的时候没有知觉,现在能动了,反而疼的他呲牙咧嘴。
他顾不上疼痛,靠近余清韵,说:“姐,你知道刚才怎么回事吗?”
“……”余清韵说,“你撞邪了。”
说实话,陈杰看过许多恐怖片,也喜欢看恐怖片,自认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更何况现实中也没鬼,要是有鬼,自己或许还能凭着小聪明不至于那么惨的送盒饭。
然而真见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剩下害怕了。
他现在紧紧跟着余清韵,脚都还是虚软的。
不是说佛家清净之地,诸邪避之不及吗?怎么在这里都能见鬼,邪门了。
看着眼前面目淡然的余清韵,一副高人模样,加上刚才有条不紊,无视那个鬼怪,一直淡定地拖着自己走。
陈杰肃然。他决定了,抱好余清韵大腿。
“姐,大佬。我想问问,您叫什么?”
“不要叫我大佬,”余清韵心想自己就是个走到哪都能见鬼的倒霉蛋,“我叫余清韵,余音绕梁的余,清水的清,韵味的韵。”
“余姐名字真好听,我叫陈杰。就是耳东陈,杰出的那个杰。”陈杰说。
他警惕地看了前面小僧人一眼,低声说:“余姐,你说,咱们还会被那玩意缠上吗?”
余清韵撇了眼东张西望警惕四周的陈杰,说“说不准。你也不用怕,看样子这东西杀人是需要条件的。你仔细想想,刚才它叫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回头看它了。”
“对,”陈杰又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余姐,你知道,我刚才看到它长什么样吗?”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看着前面的小僧人,说“那东西就站在你身后树林,看不清脸,它的衣服和寺里僧人是一个样的!”
“也就是说,这寺里的僧人都不可信!”陈杰非常笃定。
“不要这么肯定,这只能说明它和这个地方有些关系。”余清韵说。
“余姐,实不相瞒,我有点害怕,更别说咱们今晚还在这里睡上一晚……您能,照拂小弟一下吗?”陈杰犹豫说,“要是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就是想活下去。我见您应该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些吧。”
余清韵真的很无奈,目前来说,这些邪祟看着就不是她能正面刚的。家里那个肉血模糊的怪物她是靠躲进衣柜和离开家避开的,刚才小道的那个东西她也是钻了漏洞才没着道。
她体力一般般,力气也不大,怎么护得了人?
看着面前这个瑟缩的未成年,明明应该是长身体长高抽条的阶段,常年驼背,营养不良,却比余清韵都要矮。
“你多大了。”余清韵说。
“17。”陈杰说。
“你是为了躲刚才县里那群混混才来的寺庙吧。你父母呢?”余清韵说。
“我……”陈杰说,“我爸在外面打工,我妈……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所以家里现在就你一个人?你怎么惹上那群混混的。”余清韵说。
“那群人不是好鸟,要问我要钱,我没给,和他们打起来,趁乱跑了。”陈杰说。
联想到他先前上车时主动丢烟头,本性不坏。
“未成年抽什么烟?”余清韵说,“这次你全程都要听我的。要是活下来了,这个暑假回家好好预习,开学后认真学习。”
陈杰面色黯淡,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
说话间,他们已经跟着小僧人走到了钟鼓楼,钟鼓楼的全貌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座柱体建筑,顶部是一个尖尖,柱体由一块块砖堆砌而成,柱身经过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已经能看出年代感。
尖角屋檐下有大木头吊着一个巨大的梵钟。
柱身镶嵌着楼梯,楼梯环绕,可以拾级而上。
只是现在楼梯和钟鼓楼楼顶站满了僧人。
“余姐,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陈杰悄咪咪凑近余清韵,小声问着。
“还不清楚,”余清韵说,“先看看情况。”
余清韵注意到带头成年僧人的动作,陈杰也跟着看过去。
两个人的互动被柳南风尽收眼底,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两人。
他们明明一路上一看就是不相识的人,怎么就这么短短一段路程就开始熟络起来?
