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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五月
林思水并不知晓大娘子年轻时的种种轶事,在她眼里,大娘子只是一个贵族妇人,虽有时看起来严厉,当初她想要嫁给封烨时,赶她时也赶的凶狠,可她只是一个妇人,应当有妇人的优柔寡断和妇人的软弱,又能将自己怎么样?
此时的林思水被平素最疼爱自己的爹爹反锁在房门里,房中央是一架铜镜,她走过去照了照自己的脸。和十来岁的时候相比,瘦了些,也松垮了些,但还是漂亮的。
她想起她每一次看见卢氏,卢氏眼里闪烁着戒备的目光,令她浑身舒坦,其实,汴梁城里许多女子看她的眼神都是戒备的,同性的戒备对她而言,是作为女子的胜利。
那一天,在庵里,大娘子质问她,为何要对卢氏下手,她说不上来。她只是觉得卢氏令她看得很不顺眼,旧情人的妻子,终归是让人膈应的。
她的脑袋里昏昏沉沉,依稀记得大娘子的冷笑:“在黑市里找这样一个低劣的杀手,你以为能杀得了谁?”
窗户关着,天气闷热,林思水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晚上,房门“吱呀”着打开,林思水看见了父亲的身影,她扑过去,匍匐在他脚下:“爹爹!你想通了?肯放我出去了?”
她的爹爹没有说话,空气沉默得异样,林思水抬起头,看到满眼含泪的父亲手上拿着的白绫。
第二日,京城中人都知道,林家大姑娘昨夜自尽了。
京城中一时哗然,这个漂亮到锋利的女子,这个不守妇德的女子,这个心思狠毒的女子,终究在嫁人之前死去了。
林思水出殡的那一天,成清和伐柯刚巧在街市上采买针线。
一队沉默的人手持白幡路过,街市上的人皆看过去,看清了最前头人手里的牌位,人们窃窃私语,有人说林思水二十好几了,想嫁想疯了,这才慌不择路,在尼姑庵里与人苟合,有人说她天性如此,骨子里带着的骚气。
成清和伐柯没有说话,看着那一队人往天空里撒洁白的纸钱,这附近有一家书院,这一日天气很好,只听他们念着:“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一旁的妇人手里抱着个孩子,那孩子想要接住天空中飘下的纸钱,他说:“花,花……”
妇人拍开他的手:“乖乖别碰,晦气。”
成清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伐柯道:“尼姑庵里的那男人呢?如今在何处?”
伐柯道:“是个小官家的哥儿,如今快娶亲了,正筹备着呢。”
两相对比,成清感觉到了一丝荒唐。
今日的针线也不想买了,成清随即带着伐柯回府。
伐柯看出了成清的不悦,便开解道:“大姑娘,人要往白的地方看,不要看那些黑的地方。”
成清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对伐柯说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多做些,我们两个一块儿吃。”
伐柯道:“姑娘怎么对我这么好,我一个下人,受不起的。”
成清道:“咱们同为女子,我该对你好些。”
伐柯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吃杏仁豆腐,蛋黄乳酪,还有……”
成清道:“杏仁豆腐,蛋黄乳酪是吧?好啊,明儿就做给你吃。”
伐柯道:“姑娘,还有几样想吃的呢……”
成清笑着捂住耳朵,快步走了。
自从上回与封廉见面之后,成清便再没有见过他,可是近来的生活里,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譬如,在饭桌上,成清夹起一筷子酱鸭:“这个酱鸭口味特别,从前我竟没有吃过。”
成老太太笑道:“这是封家二郎听闻我爱吃鸭子,说是亲自做了,差人送来的,真是有心啊。”
成清把酱鸭搁在白米饭上,又转而夸赞陈氏的衣料:“这衣裳颜色低调,又显肤白,赶明儿我也做一件。”
陈氏道:“这也封二郎送来的,我这儿可没有,你找他要去。”
成清闭了嘴,默默地吃饭。不想成墨岑在一旁开口:“说起封二郎,昨儿我还见过他,同他一起讨论了诗文的山谷体,以及此体中的点铁成金一说……”
成清深深地叹气。
这一日,成清做好了杏仁豆腐与蛋黄乳酪,和伐柯一块儿吃了,还剩下一些,想了想,叫来个小厮,将这两样装好,让他给封廉送去。
此时,国公府里,大家正围着大娘子坐在一起,闲闲地讲些事情,自从林思水去世后,封大郎的精神好了许多,连卢氏都觉得诧异。
小厮将食盒送进来,卢氏笑道:“娘,咱们是不是要恭喜二弟了。”
大娘子也笑。众人看着封廉将食盒打开,白嫩的豆腐上洒着些杏仁薄片,嫩黄的乳酪吹弹可破。
封廉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杏仁豆腐。
封烨打趣道:“如何啊?十分美味吧?”
