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非扶  发于:2023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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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霜歌:“……”
心有点痛。
“哎呀皇祖母,那他养病无聊,我们总得找点事做嘛,他聪明,我笨,我当然要和他多学学。”
谢霜歌挽着太后的手臂,仰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您不会生气了吧?”
“有个人教你也好。”太后倒是没生气,反而有点开心,要是楚无恨真的能把嘉宁教好,她能更放心些。
“巫美人根基尚浅,想和梅贵妃抗衡还是太嫩了,她现在空有圣宠,却无娘家和子嗣支撑,成不了气候,生个孩子,才能站稳脚跟。”
太后叹息:“梅贵妃眼里容不下沙子,她想有个孩子,难。”
谢霜歌眸光微动,“那若是派个懂医的人帮她一把呢?”
太后一怔,随即正色起来,“嘉宁,你何出此言?你要帮巫美人?”
谢霜歌沉默片刻,站了起来,“皇祖母,嘉宁确实想帮巫美人,因为嘉宁不想看梅贵妃太得势。”
“为何?”
太后与年春对视一眼,沉声道:“梅贵妃与你并无仇怨。”
谢霜歌摇摇头:“此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皇祖母你也说了,梅贵妃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性情霸道,又得舅舅宠爱,如今二表兄也可独当一面,处处威胁皇后和太子表兄的地位,皇后乃是我娘的手帕交,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落得凄凉下场?”
“来日若是太子表兄登基,我与楚无恨必然不会受到多少影响,但若是二表兄登基,楚无恨怕是要受到打压。”
谢霜歌情真意切道:“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他被打压,我来日在金都也抬不起头,我自然要早做打算。”
一口气说完,她忐忑不安的看着太后的脸。
她敢说这些,也是因为她知道太后是站在皇后这边的,若是太后的态度模棱两可,打死她也不敢说。
太后听完久久无言,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谢霜歌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她是不是说的太过了?皇祖母是不是不喜欢她这算计的样子?
若是皇祖母真的生气了她要怎么办?
谢霜歌思绪纷乱,微微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模样。
没想到下一刻她忽然听到了太后的笑声。
“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楚无恨教你说的?”

第173章 卫九婷回宫
谢霜歌诧异的抬起头来,如实说:“都是我自己想的,楚无恨只说了巫美人势单力薄的事。”
太后盯着谢霜歌看了一会儿,见她不似撒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颇为欣慰的说:“哀家的嘉宁长大了,懂得审时度势了,甚好,甚好啊。”
她转头看向年春,眼底微微泛红,年春也点头附和:“公主有心机了,日后不怕被人欺负,太后您可算能放心了。”
太后心情大好,拉过谢霜歌的手语重心长道:“你的担忧是对的,梅贵妃强势,卫九渊城府深沉,哀家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偏生他也是真的有能力,眼下皇帝身体尚且康健,太子与他便已经开始明争暗斗,来日怕是不得善了,你得为自己打算。”
“皇后不会亏待你,太子宽厚,定然能包容楚无恨。”说到这儿,太后笑了下,“其实一开始哀家想过,要不要把你嫁给你太子表兄,一来是亲上加亲,不会委屈了你,二来皇后温和仁善,待你如亲母,你不必在婆家吃苦。”
“只是后来你说喜欢沈含誉,太子对你又没有男女之情,哀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你看上楚无恨,也不错。”
太后拍了拍谢霜歌的手,谢霜歌心里暖流涌动,有点想哭,这世间全心全意爱护她的,除了爹娘,就是太后了。
“皇祖母……”
“别哭啊,你找哀家,是想让哀家帮忙把人送到巫美人手上吧?”
太后何等精明,一猜就透,“回去你就把人送来吧。”
“多谢皇祖母。”
谢霜歌又扑到太后怀里抱了一会儿。
祖孙两人说了会儿话,太后留谢霜歌一起用了午膳,谢霜歌才离开。
谢霜歌回府就和楚无恨说了,楚无恨立刻让辛止着手去办。
有太后帮忙,锦衣卫指挥使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宫里塞个人再简单不过了。
晚上用膳的时候谢霜歌就听辛止汇报,“主子,公主,辛庭已经被太后娘娘以巫美人身边人手不够为由送了过去。”
谢霜歌心里大石落地,转而问道:“梅贵妃那边什么反应?她肯定盯着巫美人的动向吧?”