成年僧人拉住一个僧人,问:“师兄,住持叫我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被拦住的僧人表情有些怪异,带着疑惑和些许害怕,他深深叹了口气:“慈诚他,他死了。”
“怎么会?”成年僧人显然认识慈诚,“慈诚师兄怎么会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死的?刚才不是还在撞钟吗?”
“我也不清楚怎么死的,”被拦住的僧人说,“今天轮到慈诚撞钟,他一直撞个不停,然后钟停了。快要上晚课了,才有人去叫他下来,就发现他死了。”
被拦住的僧人又有些犹豫:“而且……”
“而且什么。”成年僧人问。
“而且,慈诚双目被挖,嘴巴大张,舌头都没了。”被拦住的僧人面露不忍。
小僧人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阿弥陀佛。”
而其他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的游客们也都听进去了,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情况?”
“妈的,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怎么会出人命?”
“我想回去了。”
“建这么远干嘛?出了事警察要第二天才能到,而且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晚。”
“凶手呢?有谁找到凶手吗?”
“我们该不会要在这里和凶手住上一晚吧?”
“我报警了各位!等等,怎么没信号?”
所有人都忍不住抱怨,但没人去闹。他们都是聪明人。寺庙烧香免费的,住房也是免费的,就是希望客人们心诚,谁知道会出这些事情?
而且也没有可以闹的点。
此刻已经太阳临西,血红的夕阳余晖映照在尖顶,梵钟和一个个僧人的头部,就像是每个人都头都被割裂,如血般殷红刺目,余清韵不适地眯起酸痛的眼睛。
她突然有些心慌。
之后站在钟鼓楼楼顶的住持发话了:“各位请不要惊慌,我们已经将现场封锁起来了。等到第二天警察赶到,希望各位积极配合。而且在此之前,请各位不要靠近钟鼓楼,我们会保护这里的现场。”
那名老住持已是白发苍苍,拿出一个老人机,眯着眼睛拨打按键。
听了会儿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老住持以为是自己不懂得操作这些高科技,就把老人机给了另外一位年轻僧人。
年轻僧人拨打了电话,仍然不在服务区。
“住持,没信号。没信号就打不了电话。”年轻僧人说。
“大家,现在没有信号,等到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派人骑车下山去报警,警察下午就能赶到。请各位不要惊慌,也不要随意离开寺庙,要积极配合警察的调查。”老住持大声说。
没信号?
余清韵拿出自己手机看。
手机屏幕上面的状态栏,信号条消失不见。
真的没信号了。
其他人没有多虑,这山里面信号时灵时不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他们这次碰巧没信号罢了,万一今晚又有信号了呢?
但余清韵身子却开始有些发冷。
这不是巧合。
“余姐,怎么了?”一直警惕四周的陈杰注意到余清韵的状态不对。
“这不对劲。”
“余姐?”
“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明早僧人根本就不能下山。”
“是因为那个东西吗?”
“嗯。”余清韵说。
这下子轮到陈杰身子发冷了。
身子发凉也没用。
余清韵注意四周,然后攥紧自己背包的背带,即使背包里有刀也不能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现在天色已晚,加上出了人命,住持留了些僧人,让他们今晚在这里超度死者,然后赶紧安排游客们去客房休息。
“走吧,”陈杰准备跟上大部队,见到余清韵站在原地,“余姐,怎么了吗?”
余清韵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钟鼓楼,自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一口大梵钟和梵钟底下露出的一个白色的布角。
从白布垂下勾勒出的轮廓来看,那是死者的头部。
余清韵猜测他的姿势应该是半坐在地上,头和后背靠着梵钟。
死者被僧人们用白布盖住,不让他们过多观看。
余清韵转身就走,陈杰紧跟其后。
成年僧人和其他僧人一起不知道去忙些什么,应该是要准备死者超度仪式,所以由小僧人带他们去客房。
余清韵注意路线,他们是往返走的。也就是说,除开角度问题,客房处于小道和钟鼓楼中间的位置。
客房迎合了寺庙的建筑风格,古韵浓厚,内里的格局跟酒店差不多。一共三层楼,每层楼八个房间,房间两两对应。
因为发生特殊情况,小僧人和他们说寺庙每晚都会有僧人夜晚值班,今晚会多加人手,客房门口也会有两名僧人夜值。
因为这层原因,所有人都选择住在一楼,八个人,正好住满。
余清韵选择最靠近客房大门的一个房间,每个房间外面的门把手都挂着对应房间的钥匙。
陈杰机灵地选择了余清韵对面的房间。
余清韵刚拿下钥匙准备打开房门,突然一愣,“不对。”
陈杰赶紧过来,说:“怎么了,余姐?”
