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版文案:
作为京城贵女,成清打小便患有一种别的贵女都没有的毛病,那就是——一尴尬起来便脸红。
某一天遇到了男主,因为他长得帅,不断有小娘子调戏他。可他偏偏不解风情,一句话能把人噎死。
成清:今天也是替小娘子尴尬的一天。(脸红)
不解风情的男主:这个女人怎么老是脸红,喜欢我也表现的太明显了点。
日常版文案:作为京中贵女,成清表示很喜欢京城汴梁。
汴梁城有全国最多的大澡堂。
汴梁城有全国最盛大的灯会。
汴梁城有全国最多的小吃摊。
汴梁城的卖花郎会骑着白马卖花。
不过……
汴梁城有数不尽的京城贵女。
汴梁城的贵女最多才多艺。
汴梁城的贵女都想觅得佳婿。
对此,成清想说:我享受我的生活,你们找你们的郎君去吧!
文艺版文案:这时节一年四景,皆不相同。
清姐儿抬眼,望见廉哥儿鬓边的那朵报岁兰。
注:一些民俗是查阅相关宋代典籍《东京梦华录》及《梦梁录》所写,在此向两位作者孟元老先生和吴自牧先生致敬。如有错处,请多多包涵。
内容标签: 婚恋 美食 成长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成清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时节一年四景,皆不相同
立意:女主角对强者不卑不亢,对弱者怜惜,体现了她自尊自爱的品质
夜已深了,成清仍是醒着,卧在陈氏的怀里,央着她将方才的故事再讲一遍。
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才子佳人的故事,书生如何如何对小姐惊鸿一瞥,如何□□进了小姐的院子里,又是如何如何私定终身受到阻挠,后来书生一朝发迹,又是如何将小姐抛弃……
陈氏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问道:“大姑娘何以爱听这个,这故事不似那些花好月圆的好听,大姑娘而今只有十四岁,平日里府里也没有外男出入,按理说不该知情爱滋味,这等子书生小姐的文章都是写给那些上了岁数的女娃儿,令她们抹眼泪的。”
成清从陈氏的怀里挣着起身,规规矩矩地坐好:“女儿并非十分爱听,只是这小姐下场凄凉,想必其中是有一番缘故的,女儿再听一遍,只是想厘清其中利害,提醒自己不要如这小姐一般罢了。”说罢便默然。
陈氏听了后心中暗暗道奇,她知道成清聪慧,却不想她能说出这般见解。于是便抚了抚成清的头发:“大姑娘能这样想,很是难得,今日夜深,大姑娘且睡吧。”
成清道是,站起身来福了一福:“大娘子慢走。”
陈氏点了点头,拨开眼前的细珍珠帘子便出去了。
成清看着眼前的珠帘,默了一会儿,便唤到:“李妈妈。”
一老妇从前门入,面容和蔼:“大姑娘可是要洗漱?”