楚无恨也看向辛止。
辛止笑的有点不羁,“什么反应不清楚,听眼线说晚上梅贵妃的宫里换了两套茶盏。”
谢霜歌挑了下眉,忍俊不禁,“看来是气的不轻。”
“除此之外,还有个好消息呢。”辛止卖了个关子,“大人和公主猜猜?”
谢霜歌与楚无恨对视一眼,茫然的问:“和什么有关?”
楚无恨沉吟片刻,看着面前的汤碗,忽然问:“巫美人有喜了?”
谢霜歌原本就有些圆的眼睛这下更圆了,看着可爱又可怜,“你怎么知道的?”她转头看向辛止:“他说的是真的?”
辛止也没想到楚无恨猜的这么准,呆了片刻猛点头:“是,是!主子真是神了!巫美人确实有孕了。”
“这才多久?”谢霜歌更懵了。
“一个多月。”辛止道:“太后娘娘叫巫美人去,请了太医帮她看看身子,请的是太医院的院判,老院判把脉一向很准,他当即断定巫美人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脉象有些不稳,须得小心养着。”
谢霜歌怔怔道:“一个多月,那岂不是刚得宠就……”
“她倒是有福气。”楚无恨短促的笑了声,“如此一来,辛庭到她身边更是顺理成章,难怪梅贵妃换了两套茶盏,先是太后送人,后是巫美人怀孕,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谢霜歌有些担忧:“现在就让梅贵妃知道巫美人有孕,她不会对巫美人下手吗?”
楚无恨摇摇头:“今日太后刚表了态,若是巫美人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二皇子如今还闲居府中,梅贵妃不会轻举妄动的。”
谢霜歌一想也是,放下心来,“不敢轻举妄动最好,免得再生事端。”
“主子!回来了!”
谢霜歌话音刚落,就听外面辛行一迭声的喊。
她疑惑的扭头一看,就见辛行快步而来,面色有些紧绷。
“谁回来了?”谢霜歌疑惑。
“三公主回来了!”辛行喘了口气说:“方才锦衣卫来报,三公主入宫了。”
“三公主?”谢霜歌眨眨眼,“卫九婷?她怎么忽然回来了?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楚无恨沉默须臾,声音低沉:“怕是来者不善。”
“公主,许久未归,金都似乎更繁华了呢。”一个穿着粉色褙子,脸圆圆的侍女掀开帘子往外瞧,很是兴奋。
透过半开的帘子,隐隐可见一截白皙的下巴和淡色的唇瓣,瞧着像是气血有些不足,但惊鸿一瞥已可窥测对方的美。
“咳咳——是吗?”美人唇瓣开合,声音清冷,似秋末檐上霜。
“溪云,你把帘子放下,公主体弱,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知道了,溪行姐姐。”
“无妨。”
卫九婷端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弱下来,就知道马车已经进入了皇城的范围。
很快,一道含笑的尖细声音自马车边响起,“咱家是来接三公主的,陛下知道公主今儿回来,早早就派咱家在这儿等着,直接把马车赶去飞鸾宫吧。”
“是。”
驾车的侍卫应了一声,马车又跑了起来。
卫九婷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眸光迷蒙。
她真是许久未见父皇母妃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哦,还有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这么多年了,应该有些长进吧?
坐在飞鸾宫里的卫九渊毫无预兆的后背发凉,他抖了一下,刚到手的茶就溢了出来。
梅贵妃见状打趣道:“瞧你,不就是妹妹回来了吗?这么高兴?茶都端不住了?”
