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贵女起居日常—— by爱懵
爱懵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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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卢氏来陪大娘子用饭,大娘子给她夹了一筷子排骨,道:“烨哥儿不开窍,这些年委屈你了,不过好在那女子已去了天上,他的心会收一收,你们努努力,再生一个娃娃。”
卢氏道:“愿意做官和再生一个孩子这两件事,我只奢望完成一件就好,子嗣单薄又无官位傍身,早晚会受人欺凌。”
大娘子笑道:“你倒是算得清楚。放心,烨哥儿他已然放下了。”
回房的路上,卢氏的丫鬟道:“娘子,夏日暑热,回去给您凿些冰来解解暑吧。”
卢氏拉住丫鬟的手:“秋竹,你说郎君他真的放下了吗?若真放下了,怎会整夜地翻来覆去睡不着,每日晨起,枕头上似有泪痕,娘说他放下了,是真的吗?”
秋竹被她抓地疼痛,讪讪笑着:“自是真的,知子莫若母,大娘子又何必骗您?”
卢氏手上的力道松下来:“但愿如此。”
夜里,蝉寂寂地鸣叫着。封烨正侧躺在床上,卢氏的一只手从后背滑倒他的衣领里,腕上的玉镯在他的皮肤上滑下一道冰凉的印子。
封烨按下那只还在滑动的手,指尖小巧而滚烫,于是他明知故问:“你干什么?”
卢氏的另一只手松了松他的领子,鼻尖处温热的气息拱进衣领里,卢氏的声线带着些呢喃的意味:“我从不相信,你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见他没有反应,卢氏又道:“她要杀的是我,你对我,一句安抚都没有吗?”
封烨道:“是我对不住你……”
卢氏用鼻尖蹭蹭他的耳朵,声音里带着嘲弄的笑意:“一句就够了……若真觉得对不住,我还想要个孩子,给我个孩子吧。”
封烨还是未动,卢氏向下面摸了一把,又顺顺他的头发:“忍得不难果果受么?”片刻后,笑道:“我知道了,我自己来。”
封烨的视线里,卢氏的脸起起伏伏,偶尔有发丝落到他的胸口,他头脑开始是清明的,逐渐混沌了起来。
卢氏疲累地卧在他的身侧,用臂弯圈住了他的脑袋,封烨闻到了她肌理的香气,卢氏轻声道:“你看你,神情总像只刚买来的小狗那样警惕。”她将他额前的发丝拨开:“好好睡一觉吧。”
封烨闭着眼睛睡了,半夜又醒了一次,只见卢氏坐在镜子边上,擦去唇上的胭脂,他还想再看两眼,终究抵不过困意,迷迷糊糊地又睡了。
子令和巧儿采了荷花回来,插在瓶子里,国子监考核在即,子垣也忙得焦头烂额。
子令问子垣:“大哥哥,你考上了便能做官吗?”
子垣放下手中的笔,将子令抱起来又放下去:“是。不过这非常难考,一旦脱颖而出,便能成为人上人。”
子令道:“人上人?什么是人上人?”
子垣道:“人上人……就是做官的人。”
子令笑道:“那叔父便是人上人了?”
子垣愣了愣,并不想承认,便道:“大哥哥以后成为比叔父还厉害的人,好不好?”
子令道:“当然好,大哥哥快温书吧,我和巧儿先出去玩儿了。”
子令推开门,却见成清立在门口,子令刚要喊她,成清将食指竖在嘴边。
子令点点头,便和巧儿去别处了。伐柯在成清身后冒出脑袋,与她耳语道:“大姑娘,没想到,子垣郎君如此的……志向远大。”

第41章 六月
成清道:“他想要盖过爹爹, 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我见堂兄喜怒无常,做起事来又不周全,想要成大器, 怕是很难。”
伐柯道:“大姑娘, 你们是亲戚, 就算子垣郎君未能在考核中脱颖而出, 老爷也会给他在朝中安排个职务吧, 当个御史台跑马的, 总是不难吧?”
