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子(种田文)—— by长安墨色
长安墨色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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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皓。”
一声冷喝,小石榴定在原地,惨了,他爹竟唤他全名。
“怎么弄的?”沈泽秋拧眉。
小石榴乖乖的说,“摔了一跤。”
何慧芳和安宁闻声走过来,何慧芳满眼心疼的看着孙子,“摔疼了没有?”
“梅香,带他下去上点药,小石榴,还愣着哩,快回去歇着去吧。”
有奶奶护着,加上沈泽秋忙着待客,小石榴欸了声,麻利的回屋了。
安宁叫住梅香,“伤口清理干净再上药,涂金陵买那种不留疤的药膏。”
小石榴生的那么体面,留疤了可不好看。
梅香脆声应了,仔仔细细的帮小少爷处理伤口,小心的涂抹药膏。
明月高悬,沈泽秋和手下管事们饮酒赏月,谈天说地,到后半宿才歇下。
原本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却有好几家人满腹愁绪。
布坊主王家李家是其一,看见孩子鼻青脸肿的回来,做家长的自然询问一番,可听说揍人的是沈煜皓时,王掌柜李掌柜脸都吓白了。
“孽障!什么祸都敢惹,那是沈家小公子,宁秋阁的小少爷知道吗?”
“尽给我惹事。”
大家都知道沈家老太太特别心疼孙子孙女,要是为了这事儿沈家记恨上他们家,说严重些,生意都得完蛋,这下王掌柜李掌柜都睡不着觉了。
另一位睡不着的是新来的赵县令,这位县太爷不同寻常,是前十几年的探花郎,天子门生,官运亨通,后来因罪被贬,才到清源做县令。
赵县令长吁短叹,和妻子满腹心事,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小石榴起了个大早,像避开他爹,等脸上的伤养好了,他爹又忙,这茬就算过去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比小石榴起的更早的是王李两家掌柜,天才蒙蒙亮,就带着“孽障”来登门请罪了。
门房开门一看,急忙去内院通禀,沈泽秋还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儿,叫人引王李二位掌柜去前厅等候。
“是,不过,二位掌柜还带着孩子。”门房颔首道。
沈泽秋系着扣子,一下想起昨夜小石榴的模样。
“把小石榴也叫来。”
门房得令走了。
安宁从房间里出来,柔声问,“怎么了?”
沈泽秋摸了摸安宁的脸,“臭小子又打架了,我去收拾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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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拉住沈泽秋的胳膊, 低声嘱咐,“等会别太凶,把孩子吓着。”
“放心, 我有分寸。”沈泽秋摸了摸安宁的头发,转身去前厅。
另一边, 小石榴正催促车夫, “快走, 要迟到了。”
车夫乐呵呵的,“小少爷,时辰还早嘞, 您别急。”
他怎么不急, 急的只恨自己没翅膀, 不能立刻飞出去,好不容易督促车夫将马套好, 门房老头来了。
“小少爷,掌柜的叫您去前厅。”
小石榴把眉毛拧起来, “什么事?”
“我不清楚。”门房老头指着前厅方向, “您去就知道了。”
前厅里, 沈泽秋招呼王李二位掌柜喝茶, 已将来龙去脉听清楚了。
“沈会长, 都是我这逆子惹事, 昨晚已经揍了一顿。”
“沈小公子没事吧?”
沈泽秋摇头,“没事, 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你我都是过来人。”
听沈泽秋这样说,王李二位掌柜松了口气,幸好沈会长大度, 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说话间,小石榴到了前厅,一看他爹板着脸,心里有些小怵,又得挨训了。
“过来。”沈泽秋冷声冷面。
小石榴咬唇,挺起小胸膛走近,清秀的脸庞上有几道血痕,因皮肤白皙,特别显眼。沈泽秋呼吸一紧,昨夜光线暗没瞧清楚,现在看了心疼不已。
不过,小石榴面前他惯来是严父,“昨日打架了?”