余清韵没顾着回答他,僵硬地转头看向走廊上挑着房间的人。
加上她和陈杰。正好八个。
然而上公交车时,余清韵把所有人都观察了个遍,一共十五人。
剩下的七个人哪里去了?怎么她一路过来都没有察觉?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车里,人是这么少的吗?”
陈杰很快打消余清韵的忧虑,说:“余姐,你下车的时候肯定没仔细看吧,那些人都没跟我们下车呢,他们一直呆在车上没下来。”
那他们坐车的原因是什么?余清韵疑惑。不过这个问题现下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余清韵很快先把问题抛之脑后。
每个人都选好房间后,余清韵和他们都有了短暂地接触和交流。
潘妮和柳南风是一对情侣,两人都是大学生,各住各的客房,两人客房面对面。潘妮短发,面容娇俏,人不可貌相,是警校学生。柳南风是大三计算机系的。
柳南风态度礼貌,倒是潘妮人很热情,余清韵先前只是帮她捡了纸,聊天时就送了余清韵几包零食。
在车上和那位母亲交流的大肚便便中年男人叫李仁贵,看着和蔼可亲,面容怎么看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余清韵不关注牌子,但他手上戴的表看起来很贵。
还有一个男生,叫刘思华,大四医学生,他说来这里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正好网上刷到寺庙信息,就来散散心。
剩下的两个人就有点奇怪了。
一个头戴口罩和帽子,背着背包,看起来鬼鬼祟祟,不像好人的程度和余清韵有的一拼。他懒得搭理余清韵,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余清韵刚走近,他就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余清韵碰了一鼻子灰,暂且叫他口罩男。
另一个则是满脸沉郁,态度不好,余清韵只得到了他的名字,叫李志勇。
短暂接触这些人后,没有预警,余清韵暂时打消鬼混入他们当中的念头。
余清韵进入自己的房间,扫视一圈。说实话,环境不错,有床,柜子,书桌椅。物件摆设的风格透露着中式古典。
墙角还有一个小石像,双手捂住眼睛,但手指张开,眼睛透过缝隙,将房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余清韵压下心中的古怪,把口罩拿下,帽子脱下,又把背包放一旁,疲惫地和着鞋子,直直躺在床上。
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她很累,是个正常人都会累。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碰上这些事。她希望自己能够正常的上学,工作,休闲时间吃薯片看看小说,看看综艺,逛街吃火锅,平凡充实且美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模模糊糊地来到这个地方,被一个个邪祟缠身,整天担惊受怕,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弄死。
她想活着。
放空思想看着天花板发呆,放纵自己躺几分钟。余清韵起身,戴上帽兜,把背包拉开,拿出里面多余的生活物品,只留下那把剔骨刀。
她打算出去看看情况,为了行动方便,还是把包里没有杀伤性的东西拿出来,减少负重,方便行动。
准备就绪,余清韵也懒得带口罩,拉开客房的推拉门,锁好门。
动静不大,但对门的陈杰很快拉开门,这个时候他早已经把原来破烂的衣服裤子换下。
他伸出一个脑袋,问:“余姐,你是要去哪里吗?”
