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
“你哦是什么意思啊?你还没想通?”
“回去告诉你大当家的,我不可能做他的压寨夫人,让他死了这条心。”
楚无恨语气平淡的说完就开始下逐客令,“还有事吗?没事你就走,我要睡了。”
“嘿——”小喽啰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知好歹。”
等人一走,楚无恨立刻起身。
谢霜歌被惊醒,“你要做什么?”
楚无恨低声道:“出去。”
“啊?”谢霜歌刚想问没有钥匙怎么出去,就见楚无恨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铁片,隔着门缝插进了外面铜锁里。
得亏这个门缝够大,楚无恨的手能伸出去,不然还真是有点麻烦。
他面无表情的捣鼓了两下,谢霜歌就听到“咔哒”一声,随后铜锁落地,门开了。
谢霜歌叹为观止,“楚无恨,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溜门撬锁都干的这么熟练,以前真的没当过小偷大盗之类的吗?
楚无恨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臣没做过贼,也没采过花,还是清清白白之身。”
这话谢霜歌第一个不同意,她恶狠狠磨牙道:“你少来!你溜进我寝殿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还少吗?你还清白?”
楚无恨面色微暖,“臣那时是相思成灾,情不自禁。”
“呸!”谢霜歌冷笑不止,“我想揍你的心,也泛滥成灾。”
两人拌了会嘴的功夫,已经出了矮房的范围,谢霜歌看着周围越来越密集的树林,有些担心:“楚无恨,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我们跑了吗?”
“短时间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辛止会给我们传信的,我们速战速决。”
楚无恨找到一棵比较高的树,纵身一跃抓住枝干灵巧的跳了上去,随后屈指在唇边,发出了两声清脆的鸟鸣。
这鸟鸣清脆婉转,好听极了,就是听不出来是什么鸟。
不过这里林子这么大,有什么鸟都不稀奇,山匪也未必知道。
谢霜歌眼睛一亮,诧异之余语气中带着一分不明显的佩服,“你还会学鸟叫?好像啊!”
楚无恨用气音说:“锦衣卫不仅仅是擅长侦查和审讯,各行各业,各种技巧,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会的,臣闲来无事就会和他们学学。”
谢霜歌起了好奇心,“我也想学。”
“等公主出来了,臣教你。”
楚无恨说的大方,谢霜歌刚想说好,脑子一转,被坑怕了的她忽然眯起眼,“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尤其这个馅饼是你做的,我严重怀疑你在地上挖坑了,只要我过去一接,就会掉进你的坑里。”
“呵呵呵呵——”楚无恨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还笑?果然,你还是挖坑了,说吧,这回要什么交换条件。”
谢霜歌冷哼一声,“如果还是给你绣荷包之类的过分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你死了心吧,大不了我找别人教我。”
“这次什么条件都没有,公主放心。”楚无恨靠在树干上,神色比月色更温柔。
可惜谢霜歌没看到,不然她就该知道,没有条件就是最大的条件,因为欠的人情,早晚是要还的。
谢霜歌再三确定了一下:“真的?后面要是反悔我不接受哦!”
“真的,难道在公主心中,臣就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楚无恨语气低落下来,谢霜歌纠结片刻,低声问:“难道不是吗?”
楚无恨:“……”
正说着话,下面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了动静,楚无恨和谢霜歌同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往下看去。
借着满地霜一般的月色,他们能清晰的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在草丛间快速移动,眼看着到了大树附近,那人躲在一棵树后,蹲了下来,很快林子里又响起了两声鸟鸣,比起楚无恨的更欢快一点。
楚无恨低声道:“来了。”
随后纵身一跃,从树顶轻飘飘的落下,像一片秋叶。
谢霜歌看着陡然变幻的景色,有点害怕又觉得很刺激,忍不住坐了下来。
躲在暗处的黑衣人一眼就看到了楚无恨,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主子!”