“嗯。”小石榴点头。
“今日王宜和李杉来道歉,你愿与他们握手言和吗?”沈泽秋问。
对这些逞强凌弱的人,小石榴向来瞧不起,不过,既然他们的父辈都来了,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且原谅一次,但,以后想做朋友,门都没有。
“昨天的事翻篇了。”小石榴走到王宜和李杉面前,和他俩逐一击掌,老成的说,“没事儿了。”
王李二位掌柜赶紧夸小石榴大气,有乃父风范等等。
等人都走了,小石榴挺直脊背,做好了挨训的心理准备。
“除了脸上的,身上可有伤?”沈泽秋问。
小石榴乖乖摇头,“胳膊、膝盖上青了几块。”
说完后想起食指上的伤,忙把手举起来,“还有这里。“
粉色手帕已经取掉,昨晚涂了止血药粉,今早伤口已结了血痂。
见小石榴受的都是皮外伤,沈泽秋安心了,脸上的伤留疤了也不要紧,男孩嘛,粗糙一些无所谓。
沈泽秋站起身,围着小石榴转两圈,把小石榴吓的心脏砰砰跳,一直祈祷奶奶或者娘亲赶紧来,将他从魔爪里拯救出来。
“你做的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既然你受伤了,今日不必去学堂,我差人帮你告假。”
等啊等,没等到预想中的批评,反而是夸赞,小石榴惊呆了。
瞧着儿子的模样,沈泽秋忍不住勾唇发笑,“去饭厅吃早饭吧。”
回过神来的小石榴欢呼着跟上,太好了,今天可以放肆的玩了,学堂里夫子说的太慢了,他将整本书都读完了夫子才讲到一半,没劲儿透了。
一家人用完早饭,沈泽秋抱着小杨梅玩了好一会,越瞧越觉得可爱,“小杨梅,爹要去铺子里了,你在家会不会想爹呀?”
小杨梅搂着沈泽秋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想。”
一听女儿的回答,沈泽秋这老父亲的心都快化了。
而安宁和何慧芳都为小石榴脸上的伤悬心,嘱咐他不要抓,不能碰水,伤好前不要吃葱姜蒜,小心留疤。
小石榴眨了眨眼睛,他不介意留疤不留疤,可奶奶和娘亲似乎十分介意,只好应了,“好吧。”
何慧芳千叮咛万嘱咐,等安宁和沈泽秋坐上马车去铺子了,小石榴后脚就溜出府玩去了。
“这孩子,以后一定得找个厉害的孙媳妇,才能管住他。”何慧芳叹了声。
县衙内院,赵县令和妻子赵夫人刚起,都知对方昨夜没有睡好。
赵县令内疚的对妻子道,“和我到清源县来,叫你受苦了。”
赵夫人摇头,帮丈夫戴好腰封,“一家人在一起,不苦。”
“不知太子殿下情况如何了。”
赵县令曾是工部的官员,因为京城内涝被问责,后贬至清源为官。明面上是渎职戴罪,其实是太子遭弹劾,赵县令为太子说话,受到牵连罢了。
“殿下吉人天相,会没事的。”赵夫人哽声安慰。
赵县令苦笑,但愿吧,他已经尽力了。
过了一会儿,赵夫人去唤一双儿女起床。
清源县前一任县官魏大人在外置了良宅,并不宿在县衙内院,内院久不住人,年久失修,只收拾出两间能住人,不漏风漏雨的房间。
一间大人住,另一间叫姐弟两凑合着一块住,等找来泥瓦匠把漏雨的屋子收拾好,再分开。
女儿名叫赵沛柔,今年八岁,儿子名叫赵泽洋,今年五岁。
赵夫人推门进屋,赵沛柔已经洗漱好,正帮弟弟擦脸。
“娘。”赵沛柔温声唤道。
赵夫人眼眶不禁一热,在京城时光女儿的小院就有七八个丫鬟伺候,如今只能亲力亲为,连她也要亲自下厨做饭,缝补衣裳。
她辛苦些无妨,女儿和儿子却也要跟着吃苦。
“这是什么?”赵夫人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点心,走近翻开一瞧,大部分都碎了,但看得出造型精致,用料考究。
“小哥哥送的。”赵泽洋答道。
赵夫人心一揪,脸色有些不好,虽然女儿才八岁,却也色莹如玉,仪静体闲,不知儿子嘴里的小哥哥是什么年纪,有没有坏心思。