成清点头,老妇便唤了几个年轻的女孩进来,依次端着铜盆,热毛巾等等,成清坐在镜子前,开始解头上的钗环。
陈氏回到主屋,成墨岑正抱着汤婆子站在屋中间,陈氏行礼,声音轻柔地唤道:“老爷。”
成墨岑微微点头。二人说笑了一会儿,聊起今日事,陈氏将成清今日之事说与成墨岑听,成墨岑起先微笑,后又叹气道:“清儿她身生母亲便是如此,倒像是个木桩子,一点儿人情味也无,她去了这么久,没想到清儿倒是像她的,只是,女儿家,还是活泼些讨喜。”
陈氏宽慰成墨岑:“我倒是看,大姑娘与姐姐并不完全相像,就譬如水与冰,虽然类似,却一柔一刚,我看大姑娘倒是那柔的,她读书好,待人谦恭有礼,是个胸有丘壑的,平日面上平静,偶尔一笑竟是快把我的心给化了。”
成墨岑摸摸自己的胡须,他的胡子油光乌亮,颇受赞誉,加上他在朝中任中书舍人,朝中有些想巴结他的,便日日夸奖他的胡须,一日日累积下来,倒叫他自己对胡须上了心,保养有佳。
成墨岑回想起亡妻刘氏来,她当年不苟言笑,随意开一个玩笑都要恼怒许久,偶尔的娇嗔倒显得她格外动人,再加上她一双眼睛水光潋滟,令当时的成墨岑开始时十分着迷,只是后来日子久了,便觉得刘氏不懂疼人,觉出些不甘来,再娶了温柔可人的陈氏做小妾。刘氏出嫁前心仪她的人很多,因而成墨岑再娶时,京城之中“美髯公齐人之福”的讽刺声不绝于耳。偏偏在第二年,刘氏便病逝了,彼时成清只有三岁,京城之中便传说陈氏善妒,害死了刘氏的传言,陈氏冤枉,愈加觉得如屡薄冰,再加上成墨岑疼她,将她扶了正,激起了她对刘氏的愧疚,更是加倍地对成清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便是做了亏心事,起了弥补之心。
也不知是怎么的,陈氏嫁入成家十二年一直没有子嗣,外面议论之声不绝,成老太太对陈氏也有了些微词。
成清从小便一直没有玩伴,唯有王家少爷王珏与她亲近些,只是王家老爷后来高升,当了参知政事,两家不便来往,渐渐的也就罢了。
这一年冬至,成墨岑休沐。恰巧园中有几枝梅花开了,成墨岑便提议,在园中放置桌椅,将饺子的汤水避去,淋上麻油香醋,用瓷盘托着,置于案几之上,一边赏梅一边进食。
成清到时菜已摆好,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白底蓝花的瓷盘,她将披风的帽兜放下,转身轻轻唤来婢女伐柯,取来汤婆子。
成老太太听她轻唤“伐柯”,一时起了兴致,便问道:“姐儿和我说,是哪个伐,又是哪个柯?”
成清抿嘴笑道:“回祖母的话,是伐木的伐,南柯一梦的柯。”
祖母便道:“女孩子家的,何以起这样粗疏的名字?”
成清回答她:“是孙女的不是,那日李妈妈送进来个婢女,说是前院小厮李麻子家的闺女,唤名珠儿的,孙女房里已有叫珠儿的婢女,因那时正读着《诗经》伐柯一篇,颇有意趣,便给她取了这名字。”
祖母点点头:“细想来,也有点意思。”
待到众人开始动筷子,才发觉口中的饺子,已被风吹了个冰凉。
成老太太责备道:“二郎是最能败事的。什么样的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成墨岑忙起身跪下:“叫母亲饥饿受寒,是儿子的不是。”
成老太太垂眸:“行了,什么是不是的,惯会做这一套,若是真孝顺,赶紧地生出个孙儿来好叫我放心。”又道:“当年娶妻又纳妾,如今时过境迁,倒越发专一起来了。”
一旁的陈氏坐立难安,只绞着手上的檀香珠子。只听“砰”地一声,线绳断裂,珠子滚落一地。陈氏心下一惊,连忙与成默岑跪在一处。
成老太太叹口气:“行了,你们先起来吧。”又转头对一众丫头说:“还不快去把夫人的珠子捡起来。”
待她们捡拾完毕,成老太太又道:“你们且各自回去吧,清儿跟我走。”
众人不欢而散,老太太领着成清进了自己的屋,叫了几味吃食,又屏退左右,拉着她的手:“你自小就没了娘,祖母疼你,今日我责怪你父亲没有儿子,实则也是为了你而考虑。你可知士族的家中独女背负着怎样的重担?或是作为筹码,或是作为家族联盟的工具,可若你父亲有了儿子——光景便大不同了。”
成清眨了眨眼睛,眼中一片清明,道:“我省得。”
老太太见她懂事,心中酸楚,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玉镯,不由分说便套到她的手上,连声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第二日,天还未亮,成清便已醒了,只因成府里吵吵嚷嚷,令人不得安睡。
成清唤来伐柯,伐柯便道:“听说是有人要来府里常住呢,不过应当不打紧,大姑娘再睡会子吧。”
成清虽然早慧,到底也还是个孩子,按捺不住好奇心,便令伐柯为她梳洗打扮,往前头去了。
晨光微熹,只见家仆一箱一箱地往里面搬东西,成清看那箱子木质沉重坚牢,便知造价不菲。不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声音:“听闻都城内的分茶酒店有菜肴百味羹,千里羊,水龙白鱼,三色水晶丝等二百四十一样。不知是真是假?”
