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证道后我跟龙跑路了—— by怀舒子
怀舒子  发于:2023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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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徒儿吃鳖,孙郸望舒服了。
不能只有他看不懂!
孙郸望同意把丹药书借给音音,但前提是音音一定要好好保存,等看完以后再还给他。
这可是龙神大人赠予沧海中的宝贝!
他以后要带着进棺材的!
整个沧海中,从上到下、从人到兽,骨子里都被刻上尊敬龙神四个字。
虽然没见过,但龙神一手建立的沧海宗给他们无上的荫蔽,试想这世界有那么多宗门,四大宗门,无数小宗门,哪个宗门和他们沧海宗一样有神仙庇护?
龙神大人就是他们最尊敬的神。
龙神大人留下来的东西也是他们最珍贵的宝物。
本就憧憬龙神大人,又在沧海宗熏陶这么些年。
音音已经为龙神大人攒下不少供奉。
眼下收到龙神大人的手稿。
音音虽然看不懂,依旧很珍惜。
果然是天资非凡的龙神大人,知晓的东西和他们就是不一样。
得到了好东西,音音欣喜现于面。
而等到和衡昭通话时,好心情更是不言而喻,隔着传音器都能准确传递到衡昭那便。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衡昭笑了,“这么开心。”
音音喜滋滋地道:“我拿到龙神大人的手稿了!”
“谁的手稿?”
传音器那边,衡昭锄头挖坑的动作僵凝,他揉揉自己的耳朵,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有无听错。
音音再次重复:“是龙神大人的手稿!”
音音陶醉于龙神大人对沧海宗的偏爱。
“你说的是……龙神的手稿?”
“嗯!龙神大人给我们留丹方了,龙神大人果然心里有我们!”
什么玩意儿??
他怎么就心里有沧海宗了?
音音这话说的太肉麻了。
衡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音音很快就有些沮丧:“可惜龙神大人境界太高了,上面很多符号我都看不懂……”
衡昭仔细想想,还真有。
不过……
【小傻逼你自然看不懂,上面都是我随手写的笔记,还用了我那个时代的符号,你能看得懂那才出了鬼。】
衡昭默默咒骂,很快,吐槽慢慢变成了“小傻批知道自主学习自助探究,有这样的自学精神去搞科研那可就太好了”的欣慰想法。
他甚是宽慰:“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
这些不都是老古董了么?
“师傅给哒!说是龙神大人在创宗的时候,赠予沧海宗的~”
音音心情果然很好,语气都哒哒哒的。
衡昭仔细回忆。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
这是他多少年前做的闲事了,那个时候天上那群老神仙流行下凡渡劫,走了一大批,恰好结界又破了,只能他来修。
修结界算什么事儿。并不难,就是繁琐。
他下个界,权当旅游了。
顺便在沿海靠山的地方圈了一大片地,他驱散了这片地界上的惹事妖魔,占为己有,奈何这个地方山水实在好,高山巍峨,江水滔滔,他心潮澎湃,想起昔日所学诗句,特意用龙爪扣了一块石碑——
名为“沧海”。
闲来无事,就龙身遨游于沧海。
可后来有一日,山脚突然多了一群散修。
“感谢神灵大人庇佑!”
“是龙神大人吧!是龙神!”
“金色的龙眼,漆黑的爪子和鳞片,这是龙神大人!”
“龙神大人喜欢什么啊!?”
“喜欢金子!古籍上面说过,龙神大人喜欢金子!”
于是,这么一群人拿着金银珠宝过来。
“沧海桑各位弟子必定永世供奉龙神大人!”
随后掏出了金光灿灿的珍宝。
衡昭:???
衡昭:~
这不是他人的本性,而是龙的本性,看到金光闪闪的东西,本来就想占为己有;但衡昭多少还有些人性,没有白得这些珍宝,他大方地划出来些许平地,外送几座小山丘,这些地方送给这些沧海中的散修。
后来也不知怎的,这些散修靠着他给出来的地开宗创派。
甚至连招生简章都格外有噱头。
“欢迎各位修士加入沧海中修行,剑修,丹修,灵宠应有尽有,更有龙神大人庇佑,无妖兽侵扰之害!”
