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结巴—— by林缠棉
林缠棉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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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这一个星期,张昱树都和李怀泡在网吧里。
除夕这天,鞭炮声响彻整个燃城。
张昱树在游戏里杀人如麻,拿了个四杀后,他转头看向李怀。
那小子时不时就拿起手机,快速按两下而后再放回去?,脸上带着笑?。
张昱树太明白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了,他舌尖拨动上颚发出一声脆响:“你他妈发骚呢?”
李怀一愣,手机收起来,吸了吸鼻子:“没事。”
谁管你有没有事?。
张昱树扁扁嘴,游戏也没兴趣了。
他也拿起手机,最后一句话又是他说的,昨天也是,前天也是。
今早问她?吃饭了吗,都中午了这小结巴还不回他。
张昱树皱眉,又说出那句神似魔咒能让她回复的话:【段之愿,老?子现在就刷刷牙,待会儿去?你家亲你的时候保证没味儿,放心。】
下一秒,段之愿:【我刚看见信息。】
【吃了,你呢?】
张昱树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
太他妈可爱了。
李怀发现自己在游戏里被刀了,转头一看张昱树,愣了愣,问:“树哥,笑?什么呢?”
“你管老?子!”
“……”
另一边,段之愿努着嘴把手机扔到一边。
简直是怕了他了,这人是不是天生的地痞呀,怎么动不动就是这句话?。
她?实在理解不了,都已经这样对他了,他怎么还能对她?报以热情,而且完全没有消散的意思。
很快,张昱树回复她:【新年快乐。】
段之愿趴在窗台上,看着绚烂的烟花冲上天际。
流光溢彩统统涌进她的瞳仁里,在她?眼眶中绘画出一幅宝图。
她?抿着唇,认认真?真?给他打字:【新年快乐,记得吃饺子。】
又说了几句话?,张昱树就放过她?了,段之愿扔下手机,整理过几天上学要带的书。
刚过完年没几天,学校就通知高三学生开学。
积雪褪去?不少,灰暗的天际下柏油马路显露出来,似是巧克力上点缀着棉花糖,路灯便?是橘子吊坠。
走进班级还是熟悉的空气味道,段之愿刚到坐下来,胡佳就出现在她?眼前。
“段之愿,老?师叫你,在五楼办公室。”
她还没来得及问,胡佳转身就走。
知道她?讨厌自己,段之愿垂下眼,临走前瞟了眼张昱树的位置。
书包扔在桌上,地上零散扔着两支笔。
他已经来了。
五楼办公室是全校班主任的办公室,经常有班主任会议时,王老?师才会去?五楼。
段之愿朝楼梯口走,经过四楼到五楼之间的缓台时,突然打了个寒颤。
冬天,学校走廊的窗户是锁死的,没有允许不能打开。
她?踮起脚尖把窗子关上时,突然瞥见外面窗台上有两节烟头。
歪歪扭扭按在那,烟灰划出黑色又难看的痕迹。
等她?关好窗,刚一转身,赫然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四五个人。
段之愿眼熟几个,其?他班的,和胡佳关系很好。
感觉来者不善,她?视线迅速下滑,转身刚要上楼突然被叫住:“喂!让你走了吗?!”
段之愿一滞:“怎,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一个披散着头发,斜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的女生上前一步:“就是你他妈跟季阳搞到一起了啊?”
她?一靠近,带来一阵难闻的烟草味。
段之愿下意识屏住呼吸,后退一步:“没……”
“装你妈呢?”斜刘海从外套里掏出一张纸,在她?眼前抖了抖:“这他妈不是他给你写的啊?”
说完,把纸团成一团,砸在她?脸上。
从颜色上可以认出,是她退回去的那封告白信。
段之愿又后退两步,刚想?往楼上跑,猝不及防被扯住衣服,一把拽了回去?。
另一个又高又胖的女生过来,校服上画着涂鸦,瞪着眼睛对她吼:“你好绿茶啊,一边装柔弱,一边又去?勾引胡佳的男朋友。”
到这里,段之愿突然明白了。
王老师根本就没有找她?,一切都是胡佳设的圈套。
“我,我要回去?了。”她?轻轻开口,垂下的一双手都在颤抖:“我不会,告老?师,只要你你让我走……”
面前这几个人突然笑出了声:“告老?师?你有证据吗?这里又没有监控!”