便有老妇的声音响起:“哥儿慢点儿,别摔下来了。”
只见一孩童在一只箱子上蹦蹦跳跳,年龄虽小,已看出身量清瘦,只五官尚不清楚。
成清走近,那老妇福了一福,成清看着面前的男孩,脸尖尖的,倒有几分姑娘的样子。
那男孩见了成清,正了正头上的抹额,问道:“你是谁?何以在此?”
伐柯见他神情可爱,便笑道:“这是府里的大姑娘。”
男孩听了这话,正色作揖道:“原是大姐姐,我是成云,叫我小字子令即可。”
成清心里一盘算:“原是大伯家的孩子,我记得你有个姐姐,与你年龄相仿,也一并来了吗?”
成子令鼻子里一哼:“她扔了我到别出去了。”
一旁的老妇解释道:“姐儿被老太太叫去了。此次进京只有我们几个老婆子并几个小厮来了,老爷太太在临州生意做得红火,也不便来了。说是元月再聚。”
成清觉得奇怪,便道:“好端端的突然把人送来,这是什么道理?”
婆子只是摇头不语,成清也不便再问。
成子令抓住成清香囊上扣着的络子,说道:“大姐姐身上的络子精巧又好看,改日给我也做一个可好?”
成清捏捏他的脸:“你算是问对了,我也只打络子这一项做的稍好些。”她说的是实话,她绣工奇差,缝纫也不行,只打络子这活儿还可以入眼。
伐柯在一旁纠正她:“我们姑娘书读得也好。”
正说着,老太太身边的永儿小跑着过来:“老太太请哥儿过去呢。”一抬眼,发觉成清也在:“大姑娘也一并过去吧,正好陪老太太说说话。”
成清同成子令一块儿过去,行了礼便坐着,成清看到老太太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穿一袭祥云纹的袍子,眼圈哭得红红的,成清问道:“出什么事了,祖母?”
第2章 十二月
空气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无人说话,成清有些坐立难安,她旁的不怕,却最怕尴尬,成清的手臂上起了一些细小的疙瘩,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害羞。
祖母沉默不言,小姑娘也只断断续续地抽噎,成清的脸上红晕更甚。永儿见了,便笑道:“老太太方才与姐儿玩笑,说是要将哥儿和姐儿一并留下来来,不让他们回临州了呢。”
成清手中帕子上的燕纹刺绣摩挲着她的掌心,她已然明白了这是个怎么一回事,老太太怕是要将大伯的儿女过继给父亲。成清也只勉力笑道:“姐儿别怕,祖母惯会说笑的。”
姐儿听她说这个,也暂且放下心来,只盯着永儿看,说道:“这位姐姐的耳坠子真好看。”
成清也抬头看永儿,只见她戴着透明的罗绢布做成的花朵,一簇簇地依偎在乌发之中,脸盘圆润,倒也不失为亲切可爱,被姐儿夸赞的耳坠子,是两粒小小的米白色珍珠,用长链子坠了,摇曳在两耳旁。
成清笑道:“姐儿有所不知,咱们家永儿姑娘,是最为清雅的。”永儿似嗔似怒地朝着成清努努嘴:“大姑娘惯会取笑人。”
老太太见姐儿不哭了,便也笑起来:“你大姐姐最爱珍珠,赶明儿你去她那里挑一对儿好的,也打成坠子。”
姐儿乖巧称是,从老太太怀里起身:“还未见过大姐姐,我是成巧儿,过年之后便是十二岁。”说着朝成清行礼。
成清忙站起来回礼:“妹妹不必客气,我虚长你三岁,往后在府里有什么要紧事,便同我说。”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你们大姐姐最会读书,往后聚在一处,论诗读文的,都可以问你们大姐姐。”
子令与巧儿称是,便与成清一并退下了。
刚到外面,子令便说肚子饿,成清问过李妈妈,得知早点将将开始做,子令便拖着哭腔道:“父亲母亲把我送到这里,竟没想过会将我饿死吧!”
