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非扶  发于:2023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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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恨颔首,暗中思量。
如果不是一个人,那又会是谁?
南疆内部向来不太平,难道是另一支?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原本就扑朔迷离的局势因为这个发现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辛止见他不说话,便问:“主子,要不直接把卢破军扔诏狱去?有贺朝明在,保准能把他的嘴撬开!”
楚无恨把谢霜歌的头发理顺了,放下梳子,手从后面伸到前面,像是把谢霜歌环在了怀中。
谢霜歌感受着逐渐逼近的气息,有点不自在,她眼睁睁的看着楚无恨的大手轻轻抚上来,缓慢的从她手中抽走了簪子和金钗,他的皮肤颜色比自己深,放在一起的时候对比十分鲜明。
谢霜歌脸莫名的热了起来。
“让贺朝明撬开卢破军的嘴,就算他不知道他主子的真实身份,那脸总见过,没见过脸,身量喜好什么都行,知道什么就让他都吐出来。”
楚无恨边说边替谢霜歌绾发。
辛止眼睛亮了起来:“是!”
“既然药水没问题,属下这便让人加紧调配。”辛无说。
楚无恨点点头:“嗯,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剩下的……”
他把金钗插好,俯身凑近谢霜歌耳边低声道:“要看公主了。”
谢霜歌:“啊?”
入夜,一顶轿子从长公主府抬了出来,一路避开人多的地方,悄悄的抬入了皇宫。
皇宫里灯火通明,白日里巍峨华贵的宫殿,此时更多了几分肃穆神秘,来来往往的宫人和侍卫都面色沉凝。
谢霜歌撩起轿帘往外看了一眼,侍卫稳稳的抬着她往御书房去。
这个时候的皇帝还在批奏折,谢霜歌不免有些同情他,说起来舅舅也算是整个大燕历朝历代里排的上号的勤快皇帝了。
就是还欠缺了点天分,勉强守成,开疆拓土就不行了。
谢霜歌漫无边际的想了会儿,回头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说,舅舅还是很好的。”
“公主,到了,请您下轿——”
小太监在外面喊了一声,谢霜歌立刻收敛了情绪,内侍掀开帘子,青兰上前,谢霜歌轻轻的扶住她的手,矜贵端庄的走了出去。
青兰扶着谢霜歌上了台阶,忽然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
谢霜歌站在台阶上回眸看了一眼,宫灯的光落在她眼底,照出了几分冷淡又艳丽的美感。
步辇上的人看到她不由得一愣,随即一抬手,步辇落下,她扶着宫女的手莲步轻移,在阶前站定,“嘉宁怎么来了?”
谢霜歌欠了欠身,语气平淡,“本宫有些想念舅舅,就来看看他,贵妃娘娘乘夜而来是有事?”
梅贵妃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笑着说:“陛下日夜操劳,本宫也不能为他分忧,就只能做些补汤,给他补补身子。”
谢霜歌瞥了一眼食盒点点头,“贵妃娘娘有心了,咱们一起进去?”
“嗯。”梅贵妃是长辈,谢霜歌让她先行一步,自己在后面走,她扶着青兰的手不着痕迹的打量梅贵妃。
单从背影看,梅贵妃的身姿还是曼妙如二八少女,在后宫里也是能横着走的。
也难怪舅舅喜欢她,毕竟谁不喜欢美人呢?
而皇后……谢霜歌摇摇头,身为皇后,一国之母,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被人盯着,必须处处端着架子,时刻保持端庄得体,时间长了,难免让人觉得古板无趣。
谢霜歌有心帮她,但皇后身份摆在那儿,你总不能劝她和其他的妃嫔一样打扮的妖里妖气去争宠。
这就是没办法的事,若是皇帝有心,自然懂,没心,懂也装不懂。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扑面而来一股暖香,谢霜歌拍了拍自己凉凉的脸,微微抬起下巴走了进去。
皇帝听到声音从案前抬起头,见来了两个,愣了下,随即惊讶的笑笑;“今儿吹的是什么风?把你们两个吹来了。”
“臣妾是来给陛下送汤的,在外面遇见嘉宁,便一起进来了。”
她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案上,一揭盖子,鲜香的味道让谢霜歌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这是什么汤?”