成清回过头来:“托关系进的御史台, 哪有自己考上的风光体面?纵然爹爹给他安排, 可国子监里官家子弟太多, 爹爹官居四品, 纵然有心,也要看运气如何。”
国子监中的学生虽被分为不同的等次, 然考核是人人都能够参与的,等次低些的学生若取得了好的名次, 那才是扬眉吐气。
成清所在书院的牛先生近来被一群国子监的学生缠着, 要他给他们开小灶。牛先生博学,在汴梁也小有名气,因所求于他的多是官员家的子弟,难以推却,便索性停了书院的课,专心辅导即将考核的学生。因而成清和魏嘉文有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假。
恰逢城西灌口二郎庙的二郎神生辰,提前好几日,庙里的香火便旺盛无比。
先皇御赐二郎庙名为“神保观”,每年皇宫都会派人来供奉, 供奉时常引得大批的人前去看热闹,成清和魏嘉文得闲,便也相携着去张望一番。
二郎庙里搭了台子,教坊司和军乐队在上面演奏,迎接供品,供品种类颇多,成清粗粗看去,光是弹弓便有十来种,此外还有马鞍,球杖等,不同于一般的器具,这些更像是手工艺品,精美非常。
太官局在二郎庙里摆了张条桌,桌上有二十四盘菜供人食用。二郎庙里的人很多,不一会儿盘里的菜便被洗劫一空,成清听身边的人讨论着明儿要来二郎庙烧头香,只要成为第一个烧香的人,便能够心想事成。
成清仔细听着,魏嘉文见她出神,便问道:“姐姐可是想烧明儿的第一柱香?”
成清回过神来,笑道:“是,想为家人朋友,还有封二祷告些福祉。”
成清以为魏嘉文武艺高强,问这一句是想要帮她,不想魏嘉文说道:“我也想要这第一柱香,明儿咱们公平竞争,我便不帮姐姐了。”
成清道:“好,那咱们便各凭本事。”
魏嘉文笑道:“我有武功傍身,到时候赢了姐姐,姐姐莫哭。”
第二日还不到五更天,成清便出门了,出门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成清打着一把印着葡萄藤蔓的伞,她抬起头将伞微微移开,试图看一看天色。天空仍是黑的,一滴雨落在她的眉心。成清合起伞,登上马车。
雨渐渐地停了,二郎庙外围着三五十个人,喧哗不已。赶车的米伯将成清护在身后,给她开道,一直挤到了最前面,成清将身子紧贴在二郎庙的门前,对米伯说道:“米伯,你还要送子令和巧儿上学,便先回吧,我应付得来。”
成清干站了一会儿,向不远处望过去,只见魏嘉文立在院墙之上,抱着胳膊,风吹起她骑装的衣摆。
成清因就站在门外,听见门内有拔门闩的声音,便故意喊道:“嘉文!”
魏嘉文本是紧惕地注意着庙里的动静,听见有人喊她,便回了头,就在这一刹那,门开了,成清跑了进去。
成清毕竟年纪轻,身体好,跑在了人群的最前面,魏嘉文站立的院墙本就距离香炉近些,虽有延误,但速度与成清不相上下,待一群人气喘吁吁跑到二郎神像的面前,只见一个少女跪在蒲包上,身形纤瘦,双手合十。
人群一下便泄了气,讨论着这女子是否走了关系。
成清喘着气,魏嘉文抚摸着她的后背,面前的女子转过头来,两人便看到了瑞文苍白易碎的脸。
成清和魏嘉文耳语道:“不仅是关系户,还是天大的关系户。”
魏嘉文道:“这关系够硬,我是服的。”
瑞文从蒲包上站起身来,将祈福的位子让给别人,走到成清和魏嘉文这儿来。
瑞文到:“姐姐们也来烧香?”
魏嘉文道:“是来烧头香的,据说烧了便能心想事成,可惜啊,被别人抢了。”
成清在一旁叹了口气。
魏嘉文望着成清道:“姐姐不必难过,咱们是朋友,你的愿望,大抵我帮你许过了。”
魏嘉文和成清面面相觑,魏嘉文问道:“那我的呢?”
瑞文道:“也顺带说了两句。”
成清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愿望是什么?”
