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非扶  发于:2023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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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说什么了?”
辛止语气陡然急切起来。
灵犀脸色一冷,隐隐带着几分嘲弄之意,“说了些不要脸的话。”
辛止:“?”
他看着灵犀嫌弃的脸,颇觉新鲜,这姑娘平时挺聪明温和的,他还是头一次在她身上看到这么大的恶意。
“能把你气成这样,得是多难听的话?”
辛止扯了扯唇,眼底泛起了冷意。
“她让夫人别来缠着她,别害她的孩子,哼,这人分明是心虚的厉害,她说当年是夫人抢了侯爷,说是夫人挡了她的路,说她为了孩子没办法……”
灵犀学着柳氏的语气把她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辛止听完眉头拧的死紧,飞进去只蚊子都得死无全尸。
“这些话你回去说给小主子听,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说不定小主子会有头绪。”
说着灵犀回头看了看,“时辰不早了,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得赶在张大家的回来之前回去,不然就要被锁在外面了。”
辛止回神,“我送送你吧,这边离侯府还有段距离。”
“没关系的,这条路我走很多次了。”灵犀摆摆手,“你也回去吧。”
“不行,黑灯瞎火的,你到底是个姑娘,哪有让你一个人走的道理?”
辛止非要送,灵犀也拿他没办法,她在前面走,辛止就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
等出巷子口,灵犀看到了那位放风的,冲他点点头,暗卫不好意思,也点点头。
辛止笑了,按着灵犀的头轻轻的拍了两下,“小姑娘,你俩在这儿拜天地呢?”
灵犀脸一热,转头瞪了他一眼:“不要胡说。”
说完顿了顿,她又小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小姑娘,我比你大好几岁呢。”
辛止嗤笑:“没出嫁的在我这里都是小姑娘,你出嫁了吗?”
灵犀:“……没有。”
“那不就是了,小姑娘乖乖,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辛止又拍了她的头两下,这才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她。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光看这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的,灵犀就猜他长得不差,就是性子太皮了点。
她红着脸抿紧唇快步离开。
从小巷口可以看到角门的情况,辛止负手而立,等灵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才对暗卫道:“走,回去。”
转身之际,他如有所觉,忽然转头看了回去,就见角门探出了个小脑袋,正看向这边,本来是想悄悄看一眼,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小脑袋愣了一下,随后“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辛止哭笑不得,指节在鼻尖刮了两下,本以为人不会出来了,没想到过了片刻,小脑袋又伸了出来,冲他摆了摆手。
辛止心里一热,也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这才笑着离开。
暗卫在后面看着,一头雾水,这两人在干嘛呢?
辛止回去之后没有耽搁,一五一十、惟妙惟肖的把灵犀口中柳氏的模样模仿给了楚无恨,连神态都学的颇有那味。
逗得玉佩里的谢霜歌哈哈大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实在是憋不住,没想到辛止还这么善于模仿,噗——”
明明是很严肃沉重的话题,可被辛止这么一演,根本严肃不起来,谢霜歌憋得有些崩溃,眼泪都出来了。
“真的对不起……”
谢霜歌边擦眼泪边在心里嘀咕,这都是她流走的功德啊,好可惜!
楚无恨按了按眉心,也是哭笑不得。
其实辛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话题太沉重,每次提到夫人的时候,主子的心情都能肉眼可见的不好起来,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现在看来,确实有用。
他搓了搓手收了神通,笑着问:“属下说完了,主子以为呢?”
楚无恨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所以柳氏一个人偷偷去小佛堂,说了这些不着四六的话?”
辛止点点头:“灵犀她听到的就是这些。”
楚无恨陷入了沉思,视线落在后面的香炉上,一动不动,脑子却飞速的转了起来。
谢霜歌也在想,“什么叫沈含誉不行?那刚出生的小孩子就行了?不说人怎么样,从待人接物和才情方面看,沈含誉在金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这还能算不行吗?”
楚无恨眉心浅浅的蹙了起来。
“还有那句,‘如果不是因为和表兄分开,就不会……’不会什么?”谢霜歌咬了咬指尖,“要不要去查查她当年来到金都之后发生的事?”