衡昭:……
就这样,一龙一宗门在这片土地共同留存。
在这期间,沧海中又供奉了几次。
衡昭不白占便宜,又多送了几片山头,其中有一座上面可以种植草药。
他那时刚好对炼丹起了心思。
就随便取了纸笔,记录下来些许丹方。
后来沧海宗再供奉的时候,他不送地了,改送了些修炼的方子。
比如他练剑的的剑谱,炼丹时的丹方,甚至好些畏惧他的灵兽都送去了沧海宗,刚好可以赶走这群在他的地界,被吓得到处随地大小便的小辣鸡~
有地,有修炼之法,又有灵兽。
如此一来,沧海宗感动得稀里哗啦。
那些淳朴的修士眼泪汪汪,当即立下了血誓,不论日后沧海宗发展如何,所有弟子都尊龙神大人马首是瞻。
宗门永存,则供奉永存!
听来还热血,但回忆里的这些,都如过眼云烟,若不是音音今日提起他昔日无聊才写的几册丹方,他早将这些抛诸脑后。
现在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扯出这些。
和现在似乎隔了许久。
久到衡昭都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原来真是只活了千万年的龙。
明明他才刚刚成年不久!
衡昭半耷着眼,放下手中的锄头,优越的骨相之上有光影不均。
睡久了,他都忘了现在是哪年。
“你们沧海宗,传承多久了?”
“啊?”不知道衡昭为何突然问这个,但沧海宗宗门史合格的音音立刻道,“三千五百年。”
衡昭松了松心。
呼,还好就三千五百多年。
不知不觉,衡昭已经快要能接受他是只龙的身份了。
是的,他之前一直不习惯。
作为一只龙——
晚上不需要睡觉,三餐不需要定时,就连喜好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的他喜欢穿白衣,觉得大粗金链子俗气无比,现在却莫名好金好银,甚至把整个龙宫都嵌满了金。衡昭接受不了这样的审美,最可恶的是,他原来最喜欢交朋友的性子,也截然不同。
为人时,他爱热闹。
但作为一只不知活了多久的巨龙,他要独处,要寡游。
那些昔日热闹的场景已经距离他很远了。
人性和龙性互搏。
他的龙性在享受独处的同时,人性又常常没由来的孤寂。
其实,这就是音音时常都感受到的衡昭。
相互矛盾,相互抵牾。
大妖怪表面上的开朗没心没肺、游荡于世间,其实都是表象,阿昭应该经历过很多事情,才时不时于花天锦地的深处,呈现某种隐于表面的距离感、孤独感。
而现在,音音又感受到了。
长久的寂然。
这和某个心湖热闹的大妖怪有所殊致。
阿昭……并不快乐。
不快乐的衡昭正在这里补救这处龙宫枯了的桃花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颓丧怅惘,但他很快从这种负面情绪抽离。
考虑到音音有不懂的地方,他便停下手中的活儿,给她细细解释。
很快……音音投入了新的工作中。
音音誊抄丹方:“哇,龙神大人的符号我都写不出来!”
衡昭:“哦。”那是你没写过英文字母,多写写就好了。
音音又再次屏息,她膜拜道:”这个圈好圆!龙神大人果然很厉害~不过龙神大人怎么拿笔啊?用龙爪子吗?”
衡昭觑了一眼,平淡道:“有人身。”
音音顿了顿,笑得傻兮兮的,但又很虔诚:“龙神大人的人身不是我等可以看的,但龙神大人的雕像我都快能画出来了!沧海宗就有!那有力的爪子,黑闪闪的鳞片……”
衡昭不想和她讨论龙身。
因为他的龙身最近有点痒,他仔细看,才发现有几片鳞片脱落了,而且一天脱几片,这还得了?
再脱下去,他不就是个秃龙了?