楚无恨颔首:“长话短说,这山寨有问题,你让其他几路锦衣卫撤回来,只在城里留一队人,等城主离开幽城,你就让他们把府衙围起来,把府衙里的账本和案卷都拿出来,若是有人敢阻拦敢擅闯,格杀勿论。”
“是!”
“其他几路人埋伏在附近,等我命令。”
锦衣卫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银口哨递给了楚无恨,“大人到时候就吹这个,我们听到了就会第一时间上山!”
楚无恨收下哨子,点点头:“山寨里有几个厉害人物,你们摸查地形的时候小心些,别被发现,稳一点。”
“是!”锦衣卫抱拳应下,楚无恨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他快步出了林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锦衣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楚无恨回到矮房的时候,锁还在地上,没有移动,门也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个模样,一看就是没人来过。
谢霜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被发现,我们赶紧进去吧。”
“不急。”楚无恨脚尖一转,去了隔壁辛止的房间前,抬手敲了敲门。
谢霜歌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是辛止惊慌中带着愤怒的斥责:“我说了,我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给我滚!”
被骂了一脸的谢霜歌和楚无恨:“……”
谢霜歌讪讪笑道:“还真是中气十足,一看身体就很好。”
楚无恨无奈的出声:“是我。”
辛止声音一顿,随即靠近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态度剧变,嘻嘻笑着说:“啊,是主子啊,属下还以为是那些山匪又来了呢。”
谢霜歌为他鼓掌。
“主子你怎么出来了?有事?”
楚无恨声音极低:“我刚才联系了外面的锦衣卫,让他们接应我们,这段时间你不用做什么,就继续装,看我眼色随机应变。”
辛止点点头:“好,属下记住了。”
“嗯,我先回去了。”
楚无恨交代了一句才放心回去,捡起地上的铜锁,进门之后把手从门缝里伸出去,把锁挂回去,用力一按“咔哒”一声,就再次锁住了。
谢霜歌看着楚无恨垂下的手,喃喃道:“原来手指长真的有好处。”
换个手小手短的,还真做不到。
楚无恨愣了一下,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眨眼的功夫,他的耳朵微微泛起了红色。
轻咳一声,掩饰的放下手,难得没有接话。
他回到草堆上坐下,看着头顶漏下来的月光,忽然开口:“再有三天,就是十五了。”
谢霜歌长睫低垂,看着自己的腿说:“是啊,不知道这次我还能不能出去。”
“玉佩里的白雾还有多少?”楚无恨记得谢霜歌说过这些白雾可以帮助她修炼。
“没多少了,只剩一点点。”
谢霜歌抬手比划了一下,比划完才想起楚无恨看不到,她手指抵着侧额想了想,“唔,就是两个我那么多,我一天可以吸收一颗头那么多。”
楚无恨表情微妙起来,公主这形容还真是——惊悚。
不过确实形象好懂,他思量片刻闭上了眼,“那公主努努力,臣恭候凤驾。”
谢霜歌摸了摸耳垂,小声哼了哼,“到时候有你好看!”
楚无恨沐浴在月光下的唇勾起一个不甚分明的笑意。
第二天天刚亮,山匪又来敲门,“砰砰砰——”
楚无恨剑眉一蹙,周身的气势陡然凌厉起来,他睁开眼幽幽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哎,还醒着吗?饿了一天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现在认个错,撒个娇,大当家的就放你出来,好酒好菜伺候着,怎么样?”
隔壁的辛止也听到了一样的话。
谢霜歌撇撇嘴,真是没有半点新意,还撒个娇?
她胆大包天的想象了一下楚无恨这张冰山脸哼哼唧唧粘人撒娇的模样,猛地一个激灵,立刻抱紧了自己,“不不不——太可怕了!”
第101章 我做!
楚无恨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忽然感觉玉佩抖了一下,疑惑的垂眸,“怎么了?”