“沛柔,娘说过,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赵夫人严肃起来。
赵沛柔本不想提昨日的事,免得母亲伤心,现在这种情况,只好将昨天的事说了。
“这盒糕点是沈小公子买给家人的,碎了不便带回,才给了我和弟弟。”
赵夫人一想到女儿和儿子被人欺负,心里针扎似的心疼,幸好遇到了那位沈小公子帮忙。
“人家帮了我们,按照礼数,我们该谢谢他。”赵夫人想了想,决定包一只笔,让女儿去送给那位沈小公子,作为谢礼。
赵夫人叫随从刘叔出门打听沈煜皓是哪家公子,很快刘叔兴冲冲的回来了。
“夫人,是宁秋阁沈家!”
赵夫人点头,取了毛笔交给女儿,吩咐她带上弟弟,和随从一块去沈家送礼。
“送完了就回来,别在外面乱跑。”
面对娘亲的嘱咐,赵沛柔乖巧的应了,带上弟弟一起出门。
也是赶巧了,小石榴正从家里出来,远远的便看见昨日帮过的姐弟来了,还送给他一只精美的毛笔,特别好看。
小石榴正愁没人和他一块儿玩,便邀请姐弟俩,“我要去茶楼听说书,一起去吧。”
刚说完,赵泽洋偷看了随从一眼,显然,他和姐姐都想出去玩,在京城时赵沛柔被礼教死死约束着,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她真想多出去看看。
可,若应了听书之约,刘叔肯定会告诉父亲和母亲。
小石榴察言观色有一套,立刻改口,“我妹妹的生辰快到了,我不知女孩喜欢什么生辰礼,赵姑娘能帮帮忙,陪我帮妹妹挑选礼物吗?”
恩人有求,若置之不理则有违礼数了。
“刘叔,你先回去,告诉我母亲一声,我们陪沈小公子给沈小姐选礼物了。”赵沛柔道。
赵家人从京城来,身边就带了两个仆人,刘叔还要赶回去帮夫人做事,可叫赵沛柔姐弟俩跟着一样小的沈小公子出去忙县城逛,他实在不放心,但恩人的请求,也不能弃之不顾。
一时间左右为难。
小石榴冰雪聪明,思衬一番,老成的说,“今日太阳好晒,我回去叫人套马车,我们坐车出行。”
看到马车,还有随行的丫鬟梅香,刘伯终于放心了。
马车驶出小巷子,到了大道上,小石榴问赵沛柔,“去茶楼?”
“不是去选礼物吗?”赵沛柔睁大眼睛问。
小石榴笑着抓抓头发,“听完再去。”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妹妹的生辰已经过了。
平时听说书小石榴就坐大堂,但他一想赵家打京城来,规矩大,就豪气的包了个雅间。
“姐,说书先生讲的比唱戏的还有趣。”赵泽洋听痴了。
小石榴也很高兴,“那是!喜欢吗?喜欢下次咱们还来。”
赵沛柔坐的很直,笑的时候会用帕子掩嘴,糕点上来了,也只随便吃了几口,便矜持的不再动。
“不合你的口味?”小石榴问。
赵泽洋抢答,“不是,这是做客的规矩,吃多了不雅。”
赵沛柔瞪了弟弟一眼。
小石榴恍然大悟,“管他雅不雅,这只有我们三个,赵小姐你吃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嗯……那好。”赵沛柔也瞧出来了,眼前的沈小公子不拘小节,并不拿京城那套礼教看人,她终于放松下来,大方的拿起糕点,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赵大人被贬到清源做县官,心中很郁闷,但并没有因此懈怠工作,眼下正在县衙清点人数。
“今日行动保密,谁也不许往外传。”
“就从沈家开始搜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哈

天黑的很快, 莲荷正招呼伙计们收东西,关铺门。
忽然门外来了一队衙差,足有二十几人, 气势很足,瞧着特别吓人。
“官爷, 有啥事啊?”莲荷有些莫名, 但也客气的迎出来。
赵县令面色冷峻, 步入店中环视一圈,冷声问,“你们掌柜的呢?”