梅贵妃看了皇帝一眼,边盛汤边说:“这是玉竹百合鹌鹑汤,润肺止咳,补中益气,秋日干燥,喝这个正好。”
谢霜歌看了两眼,忽然想起家里那个,这个汤给他喝也可以吧?

“正好本宫多熬了一些,嘉宁要不要也来一碗?”
梅贵妃笑盈盈的看着谢霜歌,“不过没有碗了,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就着瓷盅喝。”
她把手里的汤递给皇帝,皇帝笑着点点头:“嘉宁要不要尝尝?贵妃的手艺可是一绝。”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贵妃娘娘给舅舅熬的,嘉宁不好和舅舅分,舅舅慢慢喝。”
梅贵妃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谢霜歌一拒绝,她也就没再劝,而是顺势在皇帝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谢霜歌心里“咯噔”一下,她要说的话不宜外传,梅贵妃在这儿实在是不方便,可她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要怎么办?
谢霜歌捏着手里的帕子,思绪转的飞快。
皇帝端着汤碗,拿勺子舀了一点,梅贵妃柔声劝道:“陛下小心些,烫。”
“好。”皇帝吹了吹,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往嘴里送,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他对着梅贵妃竖起大拇指,“好喝!醇厚鲜美,香而不腻。”
梅贵妃满意的笑了起来,“好喝陛下就多喝一点,明日臣妾再给你熬。”
“嗯——”皇帝摇摇头:“炖汤也费功夫,偶尔做就行了,天天炖太辛苦,朕舍不得。”
谢霜歌看着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顿觉牙酸。
这两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腻歪?
梅贵妃,真有两把刷子。
谢霜歌看着梅贵妃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梅贵妃看似视线都落在皇帝身上,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谢霜歌,此时见她盯着自己,微微笑着转过头去,“嘉宁不是说有话要和陛下说?”
皇帝喝着汤,疑惑的看向谢霜歌:“嘉宁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
两双眼睛齐齐看过来,谢霜歌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挺直脊背,学着梅贵妃的样子微笑道:“是有些话要说。”
她看向皇帝的时候,双颊微微泛红,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一副害羞的小女儿情态。
皇帝微微一扬眉,这是有事啊!
梅贵妃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嘉宁粉面含春,瞧着可真喜人。”
谢霜歌用帕子掩了掩唇,冲皇帝眨眨眼,“舅舅,我有些私密的话要和你说,能不能让贵妃娘娘先离开?”
梅贵妃一愣,“……”
这么直白的吗?
她看向皇帝,皇帝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二脸懵。
“什么话是本宫不能听的呢?若是些女儿家的事,本宫也好帮嘉宁出出主意啊。”
梅贵妃有些幽怨的看着谢霜歌,“嘉宁怎的和本宫生分了?”
谢霜歌被她看的眼前一花,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
然而谢霜歌对她没什么想法,不吃这套,再说,她们从来就没有很热络,何谈生分?
皇帝正欲开口,谢霜歌立刻道:“可是有些事,就是不能给别人听啊,我最喜欢舅舅,所以我愿意和他说,换做其他人,谁来我也是不说的,并不是针对贵妃娘娘,您别往心里去。”
她笑起来着实美丽,却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说出这样的话也显得分外真诚,让人没法和她计较。
梅贵妃见她铁了心让自己走,便看向了皇帝。
皇帝被谢霜歌一番话说的心里熨帖,大手一挥:“既然这样,贵妃就先回去吧。”
梅贵妃:“……”
刚给你喝了汤,你现在就赶我走?白喝是吧?
皇帝话一出口也察觉到了不对,他转头看向梅贵妃,就见梅贵妃眸光幽幽,正想安慰两句,又被谢霜歌抢了先。
谢霜歌慢悠悠道:“贵妃娘娘和舅舅朝夕相处,有的是说话的时间,不像我,许久才入宫一次,舅舅为人公平,当然是先可着我来了,贵妃娘娘可别吃我的醋。”
她无害的冲梅贵妃莞尔一笑,梅贵妃还能说什么?
她温温柔柔的起身,“嘉宁这说的是哪里话?本宫怎么会吃你一个小孩子的醋?”