谢霜歌心虚的摇摇头:“没、没事。”
她怎么敢说自己刚才在想楚无恨翘着兰花指要抱抱的模样?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计能把自己掐死。
她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子,再想想楚无恨仿佛比别人多长一截的大手,立刻缩了缩脖,她这样的,楚无恨一次能咔嚓俩!
楚无恨没有追问,只是垂眸若有所思的盯着玉佩,怎么感觉嘉宁有点心虚呢?
“砰砰砰——”
“喂!不会真的饿晕了吧?身娇体弱的,别饿出毛病了。”
外面的山匪得不到回答,在那自言自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门打开了,耀眼的光芒倾泻而下,落了楚无恨一身,他站在房间中央,身后一片黑暗,他是唯一明亮的存在。
山匪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厉鬼。
还是长得特别艳的那种。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楚无恨走近两步,山匪看到他身上还沾着几根草屑,衣服也没昨天干净,稍显狼狈,不由得嗤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大当家的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这么负隅顽抗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要被大当家睡?”
谢霜歌气笑了,什么歪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那你还早晚要死呢,活着干什么?找根绳赶紧上吊,早死早投胎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铜锁,上下打量着楚无恨,目光放肆又猥琐,“与其到时候吃苦头,不如现在就答应了,起码有口热饭吃,咱们山寨上下还得叫你一声夫人,岂不快活?你——”
“你说得对。”楚无恨眸光淡淡的看着他。
山匪:“?”
“我确实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去吧,和你们大当家的说,我答应了这门婚事。”
山匪:“……”
谢霜歌:“……”
来的路上打了一肚子的草稿,正准备好好的表演一下,他忽然就同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棉花上打了一拳,不痛不痒又让人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楚无恨见他没动,眼神扫过去,皱眉问:“我不同意你们一个劲的来催,我同意了你又这副样子,到底要做什么?”
“啊……我……”山匪支支吾吾半晌,一扭头跑了,“你等着!”
卢破军此时刚从演武场上下来,练了会儿刀,赤裸的上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随着他走动不断往下落,没入腰带里。
他黝黑的脸泛起了红,边喘着气边抓起一边的水桶往自己身上倒冷水。
旁边三当家的抓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瓜子,腿搭在扶手上看着,“大哥啊,你是真勤快,一年到头也没见你偷懒过,难怪武功这么高。”
卢破军见他那副没骨头的样皱了皱眉,“我要是像你一样,龙虎寨早晚得灭。”
“嗤~”三当家的不屑笑笑,随口吐出瓜子皮,“是啊,然而你练成这样那小公子也没多看你一眼啊,你还派人去问,我敢说,今天那小公子肯定还是一样的答案,他要是忽然回心转意了,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夜壶!”
卢破军脸色阴沉,提起这事就感觉邪火上涌,正准备说什么,派去问楚无恨的山匪飞一样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大当家的!他答应了!压寨夫人答应了!”
“什么?”卢破军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三当家的正磕着瓜子,瓜子仁被他倒吸一口凉气吸进了嗓子眼,呛得他死命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你说……咳咳咳……什么?”
他涨红着脸从椅子上坐起来,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卢破军似笑非笑的瞥他脑袋一眼。
三当家的:“……”
来送信的山匪:“……”
“刚才小的去问了,那公子忽然说自己想开了,让小的来给大当家的回话,还说他有一个条件。”
卢破军冷静下来之后没有特别惊喜,眯起眼问:“什么条件?”
“公子说,他答应和大当家的大婚,但在大婚之前,你不许碰他,不许为难他,不许让人监视他,如果你答应,他就可以和你大婚,你不答应,他宁可饿死。”
三大家的咽了咽唾沫,揪着自己的喉结眼珠子转的飞快,“啧,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多条件,真是不谙世事的傻子,不过这些条件倒也不算过分,大哥你看你要不要答应?”
卢破军沉吟片刻,张开双臂道:“给我更衣,我要去会会他。”
“好嘞!”