封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道:“这是咸口的,等她嫁过来,我要告诉她,我喜欢吃甜的。”
是夜,大雨倾盆,成清窝在薄薄的被子里,做了一个滑腻冰凉的梦,梦里的她正在吃一碗红糖冰粉,淡淡的甜味从口腔滑到胃里。
第二日,雨势转小,雨水从屋檐上滚落。有小厮来向陈氏报告:“大娘子,有个丫头敲了咱们府的门,吵着闹着要进来呢。”
陈氏道:“带进来看看吧。”
小厮领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小丫头进来,那小丫头长得黑不溜秋的,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走路不是“走”,而是跳来跳去的。
陈氏皱了皱眉头,那小丫头环顾四周,手里抱着一把破伞,陈氏开口问道:“你是谁啊?为何来我们这儿?”
那小丫头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回娘子的话,我是来找垣哥儿的,我来瞧瞧他,瞧完就走。”
陈氏道:“你来找子垣?你是他什么人?”
小丫头道:“我是他以前的院里的丫鬟,我伺候惯了,他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我不放心他,前来看看。”
陈氏偏过头来:“鹿鸣,去请垣哥儿。”
成子垣正读着书,忽然收到消息,便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小丫头的手:“阿蝉,你怎么来了?”
阿蝉不复方才精神的样子,忽然蔫巴了下来:“我还不是担心你,所以来瞧瞧。”
成子垣叹道:“你怎么这样任性,爹娘同意你来了吗?”
阿蝉将手放在嘴边,悄悄说道:“我是偷跑来的。”
成子垣道:“你太不懂事了。”
他随即向陈氏跪下:“大娘子,求您收留阿蝉几天吧,有个住的地方就好。”
说着,他扯了扯阿蝉的衣角,阿蝉便跪下,给陈氏磕头。
陈氏道:“从临州过来,也是不易。那就住下吧,鹿鸣,收拾个床铺,让阿蝉住几天。”
阿蝉又笑了,她仿佛很容易笑,笑的时候也不抿嘴,露出明晃晃的白色牙齿。
用完早饭,成清在园子里闲逛消食。只见一个黑猴子样的丫头蹲在一块低矮的假山石上,讲着一个和白毛狐狸有关的志怪故事,假山石的周围是七八个成府的丫鬟,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成清走近了些,丫鬟们向她行礼,成清问这黑猴子:“你是新来的吗?如今在哪个院伺候?”
黑猴子阿蝉笑道:“我是来歇歇脚的,过几天就走。”
一旁的丫鬟替她解释:“她是临州的丫头,来这儿找子垣郎君的。”
阿蝉眨眨眼睛:“这位娘子是……”
伐柯道:“这是大姑娘,你该向她行礼。”
阿蝉便从石头上跃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成清想到堂兄提到过的那个喜欢的丫鬟,心下恍然。
成清笑道:“你讲的那个白毛狐狸,她变成了一个美娇娘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阿蝉道:“姑娘想听,我便好好地讲。”说罢,便重新跃上了石头。
阿蝉说道,那白毛狐狸到了一户人家去做丫鬟,一直照看着里面的哥儿,后来那哥儿去了京城投奔叔父家……
伐柯打断她:“什么白毛狐狸,说的不就是你么!”
一旁的小丫鬟们笑阿蝉:“瞧你黑不溜秋的,怎么会是白毛狐狸变的……”
阿蝉嘻嘻笑着,也不恼。成清道:“你们便一点活儿都没有么,这样聚在一起,仔细被抓住训斥。”
丫鬟们四散开,阿蝉见她们走了,便问成清:“大姑娘,这汴梁有什么好,我从临州坐着船来这里,船上挤满了人,为何好好的临州不待,都往这儿跑!”