卫九渊:“……”
高兴?他可太高兴了,恨不得立刻原地飞升的高兴。
在皇帝的注视下,他勉强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是啊,多年未见,妹妹肯定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儿臣有些期待。”
谁知话音未落,殿外就传来一声轻笑,“皇兄如此怀念九婷,九婷受宠若惊。”
卫九渊身上的汗毛瞬间倒竖而起。

第174章 我听说嘉宁要嫁给别人了
梅贵妃和皇帝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听到声音立刻齐刷刷的看过来,面露喜色。
卫九渊心不断下沉,在无人看见的时候紧紧的扣住了自己椅子的扶手。
很快,帘子掀开,一道婀娜纤细如弱柳扶风的倩影走了进来。
银白色的披风上还缝了一圈狐毛,暖融融的绕着她纤细的脖颈,往上是一张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脸,因为体弱多病,隐隐带着几分病气,不损容貌,反倒更惹人怜惜,尤其鼻梁侧边一颗小痣,生的小巧可爱,平添几分媚意。
她的美大部分继承了梅贵妃,又和梅贵妃截然不同,梅贵妃是美艳大气,她是清冷中犹带一丝妩媚。
往一块儿一站,当真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皇帝眼前一亮,怔怔的看着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差点说不出话来。
卫九婷冲他微微一笑,跪下行礼,落落大方,“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眉开眼笑,起身亲自扶起她,“好好好,快起来,地上凉。”
“谢父皇。”
卫九婷缓缓起身,裙摆垂落,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莲。
梅贵妃满意的看着她,“九婷出落的如此美丽,臣妾差点认不出来。”
“怎么会?九婷的眉眼多像你啊!”皇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喜欢的不得了。
卫九婷与梅贵妃对视一眼,莞尔一笑:“不及母妃一半。”
梅贵妃轻笑着摇头:“母妃都老了,还是你更出挑。”
说着她发现卫九渊一直没吭声,扭头看他一眼:“九渊,怎么不和你妹妹说话?”
卫九婷的视线便轻轻的落到了卫九渊身上,四目相对,卫九婷唇角微勾,眸光幽深。
卫九渊:“……”
又来了,又是这种被同类审视的眼神,真的很让人不爽啊!
“九婷先坐,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身子可还撑得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扶着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卫九婷仰起脸笑的十分温柔,“儿臣无碍,父皇不必担心。”
“那就好。”
皇帝放下心,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下卫九婷和卫九渊就面对面了,卫九渊想装死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对卫九婷道:“多年未见,妹妹出落得这般风姿秀丽,貌若天仙,儿臣这个做哥哥的,有些自惭形秽,不敢冒犯。”
这话说的讨巧,皇帝和梅贵妃都笑了起来,“你一个男人和妹妹比什么?”
卫九婷也笑了,她捏着帕子掩着唇,低声道:“许是因为皇兄和九婷喜欢的东西都一样,所以习惯了和九婷比较。”
皇帝和梅贵妃没听出不对,卫九渊却抿紧了唇。
她在暗示什么?
他探究警惕的看着卫九婷,卫九婷却移开了视线,与皇帝和梅贵妃说起了一路上的见闻。
皇帝问起她在江南的生活,卫九婷也一一作答,无非是些琐碎的事,平时就是在院子里绣花练字读书,按时喝药休息,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新鲜的。
偏生皇帝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还留卫九婷一起用膳。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倒是让人短暂的忘了之前的种种不快。
连卫九渊都放松了警惕,想着卫九婷可能这么多年有长进了,在江南水乡把性子都磨软了。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时辰不早了,九渊,你今儿也在宫里住下吧,先送你妹妹去藏云宫。”
皇帝小酌了几杯,眼下酒劲上来,正是微醺惬意之时,便顺势宿在飞鸾宫,梅贵妃当然高兴,给卫九渊使了个眼色,“带你妹妹好好走走,免得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是,儿臣必定会好好护着妹妹的。”卫九渊口不对心,答应的十分勉强。
卫九婷倒是痛快起身,“儿臣告退。”
“嗯。”皇帝笑着摆摆手。
卫九婷刚回宫,对这里都不熟悉,所以没让人传轿撵,就这么随意的走,散步消食。
卫九渊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并不想和她说话。
卫九婷余光落在他身上,轻轻的笑了一声。
在夜色中这一声轻笑显得十分突兀且渗人,卫九渊的眉头不由得拧紧了。
宫人们隔了一段距离跟在他们身后,自然是没听到。
卫九渊更是浑身难受,眼见着越走越往前去,他忍不住提醒一声,“这是去御花园的路。”
“我知道啊,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正好,我想去看看,再晚些天寒地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卫九婷声音轻灵,温温柔柔的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卫九渊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大晚上有什么好看的,明日再去不是更好?”