在音音抄录的时候,衡昭又发现了几片鳞片他烦躁地将这些鳞片收了起来。
随后,就当无事发生一样。
他细细解释丹方里的符号。
“g”代表多重。
“麦丽素”又多大,顺便歪了话题,忍不住提到麦丽素的香甜口味。
对,作为一只龙。
他爱甜。
可惜这里的甜都不合格。
上次他尝到令他满意的甜味,还是音音的烤红薯。
香甜细腻,入口丝滑。
就像,学校门口的红薯,永远比别处的好吃。
音音还在消化着这些珍贵的知识,都记牢了,才想起来最关键的点。
“阿昭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这是龙神大人的手稿,不能瞎说的。”
音音一副为他好的神情,衡昭的心梗了几梗。
什么符号代表什么意思,他自然最熟悉。他早就觉得古代那些单位有些复杂,可以是可以,但不如他原本世界用得熟。
所以那些单方被他修修改改,就变成了音音所见的模样。
作为这些丹方的第一作者。
他的解释最为权威。
但音音却不信。
声音虽小,里面的怀疑却还未消减。
音音就是个龙神吹,她一边记下衡昭的说法,一边嘀嘀咕咕“龙神大人的丹方非同一般,不论其中的符号,还是丹方书写方式,都需要几代弟子仔细勘模呐~”。
龙神本尊:……
然后,某只龙熟练地挂断了传音器——
“拜拜!”
音音手提笔,看着桌边暗下去的传音器狐疑不解。
阿昭挂了啊。
拜拜……又是什么意思。
和音音的忙碌不同,顾皎皎一向都是闲散无事的。
衰弱体虚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一点,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调养好自己的身子,使之不再朽败破敝。
但她最近心情很不好。
此外,近来的梦魇也频繁了许多。
放置镇魂丹的丹药瓶早已空空如也,每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与她而言,都是难于熬过的光景。
无数个夜里,顾皎皎可怖的思绪如藤蔓般,逐渐张牙舞爪地占据她的心脉……大师兄居然要飞升了……她明明那么喜欢大师兄,为什么大师兄不愿意为她留下来。
她能看上来,大师兄最近情绪愈发冰冷,还把她送去的东西都退了回来,甚至,他从灵泉庄回来,大师兄只来探望过自己一次。
方袭云心疼她。
还说要去找大师兄过来。
顾皎皎不许。
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大师兄一定是忙于修炼,毕竟……大师兄要飞升了。”
她故作落寞,方袭云心尖尖都软了。
但他也羡慕顾叙之:“是啊,如果大师兄渡劫成功,那大师兄就是我们宗门第一个飞升的弟子呢!真不知道飞升以后是什么场景……是在难以想象,古之大能,观象于天,观法于地,我们这些都不过蝼蚁。”
方袭云越是向往,顾皎皎越是呕血。
她才不是蝼蚁。
她是沧海宗宗主的独女,素来要什么,有什么。
从未失手。
次日,宗门上下传出皎皎小师妹要和顾叙之大师兄定亲的消息。
人言纷纷,尤为热闹。
顾叙之一直兀自闭关,还不知这事。
还是爱热闹的苏青鱼,半月后给他送燕丹主的丹药时,略微提了一嘴。
“大师兄什么时候和皎皎小师妹成婚?”
“我也好沾沾喜气~”
顾叙之蹙眉:“你说什么?”
苏青云诧异:“大师兄不是要和皎皎小师妹正式结为道侣了么?现在满宗门都传遍了,就等着宗主大人公布日期了。”
顾叙之凝眉,表情并不好看:“是谁传的消息。”
“这……我也不不知道啊。”苏青鱼摸摸脑袋,“好像就皎皎小师妹回来以后吧……皎皎小师妹回宗门,不就是为了和大师兄结为道侣么?皎皎小师妹年纪也不小了,都十八了呢……”
十八岁,不修行的女子,大多嫁人很早。
其实音音也十八了。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苏青鱼的思想飘飞,全然没有注意到顾叙之冷峻的脸。
消息传出去近半个月。
大师兄依旧没有给她回应。
这夜,月落参,天将明。顾皎皎梦魇压身,晨光熹微之中,她睁着清明却难掩血丝的眼,在一众侍女的哭哭哀托下,哪怕脸上透露着病气,她依旧是宗门耗费千金养出的独女。只需一个眼神,所有服侍她的人都黯然不语。
她去的是,顾叙之的住处。
和大师兄这个人一样,顾叙之的住处在顾皎皎看来简单至极,萧萧肃肃,小道绿竹猗猗,庭院中夏荷正盛,碧荷连连。
大师兄,爱竹,嗜荷。
朝风拂过,荷香满庭。
顾皎皎却没有欣赏的心思,她的视线牢牢地定在庭院中练剑的男人身上。
本该飞升的大能无需每日练剑,但这个行为已经刻入他的骨血,对顾叙之来说,少成若性,“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这句话就是他修行的启蒙。
可这看在顾皎皎的眼底——
剑修如剑,寡然无情。
即便大师兄之前对她好,她也很没有安全感,就像大师兄下一瞬就会离开她一样。
现在,这种感觉愈发浓烈。
“你怎么来了。”
簪星曳月,轩轩韶举。顾叙之一个剑花收剑,声线冷涩,似乎她只是宗门最普通的弟子。
甚至,语含质问。
顾皎皎心口的话骤然一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师兄对她的态度尤为冷峭?