余清韵说:“出去看情况。”
陈杰始终贯彻着“只要跟在余姐身边,存活率就会提高”的思想方针,说:“余姐,我也去。”
余清韵是有些无奈的。因为自从救下这个小子,也不知道他脑补些什么,就认为自己是那种有涉及到除魔卫道领域的业内人士。
看样子不管怎么说,陈杰就是要跟到底,余清韵索性点头同意了。
陈杰没有什么东西要带,把自己的包丢在房里,出来锁好门,两人走出客房大门。
陈杰问:“余姐,咱们先去看哪里?”
余清韵说:“钟鼓楼。而且你跟我走的时候记一下周围的路,寺庙大,容易迷路,小心出事。”
陈杰说:“好的,余姐。”
余清韵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领着陈杰,走到钟鼓楼楼下。
这个时候天色暗淡见灰,因为死了人的缘故,这里的僧人数量较多。余清韵站在楼下仰头看钟鼓楼的上面。
她眼尖地看到有几名僧人在楼上,应该是在超度念经。
尝试着走上钟鼓楼,没走上几步路,一直候在钟鼓楼楼梯的僧人就拦住了他们。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必要,现在还请不要上去打扰超度。而且还有可能会对死亡现场造成破坏,这会影响警察后面的办案。”
陈杰眉头一皱,这个红毛混混说话直,刚想说:“我们上去会破坏现场,那超度不破坏现场?”
可惜嘴刚张开就被余清韵拦住。
余清韵说:“抱歉,出了事,我们这些来上香的多多少少有些顾虑,所以想来看看情况。”
毕竟是来上香的施主,那名僧人态度很好,说:“施主不必担心。今晚我们会派三名武僧守在客房大门。如果没有必要的事,还是不要打扰超度为好。”
佛家对于一些方面是很固执的,余清韵看到僧人站在楼梯正中间一步都不挪动,表示理解地对僧人点头,就带着陈杰离开。
剩下的地方也不好探索,毕竟除了客房和钟鼓楼,要去其他地方的话,就要路过刚才的小道。
以防万一,余清韵还是没有去小道那里,而是在钟鼓楼附近又逛了几圈就回了客房。
这趟下来没有收获,就是余清韵发现,寺庙里的小石像很多,好似无处不在。
她现在有些心跳,直觉告诉她今晚会是个不眠之夜,怕是不太平。
陈杰拿出钥匙解锁,刚拉开门,就听到身后余清韵说:“今晚你好好待在你的房间里,最好睡的死一点,别管外面的任何动静。”
陈杰一听就明白,今晚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心下紧张。
他转身看向余清韵,又听到余清韵边思索边补充说:“你机灵点,要是外面有人叫你开门,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就算我叫你,你也不要应,更不要开门,明白吗?”
草,看样子还有鬼会模仿别人的声音。
“要是你的门被破开,那你就从窗户跑走。可以跑去钟鼓楼,如果有鬼,那么客房大门的三名僧人恐怕凶多吉少。钟鼓楼超度的僧人很多,佛器也很多,可能会对鬼造成伤害。”
陈杰说:“那余姐你呢?”
不是说要护着他吗?怎么变成他自己奋力逃生?
余清韵一眼看出他的疑惑,说:“能护着你的前提是我还活着。”而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恐怕和陈杰半斤八两,这还怎么护?
陈杰说:“余姐,为什么是我们两个被盯上?”
余清韵看着他。
这个时候天早已经黑了,走廊上的光白晃晃的,帽兜遮住这名秀美女人的头,她的面容藏匿在阴影之中,眼神意味深长。
余清韵说:“你难道没发现,只有我们两个注意到了小石像吗?”
“而且你还摸了小石像。”
陈杰一愣,然后内心疯狂爆粗口。他这是,作大死了。
原来,小石像就是那个邪物吗?