成清笑道:“好不好,你住几天不就知道了?”
到了下午,太阳快把地面上的雨水烘干了,国公府来了人,说是请大姑娘过去坐坐。
老太太和陈氏相视一笑,道:“那便去吧,晚些回来也不要紧。”
成清踏出府门,却只见封廉牵着一匹马站在那里,成清望望四周:“不是说接我去国公府吗?马车呢?”
封廉笑了笑:“改主意了,咱们不去了,去街市上转一转吧,顺便请你吃好吃的。”
成清抬起头看了封廉一眼,他的温润鼻尖上有一颗小痣——这是成清第一回 发现。
成清想,他真是好看呐,额心的美人尖尖好看,如同书法里悬针竖的鬓角也好看,耳朵下面一寸是刚毅的折角,睫毛上带着的一丝笑意……成清从前也觉得他是好看的,可是如今的心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心中平白的生出了贪婪的触角,这触角伸进了她的胃里,让她无端的感到饥饿,想要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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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许许多多的马车在闹市里穿梭。
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卖花郎拿着一篮鲜花骑在白马上,成清知道,马蹄会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只不过被喧闹所淹没。
这样的热闹为成清提供了勇气,像是屏障,将她掩护。成清伸出袖子下的右手,微微地往封廉的左手靠了靠,正要碰上,封廉忽然举起了左手:“看!羊肉小馒头!”
成清将手缩回去,背在身后。封廉道:“冯氏羊肉小馒头,你从前吃过吗?”
成清点了点头:“从前我常吃。还将它列入了最爱吃的五十家汴梁馆子的清单里。”
封廉笑道:“巧了,我的清单里也有它。你在这儿等着,我排队去买。”
成清便站在哪儿等了一会儿,封廉拿着一纸包羊肉小馒头走了过来,亮汪汪的油浸湿了包裹着的纸。
羊肉小馒头的个头很小,底部是焦脆的,里面羊肉事先腌渍过,瘦肉偏多,很有劲道。
封廉和成清将小馒头拿在手上吃。成清踮脚看了看前面一家店铺排着的长队,对封廉说道:“那是卖江豆糕的!可惜人太多,咱们回头再来买吧!”
封廉说好,两个人吃着小馒头,兜兜转转地走到了一处空地上,地面崎岖,再往前走,是一处深巷。
成清和封廉走到巷子旁,向里面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女子双腿箍在男子的腰上,两只手环着他的脖子,正拼命地亲他。
成清和封廉一时间呆住了,两秒之后,封廉当机立断,一只手捂住成清的眼睛,另一只手推着她向反方向行走,成清毛茸茸的睫毛触碰着他的指腹,成清本该觉得有一丝浪漫的,可今日为了见他,成清特意敷了层粉,那粉本就不坚牢,成清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果然,待封廉松开手,便觉得手指滑滑腻腻的,抬手一看,是淡淡白色粉末。
成清的眼皮上是带有弧度的指印,她将脸捂住,瓮声瓮气地问:“我忘记带帕子了,有帕子吗?”
封廉掏出了一方素色帕子,成清将粉擦净,成清皮肤很好,擦了粉之后也是光滑白净的。彼此间都有些尴尬,成清抬头问他:“方才你为何要捂我的眼睛?不就是亲在一起吗?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上次都差点……”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闭了嘴。
封廉觉得有趣,有心逗她:“差点怎么了?”
成清脑海里想到了那一天她快要亲上去的情形,封廉的脸在她眼睛里放大再放大,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偏了头,躲了过去。
成清的耳根子慢慢的红了,她又想道,封廉不是喜欢自己吗,那种时候,为什么又躲过去。
成清决定问个明白,她话音刚落,封廉便结巴了起来:“你说那次……我……我当然是害羞啊。”
成清觉得奇怪:“都是女子害羞,哪有男子害羞的?不都说男子的脸皮是城墙带拐弯吗?”