段之愿的心就快跳出来了,现在是早自习时间,很少有老?师会走这条路。
她?把手伸进?口袋,摸出十块钱递过去:“给,给……”
斜刘海快速伸手接过揣进?口袋,在段之愿期盼的眼神中,又道:“打发叫花子呢?”
“我就,这些钱。”
“我们没想找你要钱。”她说:“我他妈是来给你这绿茶教?训的。”
斜刘海又凑过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笑?着看她:“你说你错没错,还敢不敢勾引季阳?”
话?毕,顿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头跟她们说:“我想起来了,她?是个结巴,不会说话?哈哈哈哈!”
所有人瞬间笑作一片。
段之愿趁着她回头这个时候,用力推了一把斜刘海,直接冲出去?。
斜刘海没想?到她?敢推人,站稳后大骂一句就追过去:“我草你——”
话还没说完,陡然滞住。
段之愿就站在转弯处,手被人牵着。
她?身边站了个比所有人都高的男生。
男生阴着脸,寸头,黑色外套。
一双丹凤眼晦暗打量着面前几个人,眉眼间的戾气毫不遮掩。
窗外寒风呼啸划过,他声线微沉又添懒倦。
“欺负我的人?”

段之?愿刚刚跑到转弯处, 猝不及防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刚一抬眼就见张昱树嘴角噙着笑,一双浪荡的丹凤眼瞧她, 正欲说什么,偏偏这时候里面传来伴随她名字的骂声。
张昱树瞬间收敛表情,抬起头的同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后带。
段之愿本来是要跑到办公室找老师的,没?想到一下子?碰见了他。
这幅表情她不陌生。
从前张昱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谁都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生怕惹祸上身。
斜刘海率先冲出来,却在看?见张昱树的同时陡然滞住步伐。
他来了, 事情突然就急转而下, 她们连半点优势都不会有。
张昱树缓缓上前一步, 猎豹捕食似的眼神落在那几个女生身上,微微偏头问段之愿:“她们怎么你了?”
“没?有……”
段之?愿的呼吸平稳了些?,有预感张昱树可能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回, 回去吧, 我, 告诉老师。”
“不用。”张昱树说完拇指轻抬,拍了两下她的手背:“你先回去。”
说完就放开她的手。
刚迈出一步, 又被段之愿扯住手臂:“我没事, 你别, 打人……”
她声线微颤, 真的很害怕。
“我不打人。”张昱树撇撇嘴:“只是想告诉她们, 我生气了。”
说完, 他一步一步逼近。
女生们也随之?后退,几个人再?度回到刚才的缓台边上。
张昱树很生气。
他那么宝贝的姑娘, 居然开学第一天就被堵在这里。
要不是她聪明能跑出来,敢往出跑。
谁知道这几个人会对她做什么。
所以?现在一定得做点什么,未来她不在他眼皮底下的时?候,他才能稍稍安心些?。
墙角处有一盆枯萎的绿植,泥土干涸出裂缝,被张昱树一只手抬起,手臂肌肉线条僵硬,透露着凌厉与愤怒,抡圆了朝她们砸过去。
距离有些?远,女孩子们跳脱及时,尖叫着躲过一劫。
但刚刚被段之愿踮脚关上那扇窗却没?能幸免。
玻璃瞬间震碎成雪花状,似有闪电光顾过。
花瓶碎屑与泥土碎块凄美地铺在眼睛所见之?处。
所有人都见过张昱树有多狠,女生们心有余悸看?着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要是真想打她们,见人躲开了,不会是这副表情。
小结巴紧张兮兮站在身边,张昱树不想看?她害怕,更怕她哭鼻子?。
甩了甩手倚在墙边,样子?还是那副痞子?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狠劲。
“老子最近没什么流言蜚语,就以?为我从良了?”
“还是段之愿最近没跟着老子?,你们就以?为能称王了?”