“那这么说我们今晚要小心小石像了?”陈杰想起他自己的客房也有一个小石像。
“可能不止,你想过没有,死去的人也会来找你。”余清韵说。
“没事,在说今晚好好休息。”余清韵说。
“哦哦,我准备去外面问问那些师傅有没有饭菜之类的。有些饿了。”潘妮说。
不管陈杰最后的心情怎样,余清韵拉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她也要做好应对晚上危险的准备。按顺序来看她是第二个和小石像有关系的人。今天白天小道上,陈杰已经触发危险,可能今晚她就会变成小石像的目标。
按照小道那时的情况来看,小石像可能会伪装成寺庙僧人,并且出声引诱他人,要是应声且与“僧人”对视,就会被对方控制身体。
小石像能伪装成人肯定是需要条件的,毕竟这东西实体本身就是实物。
那么这样一想,只要小石像在的地方,就可以伪装成僧人引诱他人了?
反正早就被小石像盯上了,余清韵索性坐在床上,直接观察起角落里的小石像。
岁月流逝过的石像表面不仅不光滑,反而还粗糙到坑坑洼洼,看上去就像是被随手雕刻的废料。雕刻并不精细,所有的细节都没有,只能让人看出大致的动作和肢体面部轮廓。
手指张开露出的隙缝可以看到小石像的眼睛轮廓,眼角吊稍向上,像是无时无刻不在讥笑着所视之人。
余清韵左转右转,各个角度看着这石像。就和丧事上死者的黑白灵照一个道理,因为阴秽,也可能因为黑白灵照上附存着亡灵,无论在什么角度和位置与黑白灵照对视,都能感觉照片上的死者一直在透过照片,与自己对视,甚至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一直注视自己。
这玩意越看,余清韵越觉得邪的很。
她“啧”了一声,心里开始极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之前小僧人,他一路走过去,把每一个房门都敲了个遍,同时大声喊:“施主们,刚才有位施主去问了我们饭菜,我们才发现忘记给你们带了斋饭。有些抱歉了,斋饭就放在房门前,施主们吃完后可以把碗筷放在客房大门旁边石凳上的篓子里,到时候会有人来收走篓子的。”
说完他就走了,余清韵拉开门,把斋饭吃完后出门放在篓子里,数了数里面的碗筷,加上她自己,有三副碗筷。
余清韵和客房大门的三位僧人打了招呼,回去,途中碰上情侣,又和他们打完招呼就回房间。
她把门反锁,把剔骨刀拿出,躺在床上,然后确认着剔骨刀放在床上的哪个位置,好方便让她在第一时间内马上拿起刀。
放好剔骨刀后,又检查了一下包里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利用。
最后又把新买的香皂弄湿,慢慢磨着房门附近的地板,直到把那片区域的地板给弄的滑不溜秋,这才停手。
东西就这么点,能发挥作用的都用上了,已经没什么可准备的了。
余清韵躺下休息,在危险来临前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夜幕笼罩,房间内的门把手微微转动,有人在外面开门。
房内人早已睡去,一动不动。
门把手慢慢转开,忽然停顿。
原来房门早已被房内人锁住。
门外的人再次反复转动。
“咔咔”
“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
门逐渐由慢慢晃动到发出剧烈的声响。
余清韵直接吓得身子一震,睁开眼睛看向门外。
她的门不停抖动,看起来不堪重负,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破开。
谁在外面撞门?
余清韵奇了怪了。
以往看小说都会有些设定。比如主角睡在屋子里,只要不去回应门外鬼,安心睡觉,基本是不会有事。
怎么到她这里,每晚都要担惊受怕鬼直接破门而入?
门外的撞击愈发激烈。
客房的推拉门只是专门给客人暂住,比家里的门脆弱多了。每一次撞击,门都会往里凹陷,就好像下一秒直接被破开。
余清韵先是看了看角落里一直讥笑着看她的小石像。小石像的表情似乎变了,变得更加生动了,就好像活了过来,那副讥笑的表情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恶意。
但仔细一看,它的表情似乎又没变。
要不是怕寺庙告她破坏东西,她白天的时候就想要把小石像给弄坏了。
看来小石像目前是没有什么威胁。
余清韵快速下床背包,打算跳窗逃跑。
刚拉开窗户,跨上窗台,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是李仁贵的声音。
他的房间是在最里面,余清韵就听到他拉开门,冲着她门外的人大吼:“干什么呢?大半夜的去撞一姑娘家家的门?你是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