是从音音回来开始的。
还是从音音开始成为丹修,屡次夺得丹修第一的时候开始的。
顾皎皎有了急迫感,这也是她今日天没亮就过来的原因。
“大师兄,你,真的快要飞升了吗?”
顾叙之没有瞒她的必要:“嗯。”
顾皎皎眼角湿红:“那,大师兄可以不飞升吗?”
顾叙之久久地注视着她。
顾皎皎在他视线下,有些难受。她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这个请求很放肆,很无理取闹,但她还是提了。
然而,顾叙之的回答也很无情。
“不能。”
音音过来时,恰好看到顾皎皎哭着从顾叙之的山头跑出来,这位体虚的皎皎小姐不知遇到何事,略显狼狈,面白还粗喘,和音音擦肩而过时,她憎恶地剜了一眼音音。
“你以为大师兄愿意为你留下吗?”
“做梦!”
“我们没有人可以留下大师兄!”
音音捧着丹药,满脸莫名。
顾皎皎这是怎么了啊……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看她恍惚,音音忍不住避开她些。
音音这次来,就是给大师兄送丹药来的!
她头一回亲自来送,之前都是拜托苏青鱼,但大师兄飞升在即,以后能不能见到面都还未知。音音这才大着胆子,带了丹药来。
虽不是往生丹,也是很厉害的修养丹药呢!
哇,大师兄的院子好漂亮!
竹叶清俊,荷花飘香,好些灵药种植于此,种类多但不显杂乱,反而格外具有闲情逸致。
没想到大师兄这么有闲情~
音音还以为大师兄就住得冷冰冰的……
音音鲜少有机会遇到这么完美的院子,一时之间,在庭院之中分了神,误打误撞地进入保护阵法。
于是,音音就发现自己越走越累。
等到顾叙之探到陌生人时,音音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
“何人?”
这个阵法是他初学阵法时炼制的,现在早没了拦人的能力,大多只是调和庭院气候,确保冬暖夏凉,灵植生长。
等顾叙之抱剑而去,就见荷花池边的音音大喇喇地坐在地上。
少女的姿势颇为肆意,双腿岔开,脚尖轻转动着,绿色的腰带锢着细腰,宽大的青袖耷拉到小臂位置,光下的玉指素臂纤细而柔软。往上看,雪齿托朱唇,因为热,双颊雾蒙蒙地冒着汗,几缕发丝都黏在了额边。
见他来,音音一跳而起。
“大师兄!”很快,她犹豫着道明来意,“大师兄,我给你送药材。苏青鱼跟着方师兄出去历练了,我……就自己过来了。”
但顾叙之神情有所异样。
“大师兄?是我的丹药有什么问题么?”
“不是。”
顾叙之最终还是将丹药接了过来。
他难得出言解释:“之前受伤时,服用过你的丹药,虽……形状难看,但药效上佳。”
听他夸耀,音音指尖蹭蹭鼻尖。
她炼丹就是为了大师兄啦~
现在得了大师兄的夸奖,没什么让这比她更开心的事了。
送完丹药,她该走了,但她不知,顾叙之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气氛尴尬了起来,大师兄不说让她走……
似乎在努力找个新话题。
很体贴的音音探头笑道:“恭喜大师兄即将飞升~”
顾叙之喉结轻滚。
很快,他凝声道:“你希望我飞升么。”
“当然希望~”
顾叙之有心试问,音音的高兴却真情实感。
她素来是个很挚诚的人。
当下亦如是:“我师傅说了,能渡劫的人都寥寥无几,就算摸到了渡劫的边缘,也年近垂暮,而大师兄果然是很厉害的人呢!这么年轻,修炼又快又稳,等渡劫飞升了,大师兄就是真正的神仙哥哥了!”