封廉笑了,嘴角现出好看的弧度:“男子怎么就不害羞了?你长到现在,除了话本子与道听途说,还未好好接触过几个适龄男子吧?好人家的男儿郎,譬如说我,大抵都是会害羞的。”
成清揣摩了一番,想想也是,自己对男子的了解大多来源于一个又一个书生与小姐的俗套故事。她便说道:“你捏我的耳朵吧。”
封廉道:“什么?”
成清笑了起来:“你不是害羞么,这样怎么能行?若你如此容易害羞,便从捏我的耳朵开始吧,循序渐进,慢慢的便不羞了。”
封廉犹疑着伸出手来,捏了捏成清耳朵上的软骨,随即又放下,捂着嘴假装看天,成清扭过头来看他,好像是在偷偷地笑。
成清道:“男子的手都这样糙吗?我摸过嘉文妹妹的手,也摸过瑞文妹妹的手,都是细细的,软软的,你这样的手,我还是头一回注意。”
成清又看了一眼封廉的手:“骨节也大,也更粗些,更瘦些,嘉文妹妹的手是这样的……”说着,成清将五指并在一起,给封廉看。
“嘉文妹妹的手背上有浅浅的梅花坑,很是可爱。”
封廉将手伸出来,也把五指并在一起,立在成清的手旁边。
成清看着封廉的手,比她的手大了整整一圈,她悄悄地想着,若是冬日里被这样的手包裹着,该会很暖和吧。
成清问道:“封二郎,你可以牵我的手吗?”
封廉愣了一下,随即抓住了成清的手。
彼此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两个人手牵在一起,眼睛看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另一只没有牵着的手不安地动着。
经过他们身边的老妇人盯着他们看了两眼,笑道:“这两个年轻人干什么呢?捉虱子么?”
老妇人刚走过去,姜尚水和卢方一人拿着几串羊肉串就从他们身边经过,起哄道:“封二,如今能耐了啊……”
待这两人走了过去,便见子垣牵着子令和巧儿,两个孩子手上拿着个做成狮子狗样式的玩具。
子令道:“哥,你看,这不是大姐姐……”子垣捂住了子令的嘴,笑道:“真巧啊,堂妹。”
成清的手被封廉握着,只觉得坚实有力,脑袋仿佛都不会运转了,晕晕沉沉的。
王珏骑着马遛弯,经过成清和封廉,回头看了一眼,又拉着缰绳让马折回来,道:“哟,恭喜恭喜。”
封廉用眼神示意他走开,王珏“切”了一声,还是走远了。
各位看官定也和封廉成清有同样的感受:每当谈恋爱时,街上的熟人总是特别多。
这不,不远处忽然奔过来个小娘子,头上戴着朵月季,脸上脂粉很厚,撞了成清一下,蛮横道:“你,借我姐姐点钱。”
封廉向前走了一步:“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没有礼貌。”
成清却思索着说道:“你说话分明是男子的声音……”
却见瑞文跑了过来:“真是抱歉,小孩子家不懂事。”说着,拍了拍“小娘子”的头:“快,道歉!”
那“小娘子”一脸不情愿,成清和封廉对望一眼,彼此都猜出了这“小娘子”是三皇子。
成清便笑道:“上次你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现下穿着女子的衣服,你奇怪喜欢搜集各式各样的衣服么?恰好我府中有一套大老虎的衣服,要不改日送给你?”
三皇子嘟起了嘴:“什么东西!我才不稀罕!你快拿点银子出来,我要买炊饼吃。”
瑞文的脸红了起来,抱歉道:“我也是不得已,才将他扮作我的婢女,掩人耳目。今儿走的急,忘记带钱了……”
封廉刚要掏钱,瑞文阻止道:“不必了,恰好遇上,要不……你们便请我们吃一顿?”
三皇子点名要吃馄饨,封廉和成清带着他们到一家有名的馆子里吃。
点了四碗鲜肉馄饨,外加两笼小笼包。
菜上齐了之后,瑞文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的手这样握在一起,如何用饭?”
三皇子将手附在瑞文的耳边:“姐姐,这两人忒矫情。”
成清忍不住说道:“说悄悄话声音也小些,我全都听见了。”
三皇子睨她一眼:“都听见了还不将手撒开?”