“在楼上, 已经差人去请了。”莲荷一看赵县令的脸色, 心里瘆得慌, 心一乱,便更加害怕了。
幸好今天安宁和沈泽秋都在。
沈泽秋下楼来看见满铺子的衙差, 蹙眉道,“赵大人, 这是?”
“奉上峰之命, 搜查本县各商家的账簿, 沈掌柜请吧, 我们要看账。”赵县令板着脸道。
一听是各商家, 沈泽秋揪着的心稍安, “好,我们定当配合, 诸位楼上请,账簿都在二楼。”
沈泽秋配合,赵县令也不刻意为难,在二楼小厢房里转了转, 找了有无夹层,暗格以后,随便翻了翻账簿,再细看了沈泽秋的脸色后,领着人走了。
接下来唐家、田家等都受到了搜查,第二天还有衙差检查仓库,弄得人心惶惶。
就连何慧芳也听到了风声,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事儿,还心有余悸,“赵大人这是搞什么名堂?”
沈泽秋和安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
“娘,还记得云裳阁吗?”沈泽秋问道。
“当然记得!”何慧芳记忆犹新,想起来就恨的牙痒痒,云裳阁做的恶太多了,幸好老天开眼,一把火将他们在清源县的铺子烧了个干净。
安宁放下筷子,轻声说,“云裳阁出事被查封了,据说云老板贩卖私盐,还帮着洗黑钱,遭人举报,官府的人在云裳阁找到证据,云老板和一众管事已被押入大牢。”
“赵大人奉命查账簿、搜仓库,就是这个原因。“
何慧芳听了很欢喜,瞧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来了。
“娘,过两日我要去青州。”沈泽秋道。
何慧芳喝着汤,沈泽秋好几年没去过青州了,”干啥去?“
“李大人来信,说云裳阁商铺被朝廷收了,过阵子准备卖出去,我去青州探探情况。”沈泽秋道。
这下何慧芳又震惊了,“你是想?”
“对,要是时机合适,我和安宁想把云裳阁的铺子接下来,换成宁秋阁的招牌。”沈泽秋和安宁已经想好了,如果能接手,宁秋阁的招牌在桑水河这一带也能响当当。
他们一定能做的比云裳阁强。
“行,去吧。”何慧芳淡定的把剩下半碗汤喝完了,这十年风里雨里的,啥风浪没见过,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乡下老婆子哩。
不久后,沈泽秋带着卫石一起去了青州,宿在青州最大的客栈里。
这家客栈已经住满了来探消息的商人。
沈泽秋带着卫石在一楼大堂吃饭,要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一碟酸菜包子,还有两碗凉拌菜,二人埋头吃着,不愧是青州最好的客栈,卖的食物滋味也好,面条劲道,吸足了汤汁,加上一勺麻油,一把蒜末,吃的浑身冒汗。
凉拌豆腐丝酱汁调得不错,酸辣咸香刚刚好,卫石和沈泽秋吃的津津有味,卫石饭量大,又加了盘韭菜猪肉馅的饺子,吃的那叫一个香。
出门在外,沈泽秋一向低调,和卫石一起穿棉褂,坐在角落吃饭,并不显眼。
身边的几桌客人则非富即贵,要了美酒佳肴,正高谈阔论,冷不丁的,沈泽秋还听到了自家的事儿。
“嘿,你们听说过宁秋阁吗?”一锦衣男子问。
“有点耳熟,欸,是宁秋船队吧?把生意都做到金陵去了。”另一个黑衣男搭腔。
锦衣男子翘着二郎腿笑笑,“宁秋阁,宁秋商队,宁秋钱庄都是一个东家,只不过船队的生意做得远,最为外人知罢了。”
“这家人呐,姓沈,和云裳阁还打过擂台哩,云裳阁正红火那几年,谁都没怕过,唯独在沈家手里栽过跟头!”