这倒是提醒了楚无恨,之前他调查的重点都放在了柳氏进入伯阳侯府后,从未想过往前查查。
现在看来,或许前面的东西更重要。
“辛止——”
楚无恨忽然开口,辛止正色抱拳:“属下在。”
“你去让人查查柳氏进入金都后和伯阳侯之间的事,看看她都接触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又是什么时候再次和伯阳侯勾搭在一起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辛止离开,楚无恨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然而辛止前脚刚走,后脚辛行就神色匆匆赶来,“主子——陛下急召你入宫!”
谢霜歌一愣,“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还真是出了大事。
本来皇帝奏折批的好好的,眼看着批完最后一本就能睡了,结果没想到这最后一本里还有份大礼在等着他。
他一打开就看到了夹在其中的密信,愣了下后他一展开,快速的浏览一遍,当即绿了脸,一拍桌子站起来,对钟前道:“去,宣楚无恨即刻入宫!”
“陛下就说了这么一句,多的咱家也不知道,楚大人自己小心些,陛下的心情不是很好呢。”
钟前走在楚无恨身边提点了两句,楚无恨点点头:“多谢。”
钟前摇摇头,“到了,楚大人自己进去便是。”
谢霜歌看着钟前停在台阶前,楚无恨自己进了御书房,小声道:“一会儿舅舅要是生气,你不要顶撞他,等他火气下去了再说。”
她最了解皇帝了,只要顺着他说,等他气消了会自己反省,但如果你顶着他说,他气消不了就会拿眼前人出气。
小时候那几个表兄没少因为这个挨揍。
楚无恨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什么不安都没了,捏了下玉佩安抚谢霜歌,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御书房里一片死寂,没有半点人气,他走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心慢慢沉下去。
他顶着皇帝意味不明的视线跪下,“微臣楚无恨参见陛下。”
皇帝眸光沉凝,一看就是强压着火气,不过这倒是让谢霜歌放心不少,看样子不是冲楚无恨来的,那就是别的人又作大死了。
“起来,看看这个。”
皇帝抓起案上的一封密信扔向楚无恨,楚无恨抬手接住,打开看了起来。
谢霜歌有点急,这不是欺负她看不见吗?
楚无恨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皇帝,“幽城城主勾结外贼?此事非同小可,陛下可有确凿的证据了?”
皇帝哂笑道:“若是有证据,朕就不叫你来了,而是直接下旨让你带着锦衣卫去抄了幽城府!摘了那贪官的脑袋!”
皇帝额角的青筋直跳,抬手把案上摞好的奏折全部推倒。
楚无恨跪下道:“陛下息怒!”
“你让朕如何息怒?这些狗东西,吃着俸禄还不知足,在地方敛财,只要不太过分,朕都睁一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地方官不好当,收点小钱,就当补贴家用,可他们犹不知足,竟然还敢勾结南疆人!”
皇帝越说越来气,干脆一拂袖把案上的东西全摔了。
谢霜歌脸色也冷了,“呵,我大燕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前有人潜伏朝中为南疆谋划,后有人明目张胆勾结南疆贪污敛财,真是忘了当初南疆来犯的屈辱了吗?”
楚无恨知道南疆是谢霜歌的逆鳞,每次提到都能让她炸毛。
为了不让两个人都更生气,楚无恨直接问:“陛下召微臣前来,可是为了调查此事?”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好半晌才沉沉的出了口气坐下来,“是,朕命你即刻动身暗中带人潜入幽城,找到他们勾结南疆的证据,一旦发现确凿证据,立刻把他们押送入京!朕要用他们的血为祭,以告荣定长公主和战士们的在天之灵!”