瑞文微微侧过头来:“一句心想事成,便将什么都囊括进去了。”
话虽如此,成清和魏嘉文还是买了些香,拿到二郎神像面前拜了拜。
庙里的露台上点起了社火,台上开始表演杂耍。有一男子走到台上,抬手脱去了上衣,拎起一只大缸,大缸在男子裸露的背部和足尖来回兜转。又有一女子挑着一担水走过悬着的细细的绳索。片刻后,女子从绳索上下来,指挥着一只小狗跳过了一个又一个火圈。
成清和魏嘉文看着那小狗,长得像一只小狐狸,毛茸茸的,粉色的舌头露在外面,两个人既觉得可爱,又为它跳火圈而感到担忧。
瑞文道:“真是有趣,我也想养一只。”
成清道:“这还不好办?待会儿带你去城西买一只便好。”
瑞文摇摇头:“小狗也只在外面才觉得有趣,若带回禁中,怕也是变得死气沉沉了吧。”
成清和魏嘉文一时无言,正干站着,魏嘉文的丫鬟若铜小跑过来说道:“王家二郎在庙门外面,说是要见姑娘呢。”
魏嘉文望着瑞文,瑞文笑道:“姐姐们且出去吧,我就留在这儿,自有人送我回禁中。”
王珏被淹没在人群里,手里捧着两本书,见魏嘉文来了,得意地扬了扬,魏嘉文却不买他的账,走到他身边,劈手夺过去,看了封皮,念道:“《汴梁南柯录》王珏,著……”
成清在一旁看着,惊讶道:“你写的?”
王珏给了成清一本,笑道:“正是。我想着咱们汴京繁华,却鲜有记录它大街小巷,人文风物的书籍,我便花了几个月,写上一本,大到各宅院,小到著名的香水行,均有提及。”
魏嘉文笑道:“这本书倒是新颖,只是书名中南柯二字,该作何解?”
王珏道:“世间万事不都是南柯一梦?小到性命,大到朝代……”
话没说完,魏嘉文便捂住了他的嘴:“你可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
王珏笑着拿开她的手,继续说道:“汴梁如此繁华,谁知哪一天便不复存在了,不如把握今朝,仔细玩乐。”
成清翻阅着这本书,王珏又道:“里面的饮食部分我特意去请教了封廉,书印出来,本该给他送过去的,不过他近日事忙,日日温书到夜里,我便不打扰他了。”
成清道:“封二郎的考核是在什么时候?”
王珏算了算日子,道:“三日后。”
回到府中,成清便取了一斤红豆,拣出不好的豆子,将剩下的放在水里泡着。泡好之后放进锅里煮,待红豆软烂,便打碎三中之二的豆子,加入油,用小火翻炒。三伏天酷暑难耐,成清的脑门上蒸腾的汗珠滴落到手腕上。
伐柯见成清辛苦,用扇子在一旁给她扇风,扇出的风也是热的,成清有气无力道:“伐柯,我总算知道天元寺为何一年四季都做豆沙包了,山上冷,他们正好可以烤烤火。”
待豆沙做好,便用面皮包了,放到火上去蒸,待做完两笼,天已经黑透了。
成清叫来个小厮,在食盒里放上六个包子:“给国公府送去,就说给封二郎当宵夜的。”
小厮道是,拎着食盒走了。
成清将剩下的包子分好,嘱咐伐柯在上面罩上防虫的罩子,明儿清晨给各房送去。
伐柯咽了下口水,道:“姑娘不饿吗?”