周围的人来了兴致,纷纷竖起耳朵听,“还有这档子事呢?你快讲讲。”
锦衣男子放下酒杯,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半真半假,和个说书先生似的,叫周围人听的如痴如醉。
卫石往嘴里塞着饺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瞎说八道嘛。
“吃,别搭理。”沈泽秋吃完了牛肉面,拿着酸菜肉包吃的津津有味,任凭锦衣男子添油加醋的说。
在坐的都是竞争对手,沈泽秋与他们不熟,没必要自爆身份。
吃完了东西,沈泽秋要了壶碧螺春慢慢喝,卫石八分饱,要了一碟盐水花生慢慢吃,两人听了一耳朵闲话,勉强知道了各位的身份。
都是临近州县的生意人。
“出去逛逛吧。”沈泽秋想出去透气,顺便在夜集上逛一逛,给家人买些礼物。
沈泽秋和卫石前脚出客栈,一个蓝衣人后脚便跟了出去。
这蓝衣人叫做张明才,不仅认得沈泽秋,还有一段“旧仇”。
张家原先有一支船队,跑的也是吴州至南方的水域,风光过一阵子,但宁秋船队成立后,张家渐渐没落,把船卖了回祖籍青州经营布匹生意。
这张明才不检讨自己盈盈经营不善,把船队被卖的事全怪在沈家头上,此人特别记仇,睚眦必报。
张明才摸了摸小胡子,掏出一个小瓷瓶,和路边的小乞丐耳语几句,小乞丐收了张明才的钱,又认熟沈泽秋的脸,点头,”我知道怎么办了。“
原来这张明才好养犬,家里养了数只恶犬,喂生肉长大,特别凶悍,被训的只听张明才一人的话。
闲暇时他会训犬,用肉汁调制了一个气味,只要沾上这种气味,恶犬放出来就会拼命撕咬,张明才喜欢在小狗、小羊身上涂抹这种汁水,然后看狗扑杀它们。
不一会儿,沈泽秋和卫石到了夜集上。
集市上很热闹,沈泽秋看中了几张面具,正站在摊子前挑选,一个小乞丐扑了上来。
卫石眼疾手快,扯住小乞丐的胳膊把他拉开,“你干啥?!”
小乞丐瞪大眼睛,泥鳅似的挣脱桎梏跑远了。
卫石疑惑的嘀咕一句,“冒冒失失的,真奇怪。”
大家都没注意到,小乞丐扑过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个开了口的小瓷瓶,不过他太紧张了,瓶中的东西只有几滴沾在沈泽秋的衣襟上,剩下的都淌在地上。
不远处,张明才牵着狗过来了。
“知府大人,这边请,这是咱们青州最繁华的街巷。”
沈泽秋和卫石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继续挑选东西,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兵卒在前开路。
原来云裳阁被查封,原青州知府也被革职,朝廷派了新任知府来,今晚上新知府大人来逛夜集,熟悉民情来哩。
虽然有兵卒开道,但也只稍微控制着人流,以免冲撞到大人。
沈泽秋和卫石往路边避了避,刚好与新任知府擦身而过。
“沈掌柜?”
沈泽秋抬起头,惊喜的说,“你是梅玉成?”