“是,微臣遵旨。”
楚无恨应下来。
出宫之后,楚无恨立刻让辛行点了五百人随他先行,再点一千跟上。
因为事出紧急又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这些人是分批出城的。
假装领的是不同的命令,出了城就分道扬镳,然后到二十里外的藏马坡汇合。
楚无恨回府之后,把辛路辛行辛止都叫到了一起。
“主子你又要走啊?”辛路抓着鹅毛扇,困得直打哈欠。
楚无恨点点头:“要去查个案子,你叫人备两辆马车,准备足够半个月的干粮和三天的水。”
“好。”
“还有,这段时间我不在府中,务必加强防守,看好孩子们,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有人问我去哪儿就说不知道。”
辛路见他如此严肃就知道这次的事不小,肃容道:“是!”
“辛止跟我走,辛行留在府中打点内外,我交给你的事尽快办好。”
辛行想起那厚厚的战役记录,点点头,“属下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出来。”
“还有辛影和辛无那边,你也看着点,监督辛影喝药,辛无……”楚无恨顿了下,“随她去吧,你也看不住。”
辛行:“……”
谢霜歌听着楚无恨安排每个人的任务,忽然感觉有种家长要远行,安排孩子的错觉。
这一刻她隐隐约约从楚无恨身上看到一种母性的光辉。
楚无恨话音立刻顿住了,表情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正等着他吩咐自己的辛行一愣,“怎么了主子?”
“没什么。”楚无恨表情一收,打量了辛止两眼,忽然道:“回去换身衣服,我们扮做去游玩的富家子弟,届时你我以兄弟相称。”
“没问题!”辛止对这个身份很是满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但随后皱起了眉,大逆不道的问:“但主子我有个问题,兄弟啊,你我谁是兄,谁是弟?”
他期待的搓搓手。
楚无恨微笑的看过来,“你问什么?再问一遍?”
语气还有点温柔。
辛止:“……”
他忽然对着楚无恨作揖,“哥,我错了。”
楚无恨哼笑一声,大长腿一跨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再出来时,艳丽张扬的飞鱼服被换下,楚无恨穿了身玉白色的锦袍,长发用同色发带束起一半,剩下的一半披散在身后,略显慵懒,风一吹,墨发轻扬,广袖如云,平添几分风流。
谢霜歌看不到他这一身打扮,还略感遗憾,她还没见过楚无恨穿其他衣服的模样呢!
有点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应该也挺好看的,毕竟他长了一副好皮囊。
马车已经备好,一前一后停了两驾。
出门的时候辛止看到两辆马车还愣了一下,“主子,为什么要分两辆马车啊?”兄弟出行坐一辆马车比较正常吧?
楚无恨维持着撩开帘子的姿势头也不回的说:“因为我们是富家子弟,有钱。”
辛止瞠目结舌:“???”
你认真的吗?

第93章 楚无恨你就是个狗东西
当然是假的,楚无恨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只是想和嘉宁单独相处罢了,毕竟两个人要说话,不能有第三人在场,不然很容易被误会成有病。
看着楚无恨施施然的上了前面的马车,辛止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懵的上了后面那辆。
整理好之后,锦衣卫就护送他们往城外去。
马蹄声哒哒响起,谢霜歌忽然反应过来,有些兴奋的搓搓手,“我还没去过金都和行宫以外的地方呢,幽城在哪儿啊?”
身为公主,很多时候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由,但因为身份尊贵,这个自由,也只是在金都里自由,出远门的话不说会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皇帝和太后就第一个不同意,生怕她出点什么意外。
毕竟她是长公主和驸马的唯一血脉,独苗苗可不能再有个差池。
“幽城在金都西南,坐马车的话,三天就能到了,如果骑骏马,快马加鞭,不到一日就能到。”
楚无恨以前走南闯北,对这些地方都很熟悉。
“三天啊?那还不是特别特别远。”
第一次出远门的激动让谢霜歌有点坐不住,她在玉佩里走来走去,“楚无恨,咱们打个商量吧?”
楚无恨眉梢轻扬:“公主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现在在玉佩里,看东西不太方便,只能看到玉佩正面的范围,出城之后,你能不能让我对着窗外啊?我想看看风景。”
有求于人的时候,谢霜歌的声音都软了下来。
楚无恨拇指落在玉佩上轻轻摩挲,谢霜歌都咬牙忍了。
对,她就是这么能屈能伸!