成清笑道:“饿,可我要先洗澡,你先拿两个吃吧,再送两个到我房里。”
伐柯也笑,吃了一口豆沙包,松软香甜,那味道从唇齿一直滑到胃里。
小厮将包子送去,密达恰好在府门口溜达,便将食盒提着,一路去找封廉,刚要推门进去,守在门口的小厮说道:“密大哥,郎君正睡着呢,嘱咐我待会儿去将他喊醒。”
密达皱了皱眉头:“喊他做甚?郎君好不容易休息了,便让他睡,我且进去,给他披个衣裳。”
密达蹑手蹑脚地走进,见封廉将手臂环成环,把头埋了进去。
密达将食盒放在他桌上,给他披上衣服,密达看了一眼那食盒,上面刻着莲花的纹样,他悄悄掀开看了一眼再合上,见是几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不由“嗬”了一声,又捂住嘴,轻轻地出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又要开始赶论文了,最近的评论就不回复了,感谢每一个看这篇文的朋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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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六月
国子监考核共三日, 最后一日的天气尤热,街道上的马车缓慢地行着,生怕造出嘈杂之音,小贩们也噤了声, 不再叫卖。
国公府大娘子带上成清去往莲花寺烧香, 莲花寺近来被人追捧得厉害, 说是心中所求, 事事灵验, 成清对此存疑, 却也不辩驳什么, 在观音像前拜了, 看着大娘子烧上一注“金榜题名香”。
大娘子拉着成清的手, 絮絮叨叨地说着:“国子监其他的哥儿, 大多同廉哥儿一样,自小拜名师, 手上不知挨了多少戒尺,好在他喜欢读书, 这么多年来, 我也没怎么管过他,如今他在里头考核,我倒是紧张起来,手心里沁得都是汗珠。我一面不信神佛,一面踌躇着,待到第三日,总算忍不住过来了。”
成清感受到了大娘子手心冰凉,便安慰道:“封二郎那样用功,大娘子又何必忧心。”说着, 自己心里也焦躁不安起来。
大娘子望着成清,笑道:“真是个齐全孩子,就算他考不上,有你做媳妇,我也安心了。”
成清明白,大娘子满意自己,其中有一层是出于门第的考量。寿国公早年征战沙场,掌握兵权,如今位高权重,封廉的妻子必不能门第过高,否则便会惹来今上无端的猜疑,譬如林思水,父亲是当今国舅爷,就算她行止有度,谦和有礼,也很难嫁进国公府,更不要提她平素乖张跋扈惯了。而成墨岑官居四品,不上不下,正正好。
成清站起身,将大娘子从蒲团上扶起来,恍然间想起封廉同纯和公主之间已经作废的婚事,这是当初今上和圣人想要获取封家绝对忠心的一种手段吗?
如今婚约没了,今上会用何种方式约束封家?
成清不曾涉足政事,如今略想一想,便感到后颈凉飕飕的,索性逼迫自己不再想了。
大娘子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上了马车,路过一家卖绢花的店铺时,大娘子让车夫停了下来,挑了一朵海棠样式的,给成清戴上。
大娘子的袖笼里有淡淡的檀香味,成清略低着头,想着就算大娘子对她的疼爱里有诸多考量,可谁的情绪里没有些权衡呢?值得不值得,看不看得见回报,甘心不甘心……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了,数不完说不尽。
大娘子松了手,道:“好了。”又将绢花正了正,笑道:“娇花配娇人。”
成清行了礼,谢过大娘子。
二人来到国子监的院门前,等着封廉出来。不多时院门打开,最先出来的是姜尚水,背上背着个篓子,里面放着笔墨纸砚,甫一出现,便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上去,或拉着他的手,或倚在他的肩头,常人家的女子是不会这般宛若无骨的,她们应是妓子。
纵然她们是妓子,可成清还是觉得她们真是漂亮,什么样的金饰都往头上戴,失了素雅,却像是唐代的人,颊边的胭脂圆圆的,神态不羁,一副洒脱的模样。
封廉是在成清盯着美人儿看的时候出现的,成清偏着头,望着别处,他从远处走来,重重地咳嗽几声,成清却毫无反应,令他极为心寒。
大娘子微微一笑,拍了拍成清的手,成清转过头来,望着封廉,道:“咦,你来啦?”
封廉无奈地看着她,片刻后,笑道:“豆沙包很好吃。多谢。”
成清道:“客气什么?你喜欢就好。”
几日后,王珏将自己写的书印了印了几十册,寄放再城北的书店里卖,可惜销量寥寥,书店的伙计道:“王二郎,不是我打击你,大伙儿都在汴梁生活,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互相间稍微问一问便全都知晓了,犯不着买一本书。像这样的与汴梁有关的,卖的好的只有一种。”
说着,伙计拿起了一本《轻拈芳名》:“像这本,卖得极好。”
王珏疑惑道:“这是什么书?”
伙计微微笑道:“里面记载的,都是汴梁青楼里有名有姓的佳人,从相貌到技巧,应有尽有,并进行了排名。”
王珏从鼻子里哼了两声:“这种书怎么好与我的相比。”说着,拿着书翻了几页又翻回封面,看到作者名叫“羊女”。
王珏道:“这个羊女是谁?不会是某个楼的花魁吧?”
伙计道:“这个您就别管了,羊女乃是每三日收入二十两银子的作者,比您,多那么十九两九钱而已。”
王珏用书拍着伙计的脑袋:“这样猎奇的书!自然卖的好了!我的书!那可是文学!文学!”