矮房的门大开着,楚无恨就这么站在房间内,没有移动半步,卢破军一进来视线就锁定在了他的脸上。
楚无恨微微皱眉,适当的露出几分厌恶之色,又极快的收敛起来。
卢破军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笑了,“怎么忽然想清楚了?”
楚无恨抿了抿唇,垂下眸子低声道:“我想不开你会放我和弟弟离开吗?”
“不会,大不了最后用强。”卢破军说的十分轻松。
楚无恨瞪他一眼:“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问的?”
卢破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色玩味:“我以为你们读书人会比较有骨气,在这种时候宁愿一死来保全清白。”
楚无恨有些羞愧,移开视线低声道:“我不想死。”
卢破军猖狂的大笑起来:“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人,你说的那三个条件,我答应了,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隔壁的辛止耳朵贴在墙上努力听着。
楚无恨不假思索道:“我叫杜怀霜,我弟弟叫杜怀止。”
辛止:“……”不愧是主子,这个时候还没忘了秀一波。
谢霜歌:“……”
她默默的攥紧了拳。
厚颜无耻,习惯就好,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杜怀霜?”卢破军念了一遍,啧啧道:“娘们唧唧的名字。”
楚无恨冷冷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来人,收拾两间干净的厢房,让夫人和小舅子住进去!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楚无恨看着卢破军的背影,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原来在前面的矮房后还有一处大宅子,和外面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盖的极为阔气,山上的五位寨主就住在这儿。
楚无恨和辛止一路被带到了最大的院子里,小喽啰推开偏房的门说:“这是夫人的房间,隔壁就是杜少爷的,酒菜已经备好,两位请——”
“嗯。”楚无恨冷淡的应了一声,等人出去后把门一关,在桌边坐下,对辛止道:“先吃东西。”
“主子且慢——”
辛止拦住楚无恨,从袖中抽出银针,挨个刺了一遍。
见银针没有变色,辛止才放下心来,把银针擦擦又收了起来。
“放心,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不然我们活不到现在。”楚无恨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神色淡然的吃了起来。
“以防万一嘛。”辛止坐下来也没客气,他确实饿得不轻。
他们本来就打算入城后找个店住下吃饭,昨日中午只吃了点干巴巴的饼就上路了,没多久就消化的差不多,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此时吃上热乎的饭菜,他忍不住喟叹一声,“人活着,就是为了这张嘴啊。”
这话楚无恨倒是很赞同。
谢霜歌看着两人吃的正香,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幽怨道:“我好久都没吃过东西了,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
楚无恨安抚的按了按玉佩。
两人吃饭的时候没怎么说话,速度快却不显得粗鲁,很快见了底,两人这才放下筷子,饭菜吃的一干二净,酒两人倒是一点没碰。
这是楚无恨定下的规矩,出门办事绝对不能沾酒,谁若是喝酒误事,立刻逐出锦衣卫。
吃饱了,两人才开始商量正事。
“主子忽然答应那山匪头子是打算怎么做?有什么计划?”辛止低声问。
楚无恨便把之前和谢霜歌说过的又和他说了一遍,辛止听完又惊又怒:“竟然是他?他竟然是南疆人?那伯阳侯买凶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若是不知,他是死罪,若是知道,那就是罪上加罪,九族都得死啊!”
谢霜歌猛地想起一件事,“等等,这个九族里,还包括你啊!”
杜卿若死前并未与伯阳侯和离,所以还是伯阳侯府的人,而楚无恨若是想回去拿回自己的一切,势必要上族谱的,那他不就成了那九族之一?