她们的确这么以为。
胡佳找她们诉苦,几个人仔细想了想,这?两个学期张昱树都没和段之愿有交集。
有好几次,她们还看?见钱震对段之愿大声说话。
而她还是那副懦弱到不堪一击的样子?。
钱震可是张昱树的头号跟班。
他的态度,很大程度就代表张昱树的态度。
想到这?,这?几个才一拍即合,决定来教训她一下。
新账旧账一起算。
可刚刚花盆砸过震耳欲聋的声响,几欲坠落的玻璃,已经吓得她们灵魂出窍,谁也不敢对上张昱树的眼睛,更别提回答了。
那个又高又胖的女生已经开始抹眼泪,小声抽泣。
张昱树还想再?说什么,玄关处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
听出是王老师说话的声音,那几个女生立马眼前一亮,似乎是等到了救星。
张昱树则瞟了眼段之愿,她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担忧的眼神望向自己。
赶在高跟鞋越走越近时?,他重新拉起她的手。
少年逆光而立,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但能清晰看出他绷紧的手臂和食指,用力点着斜刘海,一字一句恶狠狠道:“敢把段之愿说出来,老子?弄死你们!”
说完,带着她朝楼下跑。
心脏的鼓动与耳边呼啸的风融为一体。
四楼跑到一楼,张昱树大气不带喘的,四下瞧了一眼,保安正慢悠悠背对着他们朝走廊另一边走。
他带着气喘吁吁的段之愿躲到用来装饰大厅的巨型圆柱后。
能感觉到她掌心的炙热和湿润。
她捂着心口,短而促地呼吸。
小脸煞白,眉眼间都是担忧和委屈。
眼睛也红了,似是迷路的小兔子。
张昱树大胆探出半个身子朝长廊看?了一眼,等保安彻底没?了身影,他才开口打趣她:“你怎么那么可怜啊,可怜到——”
段之?愿抬眼看?他。
“老子?想亲你一口。”他慵懒地补充。
段之愿咬了咬唇,没?有心情跟他斗嘴,也自知斗不过他。
她的思想和意识还停留在刚刚王老师的脚步声中,心有余悸问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老师,会知道的。”她不敢大声说话,尽管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张昱树只得微微弯腰,盯着她的唇。
“放心,她们不敢把你说出来,否则我弄死她们。”
段之?愿也听见他刚刚的话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顿住。
只说:“我会跟老师,说明情况的。”
“让你说了那刚才还跑什么?”张昱树抬起手,不轻不重弹了她脑门一下:“学习学傻了小结巴?”
静默一瞬。
段之愿:“我有名字。”
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从前也听见过,每次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好像一根柔软的刺划过皮肤,不疼,但就是不舒服。
好在她平时?不爱讲话,班级里那些喜欢取笑别人的男生也很少在她面前这?样称呼。
可偶尔一听到,还是觉得刺耳。
她就那么倔强又不服输地站在他面前跟他瞪眼睛。
初升的阳光打在她本就红润的脸上,直接渡上一层光晕,映的她肌肤胜雪,脸颊是樱桃红。
张念树的心忽然就好像被一根羽毛划过,痒痒的。
他轻轻握住拳头摩挲着手指,然后,喉结上下涌动。
“多可爱啊,叫一下怎么了?”
段之愿皱眉:“我不喜欢。”
“好好好。”张昱树点头?,笑道:“那我以?后不叫了,要是再?有谁敢这?样叫你,你就跟我说。”
她这才错开眼神,不再?瞪他。
宽大的校服裹在她身上,显得她娇小可人,她就乖乖跟他站在这?里,也不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本来是想跑去办公室,半路被他截了胡,竟也就跟他随波逐流了。
这?算是信任吗?
想到这?,张昱树得意地笑了。
食指摩挲自己的唇,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未几,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指。
思索片刻,快速伸出手,指尖点她的唇一下,柔软又潮湿。
不过就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看见段之愿的眼神中涌现出愕然,嫌弃,再?是愤怒。
她更生气了,指着他动着嘴却急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张昱树没?给她机会骂人,反倒是晃着脑袋替她把心里话说出来:“怎么了,我流氓啊?我亲你了?没?有啊,我就不小心碰倒你的嘴了,不行啊?你告老师去啊!”