说完了笑着道,“错了,如今该唤梅知府了。”
他乡遇故交,梅玉成心头一热,分外感慨,当年他在金陵求学,沈泽秋帮他解围,后来还出资助他进京赶考,对他而言有大恩。
“沈掌柜,实在太巧了。”梅玉成今晚有事,不便叙旧,正准备叫下属留沈泽秋的地址,改日相约,前面传来了激烈的狗吠声。
拥挤的人群里传来阵阵尖叫,此起彼伏。
“啊,有狗咬人!”
“扑过来了,快让开!”
保护梅玉成的兵卒十分警惕,纷纷低声喝道,“保护大人。”
话音刚落,几只全黑的恶犬就蹿出来,疯了似的朝他们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吖

这些狗每一条都有五六十斤重, 他们低声咆哮着,血口大开,张牙舞爪的扑来。
狗嘴里的犬齿足有小拇指粗, 这要是被咬上一口,掉块肉都算轻, 能连骨带肉把人给嚼碎喽。
“沈掌柜, 小心!”
这狗邪性, 耸动鼻子,径直往沈泽秋身上扑,卫石反应快, 一脚踹在狗脑袋上, 俗话说狗是铜头铁腿豆腐腰, 踹头它们不怕。
卫石踹得脚都麻了,狗只懵了一瞬, 低吼,夹紧尾巴, 比方才更暴躁。
它呲牙往后退半步, 做出一个准备扑杀猎物的姿势。
沈泽秋随手攥紧旁边的一根木棍, 准备专往狗肚子上敲。卫石也集中精神, 准备和这几只畜生殊死一搏。
梅玉成被吓得脸色发青, 恰好站在掉落的小瓷瓶边上, 淌出来的汁水濡湿了他的鞋底,狗嗅见熟悉的气味, 也饿虎扑食般往他身上扑。
“保护大人!”“大人小心!”
衙差们反应过来,他们带了武器,人数也多,加上想在新知县面前留好印象, 一个赛一个的勇猛。
他们围成一个圈,把狗揍得夹起尾巴乱窜,这几只恶犬受了训练,要撕咬沾染气味的人,可它们没疯,欺软怕硬,见这阵仗不顾主人命令,掉头就溜。
“大人,您没伤着吧?”
衙差关心梅玉成,梅玉成心系百姓安危,指着恶犬逃跑的方向,“快去追,别让它们再扑咬别人。”
“是!”一部分衙差继续追狗,剩下的询问沿街百姓,可知这狗主人是谁。
张明才人坏报复心重,又胆小如鼠,见自家狗扑错人,惹到了知府大人,顿时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张家养有恶犬,知道的人海了去,这不,很快有人认出来。
“是张家的狗吧?”
“对!就是他们家的。”
梅玉成气怒交加,“家有恶犬,主人看管不严,难辞其咎,你们几个去把狗主人请来!”
当天夜里,躲到自家柴房的张明才被揪到了衙门,关押起来。
闹了这么一出,夜集上游人没了逛街的心思,纷纷回家。梅玉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沈泽秋道,“沈掌柜住哪家店?改日咱们再好好叙旧。”
沈泽秋回以拱手礼,告知了客栈名。
忽然他留意到地上的小瓷瓶,细嗅之下有股奇怪的味道,不禁纳罕,“这是什么?”