她对皇帝欠了欠身道:“臣妾先行告退,陛下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
皇帝欣慰的颔首:“朕知道,去吧。”
梅贵妃转身去了,临走前回眸瞥了谢霜歌一眼,再回首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她扶着凝露的手出了御书房,外面的冷风一吹,她不由得拢了拢披风。
凝露看着她一出门就变了的脸色,习以为常,低声问:“娘娘,咱们回宫吗?”
梅贵妃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眼紧闭的御书房大门。
凝露疑惑:“娘娘?”
“不知为何,本宫的心里有些不踏实。”梅贵妃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描画精致的黛眉蹙了起来。
手下的心突突跳着,让梅贵妃难以忽视。
她想了想,对凝露道:“走,回飞鸾宫,你叫李庸来一趟。”
“是。”
梅贵妃坐上轿撵匆匆的走了。
谢霜歌等梅贵妃一走,立刻起身走到了方才梅贵妃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坐下。
皇帝好奇的看着她,“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和楚无恨有关?”
“舅舅你怎么这么聪明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猜到了。”谢霜歌笑着顺手拍了个龙屁。
皇帝强忍笑意,“别来这套,朕还不了解你?”
谢霜歌笑够了,表情严肃起来,她坐的笔直,轻声道:“确实是和楚无恨有关,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关重大,我怕出了岔子,所以才坚持让梅贵妃离开。”
见她如此,皇帝的表情也变了,他身子微微前倾,“此话怎讲?”
谢霜歌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到了案上,“舅舅请看,这是楚无恨找人调配出的药水,用此物,或可揪出朝廷中的南疆细作。”
皇帝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他看了谢霜歌一眼,再看向那小瓷瓶,没有立刻去拿,“药水?”
“是。”谢霜歌问:“舅舅可还记得秦烈?”
皇帝皱眉:“秦烈……”
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很难记得一个小人物的名字,谢霜歌给了点提示,“一头撞死脑袋开花的那个。”
皇帝恍然大悟,“是他!”

记忆这种东西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提起撞死的,皇帝眼前立刻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那人后颈上的牡丹刺青也清晰了起来。
楚无恨说那些南疆刺客就是靠这个刺青认人,而让刺青显形需要特定的药水。
皇帝目光逐渐火热起来,“这药水试过了?”
他没问谢霜歌是怎么知道,楚无恨在她府上,他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楚无恨和她说的,还默默在心里感叹这两人感情挺好。
“试过了,研究出来后第一时间在砍头的那群尸体上试了,能显形,之后又找了边将军,用在了新抓的人身上,活人身上也有效果。”
谢霜歌顿了下,没有说卢破军的事,也没说还有一支南疆势力埋伏在金都。
临走前楚无恨嘱咐了她,一来他们现在没法确定这第二支势力是谁的人,也没法通过刺青辨认,捉人的难度更大,二来不知道这两边的势力是敌是友,万一他们结成联盟,会更麻烦,所以对外暂时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免得打草惊蛇。
而皇帝……
谢霜歌偷偷瞄了他一眼,楚无恨没法完全信任他,倒不是怀疑他的身份,而是担心他嘴不够严,所以打算连他一起瞒着。
皇帝没留意到她的眼神,他拿起瓷瓶,眸光幽冷,隐隐带着几分怒意,“楚无恨的意思是要把药水推广开,让朝中的人都用一遍?”
谢霜歌颔首:“对,这是最快最全面的一个办法,当然,可能有些人藏得深,身上没有刺青,我们抓不出来,但能砍掉南疆这些虫子的手足也是好的。”
“舅舅。”谢霜歌站起来,恳切的看着皇帝,“大燕的朝堂,不能再乱下去了。”
这一句话戳到了皇帝的肺管子。
从行宫刺杀开始,他就被南疆的这些人搞的焦头烂额,时常觉得自己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国之君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皇帝心里的那股邪火从未消除!