他笑得越发灿烂浪荡,靠她更近一步,双手撑在她纤瘦的肩膀上,感受到骨骼与他掌心碰撞:“有本事你打我啊,来来来,打我呀——”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闷响。
张昱树顿时僵在原地。
这姑娘举起手臂,没?打他脸。
人家?是从上直垂到下,打的是他头?顶,指甲再顺着往下划了他的鼻梁。
下一秒,张昱树的鼻梁就出现一道粉红的长痕。
谁说她胆子小的,不小啊,都敢打他。
“你,你给我滚!”段之愿红着脸挣脱开他的手。
这?是张昱树第一次在她嘴里听见脏话,事实上,这?在他心中?,这?根本就不算脏话。
他甩了甩脑袋,他妈的,被人打头是真的不爽。
耸了耸鼻子,他瞪起眼睛。
板着脸:“再他妈打一下试试。”
“我,我……”
段之愿也害怕了,她到底胆子?小。
可就算是刚刚得了他的帮助,也不能随便?被他轻薄,就算死也不能让他得逞。
她还是硬着头皮:“我打,打你,怎么了!”
想与他对视,好证明自己的决心,可一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垂下眼:“你,你走开。”
话说出口,忽然瞧见张昱树高高抬起手。
完了,他要打人了!
段之愿紧紧闭上眼睛往墙里缩,喉咙也不自觉嘤咛一声。
手掌迟迟没?有落下,她缓缓睁开眼,张昱树眼里是戏谑的笑。
接着大手落下,指尖滑过她果冻般丝滑的脸,轻佻地勾了下她的下巴:“记住了,再?有人欺负你,你就这?么打他。”
“打不过那一群,还打不着一个吗?逮着一个往死里打,剩下的人就不敢动你了。”
片刻后,又笑了一声:“当然,我更喜欢出现在你受委屈的前一秒,永远替你排忧解难,这?样你感不感动?喜不喜欢我?”
说完他退后几步,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紧紧锁定着她。
段之?愿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又不得不问他:“快快上课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差不多了。”张昱树吸了吸鼻子?,被她指甲划过的地方还有些?疼,他说:“你先走。”
“那你呢?”
“心疼我啊?”
才不会心疼他。
段之愿抿了抿唇离开。
学校有两个楼梯口,张昱树特意叮嘱她穿过长廊,走另一个楼梯回班级,他自己则原路返回。
四楼缓台已经没?有人了,花盆碎渣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剩带着纹路的玻璃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事迹。
张昱树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晃荡进办公室。
刚一进去就对上王老师的眼神,她狠狠瞪了张昱树一眼:“校服呢?回去穿上再过来找我!”
张昱树原地敬了个礼:“遵命!”
而后又摇头晃脑离开。
段之愿的视线一直落在张昱树身上,第一节 上课铃声响起。
张昱树才慢悠悠套上校服离开,和英语老师擦肩而过。
他走后,段之?愿觉得心里压了一块石头。
本以?为自己处在海岸边,可一觉醒来却发现她早已深处大海,一叶孤舟。
随波逐流的感觉对于她来讲算是一件惊悚的事情。
漂泊不定,探不到底让她毫无安全感。
温暖的教室里,段之愿陡然滋生出一阵冷意。
那几个女生没敢说出段之愿。
最开始甚至不敢说出张昱树,后来实在圆不回来了,这?才颤颤巍巍说出他的名字。
老师问完话,几个女生还没等回到班级又被钱震拦住。
她们到底讲义气,没?有供出胡佳,只是说看段之愿不顺眼,想教训她。
但张昱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午休时?,他把那个斜刘海叫了出来。
和钱震、李怀还有其他班级的几个人,把人围在了后巷。
阴森的风吹在脸上,斜刘海吓得不行。
哭着说完了整个经过,保证以?后再?也不找段之愿的麻烦了。
张昱树的眼皮松懒地抬着,问她:“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斜刘海不敢说,只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这一群人。
钱震开了口:“你他妈把季阳那个臭傻逼给老子?叫过来!”