神仙哥哥……
顾叙之眼眸漆黑。
这句神仙哥哥瞬间将顾叙之拉回三年前。
那个雪晨,小雪包刚死了“娘亲”,哭着喊他“神仙哥哥”,然后被他以私生女的身份,带回沧海宗。从那日起,音音就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每次他从秘境负伤回来,都有她拜托苏青云送来的丹药——
五岁小童,都捏不出的丑陋丹药。
可他,却莫名觉得很好用。
明明这个被他带回来的、本该享用顾皎皎所有的姑娘被剥夺了一切,还死心塌地地对他好。
甚至,偷偷炼制不可能炼成的往生丹。
顾皎皎不想他飞升,音音却希望。
还是真心实意地希望。
顾叙之久久地凝望着她,这种视线让音音有些热。
但不等音音继续展开她的夸耀,她想说的话被顾叙之接下来的这句话堵得不上不下。
他眼角下弯,黑眸柔和稍许。
“随我去个地方。”
上次大师兄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她刚到宗门,被大师兄拎着去见她所谓的生身父亲的时候。回来以后她的衣服就没了,此外还晕眩了好几日,恶心了许久。
现在顾叙之说了同样的话,音音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她没有拒绝顾叙之的意思。
小径通幽,音音却不再害怕。
如今的她有了修为,哪怕不如大师兄,也远比三年前的自己更强。
音音给自己加油鼓气。
顾叙之走在她身侧,极为罕见地和她聊起了天,这都不算什么,要是大师兄不要用那种复杂且怜悯的视线打量她,那就更好了。
“这次丹修大比后,有想过以后如何?”
音音很恭敬:“继续学习炼丹。”
“嗯,如此也好。”
顾叙之顿了顿,才道:“是否要为你再寻一位更好的师傅,燕丹主也要很多厉害的丹方……”
“啊?”音音疑惑昂首,但她很快道,“师傅他很好,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学到,我可以不换师傅么?”
“随你。”
顾叙之侧开视线,不去看她。
这段对话尤为尴尬,顾叙之不善交际便也躲在多言。
其实自从发现音音的炼丹手法和师娘相似,顾叙之的道心罕见多了些许起伏。后来才有了他取音音的血验证亲缘的行径。甚至他为了确定这件事,还去清泉庄取了顾皎皎的血。
两相加持,顾叙之更加笃定。
音音——
才是师娘十月怀胎,产下的女儿。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公开音音的身世。
音音被顾叙之带去了一件极为寒楚的地宫,周围万籁俱寂, 寒霜四起,口中呼出的气息都瞬间凝为白霜。
音音打了个哆嗦。
她的炼丹服并不能防寒。
“大师兄, 什么时候能到啊?”地宫的石道九曲连环, 高低错落, 并不好走。音音冷得打哆嗦, 甚至偷偷摸了一瓶暖周丹,服用了一枚。
“快了。”
其实还有三里地。
顾叙之走在前面。
这是他师娘离世以后, 第二次来此地。
沧海宗的地下暗宫, 比禁地还扑朔迷离。
传说宗主大人就在此处闭关修行,平日除了顾叙之, 其实人严禁来此处叨扰, 即使是思恋父亲的顾皎皎, 也不被准许出现在这里。
外界皆传沧海宗的宗主闭关修炼。
但顾叙之知晓,他师傅早就没了道心。不过是因为这里安置着沧海宗宗主心爱女子的肉身, 千年寒玉床之上, 卧着他温婉可亲的师娘。师傅才会在这样冰寒的地宫,熬着一年又一年。
越是逼近,顾叙之面色越是凝重。
音音不敢出声打扰, 但空气中的腐烂气味分外浓郁,血腥气随着冰冰凉凉的空气不断萦绕着鼻腔, 寒冷又恶心, 她甚至产生了耳鸣。
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妖兽痛苦的□□。
凄凄厉厉。
音音听不真切, 只觉彻骨通寒,她忍不住作呕, 却在反呕的那瞬间被前面伸出的那只大手骤然捂住微张的双唇。
顾叙之回以一个警告的视线,示意她。
不要出声。
很快,她似乎被顾叙之施了咒法,不能挪动,眼前黑黢黢的,气味让人作呕,耳朵似胀了气,骨膜不住地鸣动以遮掩外部的全部声响。
五感不全,眼下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贴着她唇瓣的冰凉掌心。
前面究竟有什么大秘密?