伐柯与李妈妈皆用帕子捂着嘴笑,成清摸摸子令的头发,见子令用来束发的带子上用金线绣成,花纹繁复,反观巧儿,头发梳成双环,一边坠着一个小小的银铃,便知巧儿不如子令受宠,再者,二人都着淡青衣衫,子令是缎袍,而巧儿则是普通衣料。可是看来看去,子令的装扮便不如巧儿清雅,倒平添了三分俗气。
成清心里便有了打算,道:“汴梁繁华,姐姐带你们出去吃可好?”
两个孩子自是爽快地应了,除去伐柯与李妈妈跟着,成清又挑了一个小厮,专门护着两个孩子。
从东华门街到旧酸枣门,店铺挨着店铺。整条街上飘香四溢,子令是个活泼的,看到什么稀奇东西都要拿着看一看,左手拿着的犀角还没放下,右手便拿起了玉镯,小厮一时间看顾不来,竟由着子令用玉镯撞向犀角,“啪嗒”一声,镯子便碎了。
成清见了,忙向店家致歉,店家也不恼,只说:“这是位客人预订好了的,钱都付了,姑娘到时向那位郎君致歉便是。”
成清便在此处等了片刻,子令自知做错了事,也不喊饿了,沉默着站在一旁。片刻后客人来了,店家说出了原委,成清低头道歉,瞥到客人的白色袍脚,貌似是位富贵哥儿,便道:“郎君或可随我到府上,我叫账房将银钱补给郎君。”
那郎君笑了两声:“既是旧相识,便不必如此客气。”
成清心中纳罕,抬起头来便心中恍然,眼前人正是从小在一处玩的王家老二王珏,便道:“王二哥。”
王珏也笑,行礼道:“成家小娘子,多年不见。”
成清回礼,王珏见成清长开了些,相比少时倒是白了许多,一双眼睛温柔如水,服饰淡雅,也是个标致人物,想到时光飞逝,在心里叹息一阵。二人叙了片刻,除却家长里短,却也无话可说,便各自散了。
成清领着子令与巧儿继续往前走,子令嘴里念叨着看到的吃食:“熟羊头肉、熟猪肚猪肺、红白腰子、乳肉、牛肚、牛百叶、鹌鹑、兔子、斑鸠、鸽子,还有螃蟹……大姐姐,螃蟹!我要吃螃蟹!”
成清知道子令是个受宠的孩子,因而刻意不遂他的愿,转而问巧儿:“妹妹想吃什么?”
巧儿斟酌着回答道:“一切听大姐姐的,清粥小菜便很好。”
正巧拐角处有一处粥铺,成清笑了:“巧了,便在这儿吧。”子令撅着嘴坐下,成清点了几份牛肉蛋花粥,加上梅干菜瘦肉的包子。端上来时,那包子褶子匀称,皮薄馅多,蛋花粥里的牛肉切成长条,柔嫩爽口,子令吃得上瘾,便早已忘了方才的不悦了。
回府的途中,成清给子令买了新的发带,是淡灰色的,上面用同色丝线绣了小鹿,成清替他重新系好,子令问道:“大姐姐为何要替我买新的发带?原先的有何不妥吗?”