说完挥了下拳头:“要他妈不看?你是个女的,把你牙打出来,滚!”
给人吓走后,李怀笑着推搡钱震一拳:“你什么时候知道怜香惜玉了?”
“草,我一直是正人君子好不好!”说完,钱震问张昱树:“树哥,原来你今早是给小结巴撑腰啊?”
张昱树脸上本来挂着笑,突然敛住。
抬手给了钱震后脑勺一下:“别他妈小结巴小结巴的叫,人家?有名字!”
钱震:“……”
以前他都是这么叫的啊,怎么今天就发火了……
晚上放学后,段之?愿刚整理?好书包,就见张昱树的位置空了。
同样空着的还有李怀和钱震。
段之?愿从袋子?里拿出棉衣,拉链再也不用像平时那样小心翼翼的,一路很顺畅就能拉到尽头?。
该跟他说声谢谢的。
尽管他那么混蛋,到底也帮她解决了当时的危机。
她跑得慢,说不定还没等到办公室呢,就又被人抓回去了。
她和林落芷一起下楼,林落芷又开始讨论今天的八卦。
问她:“你说张昱树怎么那么莽,居然敢把学校玻璃砸了。”
“傻呗。”段之愿脱口而出。
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又改口:“我是说,他——”
话音未落,来了个人站在她们面前:“段之?愿,树哥叫你去后巷。”
这人林落芷认识,高二?的。
“杜鹏宇,为什么是你来告诉她呀,张昱树呢?还有李怀呢?”
“他们都在后巷呢,树哥要我过来告诉段之愿。”说完,他就走了。
与此同时?,段之愿的手机震动两下。
张昱树的消息:【来后巷,一个人。】
可杜鹏宇的几句话已经勾起了林落芷的八卦心,她扯着段之?愿,迫不及待地说:“快走呀,我们去看?看?!”
等两个人到了后巷,却发现除了地上的几桶垃圾,后巷一个人也没?有。
林落芷挠了挠脑袋,疑惑道:“怎么回事?恶作剧吗?”
“不是。”段之愿牵着林落芷的手臂,咬咬牙大胆往里走。
停在了中间位置的一个铁门前,门没?上锁,一把就能推开。
‘咯吱’一声,似是病痛的□□。
白天才看得清这个院子?。
不大,除了停着上次她坐过那辆摩托以?外,地上还零散丢着泡面箱子?,角落里有枯萎到发黑的植物,还有刚洗好晾在中间的毛衣。
一阵风吹过,林落芷缩了缩脖子:“好冷。”
话音刚落,张昱树从屋里出来。
看?了林落芷一眼,又看?向段之?愿,沉声道:“不是告诉你一个人?”
他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心里以?为是段之?愿害怕他,不情愿地拖了个人陪她过来。
但语气突兀,夹带着冬季的寒气,两个女生都沉默了。

“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差点被,被欺负。”
“实在对不起段之愿,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不会让你受到无端的指责。”
季阳脸色也不好。
梳得?平整的头发,现在也软趴趴贴在头皮上。
他的校服裤子破了个洞,能看见里面的秋裤。
季阳还低着头, 样?子极为?狼狈:“段之愿, 对不起, 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没,没关系……”
她本来也没把责任丢到他身上。
只是很震惊,张昱树竟把他叫过来给她道歉。
说完后?,季阳请抬眼, 瞟着张昱树的方向, 好像在等他的下一步指示。
段之愿也随着转过身。
少年慵懒地倚在门边, 双手环在胸前头靠在门框上。
咂了咂嘴,问:“你原谅他了吗?”
“……嗯。”段之愿点头, 她征求张昱树的意见:“你让他, 回?家好不好?”
张昱树忍不住嗤笑一声。
明明是在帮她出气, 怎么感觉好像在欺负她一样?。
他垂下眼烦躁摆摆手:“滚。”
季阳走了。
铁门再次发出难听的声音。
林落芷握着段之愿的手, 偷偷用了点劲。
求助的眼神问她, 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之愿心也慌慌, 想了想,直接扯着林落芷朝外面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去哪啊?”