他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瓷瓶,良久之后起身一拂袖,负手而立,眸光坚定,沉声道:“此事不要对外声张,你让楚无恨尽快准备足够的药水,朕要前朝后宫一起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谢霜歌心里大石落地,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欠了欠身:“嘉宁明白。”
“呼——”出了御书房,谢霜歌站在台阶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青兰迎上来,替她披上披风,“公主,夜深了,咱们回吧。”
谢霜歌心情颇好,点点头:“嗯。”
轿撵走在安静的宫道上,只有风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谢霜歌听着了无睡意。
可能是下午睡多了,也可能是因为刚办好一件事,谢霜歌此时还有些微妙的兴奋。
以前作为公主,她不是在宫中喝茶下棋刺绣,就是在赏花赏景。
基本没机会参与前朝的这些事。
皇帝倒不是很在乎她参不参政,毕竟他很崇拜荣定长公主,所以从来不觉得女子参政是牝鸡司晨,他只是习惯把嘉宁娇养起来,不想她烦心,所以外面的纷纷扰扰都传不到她这儿来。
而太后就不用说了,她巴不得嘉宁一辈子平安喜乐,衣食无忧,做个富贵闲人就很好。
他们都不和谢霜歌说,其他人出于各种目的,更不会和她讲。
所以谢霜歌的傻,除了天生的,还有一大部分是被养出来的。
谢霜歌以前没觉得,现在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
人多走多看多经历,真的会变聪明!
她看着一望无际浓墨一般的夜色,心情激荡,她从未和人说过,但其实她很想像母亲一样,自由行走在前朝后宫,做自己想做的。
以前想这些,仿佛痴人说梦,但现在,有楚无恨帮忙,想实现似乎也不难。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绣完的那个荷包。
“回去就给他好了,本公主从不食言。”
梅贵妃回宫后招来了信任的侍卫李庸,李庸单膝跪在地上,沉稳的行礼:“卑职见过娘娘。”
“免礼。”梅贵妃使了个眼色,凝露立刻打发宫人去外面。
李庸起身不敢直视梅贵妃,垂着眸子问:“娘娘召卑职前来,有何吩咐?”
“你去给二殿下传个信,让他留意一下嘉宁最近的动向,看看她想做什么,让他看好自己身边的人,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岔子。”
“是。”
“还有,三公主马上要回来了,让他提前准备着,到时候别忘了去接人。”
李庸抱拳应下。
梅贵妃看着他离开,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凝露进来,她忍不住问:“陛下今日翻牌子了吗?”
凝露摇摇头:“没有,不过方才底下的奴才说,陛下去巫美人那边了。”
梅贵妃手当即一紧,“又是巫美人?”
凝露看着她铁青的脸色,不敢吱声。
“本宫当初真是小瞧了她,竟然这么有本事,勾得皇帝神魂颠倒。”
梅贵妃指尖在杯盏边缘缓缓刮过,最后猛地一抬手把茶盏打翻。
凝露赶紧跪下,“娘娘息怒!”
梅贵妃坐在椅子上,眸光沉沉,半晌之后才道:“无妨,有宠无子,将来也是殉葬的命。”
凝露一怔,“娘娘的意思是?”
梅贵妃眼帘低垂,红唇微勾:“你不懂?”
凝露一哆嗦,“奴婢明白!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梅贵妃这才俯身扶了她一把,“好凝露,你好好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的,本宫身边就你这么一个贴心的人了,只要你不背叛本宫,日后九渊身边,必有你一席之地。”
凝露原本还有些发冷的身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她喜欢卫九渊,做梦都想嫁给他。
她感激的看着梅贵妃,“是,奴婢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梅贵妃拿了个新的茶盏喝茶,遮去了唇边的讥笑。
谢霜歌回到府中,见西厢房的灯还亮着,脚步一顿,转过头走了过来,常言头扎在翅膀里正在休息,听到脚步声探出头好奇的看了一眼,一见是谢霜歌,立刻扑腾着叫道:“公主,公主万福!”