成清便实话实说:“原先的俗气了些,配上光面的缎袍子,倒显得你像个大老爷。”
子令仿佛受了挫折一般不说话,成清问道:“生气了吗?”
子令摇头:“原先在临州时怎么没有人同我说这些?古人、说知错能改,若有人早些对我说,我便早些改了。”
成清被他说得发笑,捏捏他的脸。回府后又将自己的珍珠耳坠拿出来,替巧儿戴上,巧儿嘴边隐隐有了笑意:“谢谢大姐姐,这珍珠比永儿的亮呢!”
成清将两个孩子安顿好,便也回自己的房间了。
成默岑正伏在案上写字,一旁的陈氏绣着花,成默岑道:“难得冬至有三日假期,北风萧萧,屋内温暖,又有佳人在侧,只觉得时光静好。”
陈氏不语,一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心中恼恨非常,勉强压着火气道:“府里新来的两个孩子,你可知道?”
成默岑只是装傻:“什么孩子,我怎么不知?”
陈氏冷笑道:“半月前你写给你兄长的书信我已看到了,你又何必瞒我,那信里言辞恳切,涕泪俱下,求他将幺儿过继给你,你与母亲合着伙欺负我……”说着,竟哭了起来。
成默岑忙去安慰,他抚住陈氏的脖颈:“我知夫人心中苦痛,夫人可知我心中之苦?数年前对夫人惊鸿一瞥,再难忘怀,如今相濡以沫十余载,却一直无子,我不愿再娶,这才,这才……”说到动情处,眼泪也流了下来,二人抱在一处,痛哭了起来。
哭了几刻,陈氏起身以袖拭泪,心里想到:“我这一生算来算去,竟是替别人养孩子……”不禁又悲从中来,不过陈氏为人温厚,反倒宽慰成默岑:“老爷且放心,这几个孩子既来了,我也会用心抚养,视如己出。”
成默岑道:“你是个贤良的妻子,从你为清儿劳心劳力便可知一斑。”
陈氏稍稍平静了下来:“年关将至,清儿也快十五岁了,我正留意着年龄相仿的公子哥儿,替清儿相看。”
成默岑问道:“夫人可有中意的?”
陈氏掰着手指头数到:“蒋家二哥,文家三小子,还有王家的老二……”
成默岑拈须道:“给清儿找夫婿,定要选人品口碑皆好的,还有,家世相当最好,免得清儿嫁过去受欺负。”
陈氏笑道:“如此一筛,也就不剩几位了,过一阵子,趁着年关,还请老爷到各府多走动走动,为清儿把关。”
成默岑点头道:“不过话说回来,若清儿自己中意最好,王公贵族的宴会你带着清儿参加些,到时再问问她的想法。”
陈氏道是,听着屋外风声小了些,她便探头去看,只见雪花一片片飘下来,掩埋了被风吹落的点点梅花,四下里静谧无声,倒显出些许禅意,见夜已深了,陈氏笑着回过头来,吹灭了蜡烛,当晚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熟羊头肉、熟猪肚猪肺、红白腰子、乳肉、牛肚、牛百叶、鹌鹑、兔子、斑鸠、鸽子。”
以上食品参考《东京梦华录》
第3章 一月
不知不觉便到了正月一日年节。这几日断断续续地下着雪,初一这一天雪倒是停了,地上一处白一处灰,全都是鞋印子。成府已许久没有热闹过了,多了两个孩子,大家心里都不由地高兴。
成清已与巧儿及子令相处的极好,两个孩子拜见过了成墨岑和陈氏,陈氏看他们乖巧可爱,心里也喜欢。
成清偶然从下人住的小院子门口经过,只见长杆子上晾着腊肠,鸡,鸭,鱼,猪头肉等等,热热闹闹的,叫人看着欢喜,便令伐柯拿来几把铜钱,赏给丫头并小厮。众人得了赏,再加上过节,心里头都高兴着。永儿便道:“大姑娘行事大方,人也一天天地愈发标致起来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成清听着好笑,随手抓了一把雪,往永儿肩上撒过去,永儿仍旧笑嘻嘻的:“我不过夸姑娘几句,姑娘倒像吃了苍蝇似的,叫人好生心寒。”