“行不行啊?”谢霜歌见楚无恨光摸不说话,忍不住催促。
楚无恨眸光微闪,唇边泛起一个稍显不怀好意的笑容,“嗯……也不是不行。”
谢霜歌眼睛一亮,“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
“但臣有个条件。”楚无恨补充了一句。
谢霜歌:“……狗东西。”
狗东西?楚无恨面不改色的说:“臣之前在你给臣绣的但是意外落入沈含誉手中最后完璧归赵的荷包里看到了一张纸条。”
谢霜歌冷笑,“说这么一长串气都没喘,怎么没憋死你?”
而且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给你绣的?什么意外落入沈含誉手中,你还能再自欺欺人一点吗?不要脸到你这份上,真是让她开了个大眼了!
楚无恨说的一点也不心虚,自动无视了谢霜歌骂他的话,继续道:“纸条上写了句诗,臣觉得挺好的,不知道公主是否愿意再给臣写一句?”
谢霜歌眯起眼,想看看他还想作什么妖,语气温柔的问:“所以呢,你想我给你写什么?”
楚无恨认真的思忖片刻,解下玉佩捧在掌心,笑意盈盈的说:“当然是要公主自己想,不要骂人的,要和之前的纸条一样情绪的。”
那张俊美又不失硬朗的脸忽然出现在视野中,谢霜歌愣了一下。
很久没这么面对面的看着楚无恨了,谢霜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却也移不开视线。
楚无恨似乎没在笑,但眼神柔和,微微弯起,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意更加动人,谢霜歌看着看着,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心跳声。
之前没发现,楚无恨的瞳孔颜色似乎比寻常人要深一些,格外的黑,没有情绪的时候看起来幽沉不见底,像两口枯井,让人害怕,而倒映着细碎光芒的时候,又显得格外明亮有神,注视着一个人时,有种无声的温柔。
“嗯?公主不愿意吗?”
楚无恨听不到谢霜歌的声音,忍不住按了按玉佩。
谢霜歌脸上一热,别过脸烦躁道:“别乱动!我是不可能给你写什么纸条的,你别白日做梦。”
楚无恨听话的不碰了,就这么看着她,低声诱哄:“公主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其实写了也不代表什么,而且外面的景色真的很美,现在秋意不浓,还是能看到青山绿水的,你不想看看?”
谢霜歌:“……”
好吧,真的很想看。
她沉默着纠结了一会儿,楚无恨也不急,甚至还用闲着的那只手撩开了窗上的帘子,把玉佩转过去。
外面小贩的叫卖声,耍把戏的吆喝声,还有孩童的笑声,百姓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涌进来,谢霜歌被这番热闹的场景勾得心里痒痒。
楚无恨不动声色的靠在软垫上,静静的等着,像个耐心十足的猎人。
最后暴躁小猫还是没抵过滚滚红尘的诱惑,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小声问:“我写什么都行?一句就行?”
楚无恨唇边的笑意加深,眼里闪着诡计得逞的光,“嗯,一句就行,写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写的就行。”
谢霜歌抿抿唇,那她随便写一句好了,反正先把人糊弄住,她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从玉佩里出去,万一要很久,到时候楚无恨说不定都忘了,只要自己不提,这件事就可以揭过去!
谢霜歌眼睛一亮,松口答应了下来,但还是用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行吧,看在你这么想要的份上,我答应你,等我出去了再说。”
楚无恨仿佛对她的心思毫无所觉,托着玉佩把她放到了桌上,让她靠在自己的掌心里,朝向车窗的方向,外面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谢霜歌松了口气,美滋滋的欣赏起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某人的掌控之中。
忘?不存在的。
楚无恨把帘子挂好,空着的手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
等嘉宁出来了,他有的是法子让她兑现承诺。
马车很快出了金都,谢霜歌看着远去的城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对了,孟长吉那边有下落吗?”