或许是前几日累着了,封廉这几日午后总是犯困,索性便脱了衣裳睡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晚,只见一张阴郁的脸与他对望着。
封廉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王珏,舒了口气,坐了起来,问道:“好端端的,你来我床头坐着做甚?”
王珏将一本书放在封廉床头,道:“《汴梁南柯录》,印出来了。”
封廉拿过,细细翻着,笑道:“恭喜王二郎,筹划多时,总算是大功告成。”
王珏脸上却不见喜色,叹道:“从前写它时只想着快些写完付印,自己便会满足,如今印出来了,却担忧着它卖的好不好。”思索了一阵子,王珏道:“封二,总算你也考完了,不如明儿陪我去个地方吧。”
第二日,空气潮湿而沉闷,呼吸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王珏扯着封廉来到一家露天的面馆里。
烈日直直地照下来,封廉道:“王二,咱们能去个有顶的地儿吗?”
王珏并不理会,自说自话:“封二,你瞧见那家书店了吗?”
封廉顺着王珏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怎么了?”
王珏道:“我昨儿从那伙计嘴里套出话来了,那个《轻拈芳名》的作者今儿会来店里收取卖书的钱,我倒要看看,这人是谁!”
封廉道:“那作者与你有何仇何怨,让你非要扒出他的真实身份?”
王珏皱皱眉头:“无仇无怨,我只想要知道,这本下流书是谁写的,竟卖的这样好!”
封廉想了一会儿,道:“《轻拈芳名》?那作者可是叫做羊女?”
王珏道:“正是。封二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王珏从上到下打量了封廉一番:“莫非这本书你也看过?封二,你表面上正正经经……”
封廉从桌上拿根筷子打了王珏的脑袋:“想哪儿去了!这作者我知道是谁,告诉你不就是了,省得你在这儿等的辛苦。”说着,略微偏了下头:“巧了,这不来了吗!”
王珏回过头,看到一男子走入店中,男子身形瘦长,肤色黝黑,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王珏只觉得他眼熟,努力回想,道:“这不是姜尚水么……”
姜尚水取了银子,从店里走出来,看到封廉,打了声招呼便走过来,笑道:“怎么连碗面都不点,倒干坐在这儿,国公府和参知政事家都沦落至此了吗?”
王珏道:“羊女……合起来是个姜字,怪不得……”
姜尚水听力一流,答道:“所谓羊女,正是在下,怎么,王二郎也读过我写的书吗?”
王珏陡然间涨红了脸:“谁读过你的书了!”
姜尚水觉得好笑,便道:“王二郎恼什么……”
封廉打断他:“姜尚水,有事说事,没事便走吧。”
姜尚水笑道:“别啊,我给你们点碗面再走,店家!三碗三鲜面!”说着,在他们的桌子边坐下。
王珏道:“别!我才不吃你点的面。”顿了会儿,叹道:“真是倒霉事儿都摊到一块儿去了……”
封廉听了,关切道:“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令你如此烦心?”
王珏白了姜尚水一眼,姜尚水识趣地将头偏过去。
王珏道:“我同嘉文说了,择个好日子,娶她过门,没想到她不愿意,说是怕疼。”
封廉一时没反应过来:“疼?什么疼?”
王珏道:“她原话是这样说的,锄头犁地疼,地里长出个小娃娃也疼。”
封廉这回听懂了,姜尚水突然笑出声来。
王珏道:“你这人,怎么惯爱听壁脚?”
姜尚水拱拱手:“对不住,对不住,耳朵太灵,是我的错。”
三碗三鲜面端了上来,姜尚水道:“其实,只要用对了法子,女孩儿的第一次是不会特别痛的,那些第一回 痛得太严重的,都是方法不当。
面的热气腾到了脸上,王珏警惕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尚水道:“我爹是郎中,他告诉我的。你想啊,女子的经血有时会形成血块流出来,说明那里面是有写空隙的,只要第一回 轻柔些,买些药膏涂好,女孩儿便不会那么痛了。”
王珏道:“经血?什么是经血?为什么会流血?”
封廉有些诧异地看着王珏:“你这也不知?