成清理理头上的毡帽:“好了,我算是怕了你了,这般伶牙俐齿,不知平日里在祖母面前是怎样告我的状。”
永儿仍旧笑着:“大姑娘言行得体,便是老太太亲自挑,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成清不语,转身离开,永儿朝她福了一福。
伐柯对成清说道:“姑娘可觉得永儿言行太过放肆了些,仗着老太太宠她,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成清暗自思忖,只怕是伐柯受了永儿的气,伐柯平日是个老实木讷的,从不嚼人舌根,今日说出来,恐怕是气得不轻。
成清便道:“永儿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她能言善道,老太太寂寞,跟前需要人来排遣,连我在永儿面前说话都要再三思量,可见她是个开罪不起的,往后你见她便绕道走,她若是气你,你便装聋作哑,你可知道?”
伐柯便点头:“是,我明白了。”
成清道:“你是我的丫鬟,无论怎样,我都是向着你的。”说罢,取下手上戴着的一只墨玉戒指:“你且拿着,今儿初一,我得给你些彩头不是。”
伐柯呆愣着,也不推拒,接了之后向成清道谢,成清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这一日,开封府解禁,允许百姓关扑。所谓关扑,便是一种□□游戏,其类型多种多样,有掷铜钱猜正反的,也有用飞镖射圆盘的。傍晚时分,富贵人家的女眷便可出门尽情观看。因而午饭吃了些点心,小憩片刻,陈氏便叫来成清,二人折了豆青色瓷盆里养的几朵水仙花簪在发髻上,因子令与巧儿不喜水仙,觉得其气味过浓,陈氏无法,便令人拿了几朵红色的山茶绢花,替他们细细簪好。四人腰上皆系着鹅黄色的小香球,一切收拾妥当,陈氏便带着三个孩子往城北封丘门去了。
子令和巧儿在前面跑跑跳跳,陈氏不时喊着:“慢点啊,雪还没化完,仔细摔着。”又转头对成清道:“大姑娘可觉得累?这路长,若累了,我便叫个小厮回府要辆马车来,在东角楼街巷候着,回去时便乘车而归。”
成清笑道:“一切听大娘子的,只是今儿年节,这外面热闹,连樵夫农人头上也簪着花。置身其中也别有意趣。”
陈氏向四下望去,果然如此,路人的发髻上腊梅、木春、瑞香、兰花等争奇斗艳,间或夹杂着颜色艳丽的绢花,叫人心生欢喜。陈氏便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如此年节,又岂能乘车败兴?”
子令跑到一处掷铜钱的地方,那店主是个卖糖人的,客人拿出三枚铜钱,由他来掷,若猜中正反,便白送一只糖鹿,若猜不中,三枚铜钱便归店主。
子令扯住成清的袖子,成清无法,叫伐柯给了他三枚铜钱,见巧儿也巴巴地望着那糖鹿,便也给了巧儿三枚,两个孩子开开心心地跑去掷钱,子令嚷道:“巧儿,你不如把那三枚大钱给我,我定能赢两个糖鹿来。”
巧儿抿着嘴笑,摇了摇头,两个孩子玩的高兴,成清便与陈氏聊些家长里短,不多会儿,只见子令垂头丧气地回来,巧儿欢喜地拿着一只糖鹿。成清便取笑他:“子令,巧儿终究比你厉害些,你服是不服?”