楚无恨神色冷厉,“等查清楚,我会押他回金都,到时候有了人证,我便求陛下做主,先为母亲伸冤,然后请旨让母亲与伯阳侯和离,从今往后,我和伯阳侯府再无关系。”
谢霜歌蹙眉,这话说的容易,但在这个崇尚忠孝的世道,期间怕是要经历许多波折,本来那群言官就看楚无恨不顺眼了,若是他大义灭亲,他们可就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到时候怕是多多少少会影响楚无恨的仕途,万一再有人拿他欺君的事做文章……
她忍不住咬着指尖,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到时候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谢霜歌冥思苦想,楚无恨倒是不以为意,这些后果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比起他要承担的那些,他的母亲受的委屈更大。
辛止想劝,却也知道这事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他沉默良久,沉声道:“无论主子要做什么,属下都誓死追随!”
“没那么严重。”楚无恨语气轻松,“现在说那些为时尚早,先顾好眼前再说。”
他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大婚之日,就是我们动手之时。”
之后又让人抬了热水来,楚无恨和辛止各自回了自己的卧房沐浴,卢破军听说了,心里一动,想去看看楚无恨,但想起自己和楚无恨的约定,还是按捺住了性子,喝茶压火。
“请柬送去了吗?”他问五当家的。
五当家的点点头:“底下的兄弟说送到了刘一同手里,他亲口答应准时赴宴。”
“好!”卢破军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等他来了,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杀了他,再把幽城城主府洗劫一空,咱们就即刻上路,往南去。”
“是,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
五当家的晃晃悠悠去了,卢破军在位置上了坐了一会儿,扭头找三当家的喝酒。
沐浴后,楚无恨换上了山匪送来的衣服,一套崭新的竹叶青暗纹锦袍,大小还算合适,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
楚无恨看了看镜子里的人,问:“公主?”
谢霜歌许久没出声了,楚无恨唤了一声没有回应,眉心微蹙,“睡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楚无恨便没再说话,他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山匪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磕磕巴巴的问:“夫人要去哪儿?”
楚无恨面色微冷,却也没纠正他的称呼,“随便走走,你要跟着我?”
山匪想说是,但见他这样不知怎么的有点犯怵。
“这……没有大当家的允许,小的不敢放你随便走啊。”
楚无恨哂笑:“那你现在去和他说,我先走了。”
山匪:“哎?”
楚无恨说走就走,都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人都出了院门了,山匪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赶紧去找卢破军了。
卢破军问辛止走了没有,山匪说没,卢破军就摆摆手放任不管了,两兄弟感情那么好,楚无恨不会把弟弟扔下不管,所以他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迟早会回来的。
山匪听话的回去看着辛止了。
楚无恨沿着院子漫无目的的走,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但其实他是把整个院子的布局都看了一遍。
走到西南角的一处杂草丛生的院子,一看就没什么人来,他挑了下眉,看看破败的院墙,打算回去了,然而在他转身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随后听到“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
楚无恨一惊,有人!
他转回去快步走进院子,仔细分辨一下,随后目光锁定在东面的屋子里,他大步上了台阶,推了下门,没推开,好像从里面反锁了。
楚无恨面色微沉,退后一步,蓄力片刻,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了老旧的门上。
“砰”的一声烟尘四起。
玉佩里的谢霜歌被这声巨响惊醒,猛地弹起来,茫然的四处看:“怎么了?”
她透过小窗,看到灰蒙蒙一片,以为外面天黑了,然而很快烟尘散去,她才反应过来不对。
“这是哪儿?楚无恨你露馅被抓了?”
楚无恨:“……”
“这地方也太破了吧?”谢霜歌的视线快速的扫过,墙角有个洞,应该是老鼠钻出来的,她亲眼看着老鼠从那儿挤出去,对面的窗户坏了半扇,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下面还挂着蜘蛛网,一看就是荒废很久了。
她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就见一双破了的绣花鞋在空中飘来荡去。
“啊!!!!”