慵懒的脚步声?接近, 张昱树趿着棉拖鞋,目光在段之愿身上扫了两圈:“让你走了吗?”
离得?近了,段之愿又看见他鼻梁上的一道红痕。
她攥了攥拳头,大拇指划过食指指甲,心里微微一颤,又气他不让她走,埋怨问他:“你要干什么?”
张昱树看了眼林落芷:“你先走。”
林落芷倒是仗义,硬着头皮顶了一句:“你要把段之愿怎么样??她家里有门禁的,到点不回家她妈妈和姥姥要着急的,会?给王老师打电话!”
“打电话就说在她对象家过夜啊。”
他毫不在意?,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女孩都瞪大了眼睛。
段之愿霎时红了脸:“你——”
“再不走就别想走了啊。”张昱树朝林落芷嚷了一句。
林落芷明显害怕了,再也不敢说什么,松开段之愿的手快步离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段之愿气他口无遮拦,私底下和她说这些话也就算了,还当着别人?的面说,简直是不要她好过了。
“我就是想你了。”张昱树按着膝盖俯下身,看她的眼睛。
眸间盛着一汪清泉,清泉里映出细碎的繁星,是她瞳仁里的光,
细眉弯弯,连生气时说话都软软的,像是嗓子里含了一块糖,又凶又萌。
宽大的衣领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倔强地不肯瞧他。
张昱树笑说:“这不是有将近一个小时没看见你,想你了吗,想跟你过个二人?世界怎么了?”
“你这人?……”
冰天雪地也降不了段之愿脸上的温度,血液都?在沸腾。
她想了好几个词,最后?生气地埋怨他:“很过分!”
张昱树短暂的怔愣,马上咧开嘴笑,有白雾自他口中涌出。
“要不要进去吃碗面?”他轻佻地问。
“不要。”
干脆利落地拒绝。
“行吧。”张昱树直起腰,视线就落在她头顶:“那你在这等着我,我送你回?家,要是敢走……”
故意?没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会?自动给他补充很——过分的话。
段之愿还真就没敢走,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没等一会儿张昱树就从屋里出来。
穿了一件黑色上衣,鞋也换了,灰色的运动鞋。
段之愿本以为?又要坐他的摩托体验生死时速,可张昱树却带她来到巷口打车。
糖炒栗子在灯火辉煌的店门口散发出袅袅白雾。
目光划过闪耀的LED灯牌,和流光溢彩的跑马灯广告。
有灯光从段之愿的额头打过,经过她丝绸般的马尾,再跳跃到张昱树身上。
“喂,好学生。”
段之愿回?头看他。
“说实话,今天你开心吗?”
她怎么可能开心。
莫名其?妙一大早被人?堵在缓台处,犀利的言语犹如一把刀划过她的心脏。
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直到现在悬着的心才不再泛起涟漪。
但段之愿没敢说出心里的想法,她点头:“还好。”
顿了一下,又开口:“谢谢你。”
张昱树笑了声?,戏谑地看着她:“就用嘴谢啊?来点实际的好吧?”
这她还真没考虑过,认真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她偏过身子面朝张昱树,神色无比专注:“我给你补习怎么样??”
“……”
张昱树就连做梦都能梦见她那时的表情。
印象中,她好像从未在自己面前如此认真,语气都?透露着欣喜。
尽管他觉得‘补习’这两个字过于操蛋,但在当时那个氛围下。
他毫不犹豫点头。
可接下来,小姑娘就给他说了条件。
“在学校不行。”
他忙提议:“那来我家?”
段之愿立刻拒绝:“我们可以去图书馆。”
张昱树这辈子就没进过图书馆。
有那闲工夫,他游戏早就升级领装备了。
可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就是为?了和她拉近关系,让她别再害怕他吗。
只要是能离她近点,无所?谓是在哪里。
于是,趁着某一天放学早,两个人来到图书馆。
段之愿早有准备,拿出自己的作业本放在他面前。
“这几道题你做一下,写好了告诉我。”
张昱树垂眼一看,心里哂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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