子令将脸扭到一边去,陈氏摸摸他的头:“好了,别丧气了,前面好玩的还多得是。”子令听着,又强打起精神来,只是看巧儿糖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愤懑。
不远处是掷飞镖的,陈氏拉住成清的手:“那个有趣,我们且去看看。”说着,便凑上前去。前面围了不少人,只听旁边的人说道:“这是个厉害的。”,陈氏越发来了兴致,命两个小厮将子令与巧儿架在肩上,自己与成清往前面挤了一挤。
陈氏看了片刻,只道:“这哥儿好生眼熟。”,成清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乌色直裰,腰间系着朱红色丝绦的男子,一只手抱着一个着水红色衣衫的女娃娃,另一只手拿着系红穗子的飞镖,正一支一支地向前投掷,这男子发髻间插着一朵紫褐色的报岁兰,每扔一支,那兰花便微微一动。
成清望向那飞盘,大的格子如拇指一般大,小的却如黄豆一般小,店家是个卖玉饰的,成清看见那男子赢的玉牌手镯等,陆陆续续在一旁堆了七八样,不由地称奇,只因这飞盘在投掷之时由店家转动,一般人根本看不清,只能瞎投,几乎是白白送钱,只因彩头大,才有人前仆后继。
正想着,只听有人说道:“旁人簪花便是簪了,这小郎君的花竟像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
一旁有人应和他:“可不是,君子如兰,今儿算是见着了。”
成清望过去,那男子身姿挺拔,眼珠子生得漆黑,眼型长长的,眼尾处泛着抹淡粉,本该是个妩媚的长相,嘴巴却平直坚毅,将那妩媚收束了起来,配上挺拔的鼻梁,倒显出些如竹如菊的清雅。
那男子又赢了一块玉牌,许是发觉了店家脸色不虞,男子笑笑,放下手中飞镖,拿起所赢之物,作了个揖道:“告辞。”,说着,拿起一个玉牌放到抱着的女娃娃手里,道:“妞妞可喜欢?”
他正逗着孩子,一个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走过来,朝他福了一福:“小郎君好准头,家妹也看上了这菩提玉牌,不知……”
陈氏与成清皆听了出来,这女子是要男子帮她再掷一回,不由地相视一笑,又见女子双目含情,姿容秀美,陈氏与成清耳语道:“这二人说不准要看对眼了。”
谁料这郎君拱了拱手道:“封某这就走,娘子可与令妹在此玩耍。”
众人听着,皆是大笑,成清自小便有个替人尴尬的毛病,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而今见这女子尴尬,不由地脸涨得通红,只将一只手举在脸颊处扇风。
那男子不明所以,跨上匹马,抱着手中的女娃娃,便扬尘而去。
众人陆续散开,陈氏转头见成清脸色潮红,大有海棠半开之意,又联想到那小郎君英姿勃发,心中便有了成算。女儿家都是容易害羞的,陈氏思及此,便扭过头来不看成清,转而问子令与巧儿:“可饿了没有?想吃些什么?”
朱雀门前有卖吃的,子令和巧儿眼巴巴地看着。陈氏挑了几样金丝党梅、香橙丸、水晶皂儿等,店家用梅红色小盒子装好奉上,两个孩子拿着盒子边走边吃。
回到府中,天色已半明半暗,子令想起成清提过的一道茶饮,叫“汤绽梅”的,便叫着大姐姐,闹着要吃。成清笑道:“祖宗,那是夏日用来消暑的,你如今拿出来做什么?”
然而终究是拗不过,如今正巧是年节,又不好驳了孩子的愿。成清便令伐柯拿来个小罐子,倒出几粒未开的梅花来,又在杯中倒上滚水,红梅落到水里,竟生生地绽开了,配上白雪样的瓷杯底子,叫人看着惊叹。
子令捧着杯子喝了两口,笑道:“是甜的,像蜜一样。”
陈氏看着有趣,便问道:“这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