“月下观花才更有滋味,皇兄陪我去吧。”
卫九婷侧过脸来看着卫九渊,眼中带着淡淡的期待。
卫九渊晃了晃神,不想答应她,可对上这个眼神,他又有些心软,好歹是自己的妹妹。
犹豫半晌,他还是跳进了卫九婷的圈套,“行吧,但只能看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你就回去休息。”
“好。”卫九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御花园里此时一片寂静,没了夏日虫鸣,其实有些寂寥,霜白月色落在地上,更显得冷清淡漠。
好在还有大团大团的菊花开的正盛,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勉强撑起了热闹的景象。
卫九婷一来就屏退了宫人,让他们在外面守着,没有她的命令不准进来。
卫九渊心下一窒,卫九婷已经看向了他,“皇兄,你我兄妹多年未见,说说话吧。”
卫九婷这一身银白衣裙站在月色下清冷的不似凡人,背后花团锦簇更是让人恍若飞升。
可在对上她目光的一瞬间,好像被拉入了十八层炼狱。
那双眼睛冰冷无情,又仿佛洞察人心,让人不自觉被吸引又心生畏惧。
卫九渊浑身紧绷,“有什么好说的?”
卫九婷轻笑,转身往花丛深处走,“当然是说说你这些年在金都都干了些什么,我听说,嘉宁要嫁给别人了?”
卫九渊脸上彻底没了表情,他微微眯起了眼,顿了片刻,还是跟上了卫九婷。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得逞的勾起了唇。

第175章 哥哥,你好没用啊
两人在金色的花丛里站定,卫九婷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摩挲着花瓣,轻声问:“皇兄,你很怕我?”
卫九渊站在她身后,闻言冷笑一声:“我为何要怕你?”
“没什么。”卫九婷瞥他一眼,脸上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笑意,“放心,我不吃人,你到底是我的哥哥,虽然你蠢了点,但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卫九渊:“……”
他额角的青筋直蹦,恨不得把梅贵妃和皇帝都抓过来,让他们好好听听,看看他们的宝贝女儿内里是多么让人讨厌!
轻易不说话,说的肯定不是人话。
“你方才说嘉宁要嫁给别人?你听谁说的?”
卫九渊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他不想被卫九婷牵着鼻子走,就得自己把话接过来。
卫九婷点了点花瓣,挑了下远山眉,笑道:“哥哥,你以为我不在金都,就不知道金都发生的事吗?”
她转过身来与卫九渊面对面,眸光深沉,看的卫九渊心头一跳。
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抬手指着她质问:“你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卫九婷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反手掐断花茎,手中立刻多了一朵金菊。
她用金菊不轻不重的打了下卫九渊的手指,“不要指着我,除非你的手指不想要了。”
花瓣掉落,漫起一层香气。
卫九渊讪讪的收回手,用力一拂袖,“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九婷无辜的晃了晃手里的花,“我说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用这么紧张。”
“倒是你,喜欢嘉宁这么多年,也没把人弄到手,哥哥,你好没用啊。”
她低低的笑了起来,眼中却蕴起了意味不明的光,她凑近一些,轻声问:“要不,换我来吧?”
“你!”卫九渊大骇,难以抑制的惊呼出声:“你说什么?”
卫九婷缓缓直起身子,长眉微蹙,“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最喜欢把美好纯洁的东西拉下水了,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吗?哥哥,在这方面,你不也一样?”