衙差中有一人也好养狗,把瓷瓶拾起,说这是训练猛犬所用的“引子”,犬经过长期训练,会对某一气味十分敏感,会在主人的命令下扑咬沾染了气味的目标,是养狗之人爱玩的东西。
沈泽秋和梅玉成都很吃惊,沈泽秋觉得可能是仇家冲着他来,而梅玉成也觉得是冲自己的。
无论哪种,梅玉成都要水落石出的查清楚。
衙差们在心里默默为张明才点上白蜡烛,无论如何,纵狗咬人,扑咬的还是朝廷命官,足够姓张的蹲几年大牢了。
“小石榴,咱们上茶楼去。”
今天师娘过生辰,书院提前了两个时辰散学。小石榴收拾好书袋,几个伙伴上前勾肩搭背,议论着待会去哪玩。
“先茶楼听说书,然后去饭馆吃炙肉,怎么样小石榴,这安排不错吧?”圆脸高壮的叫姜之彦,是姜掌柜的孙子,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就是仗着个高壮实,老把小石榴当小弟弟看,其实今年才九岁,比小石榴大一岁而已。
小石榴扯着书袋,往前蹦跶几下,逃开这群伙伴的手,“别叫我小石榴,叫我我名字,沈煜皓。”
“咋了?我们一直这么叫你啊?你爹娘不都这样叫嘛。”姜之彦微愣神,笑嘻嘻的追上两步,粗胳膊圈紧小石榴的脖子,像大人摸小孩似的抓他的头发。
小石榴反手一个肘击,疼的姜之彦直咧嘴。
“那是小名,我爹娘才能叫!”小石榴气呼呼的说。
在场的同窗见他生气了,都改口说好,“行,以后都叫你沈煜皓。”
唯独姜之彦拗不过劲儿,“哦……我知道了。”
“小石榴这是闺名,闺名只能家人叫是不?小妞。”
小石榴因为白净清秀的长相,经常被笑话是女生,可实际上他只是清秀,长的不女气,脾气更不像女娃,比如现在,扔掉书袋就和姜之彦打起来。
“好了,小石……呃,沈煜皓,不至于不至于,大家都是同窗。”
“姜之彦,你快停手!”
在同窗的劝解下,小石榴和姜之彦各走一头,气哼哼的走了。
小石榴围着衙门附近几条路走了几圈,果然遇到了带着弟弟出门的赵沛柔。
“赵小姐,赵公子!”小石榴兴奋的挥手。
赵沛柔眉眼带笑,“原来是沈公子。”说完后提醒弟弟赵泽洋,“快和沈公子问好。”
“阿姐,我可不可以叫沈公子煜皓哥哥。”赵泽洋五岁,初到新环境,小石榴帮他打跑了坏人,还带他听说书,他从心里喜欢小石榴,想认他做哥哥。
赵沛柔嗔怪的看了弟弟一眼,这样,有些不妥吧?
“好啊。”小石榴很高兴,煜皓哥哥这个称呼他喜欢,“那我叫你泽洋。”
赵沛柔见小石榴不在意,便也没多说什么。
“上次的书还没听完,今天咱们再去听吧。”小石榴提议,他原就打算去茶楼听书,只是和姜之彦打架后,不想和同窗去。
赵沛柔没来得及答话,赵泽洋兴奋的跳了起来,“好啊好啊。”
弟弟想去,而她这为做姐姐的必须跟着一起才放心,赵沛柔无奈的笑笑,“有劳沈公子了。”
进茶楼时万里无云,等听完了出来,天色已暗,眼看就要下雨了。
小石榴脱下外袍给赵家姐弟,“你们快回家吧,路上要是下雨了,就用我的衣裳挡雨。”
赵沛柔蹙眉,“沈公子,那你呢?”
小石榴跑到茶楼外头,一边往家冲一边回头,“没事,我跑得快!”
“轰隆隆——”
几个闷雷过后,大雨倾盆,小石榴刚好冲到家门口,门房老头纳罕道,“小少爷,您没带伞呐?”
小石榴拍拍衣襟,“没淋着。”
晚上何慧芳带着厨娘张罗了一桌好饭菜,有板栗烧鸡,梅子鸭,鲫鱼汤,还有油炒青菜,和干煸豆角,都是小石榴爱吃的,他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小杨梅在边上看的直鼓掌,奶声奶气道。
“哥哥,哥哥好厉害呀。”
小石榴摸摸妹妹的头,笑着给小杨梅夹了只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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