成清忍住心中的火气,想道:得亏他是个皇子,不然凭着这张臭嘴,怕是活不到今日吧。
成清缓缓将封廉的手松开,天气本就炎热,二人的手里都沁上了汗珠。
三皇子夹起了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汁水贱了出去,坐在他对面的是封廉,只见他拿起面前的盘子,将汁水挡住了。
封廉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成清抬起头来望向封廉,封廉也含笑看着成清。
两人这一看便是许久。
三皇子将筷子拍在桌上:“姐姐,我不吃了!我要吐了!”
瑞文淡淡瞥他一眼:“吃完再走,别浪费粮食。”
两人甜蜜,两人煎熬。可谁让那煎熬的两人没有钱财呢?吃完之后,三皇子道:“虽然你们请我们吃了这顿饭,可我还是要说,你们在我们面前卿卿我我,表面上来说,我们欠了你们饭钱,可实际上,我们两不相欠!”
成清道:“知道了,封二郎也没有追究饭钱的意思,你自己倒急起来了。”
封廉望着成清说道:“你这是在不畏权贵,为我说话吗?”
成清嘴边出现了小小的酒窝,三皇子气得跳脚:“不畏权贵?你们两个在汴梁城里哪一个不是权贵?怎么连这话都有脸说出来!”
成清转过头来说道:“您快别跳来跳去了,回头脸上的脂粉再掉光了!”
封廉笑道:“你生起气来说出的话也好生有趣。”
瑞文看不下去了,说道:“成清姐姐,你们保重,我和弟弟先走了。”
成清道:“妹妹如何回去?需要钱财相助吗?”
瑞文摇摇头:“我的丫鬟就在前面等我,她应是赶着马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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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清道:“我们送你们过去吧,恰好赤豆糕也在那附近,我与封二郎到那儿买些。”
瑞文点点头,走到马车旁,她忽然转过身来,将成清抱住,成清只感觉到瑞文身上的罗纱冰凉,只听她在耳边说道:“姐姐保重。”
然后猛地撒手,登上马车。
成清和封廉一人拿着一块赤豆糕走到成府门口,子令和巧儿两个人蹲在这儿,弹着小石子玩儿。
见成清来了,子令忽然走进大门里,叫道:“大姐姐带了个男子回来!”
片刻后,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倾巢而出,挤在门口,唧唧哇哇地讨论着,成清隐约听见有小丫鬟说道:“还挺俊,看看他衣服是什么料子……”
成清踮了踮脚,对封廉说道:“你先走吧,丫鬟小厮们不懂事,你别怪罪。”
封廉笑道:“无妨。”说着跨上马,对成清拱拱手:“改日再会。”
成清也笑着说道:“一定。”
成清走进府里,丫鬟小厮们便散开了。角落里的两个丫鬟窃窃私语,一个说道:“我说大姑娘面泛桃花,定是有了男人,你还不信,偏要与我打赌,如今输了,快别赖账,银子掏出来!”
另一个丫鬟垂头丧气,掏出二钱银子。
陈氏与成墨岑在房间里,陈氏道:“大姑娘的亲事板上钉钉了吧?我是否该将嫁妆准备准备?”
成墨岑烦躁地摸摸胡子:“此时不急,我闺女嫁不嫁他,还不一定呢。”
陈氏皱了眉头:“封二郎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么?京城里想嫁到国公府里的姑娘多了去了,不是人人都像咱们家大姑娘这样好命。”
成墨岑道:“什么叫清儿好命?那封家的小子才好命呢!别与我谈这些,烦得很。”
陈氏白了成墨岑一眼:“莫名其妙。”
第二日,成墨岑将成清叫过去。
成清行了礼,成墨岑点点头,道:“清儿许久没有给为父点过茶了,我想再喝一次。”
成清道是,命伐柯将点茶的器具拿来,待一切备齐后,便开始点茶。
成墨岑道:“清儿近来是否常与封二郎会面?”
成清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成墨岑叹气叹得很大声,又问:“清儿可喜欢他?”
成清说:“是。”
成墨岑沉默一会儿,还是说道:“你可以喜欢他,但万万不可沉溺于这种情感里,凡是留几分,让几分,给自己留足退路。”
成清停下注水的手:“爹爹何出此言?”