屋内靠在床头持卷看书的人听到这一声,拢在烛火下的脸倏地柔和下来,唇角勾起一个不甚分明的笑意。

第163章 好啊,本公主拭目以待
谢霜歌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样一幕:床上的人似乎是看书看入迷了,没听到脚步声,剑眉微蹙,眸光沉凝,盯着书页久久未动。
暖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照的他的轮廓越发立体深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带着种难以言说的美。
谢霜歌被晃了眼,脚步不自觉的放轻。
她怔怔的站在那儿,半晌都没再动。
平时看这张脸,她都没什么触动,以为自己是看习惯了,可如今一看,好像还是没习惯。
之前她就觉得楚无恨好看,但那种好看是锐利的,能震慑人的。
现在他被昏黄的光笼罩,瞧着多了几分柔和,越发俊秀勾人。
吸引人不自觉的去飞蛾扑火。
这人真是个祸害。
谢霜歌在心里感慨。
殊不知对楚无恨来说,她才是那个祸害,不说话也不动,就站在那瞧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炽热,看得他浑身都燥起来了。
原本是想着逗她先开口,可公主还没开口,他就快不行了。
楚无恨败下阵来,无奈的眨了下眼,佯装出一副才发现谢霜歌的样子诧异的问:“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臣?”
谢霜歌小小的惊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啊……刚回来,见你这边的灯亮着,就过来看看。”
她边说边走近,看了眼楚无恨手里的书:“在看什么?”
楚无恨反手把书扣在自己身上,微笑道:“没什么,就是些山水游记。”
“哦。”谢霜歌原本好奇的心立刻淡了,她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比起书里讲的,她更喜欢实地看看。
“我已经把药水的事和舅舅说了,没提卢破军,舅舅也没问。”
楚无恨把书合起来放到床里侧,坐直一些抬眸看着谢霜歌,“陛下怎么说?”
“这种事舅舅当然是支持的,毕竟事关大燕江山社稷,舅舅绝不会随意揭过,他答应给我们保密,让我们尽快把药水做出来,他要前朝后宫一起查。”
谢霜歌想起当时皇帝的表情,感慨道:“舅舅也不是容易,当个皇帝被三番两次的挑衅,估计又要上火的睡不着了。”
“身为帝王,掌无上权力,自然也要承担对应的责任和烦恼。”
楚无恨轻声道:“我们尽快把这些人解决了,帮陛下分忧。”
“嗯。”谢霜歌点点头,“对了,我在御书房遇到了梅贵妃。”
“梅贵妃?”楚无恨神色微凝,“她为难你了?”
“怎么会?她也不是傻的,好端端为难我做什么?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谢霜歌笑笑,颇有傲气的说:“我不仅是功臣之后,更是皇室公主,她一个妃子,就算坐到贵妃之位,也不能随便动我。”
楚无恨笑声低沉,“嗯,是臣多虑了,公主威武。”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含含糊糊的,尾音暧昧不清,谢霜歌听得耳朵发痒,嗔怪的看他一眼,“好好说话。”
楚无恨又笑了下,眼神火热明亮,倒映着谢霜歌的脸,谢霜歌看一眼就仓皇的移开了视线。
“她这么晚去御书房做什么?”
“给舅舅送汤,说舅舅辛苦了,给他补补身子。”谢霜歌看着一边的椅子腿,若有所思的说:“她还想留下听我说话,被我找借口赶走了。”
楚无恨闻言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日我们带秦烈入宫,梅贵妃也来了。”
谢霜歌一怔,柳眉缓缓皱起一起,“你是怀疑梅贵妃有问题?”
楚无恨对她这个反应速度颇感稀奇,“公主为何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她有问题。”谢霜歌说的理直气壮。
“哦?”楚无恨越发来了精神,真以为她知道些什么,压低声音道:“公主不妨说说看。”
“因为沈含誉不是个东西,二表兄和他走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谢霜歌理所当然的一摊手,“身为二表兄的母亲,梅贵妃会是什么好人吗?她的野心也就只有舅舅看不出来了。”
楚无恨失笑,原来是这样。
不过最后一句,他不太赞同的说:“未必。”
“嗯?”谢霜歌疑惑的眨眨眼,“未必什么?”
“陛下未必不知梅贵妃的野心。”楚无恨抬眸认真的看着谢霜歌,“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都能看出来的,他一个身经百战的帝王会看不出?”
谢霜歌,“……”
一时间竟不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舅舅要是知道怎么会对皇后……”
楚无恨知道谢霜歌想说什么,提前打断她,“知道就一定要掺和吗?”