楚无恨点点头:“嗯,之前疾影楼的人出动,找到了一点线索,孟长吉应该是易容后去了幽城。”
“和我们的目的地一样?”谢霜歌眨眨眼,“能确定吗?”
“不能,但到底在不在,去看看便知。”
楚无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谢霜歌眯了眯眸子,难怪之前舅舅让他来幽城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是顺道。
这人,果然是心机深沉!

第94章 锦衣卫被山匪打劫?
锦衣卫分批离开金都的事,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卫九渊,他一直派人密切的盯着锦衣卫的动向,在马车出城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了消息。
卫九渊不解:“此时出都——难道是找到了孟长吉的下落?”
他立刻派柳善去查,只查到了楚无恨出都当天曾进宫见了陛下,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消息了。
卫九渊心里不安,让柳善联系眼线,继续加大力度寻找孟长吉。
然而孟长吉没找到,麻烦倒是到了。
锦衣卫离都一天一夜后,柳善带来了一封信。
信从幽城来,信上说有人已经和太子搭上线了,卫九渊两下一联想,忽然明白了楚无恨此行的目的。
柳善觑着卫九渊的脸色,低声问:“殿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要派人在半路截杀他吗?”
“不,现在还太早了。”卫九渊起身,神色冰冷,负手而立,“楚无恨才刚上路,要是被截杀,很快就可以从金都五色营调人支援,成功的机会不大。”
“而且——”他扯了下唇,眼神狠辣,盯着柳善道:“幽城那边的蠢货也得死,一个小小的县令都看不住,让人把信送到了太子手里,若是被他们抓到证据,本宫也会受到牵连,那些言官不会放过这个攻击本宫的机会,届时,本宫不得不褪一层皮。”
柳善一想也是,皱眉抱怨:“这事还是得怪原平侯,那幽城城主乃是他的妻弟,但凡他多看着点,也不会闹成这样。”
原平侯早早就投靠了卫九渊,官至兵部右侍郎,这么重要的位置,朝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就等着抓住他的小辫子,一把将他拉下来,让自己的人顶上。
结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陛下震怒,原平侯势必要受到牵连,他们好不容易安插的棋子就要保不住了。
卫九渊烦得很,闭了闭眼道:“去联系幽城的人,让他们早做准备,先除了幽城城主刘一同,把证据都毁掉。”
柳善拱手:“是。”
“再去找二百个杀手,埋伏在楚无恨回来的必经之路,找机会杀了他,绝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卫九渊重重一拂袖,杀意外露。
柳善心里一惊:“那幽城咱们安插的人……”
卫九渊目光冰冷,沉声道:“没用的人,该死。”
离了金都的范围,先行一步的锦衣卫已经汇合了,等楚无恨的马车一到,众人即刻上路。
中间有一日忽然赶上大雨,下的外面都起了雾,没法赶路,楚无恨就让人在附近的小镇上暂歇一晚,雨停再走。
如此耽搁了半日,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天。
眼前的场景逐渐开阔,青山远去,隐隐可见城池矗立其中。
谢霜歌坐在玉佩里,看着高大的城墙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余晖下,忍不住眯了眯眼,“终于要到了吗?”
楚无恨摇摇头:“还早。”
“嗯?可已经能看到城楼了啊,一个时辰应该能到了吧?”
“公主可曾听过一句话?”
谢霜歌不解:“什么话?”
“望山跑死马。”楚无恨端起茶盏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就是说看起来离山很近了,仿佛触手可及,但实际上真的要走过去,还有很远很远,我们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他放下茶盏笑道:“别说一个时辰,天黑前能到就很快了。”
谢霜歌熄火了,双手托着腮打了个哈欠。
楚无恨听到,低声问:“困了?”
谢霜歌含含糊糊的说:“有点。”
“那就睡,反正没什么事,到了臣再叫你。”
“成,那我先睡一会儿,进城之前喊我啊,我想看看幽城里面是什么样子。”
“嗯。”
楚无恨应了一声,谢霜歌便顺势躺平,双手交握着放在腹部,摆出了一个非常安详的姿势,准备美美的睡一觉。
然而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马车猛地晃了一下,楚无恨连忙握紧玉佩,剑眉蹙起,没等他开口询问,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大喝:“呔——来者何人?”