成墨岑道:“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你们之间,不该是水与水的关系,相融便分不清谁是谁,而更该是白子与黑子,进退博弈。你们首先是两个独立的人,然后才是所谓的感情。不要为了他,迷失了自己。”
成清并不言语。
只听成墨岑又说道:“他是高门贵子,所受的诱惑太多,爹爹如何能够放心……”
成清捧着手中的黑碗,奉茶给成墨岑,说道:“女儿让父亲费心了。”
成清捧着脸坐在窗边,忽然开始下起雨来,成清没有关窗,星星的雨点溅湿了面颊。
伐柯走过来,说道:“姑娘干什么呢?”
说着走过来,将窗户关上。
窗外下着雨,屋里发暗,成清说道:“伐柯,我从前听那些故事,书生与小姐,书生求取功名后变心,小姐痴痴地等待,我从前觉得,那些小姐也太傻了些,如今看来,溺于情感,并非是想脱身便脱身的。看别人的事情总是明白,轮到自己,便一塌糊涂。”
伐柯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听成清又说道:“爹爹说,凡事要给自己留余地,可是这余地,我又该怎么留呢?”
伐柯道:“姑娘先别想了,我替姑娘收拾收拾,过两日,该上山啦!”
成清道:“上山?上哪个山?去干什么?”
伐柯笑道:“姑娘之前不是总做噩梦么,大娘子计划了好久,与魏姑娘的娘亲沈娘子约好了,后日两家一块儿去翠方山,山上有个很有名的天元寺,去住两日,拜拜佛。”
对于成清来说,与其说是拜佛,不如说是游玩,她收拾收拾心情,在昏暗的房间里点上蜡烛,忽然间想起前几日新打的络子,便让伐柯帮她带上,到时候送给嘉文妹妹。
翠方山并不太高,陈氏一行人便决定不坐人力轿子,亲自走上去,顺便看看周边景致。
魏嘉文这一路都有些郁郁的,也不太理会成清。成清觉得奇怪,便唤道:“嘉文妹妹。”
魏嘉文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把头扭向一边。
成清又问道:“你怎么了?”
魏嘉文仍然嘟着嘴。成清索性不再问了。
见成清不问了,魏嘉文反而忍不住了,拉了拉成清的袖子,问道:“姐姐喜欢封二郎,怎么从未与我说过?是我待姐姐不好吗?”
成清道:“当然不是。大娘子待我好,我从未与她说过,爹爹待我好,我也从未与爹爹说过,我与伐柯形影不离,更是只字未提。我就是这样的人,有些事喜欢烂在心里,还望你见谅。”
魏嘉文听了,气消了些。
成清拿出带着的络子:“这些都是我新打的,送给你。”
成清打的络子精巧,魏嘉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玩了一阵子,道:“算了,原谅你了。”
说着,拉着成清的手,两人一块儿去看长在岩石缝里的翠竹了。
天元寺与两个姑娘想象的不同,她们以为会是一座恢宏的寺院,未曾想白墙青瓦,很是幽静。
几个小沙弥向陈氏行礼,将她们引进准备好的几间房里。
陈氏问道:“这位小师父,我家姑娘前阵子总做噩梦,需要在佛祖面前几跪几叩才能消解啊?”
小沙弥道:“不必跪叩,佛门清净,在这儿住上几天,定然能消解心事。”
待小沙弥走后,沈娘子和陈氏说道:“这天元寺求姻缘,也不知灵不灵?”
陈氏笑道:“心诚则灵。”
第二日清早,成清和魏嘉文一块儿去看日出,山间的早晨是清冷的,她们找了处视野开阔的山头,魏嘉文扎着马步练基本功,成清站在她身旁,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成清指着天空:“你看到那个浅浅的印子了么,那是月牙儿,等一会儿就没了。”
魏嘉文点点头,两个人继续说着闲话。
说着说着,魏嘉文便说到了王珏身上:“他始终像是一个孩子,和我在一块儿时,什么都感到好奇,动不动就要抱我,走在街上时定要牵我的手,喜欢靠在我耳朵边上说话……”魏嘉文嘴角泛起了笑容:“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成清也笑道:“他待你好,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魏嘉文问道:“封二郎呢,他对姐姐如何?”