谢霜歌心头一颤。
是啊,知道就一定要掺和吗?若是真的掺和,按照舅舅对梅贵妃的宠爱,废后另立也不是难事,太后阻挠的了一时,阻挠不了一世。
如今这般,怕是多少还是给了皇后些颜面的,可能她娘和皇后的情分也功不可没。
困扰她多年的问题被楚无恨三言两语点拨透了,谢霜歌有些恍然。
“我还是看不透人心。”
“没关系,臣能看透就够了,日后会慢慢教公主,公主只需多信任臣一些便可。”
楚无恨眼里的笑意慢慢褪去,冷静又认真。
谢霜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缓缓的勾起了唇,“好啊,我拭目以待。”
然后她成功的在楚无恨的脸上看到了错愕悸动的表情。
“公主……”
“时候不早了,我要就寝了,你也早些睡。”
谢霜歌不给他问的机会,转身快步离去。
跨出门槛的一瞬间,谢霜歌得意的笑了起来,眼里满是细碎的光。
之前都是楚无恨说这些话来撩拨她,弄得她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这样下去她公主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今天她终于一雪前耻,扳回一城!
啊,真爽!
谢霜歌走到鸟笼前弹了下,常言屁股一晃,转过头来看她,“公主公主!”
“好常言,今晚真乖。”谢霜歌摸摸它的小脑袋后潇洒离去。
屋内的楚无恨听得一清二楚,“真乖?呵,明明就不乖。”
他闭上眼沉沉的吐出口气,什么时候可以成婚?他有点……等不及了。

第164章 那公主以后多来走走
谢霜歌太得意,以至于忘了自己原本是要把荷包给楚无恨的,她脱完衣服躺在床上才想起这件事,本能坐起,可看一眼外面黑沉如墨的天色,还是躺回去了。
算了,明天再给也是一样的。
她安心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醒就去了小厨房,她想起昨晚惦记的汤,就问厨子:“能做玉竹百合鹌鹑汤吗?此汤楚无恨这种受伤的人能喝吗?”
厨子是个胖墩墩,面皮黝黑泛红的大汉,闻言立刻爽朗的笑了起来,“公主小瞧小的了不是?小的什么都会做,不就是玉竹百合鹌鹑汤吗?小的还会做阿胶红枣乌鸡汤、山药茯苓乳鸽汤、黄精枸杞牛尾汤、四物汤、八珍汤、十全大补汤……”
眼看着他越说越兴奋,控制不住的给她报起了菜名,谢霜歌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知道你会,但我还是想要玉竹百合鹌鹑汤。”
厨子颇为遗憾的说:“啊……这个不难,楚大人这种伤患也能喝,对他的头也有好处。”
这话可算戳到谢霜歌痒处了,她眼睛一亮,拍板道:“就这个了!少油少盐,煲好了直接送到西厢房去。”
“好嘞!”厨子兴奋的应了一声,谢霜歌满意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荷包仔细瞧了瞧,心里忽然没了底。
“之前看我觉得绣的还行啊,今儿怎么瞧着这么丑?楚无恨会不会嫌弃?”
她摩挲着荷包上绣的梅花,柳眉紧蹙。
半晌之后,她又扯了扯荷包,不确定的说:“这么看也没那么丑……楚无恨应该不会笑话我。”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在意他嫌不嫌弃?是他和我要的,他不喜欢正好还我,我自己用。”
谢霜歌给自己打了气,揣上荷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外走。
一只脚迈出门槛了又忽然一个转身走了回来。
动作那叫一个流畅利落,半点不带迟疑停顿的。
门口守着的青兰和青禾:“?”
您是故意来晃我们一下吗?
走回榻边坐下,谢霜歌没忍住又啃了两下指甲,“回来之后他就没提过荷包的事了,他是不是忘了?那我现在送过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急?”
公主大人金贵的自尊心作祟,脚又迈不出去了。
就这么发了会儿呆,她忽然想起楚无恨之前还让她写字条来着。
“对,字条!”
谢霜歌喊来青禾:“去取笔墨来,我要写点东西。”
“是。”
一刻钟后,八仙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青禾甚至连墨都给谢霜歌磨好了,期待的看着她,“公主要练字吗?”
谢霜歌一脸深沉的说:“嗯,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字太丑了,确实得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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