被戳中了内心最阴暗的地方,卫九渊反倒是不激动了,他的脸色沉下来,目光幽冷的看着卫九婷,反唇相讥,“不一样,论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我远不如你。”
卫九婷不以为然的揪着花瓣:“或许吧。”
“你们让我回来是为了什么我也知道,母妃信里说了,让我去勾引楚无恨,呵——”她摇了摇头,珠玉叮当,配着她轻灵的声音让人莫名胆寒。
“母妃真是不懂我,我是喜欢野性的东西,但我不是很喜欢男人,拆散他们,又不是只有勾引楚无恨一条路可走。”
卫九渊听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转头四下看看,低声呵斥:“你失心疯了不成?你是公主,总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现在,你不能坏了我们的大计!”
“是吗?”卫九婷眸中带着异样的灼热看着卫九渊,“那——等大计成了,我可以把嘉宁带走吗?”
“你做梦!”卫九渊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离她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说完他一甩袖大步流星离开,片刻也不想多待。
这个疯子,迟早把他也逼疯!
卫九婷看着他的背影,唇边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她一抬手,金色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真无趣。”
“我想要的东西,你拦得住吗?”
尾音消散在寒风中,无人听到。
第二日谢霜歌照常起来,没受到什么影响,但还是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卫九婷忽然回金都是因为什么,宫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青禾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后边给谢霜歌捏肩边说:“听说是三公主年纪到了,回金都是为了寻一门好亲事,奴婢觉得此言在理,三公主及笄了,是该谈婚论嫁,想必梅贵妃那边已经物色好了人选。”
谢霜歌点点头,“谈婚论嫁人之常情,按照梅贵妃的得宠程度,还有二表兄这个哥哥,说媒的人怕是能踏破门槛。”
说着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和卫九婷见过几次,好像也说过话,不过印象不深,只记得她长得挺瘦挺小的,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什么样了。
不过有梅贵妃这样的娘,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公主怎么好像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你不好奇吗?”青禾疑惑的问:“听说不少人都想一睹三公主的芳容呢。”
谢霜歌诧异的挑挑眉:“我为什么要好奇?回来就回来了,我与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两个公主也不至于打起来,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想起太后说的话,谢霜歌又有些恹恹的,“谈婚论嫁,说不定我比她还早嫁出去呢。”
青禾一惊:“啊?公主要嫁人了?”
谢霜歌到底是个女儿家,提到这些事还是有些羞涩,“哎呀,不说这个了,八字没一撇呢,我去看看楚无恨。”
楚无恨此时正站在廊下逗弄常言。
今儿天气格外的好,晴空万里无云,温度都升了些,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楚无恨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伤口比较深的,但也愈合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大开大合的乱动,也不会崩裂,所以他没事就起来走走。
常言站在笼子里瞪着他,“混蛋——”
楚无恨挑了下眉,“嗯?”他微微笑道:“谁教你的?”
站在角落里的辛路仰头望天。
常言看着他手里的谷子,气鼓鼓的又骂了句:“王八蛋!”
楚无恨笑意森然,把手挪近了些,常言一低头就能吃到,然而在常言的嘴伸过来的时候,他又把手撤了回去。
常言:“……”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楚无恨面不改色的看着它,一人一鸟对峙良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嗤笑:“骂错了,这哪是王八蛋,分明是小狗。”
楚无恨笑出声来,“原来在公主心中,臣是狗吗?”
谢霜歌踩着阳光而来,一袭暗金色镂空穿蝶宫装,端庄又不失俏皮。
她在笼子另一侧站定,瞥了楚无恨一眼,对常言道:“乖,以后别骂错了。”
暗处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楚无恨失笑,“公主行行好,给臣留点面子吧。”
谢霜歌接收到他求饶的眼神,正欲开口,青杏忽然从院外进来了,“公主,有请柬!”

谢霜歌疑惑:“谁的请柬?”
青杏快步上前,双手奉上请柬,“门房说是兰德郡主派人送来的。”
“兰德?”谢霜歌诧异,“她怎么忽然想起给我送请柬了?总不会是要和沈含誉成婚了吧?”