王珏茫然摇头:“没人告诉过我。”
姜尚水道:“所谓经血,就是女子每月会流一次血,也称月事。”
王珏皱了皱眉头:“流血?那得多疼啊,我同封二打马球时,有时被别人的马球棒挥到腿上,血丝渗出来,那真是疼得受不住,还得故作镇定,咬牙坚持着。”
王珏顿了顿,又问:“为什么每月都会流一次血呢?”
姜尚水本就是不求甚解,只知结论,不究原因,于是道:“我也不知,知道的太多容易胡乱猜想,快吃面吧,都快凉了。”
封廉抬起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大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八点左右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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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六月
近来, 王珏在城郊的罗唣坊买了数匹锦缎,罗唣坊的店家在吃茶之时与人炫耀:“京城的富贵哥儿来我这儿买了一匹又一匹,我就说嘛,我罗唣坊的锦缎虽便宜, 做工手艺却是一等一的好!”
罗唣坊一时风头无两。
参知政事府中, 王珏正与一女子互相行礼, 王珏拿过小厮手上的锦缎, 奉与女子, 道:“真是抱歉, 权当给你压惊了。”
这时节, 男女相亲完毕, 若并不满意, 男子要送女子锦缎。
女子屈膝接过, 道声无妨,便转头走了。
待她走后, 王珏问小厮:“我房中还有几匹锦缎?”
小厮道:“还有三匹。”
王珏皱了皱眉头:“照娘给我安排的速度,怕是不够啊……这零用钱也几乎停了……”说着咬咬牙, 掏出二钱碎银子:“去罗唣坊再买几匹, 能买多少买多少。”
小厮拿了钱正要走,又被王珏叫住:“等等,京中还有比罗唣坊更便宜的地儿吗?”
小厮摇头:“怕是没有了。”
王珏挥挥手:“成,你去吧。”
王珏粗略算算,过去的十日里,他共相亲了三十五次,他的娘亲邓娘子放出话来,找不着媳妇儿便停了他的零用钱,据说这一点是邓娘子拜会了国公府大娘子之后, 跟着她学的,王珏忽然打心眼儿里同情封廉,他平日里都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若再相下去,买锦缎的钱都快没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王珏打算向封廉借些,谁让这主意是他的亲娘出的。
王珏到了国公府里,却见成清和魏嘉文都在这儿,两人坐在廊檐的阴凉处下着围棋。
王珏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魏嘉文道:“我和姐姐出去的时候遇见大娘子了,邀请我们来这儿玩会儿。”
成清道:“你来是做什么?”
王珏道:“我来找封二,他在哪儿?”
成清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方才来个小厮,说是寿国公叫他过去。”
王珏笑道:“那应当是在书房。你们且玩耍,我去寻他。”
王珏走到书房时,封廉正从书房里出来,王珏道:“伯父未曾训斥你吧?”
封廉笑道:“不曾。说些家事而已。”言罢,又问:“你怎么来了?可有什么要紧事?”
王珏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半晌开了口,却尽与封廉聊些夏日节气,暑天防暑,甚而连吃西瓜时怎样吐籽最方便都说到了。
封廉耐心地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王珏终于道:“封二,借我些银子吧。”
封廉很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邓娘子与我娘说话的时候,我也是在的。”
王珏白他一眼:“你既然在,怎么不为我说两句话?如今手中拮据,昨儿吃碗冰粉都是小厮掏的钱。”
封廉道:“我自然是为你说了话了,可邓娘子一直说,哥儿别多嘴,这事与你无关。我也无可奈何。”正说着,封廉便从腰上解下个钱袋子,放到王珏手里。
王珏感慨道:“真是好兄弟!大娘子也时常克扣你的零用钱吧,你怎的从未向我借过?”
封廉说道:“我娘只是嘴上说说,吓唬吓唬我,其实从没扣过,不如伯母,雷厉风行,令人佩服。”
王珏听了,知道封廉有意恼他,便玩笑似的一个扫堂腿扫过去,被封廉轻巧躲开。封廉道:“如今我借了你钱,你倒要恩将仇报么!”
王珏拉了拉袖口,将钱袋子收起来,二人相视而笑,一起往前头去了。
魏嘉文和成清下棋,王珏的小厮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插一句嘴,与她们闲聊两句,屋檐下有一丛绣球花从院里伸进来,白中透粉,叫人看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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