音音心口蓦然一黑。
无数个可怕念头翻腾而起。
大师兄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个可怖的地方?
大师兄是要夺她的命吗?
这个怀疑犹如春日惊蛰雷,瞬现又瞬消,音音睫毛飞颤,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师兄怎么会害她!
倏地想清楚这一点,音音心情轻松了许多,但是,她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正在发出痛楚的声音。
“啊啊啊!疼疼疼疼疼!”
这……是她的错觉么?
这是什么可怕的动静!
很快,又有声响了。
这次她听得更清楚,是什么东西从她体内飞弹而出,撞到石壁的响动。
救命!阿昭!
她刚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不知何时,顾叙之的掌心移开。
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她被脏东西附身了但脏东西很快又飞出去了感谢阿昭一定是阿昭之前的附身让这个脏东西都害怕了”的复杂念头,音音大口呼吸着。
可顾叙之下的无形束缚将她困在冰凉的石阶旁。她听不清,也看不真切,害怕还有脏东西,她本能地往顾叙之那处贴近。
额头撞到男人的胸膛。
音音一怔,很快往后退了一步。
大师兄不喜欢别人贴近。
顾叙之的声音很沉,却缓:“难受?”
音音缓着气,垂首低喏:“没事。”
顾叙之视力很好,他看着音音额首新撞出来的红痕,以及那双湿红了的眼尾,他喉结轻滚。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你在此等我。”
音音听话地没动。
而在她看不见的小道尽头,有一方深潭,其中正竖着一方冰润的寒冰床,冷气凛冽而起,四周的冰潭水居然不再是顾叙之记忆中的幽蓝色,暗红掺杂黑绿。从黑色妖兽手臂牵引出的血液正和灵药汁液混杂在一起,不断滋养着寒床上的苍白女子。
顾叙之脚步沉沉,视线牢牢地看着眼前卧榻同眠的夫妇二人。
可这样的场景无疑刺激着他。
他的师傅,拿妖兽血养师娘的肉身……
顾明瀚微微掀开眼皮子,松开抱紧榻上女子的双臂:“宗门出事了?”
“没有。”
顾明瀚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都在楚汾然死去的那瞬间烟消云散,即便是面对顾皎皎,顾明瀚都提不起几分慈父情怀。
他从玉床上下来,为楚汾然盖好了金丝薄毯,动作轻柔到怕惊醒了垂翅的彩蝶。等做好这一切,他才分了稍许视线给前来寻他的顾叙之:“修为又精进了。”
顾叙之并未回应,他表情复杂:“师娘……”
顾明瀚含笑:“她很好。”
顾叙之眸色微闪。
不,并不好。
腐朽的气息不断袭来。
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师娘的肉身,师傅也留不住。
顾明瀚视线扭转,冷硬道:“所以什么事找我。”
自从他发现顾叙之的修为超过他,他就不再以师傅相称。
顾叙之的心性比他强,心无杂物。
飞升指日可待。
顾叙之却还记得为徒之礼:“弟子想退除婚约。”
顾明瀚神色一僵:“你不喜欢皎皎?”
顾叙之神色无异样:“弟子只当皎皎是妹妹对待。”
顾明瀚扯着唇:“这门亲事是你师娘定下的,为师不同意你退去和皎皎的婚事。”
顾明瀚现在还记得汾然当时的话——
“我给她准备了好多件小衣服,小首饰,等她能扎头发时,我第一要亲自为她梳发,把她打扮成全天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他那时候怎么说的?
“咱家的小公主定不能便宜那些臭小子。”
汾然却对顾叙之很满意:“哪里就臭小子了,我瞧着叙之就不错……当夫君,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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