楚无恨:“……”
谢霜歌:“……”
这熟悉的开场,话本子里常见的山匪拦路情节不会要发生在她身上了吧?
马车经过那一下猛烈的摇晃后停了下来,受到惊吓的马长鸣一声,在原地躁动不安的踏了两步,伪装成车夫的锦衣卫一边安抚马一边看向说话的人。
楚无恨也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了过去。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官道也坑坑洼洼的,两处树木掩映,确实适合藏人,方才这些劫匪应该就是藏在树丛里,见到来人了,这才跳出来。
他粗略一扫,对方约有二十来人,而自己这边只有十个锦衣卫,虽然都是以一敌五的好手,但他们现在伪装身份,不宜打草惊蛇。
其余人早在进入幽城范围前就分散开了,楚无恨让他们从其他路进城,一部分埋伏在城外,一部分进城接应。
他们这一支走官道光明正大的入城,只是没想到,这边居然会有山匪。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拦住我们的去路是想做什么?”车夫扬声喊道。
他看着对面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的壮汉,装作惶恐不安的样子。
“做什么?你这小白脸看不出来吗?老子是来打劫的,让你们车上的人下来,识趣点把财宝都留下,老子还能留你们小命,若是抵死不从——哼哼。”大汉哼笑一声,“那就别怪老子刀下无情!”
说着,他把手里的大刀举起来挥了两下,旁边的山匪跟着起哄,吱哇乱叫。
谢霜歌一言难尽的问楚无恨:“这要怎么处理?直接把他们剿灭吗?”
楚无恨正欲开口,眸光落在后走出来的劫匪脸上倏地一凝,呼吸都停滞了片刻,随即周身的气场控制不住的沉了下来,杀气四溢。
这人脸上——有道疤!
那疤应该有很长的年头了,颜色有些深,从他的左嘴角起直接横贯整张脸,堪堪停在他的右眼尾。
他的眼球还完好无损,简直是个奇迹。
见他出来,原本还十分嚣张的山匪忽然向着两边退去,姿态十分恭敬。
楚无恨紧紧攥着帘子,一不小心“刺啦”一声,帘子被扯断了。
谢霜歌;“……”
不对劲,楚无恨这个状态很不对劲啊!
“车上的人不会是聋了吧?哥几个在这儿吆喝半天了,都不下来,怎么,是嫌我们分量不够,请不起这尊大佛?”
锦衣卫眉心一跳,这人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几人隔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杀意。
他们悄悄的摸上自己腰间的佩刀,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大开杀戒。
刀疤脸说完见他们还是不动,耐心告罄,笑意一收,抬手再落下,“来人,把车上的人给我请下来!我瞧瞧是男是女。”

第95章 楚无恨是柔弱小白脸
山匪们闻声而动,不怀好意的笑着围上来,“听到了吗?我们大哥说要见见车上的贵人,还不赶紧请下来!”
“好嘞!”
山匪们一拥而上,锦衣卫缓缓拔刀出鞘,就在气氛紧张到顶点时,马车的车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穿着玉白色锦袍,长身玉立的俊秀公子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那头乌发丝缎般垂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站在那儿,和远处的天云相接,浑然一体,如一副上好的水墨丹青。
山匪们陡然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这位贵人。
为首的刀疤脸眸光闪动,露出了几分惊艳之色。
“原来是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啊。”
刀疤脸语气黏腻,像一条盯上了猎物的蛇。
楚无恨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一改往日的狠厉模样,眼神带着几分畏惧的看着他,似乎在强撑着,“你们是山匪?”
刀疤脸轻笑:“是啊,所以小公子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跟我们走吧,你这细皮嫩肉的,一会儿要是被打伤了,那就太可惜了。”
谢霜歌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那张黝黑的脸,忍不住小声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楚无恨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压下心里翻涌的杀意和恶心,耐着性子和他们周旋,他现在需要确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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