楚无恨不动声色的走到她身边,“公主一看便知。”
谢霜歌打开请柬,恍然大悟:“原来是生辰宴,十月初八,在城郊别院。”
兰德如今是十六,过了这个生辰就十七了,禄王怕是也着急,想给她议亲了吧?
谢霜歌出神想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得去。”
楚无恨扬了下眉:“为何?”
谢霜歌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低声道:“兰德还不知道沈含誉什么德行,一门心思想嫁给他,我觉得不妥,虽然我和兰德不对付,但那也只是小打小闹,成婚是大事,尤其是对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事,嫁得不好有苦难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我得去提醒她。”
楚无恨眸光温和,“公主不怕兰德郡主不领情?之前你与沈含誉的事她也知道,怕是会以为你在挑拨离间,想把人抢回去。”
谢霜歌皱了皱眉,“我知道她多半不会领情的,但她执迷不悟是她的事,我该说还是得说,不然良心过不去,说了,怎么选,那就看她自己了。”
她眼神坚定有光,“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也不是非要他们分开,我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与我无关,人各有命,我不会强求。”
楚无恨欣慰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他想了一下,今日是初五,离初八还有三天,这三天他身体应该还能好一些,到时候他可以跟过去。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谢霜歌道:“到时候你就留在府中,我说清楚就会回来。”
楚无恨:“……”
“你不带臣一起去?”
谢霜歌疑惑:“我带你去做什么?”
楚无恨噎了一下,“臣担心宴无好宴,公主会受委屈。”
兰德和谢霜歌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兰德处处都喜欢与谢霜歌攀比较劲,到了她的地盘,她哪里会轻易放谢霜歌离开?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怕谢霜歌遇到沈含誉再生变故。
谢霜歌大概知道楚无恨在想什么,笑了一声,眉眼带着几分张扬之意:“你觉得我是逆来顺受的人?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她敢针对我,我就敢让她下不来台。”
楚无恨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把心里那些狭隘的想法说出来。
不能再让公主失望了。
上次,就是最后一次。
最后谢霜歌还是决定自己去,让楚无恨在家养伤。
不过她委婉的和楚无恨提了一下太后说的话,楚无恨听完二话不说,当即就让辛路回去筹备聘礼。
还十分诚恳的问整个楚府,包括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谢霜歌够不够。
谢霜歌脸烫的不行,楚无恨还叨叨个没完,“……毕竟臣是第一次娶公主,没有经验,须得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免得出了纰漏,让公主丢了面子。”
“够了,别说了!”谢霜歌一把捂住楚无恨的嘴,恼羞成怒道:“你爱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我不想知道!”
“再说,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别高兴的太早。”
谢霜歌瞪了楚无恨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楚无恨倚在柱子边,慵懒的笑笑,“可是臣和公主的八字已经合过了,公主是打算始乱终弃吗?”
谢霜歌闻言又加快了脚步。
楚无恨一唱三叹:“哎~臣~命苦啊~”
谢霜歌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她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楚无恨王八蛋!”
楚无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开怀大笑,笑声清越爽朗,传遍了整个院子。
辛行几人好奇的探出头看了一眼,真稀罕啊。
请柬上定的时间是午时,这个时候最暖和,阳光也好,谢霜歌就没有着急,一觉睡到大天亮才起来梳洗打扮。
“公主,虽说今日是兰德郡主的生辰,要是打扮的太素净,兰德郡主肯定要和你比的,咱们还是打扮的隆重一些?”
谢霜歌看着铜镜里珠圆玉润的美人,想了片刻,指了指青桃手中的杏红色襦裙说:“就这件吧。”
杏红色,顾名思义,杏子成熟时的红色,比寻常红色浅淡,但更鲜嫩,既不会过于出风头,又不至于泯然众人,穿这个去再合适不过。
谢霜歌肤如凝脂,能压住这个颜色,衬的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
青兰拿过一边的首饰盒挑挑拣拣,最后选了顶碎金花冠,轻巧又不气,符合谢霜歌的身份,后面再对着插两支金步摇,流苏垂下,俏丽不失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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