第103章 他的公主心很软
刚一醒来就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谢霜歌忍不住叫了一声连连后退,捂着自己的心口,里面的心一下下跳的又快又重。
楚无恨神色一凛,从袖中摸出薄薄的刀片,用力掷出,刀片气势汹汹割断上面挂着的绳子,人失了支撑掉下来,眼看着要摔倒,楚无恨抬手稳稳的把人接住,随后放到一边平坦的地上。
谢霜歌冷静下来,发现了蹊跷的地方,刚才晃荡的不是鞋,而是穿鞋的人,是个明显怀有身孕的女人!
平躺的时候从侧面看肚子更大,谢霜歌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宫妃,迟疑着道:“她怕不是有八九个月的身孕了吧?遇到什么难处了,要带着马上出世的孩子自缢呢?”
楚无恨绷着脸,用力掐着女人的人中,另一只手按在了女人的手腕上把脉,无声的松了口气,还活着,腹中胎儿也暂时没有大碍。
他收回把脉的手,抬眸打量了女人片刻,低声对谢霜歌道:“若非活不下去,也不至于走上绝路。”
话音刚落,女人悠悠转醒。
谢霜歌紧张的看着她,女人相貌温婉,抬眸间有种大家闺秀的端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年纪约莫二十出头,正是好时候,就是太瘦了,除了那个肚子,其他地方都纤纤细细,弱不禁风。
“我……我怎么……”女人神色骤然一变,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孩子……”
“现在知道害怕了?”
楚无恨的难辨喜怒的声音响起,女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个人,吓得不轻,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往后蹭。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儿?你想做什么?”
楚无恨:“……”
他有些困惑的皱着眉。
谢霜歌无奈,“你冷着脸的时候有点点吓人,人家鬼门关走一趟,正是恍惚的时候,你稍微温和一点。”
楚无恨摸了下自己的脸,若有所思,随即露出了一个假笑。
女人吓得一哆嗦,蹭的更快了,神色凄惶。
楚无恨:“……”
谢霜歌:“……算了,你还是正常一点吧。”
楚无恨沉默片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我是被掳到这儿来的。”
女人动作一顿,狐疑的看着他,满眼都是不相信,“掳来的?能穿的这么好?他们能让你随便乱走?”
楚无恨看了看蓬头垢面的女人,再看看自己,确实没有说服力。
他顿了下,面无表情的说:“因为我是被掳来做压寨夫人的。”
女人瞠目结舌:“????”
她在楚无恨平静的视线中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楚无恨:“?”
“不是做梦……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她的视线从楚无恨胸前掠过,随后向下。
楚无恨拳头捏的“咯咯”响,“你一会儿出去可以自己打听打听,我今日来此散步,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进来,若非我出手,你现在已经没气了。”
“所以——”他的视线犀利起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又为何寻短见?”
女人被他问的有点懵,但似乎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沉默一会儿,她苦笑一声道:“原来是你救了我,但我宁愿你不救我。”
楚无恨眯眸,“你若是想死,我现在也可以送你一程,只是你真的舍得你腹中胎儿吗?”
女人手一紧,垂眸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她抱着肚子压抑着哭了起来:“舍不得,可那又如何?如果生下来要害他跟我一起被人指指点点,我宁可带他去死!”
谢霜歌就见不得这个,也跟着红了眼眶,“看起来也是个苦命的人,果然做母亲的,哪里能真的放下孩子呢?”
这句话戳到了楚无恨的心,他想起拼命生下自己的母亲,面色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他一撩袍摆半蹲在地上,与女人平视。
“但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想活?万一他想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你呢?”
女人一愣,随即泪如泉涌,彻底控制不住了。
谢霜歌捂住了脸,楚无恨这是触景伤情了吗?
楚无恨没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女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摩挲着自己的肚子,抽泣道:“我叫钱茵,原是城中一富商之女,后来嫁给了一个秀才,相公待我极好,我爹出钱供他读书,可惜好景不长,我才有了身孕,相公就得了场大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女人擦了擦脸,缓了缓继续说:“婆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急火攻心,也去了,家中只剩下我一人,我和爹说想回家,他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我守着嫁妆好好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